何妍笑笑没说话,手下意识地伸进大衣口袋里,紧紧地攥着了手机。她有点怕这手机,怕它还有监听的功能,可又不敢丢,怕被傅慎行察觉。取餐处已经在叫她的号码,她过去拎了餐盒准备离开,见许成博要送她出门,忙道:你忙你的工作,不用管我。
许成博口里应着,可还是热情地把她送到了门外。
瞧着他站在那里一副要目送她离去的模样,何妍不禁有些问难,她可不想叫他知道自己就住在楼上,无奈之下,只得在他的注视中继续往前走,拎着那盒快餐沿着街区散了个步,这才又回到酒店。
阿江的显示器上,代表着何妍位置的那个小绿点也绕了一个颇为方正的圈子,他看得一头雾水,特意拎着笔记本去找傅慎行,傅先生,你看看这个,我是被这女人搞糊涂了,难不成她这会儿还有心情出去遛弯?
傅慎行刚刚结束了一个会议,因为一些利益分配的事,曾跟过父亲的几位算得元老级的股东吵吵了半天,闹得他觉得脑仁都疼。听阿江说这个,他不觉愣了一下,问:什么?
阿江把笔记本放到他面前打开,给他看那段记录,这不紧不慢的,是遛弯吧?
傅慎行看一会儿,用手轻轻地捏着太阳穴,口中淡淡说道:找个人去她住的那里看一眼,看看她到底在做什么。
阿江应了一声要走,傅慎行却又把他给叫住了,默了默,又道:算了,还是我去看吧。
阿江一愣,小心地打量他,似是犹豫了一下,劝道:傅先生,我要说何必在这女人身上费这精力,直接弄死算了,要是觉得不解气,那就把她家里人都一锅烩。
傅慎行抬眼看他,神色有些淡漠,问:阿江,你想说什么?
阿江是有些怕他的,可又觉得身为兄弟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老大往错路上走,他有些紧张地挠了挠头,小心翼翼地说道:傅先生,你说过那女人不吉利,不能碰的……
傅慎行半晌没说话,阿江直等得心里都发毛了,这才听他淡淡说道:阿江,我是天煞孤星,命很硬。而且,他顿了一下,勾起唇角冷冷一笑,直接杀了她,哪里有这样折磨着有意思?
他说完就站起身来,率先往外走去。阿江愣了一愣,这才忙在后面跟上去,开车送他去那家快捷酒店,他把车子停在酒店楼下,又问傅慎行:傅先生,用我跟着吗?
傅慎行面容淡淡的,答道:不用。
阿江偷眼瞄他,犹豫了一下,又试探着问:那我在这里等着?
傅慎行正要下车,闻言不觉动作一顿,回头看阿江,冷声说道:等着!
他上楼去敲何妍房门,只听得里面隐约传来电视声响,她在里面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脚步声渐近门口,却没有立时开门,只是扬声问:谁啊?
是我,傅慎行。他淡淡回答。
门内顿时一静,他不觉轻轻勾起唇角,立在门外静静等着开门,不想片刻之后,门后的脚步声竟又一步步远去,她竟似又走回了屋中。他忍不住冷笑,掏出手机拨打她的电话,屋内随即响起了手机铃声,她倒是没敢拒接,接通了电话。
他冷笑着刺她:何妍,你不会以为我上过了你,就会对你手软吧?
她不急不怒,淡淡答他:傅先生,你误会了,我只是以为即便你上过了我,我们也没熟到可以叫我穿着睡衣见你的地步,还您耐心等一下,容我换件衣服。
他不想她会这样回答,一时竟是噎住,收了电话在门外默默等候。
房间内,何妍却不是在换什么衣服,她在藏新买的那部手机。她口上虽答得镇定,可实际上心里却是紧张,先是把那手机塞进了枕头下,可又觉得那地方实在不安全,于是又摸出来藏到了床垫下,起身要去开门,却突然觉得还是不安心,索性又把手机踢到了床下。
这样一折腾,不免就耽误了些时间,等她平复了一下心跳,给傅慎行打开了门,他眼中已经明显露出了不耐之色,可唇角却仍轻轻往上扬着,讥诮道:难不成何老师还抓紧这几分钟的功夫,特意化了个淡妆?
☆、第10章
何妍其实并不在意傅慎行的这种冷嘲热讽,在她遭受到那样的伤害与侮辱之后,这些不痛不痒的话对她已经完全没有杀伤力,就好比如果你三天两头地被敌人拎出去鞭打折磨,你还会再在意被蚊子叮两口吗?
她手扶着房门,冷眼看着他,丝毫没有让他进去的意思。
傅慎行笑了笑,伸出手毫不客气地推开她,径直走进了屋内,回首见她没有跟进来,又轻笑着问她:何老师,我觉得我们是关上房门聊天比较好,你说呢?
她没说话,可能明显看出她先深吸了口气,这才抿着唇关上了房门。
他很喜欢看到她愤恨不甘却又不得不压抑隐忍的模样,勾着唇角从头到脚地打量她,目光慢慢地,肆无忌惮地掠过她的脸庞,脖颈,胸口,还有腰肢。她穿得很严整,黑色的高领毛衫加淡蓝色牛仔裤,除了脸和双手不得不露出来,别的地方都遮得严严实实。
他很清楚她为何要这样穿,甚至一想到她这样打扮的原因,心里都会忍不住愉悦。
可何妍却只觉得他这目光龌龊至极,尤其是他昨天故意在她身上留下那些痕迹之后。她暗自劝自己不要去激怒眼前这人渣,忍着内心的恶心,不冷不热地问他:傅先生来有什么事?
过来看看你。他环视了一下屋内,目光在电视机上略略停顿了下,里面正播放着一部外国影片,很有名的爱情片,即便是他也曾有所耳闻。他回过身来倚靠在梳妆台前,轻笑着说道:想不到,何老师你现在竟然还能有兴致看爱情片。
何妍其实根本就没看电视,电视开着不过是为了遮人耳目。那你觉着我该怎么着?她嗤笑一声,反问他:去上吊自杀?还是以泪洗面痛苦自责?
他笑笑,没计较她这话里的不逊,换了个话题,转而问道:你才请了三天假,够吗?
她被他问得一愣,不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的目光若有所指地在她胸前一划而过,唇角轻扯,慢悠悠地解释道:我不认为你身上的痕迹三天就能消下去,那东西一旦留下了,怎么也得一周才能好,三天后你再怎么骗你老公?嗯?
找另外一个借口继续骗下去。何妍回答,神情平静地近乎漠然,这个回答您满意吗?
她这种不痛不痒的神情叫他感到有些恼火,傅慎行的唇角慢慢放平,很快却又勾起,冷笑着问她:如果再来一身呢?你就一直骗下去,从此不见你老公了?
何妍真是要被他激怒了,简直不懂这个禽兽到底要做什么,也不知道到底该用什么方式来应对他,示弱哀求是不管用的,耍狠都横更不行,就连隐忍着平静对待都不能叫他满意。她忍不住问道:再来一身?您亲自上还是您的兄弟们上?傅先生,同一个游戏连玩几遍,您不觉得无聊吗?
他没说话,唇线却慢慢绷紧,眼中也有了冷意。
何妍明知道激怒他不对,可看到他这模样,却仍是觉得畅快。不过,她却也不敢再说下去,就只微微抿了唇角,垂下视线不在说话。
房间里一时很安静,除却电视里发出的响声,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就在这时,却突然有手机铃声从床底下响了起来。何妍一惊,吓得几乎都要从地上跳了起来,那个新买的外地号码她还不曾告诉过任何人,会有谁打那个号码?
傅慎行脸上也闪过一丝意外,抬眼看向何妍,待看到她神色中的惊慌,他不由挑了挑眉,问她:手机怎么跑到床底下去了?
事到如今,她只能强作镇定,淡淡答道:可能是刚才换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掉到了地上,一脚踢进去的。
哦?傅慎行微微眯了眯眼,又道:那还不快点去够出来,一会电话就要接不到了。
他既已起疑,这手机就必须要当着他的面拿出来。何妍暗自咬了咬牙往床边走,心中却在祈祷那电话她接不到,而傅慎行也察觉不出她的手机有异,毕竟那手机和她使用的那部型号完全一样。
她走过去,在地毯上跪下,把胳膊伸入床底,磨磨蹭蹭地去摸手机。
她就这样跪伏在床边,翘着臀,塌着腰,浑圆的浑圆,纤细的纤细,黑色毛衫因为伸臂的动作而往上抻去,露出腰间一段细白滑腻的肌肤,本就勾人心魄,偏那上面还有一片清晰的紫痕,那是昨夜里激烈时他给她留下的指痕。
他就像是被迷了魂,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她的身后。
地毯松软,何妍全副精神又都放在手机上,没听到他的半点动静,等摸了手机出来,这才猛地觉察到身后有人,不觉顿是一惊,人下意识地弹身而起,就听得咚的一声,她的后脑勺就狠狠地撞上了他的下巴。
这一下极重,他又没防备,竟被撞得闷吭了一声,脚下往后退了两步才站稳,伸手去摸下巴。而她也被撞得啊了一声,身体往前一栽又扑倒在了床沿上,一时顾不上起身,只用手护住了头顶,回过头眼泪汪汪地看他。
两人就这么相互瞪着,一时间,气氛很是有些怪异。
手机铃声终于不响了,何妍这才回神,索性以进为退,豪赌一般地把手机砸向傅慎行,冷声说道:你要看就随便看,别跟做贼一样突然走到别人身后,想吓死人吗?
他一把将手机抄进了手中,却没去看那手机,只是继续盯着她看。
何妍开始心中只是紧张他发现手机的破绽,可慢慢地,却忽然察觉出他眼神不对,那里的欲望浓重得几乎要溢了出来,叫人想要忽略都不行。她心中一惊,急忙起身往窗边退了几步,戒备地看着他,冷声喝道:傅慎行,你有点出息,别总想着在身体上报复女人!
傅慎行面色微变,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两眼,垂了下眼帘。再抬眼时,他眼中的欲念已经被冷漠所取代,他扯了下唇角,讥诮:何妍,你真当自己长得倾城倾国呢?
说着,把手机丢回到她怀里,竟就转身走了。
何妍一时愣住了,有点不敢置信,直到他的脚步声在走廊里远去,这才猛地回过神来,冲过去锁住了房门,然后赶紧回来把她那部新手机关了机,这才一屁股坐到床上,长长地松了口气。
酒店楼外,阿江看到傅慎行这么快就出来不觉一喜,赶紧下来替他开车门,招呼:傅先生。
傅慎行面色阴沉,不发一言地坐进车内,开车。
阿江忙发动了车子,又从后视镜里偷偷打量傅慎行的面色,瞧他面上带着隐隐怒气,忍不住问道:傅先生,那女人又不老实了?
傅慎行没回答,过得片刻,却是冷声吩咐道:叫花姐送个女人过来,要最漂亮的。
花姐是傅氏旗下会所醉今朝头一号的妈妈桑,手下美女无数,她说是最漂亮的女人,那绝对是最漂亮的女人。花姐亲自开车把人送到了傅慎行的公寓,在楼下语重心长地嘱咐自己的得力干将:今儿还是傅先生头一次主动向我要人,绝对非比寻常,记住了,只要是伺候好了他,不只你以后得意,就连花姐我都能跟着你沾沾光。
得力干将听了笑得花枝乱颤,娇声道:哎呀花姐,你说的人家都紧张起来了。
紧没事,越特么紧越好,你里外给我一起紧,紧得他拔不出才好!花姐伸手,轻轻拍了得力干将两下脸颊,给她鼓劲:去!花姐我在车里等着你,你能叫我在这等一宿,那才叫本事!
得力干将临下车时又突然问:花姐,你还没说傅先生喜欢什么类型的呢!
这问题可难住了花姐,这可真不知道了,前些年傅先生压根就不近女色,最近这才有点烟火气,谁知道他好哪口!你自个摸索着来吧,先收着点,慢慢地往上浪,最好能和他聊上两句,走走心。
不料花姐却是料错了,门一开,穿着睡袍的傅慎行神色漠然地打量门外的美人,直把人看得都忐忑了,这才冷声说道:去洗澡。
美人精心准备的台词一句没用上,又惧他这浑身的冷意,乖乖地进了浴室,也不敢耽搁时间,匆匆冲洗了一番就出来了。那个俊美如神祗却又冷酷无情的男人正在沙发里坐着,她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怯怯地叫道:傅先生??
他抬眼冷冷打量她,沉默着站起身来,把她扯到**边摁伏下去,叫她跪在那里,摆成他满意地姿势。美人也算是有些见识的,赶紧着配合着他的动作,前后摇摆着身体,一心取悦身后那个粗暴的男人,只求他能满意。
可傅慎行就是不满意,一点也不满意,那股子莫名的邪火憋在体内,无论他动作多么狂野多么粗暴都发泄不出。没错,身前的女人长得很漂亮,身材也很好,可他就是不满意,就觉得她的腰还不够细,臀也不够软翘,不像那个女人,不如那个女人。
身前的女人夸张地吟哦着,回过头来看他。
头回过去!他低吼,掐着她的后颈,把她的脸用力地往上床按,像是仍觉得不满意,又扯过床单把她的头严严罩住。
可是,这仍还不是她。她才不会这么老实地任他摆布,她一定会挣扎,会努力地回过身来和他厮打,野猫一样张牙舞爪,小母狼一样狠,就像昨天晚上,他都泄在她身体里了,她还要在他嘴上狠狠地咬那一口。
花姐的车就等在楼下,她满心期盼着自己能在这等一宿,不想才不过吸了半包烟的功夫,自己的得力干将就慌里慌张地从楼内走出来了。那姑娘拉开车门一屁股坐进去,不等花姐问,就带着点哭腔地说道:花姐,傅先生是个变态。
花姐惊了一跳,赶紧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骂道:不想活了,你?
美人此刻都已变成了泪人,胆战心惊地和花姐说在楼上发生的事,后怕道:我真怕他再把我掐死,或者用被单捂死我,他不许我回头,不许我露脸,也不许我出声,只一味地发狠猛干,差点没把我腰掐断了,干完了,立刻就叫我滚。
纵是花姐见多识广可也没见过这样的,她心里也没底,思量了半天,偷偷给阿江打电话,问:江哥,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这姑娘到底是哪里不如傅先生意了?您给透个话,我也要以后长记性。
身为傅慎行的保镖,阿江就和他住在一栋公寓里,刚才是亲眼瞧着那美女笑着来哭着走的,他心里正犯嘀咕,现听花姐这么一说,顿时明白了个大概。他挂了电话,很是犹豫了一番,这才起身去敲傅慎行的房门。
傅慎行已经又洗过了澡,正坐在沙发里翻一本英文杂志,面上神色早已恢复了平静冷漠。
阿江从门外探进头来,小心地问他:傅先生,刚才那女人是不是不对口?要不??再给你找个良家妇女范的来?
傅慎行闻言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嘴里只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来,滚。
☆、第11章
何妍在酒店里住了五天,周日晚上才敢回家。进门的时候梁远泽正在书房里上网,听见动静出来查看,抱着肩斜靠在门口,俊朗的面容上带着一丝微笑,嘴里却是说道:臭丫头,你还知道回来啊?
她站在门口不说话,眼圈忍不住慢慢红了。
梁远泽一愣,再顾不得装酷,忙上前一把抱住了她,轻拍着后背柔声哄她:乖,宝贝,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
熟悉的味道,温柔的声音,这一切都叫何妍觉得安心,却又令她倍感委屈,眼泪止也止不住地往下掉。梁远泽被她吓坏了,拇指轻轻抹着她脸颊上的泪水,关切地问她:怎么了?妍妍,出什么事了?
她真想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他,可她却又不敢,不是怕他嫌弃自己,而是不愿把他再牵扯到危险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