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家里人说我身体太差,不让我坐几个小时的汽车从机场赶来,结果就用了这么扰民的方式。”
罗连长或者现在应该叫罗村长的汉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虽然已经安装上了假肢却依旧要拄着一根拐的他,显然是想不出能和我寒暄几句的台词。尤其是不少村里的小孩子围着已经完全停稳的飞机打转,想去伸手摸摸这种传说中的大家伙可却又没这个胆量,不仅如此还有个“司机”一直警惕的看着他们,以免碰坏什么设备让自己飞不起来。如果这些还算是小插曲的话,那么正不停的将镜头对准我们的那群记者就算得上是惹人嫌的主要因素。这些家伙的嗅觉很灵敏,本来还守在机场等着采访的他们一听说我是坐着直升机走的,便猜到我可能又一次甩下自己直奔目的地。好在直升机比较慢他们有充足的时间驱车赶来,才能拍下这值得报道的瞬间。
从我的角度看,实在无法理解这有什么值得关注的?真要说这有什么意义,恐怕也就是我再一次的打破了咱们国家的空管规则没有在指定的机场降落。而且可以想见以后这种事情还会重复。所以在我和罗村长的心理都对这些不请自来的人感到烦感。好在我这边有王秀这个受徒弟真传的秘书在,同时还有香蕉这个喜欢出风头的名人,所以看出我心中所想的他们很自觉的就将记者的注意力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趁这个功夫叶娣赶紧搀着村长大人和我开溜。
坐在了村长家的椅子上,我好奇的打量着乡土味十足的农家院落:“说起来我在你们村也待了些日子,可是除了在医务室睡了两天之外,其余的时间都待在外边的河堤上,这还是第一次到你家做客。”
老罗咧着嘴做到我对面,似乎伤痛依旧在折磨着这个坚强的人。他的妻子有点怯场踌躇着端来一杯茶之后便躲到了一边,只有一些小孩子围在他家的门外张望:“不是我不请你来,谁知道你这个突然从河里冒出来的家伙是干什么的?我当时想着将你平安的送走也就罢了,哪料到会出这么多事情。”
我继续打量着他的房间,说他家徒四壁也不正确,可除了一台有点陈旧的电视机之外,这间所谓的客厅里连像样的沙发都没有。院子里倒是还有一部摩托车,可看状态也是许久没有使用过了。叶娣知道我想和村长说点悄悄话,于是拉着他老婆躲进了里屋。
我将视线收回来,然后停留在他的假腿上:“康复治疗的情况怎么样?”
“挺好的!”他伸手敲了敲金属支架:“我原以为自己能保住这条命就不错了。”
“唉……”我只能发出一声感叹:“咱俩也算是同病相怜了,可我倒下就成了公民的楷模,你倒下却无人过问。你在看看外边那些记者,一个劲的就是关心我来干什么,你说咱也算是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了吧,我来串个门他们好奇个什么劲?”
他摇摇头:“你不一样,如果你是我手下的兵,那就算是为国捐躯了也是你的职责。可你只是个路过的想做点好事的大富翁,却和我们一样泥汤裹着汗臭在大堤上玩命,所以你就应该成为英雄。”
我仔细的盯着他的表情,看上去倒不像是在巴结我:“你说咱们泡在水里摸爬滚打的,有谁在乎过身边的战友是不是富翁?难道你们这些没有正式军装的人就该躲在一边看别人立功受奖?”
“什么奖不奖的,咱们的确没人家正规军干得多。再说你这不是给我们讨回了一个公道嘛。”
公道?如果没有舆论的压力,如果不是灾区的人民踊跃捐款,这个小村庄岂不是要遭受灭顶之灾?也许这个形容词有些夸张,但是对于那些遭难的家庭来说绝对算得上家破人亡。难道说中国的人命就真的这么不值钱吗?还是说我们有些领导干部已经完全忘记了党员守则中的教导?
我端起杯子咽了一口粗涩的茶水,然后掏出一张支票:“这里有一百万,过几天我让叶娣从城里给你们转成存款。”
他平静的看着那张花花绿绿的纸,用同样平静的声音问我:“你认为我会收下吗?”
我苦笑一声:“你应该了解我的个性,这钱不是给你一个人的,这是为了村里受伤的人准备的应急资金。你以为装个假肢就能一劳永逸了?那些受伤重的今后几年的开销都未必够用。”
“断手断脚的又不是瘫痪了动不了,我们自己能想办法客服。”
“跟我就别逞强了。这不是你一个人咬咬牙就能挺过去的事。要是过几年村里再出几个叶家姐弟那样的大学生,你们去哪凑学费?再说了,要想以后避免叶续那样的辍学情况,关键是村里有经济能力进行救济。要想悲剧不再重演你就听我一句劝,在自己有生之年利用一切能用的条件给后人打下一个好根基。”
很多人都觉得国人的小农思想太严重,所谓的小农思想无非就是短视近利、自私自利这八字评语。其实又有几个人能胸怀天下、高瞻远瞩呢?像罗村长这种刚正不阿的已算是凤毛麟角,可他也不能免俗越是要面子就越是打肿脸充胖子。其实千百年来中国的历代政府都在努力的想要制定一个完美的社会制度,可迄今为止还没有成功的先例,以至于本朝干脆就引用舶来品医治这个疑难杂症。其实要我说解决之道无外乎三公:公平、公正、公开!但让我们将视野放到整个地球,除了一些还处于原始部落状态的土著外,任何一个已经进化出高等文明的国家都没有做到这一点,欧美等所谓的民主国家在指摘咱们独裁的时候,无非也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我明白要完美的做到三公几乎就是不可能的,因为人类本身就不完美,假设真的能做到那地球就是个乌托邦了,可这不能作为阻碍我们达到目标的理由,如果说整个中国情况过于复杂,那么不妨先从一个小小的自然村落下手,探索出一条适合中国国情的道路。
我和罗村长的对话没能继续下去,因为记者们被拖延了一段时间之后,终于按耐不住前来寻找我的踪迹。其实也用不着大费周章的去找,只要看看村长家门前那人挤人的状态就能猜到我的行踪。于是这些没有礼貌的家伙就使出浑身的解数要挤进院子里以便抢到新闻。我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具体的事情自然有叶娣来转达,我并不担心这位村长兼民兵连长的态度,看看这全村老少,他要是能硬下心肠拒绝我的提议,就不是那个为叶续筹措学费的罗叔了。
和记者一同走进来的王秀站在我的身边,叶娣也赶紧从里屋走出来站在王秀的身后,香蕉就比较随便了,自己找了个板凳坐在一旁准备看我表演。面对着期待爆炸新闻的表情,我只是稍微的调整了一下坐姿。那些记者也知道我这人在很多时候都表现出了对采访职业的不敬,此刻可能巴不得我再说点过鸡的话好登上报纸的头版头条。
“首先我很感谢诸位能发起募捐活动来帮助这些默默无闻的英雄!也对你们能持续客观的深入报道,使得广大的民众有机会了解他们的生存状况。在此我谨以我个人的名义想大家表示衷心的感谢。”说完我站起身来向他们微微的鞠了一躬。
可能是谁都没想到我会说出这种话来,这几个无冕之王呆立在当场有些不明所以。传说中王风可是以语风犀利并且藐视权威而著称,更是打破既有规则的惯犯。无论中外凡是和他直接对垒的人大多讨不到便宜,像这样主动地感谢记者则根本闻所未闻,难道今天的太阳真的是打西边出来的?今天的地球肯定没有转错方向,媒体界也一直都想找我的麻烦。可我这人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抓住把柄的,同时又在国内有着压倒反对者的威望,被封为民族英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们能隐忍到现在也说明了社会舆论依旧站在我这一边。既然面子已经赚够了,那么就是该转变风向化敌为友的时候到了。
重新坐回椅子上,看着表情复杂的记者:“大家不用奇怪,以前我总是和媒体发生冲突,那是因为我所接触的到的记者大多是一些缺乏基本道德,一味的追求轰动性的娱乐记者,但是我本人是并不否定记者这个职业的,否则我姐姐也不会成为你们中的一员。而今天你们就向世人展示了这个职业最为崇高的一面,使公平和正义得以伸张。不仅是我个人,我认为整个村庄都应该感谢你们不辞辛劳的努力。”
并不愚蠢的罗村长赶紧站出来赞扬他们所作的贡献,然后招呼人安排这些记者去大吃一顿。而我则趁着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机会再次溜走,反正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至于他们会不会想明白又被我给耍了,这就不是我关心的事情了。
第六百六十八节、确立威信
第六百六十八节、确立威信
由于我一反常态的开始称赞媒体,所以对我再次开溜的行为他们并没有过多的指责。只是等着观看报道的人们却有些失望,因为他们没看见预想中我慷慨的追加捐助,于是在社会舆论纷纷猜测原因的时候,传统媒体首先站了出来帮我解围。
“我们都知道王风先生偏好授人以渔,那么他并不给予实物捐赠就很好解释了,我们不应忘记他已经为该村建设了一个无公害蔬菜种植基地,也就是说他希望那些没被洪水吓倒的勇士们再次依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
王秀拿着一张报纸颇为玩味的看着我:“仅仅是几句称赞就让他们投桃报李,这事也就你能办到。”
“不是他们投桃报李,而是很清楚我的能力。”站在空无一人的超市里,我随手拿起一件商品察看一番:“就算他们不吭声,用不了多久网上就会出现替我解释的声音,与其让民间自己醒悟,还不如让自己先说出来好保持一定的权威性,再说他们也仅仅是以社论之类的形式发表个文章而已。”
“你这就是得了便宜卖乖,你什么时候见传统媒体会主动的替一个商人说好话?虽然你就是一分钱不捐也没有任何问题,可谁让你总是以大善人的面目出现,搞得所有人都期盼着你能去扶贫。这下可好,留下后遗症了吧?”
我重新将商品放回货架,然后也不理远远站着正忐忑向这边看过来的分店店长:“这种后遗症也没什么大不了,所以我才背地里留下叶娣去处理问题,就像你红娟姐姐说的那样,中国之大,就算我是世界首富也不能帮助所有的人。而且也正如报纸上说的那样,在我看来与其直接给钱还不如给人一个明确的出路。除非是那种老幼病残无生活能力的人,否则我轻易不会让他们产生依赖感。”
王秀也注意到了那名店长,心想这家伙反应还不算太慢,从我们在房顶上降落到他出现也就花费了不到半个小时,而且现在是早上的五点钟,离开业还有三个小时的时间,真难为他一大早就爬起来应付这个从天而降的突击检查。而且在没有受到召见的时候还不能随随便便的跑过来迎接领导。
想到这位仁兄的难处,王秀有心给他点面子说两句好话:“怎么样,有没有看出什么问题?”
“总的来说还不错。”我看见王秀向我挤眉弄眼,便知道了她的想法:“只是……”
“只是什么?”
“商品与周围环境的卫生都没有问题,人员管理上就问题突出了。”
虽然有心帮助这个倒霉的店长,可真听我说到实质内容的时候她还是认真的想让我分析:“哦?我们到现在也就和几名保安有过接触,你怎么看出有问题的?”
说完我大踏步的走出卖场,头也不回就朗声对跟在身后王秀说:“封存账目派人来好好检查检查。”
王秀遗憾的摇摇头,知道我这是要“杀人立威”了。按说以我的威望完全不需要这样去做,可这位倒霉的店长身份非比寻常,不下重手不足以震慑某些人。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这间超市就是当年我曾经同民兵们一起休整呆过的地方,而这个店长也就是当年那位执行命令十分彻底的当事人。虽说当年他和我并没有照面,所以谈不上什么保驾有功,可至少是获得了一个“恪尽职守从主赴义”的评价。于是这些年的他的评定成绩总是很高,当地的顾客们也愿意来此一游,哪怕是买上几元钱的小玩意也总是想到来我这里消费。照这个情况发展下去,至少这一地的居民都会成为我的忠实顾客,哪怕就是同行压价促销都不太可能会抢走生意。但那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在这位得意忘形的店长即将升迁之际,我的电子信箱里收到了一封无名的检举信,言简意赅的用一大串数字罗列了这位店长是如何规避制度中饱私囊,并且私自修改价格欺瞒顾客。这才有我凌晨空降突击检查的情景。
“有这封检举信你倒是早拿出来呀!”回到住处王秀嗔怪着埋怨我:“我还以为你是一时兴起呢,早知道这样派个检查团来不就行了,也不会搞得现在这么疲惫。”
她说的疲惫肯定不是指自己,而是说我如同死狗倒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样子。为了耍酷装帅,我大步流星的走出卖场之后,还在闻讯赶来看热闹的居民面前频频招手致意,并且对自己的扰民行为向大家表示歉意。最后才坐进安排好的汽车之中回到宾馆,结果我就虚脱成了这个样子。
“我怎么能放心啊……他是抗洪元老又有大量的金钱打通关系,很难说检查团会怎么处理。就算是有人提前走漏消息让他隐藏证据,都无法发现事情的真相。所以于情于理我都要亲自出面,也算是演一出‘挥泪斩马谡’了。”
王秀可能觉得我的造型实在不雅,于是学着徒弟的样子给我来了招“死鱼翻身”,可惜手法不太熟练力气又太小,折腾了半天也没能给我换个姿势,最后只好放弃坐在我身边:“以前看红娟姐姐的动作那么流畅,怎么我就不行呢?”
那是,当初徒弟可是从蹒跚学步时就拎着我到处跑,偶尔发病我昏迷不醒的时候,她甚至做到了不需要让我起身就能换好衣服的境界,这绝对不是你这个没结婚的小丫头就能学会的。再说当年我才多重?现在我有多重!聪明的丫头怎么在这件事上就犯糊涂了呢?
这下王秀更糊涂了:“为什么呢?就算有损耗也应是登记在册啊!”
我扑哧的一声笑了出来:“你说咱们的员工都是爱岗敬业的楷模吗?”
她十分肯定的摇摇头。
“那你说来咱们店里的顾客就一定都是取之有道的谦谦君子吗?”
她斜着眼瞪着我,知道自己又被拽进了一个逻辑圈套之中。
“你看,既然从工作人员到顾客,都不能保证他们是正人君子,那么卖场或是仓库中神秘的消失一些货物,不就是可以理解的事情了嘛。所以任何一家零售商都会面临类似的问题,而且随着规模的扩大,这种损失也是不可避免在扩大。”
“可是每年超市的盘点都是合拢的?”
“做假账其实很容易,最简单的只要去勒索供货商就行,然后再虚报一些虫吃鼠咬、被盗灭失,糊弄每年的盘点实在是不费吹灰之力。”
“那既然账目上没问题,你又怎么能通过查账来找到把柄?”
我神秘的笑了起来,想当初勤工俭学的时候再超市里看到了太多猫腻,所以他们的手法很难欺骗我:“你想啊,我为什么制定了那么多的条条框框?其实就是给那些想钻漏洞的人设了个圈套。你想啊为什么防火设施会被堵塞,那是因为他们违规的设置了促销展位,而这些不会出现在账目上的促销位置就是他们敛财的一种手段。不定期检查设备,那他们领取的检修费用又哪里去了?当然这就是整个地区的贪污行为了。咱们再说回账目问题,来之前我查过总部的记录,这里前不久刚刚打折处理了一批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