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人民都在等待的那一刻到来。广场上的那些动漫雕像也都被苫布蒙住,以免造型多样色彩艳丽的它们对这种严肃的场合产生不良的影响。
这桩大厦中当然不止我一家企业,我只是占据了总部大楼的三分之二而已,但另外那些企业的管理人员们却没有和我一起下楼默哀的打算,既然没有强行规定,他们不凑这个热闹也在情理之中,这让我联想起上辈子的今天,那时我还是个学生,就像现在的可欣他们一样,而我自然是参加学校强行组织的集体默哀,当时我还在心中腹诽,毕竟谁也不想再这还不算暖和的春日里跑到露天受罪,再说当时的我也没有对这个人的去世有着多么沉痛悲伤的感觉,总觉着这只是象征着一个时代的结束,而很自负的认为新的时代应该是我们这些年轻人去开创。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都觉得幼稚,我们的国家的确有很多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也有很多迫切需要改善的问题,更有大量让人气愤已极的不正常现象,但是当我的地位越来越高,高到有些不胜寒冷的地步时,我才发现管理这么庞大的国家将是多么困难的问题,这不仅是需要完善法律的问题,也不是打击多少腐败份子就能解决的,在这个人口超标严重的国家,仅仅是解决每个人的吃饭问题就能让管理者心力交瘁,要想保证所有的政府工作人员都忧国忧民就更加困难,让一个制度上并不完善,国民维权意识还很淡薄,家底薄的让人心忧国家走到今天的这一步,无论世人怎样评价,领导这个国家的人都应该受到称赞。做为总设计师的他就更应该受到全国人民的祭奠。因为没有他我们恐怕还生活在“两个凡是”的治国方针之下。
几年后,当人们的思想越来越开放,物质生活更加丰富的时候,总是有人以愤怒的心情来表达对现实的不满,甚至还有人叫嚣着如果还生活在计划经济时代那就不会出现大学生就业难的问题,虽然我一直是将这种言论当成笑话来看,但是仔细想一想,我们对自己生活的品质要求越来越高,城里人已经按照西方发达国家的标准来衡量自己的生活了,这不正是当年改革开放努力要做到的“解放思想”吗?只是我们用三十年的时间完成了别人一百年的变革,可是变革不代表着成功,在我们还处于发展中国家的情况下,在中国还没有做到全民奔小康的时候,我们当中某些人的要求似乎是有些奢侈了,想想在不远的从前,在全国人民的文化娱乐仅限于样板戏的时候,我们的父辈是不是也在私底下传播着牢骚,表达着对思想禁锢的痛恨?他们一心期盼的“拨乱反正”终于在总设计师的手中实现了,人们终于看到了一个多姿多彩的世界,曾几何时父辈们是那样兴奋。现在轮到我们对现实表示不满了,我们痛恨那些让生活越发艰辛的条条框框,更痛恨各种不平等现象。但是如果这个老人能活着看到下世纪中国网络上那些不满与诉求的时候,他作为总设计师又会做何感想呢?我想……他应该是微笑着点点头,然后将解决这些问题的工作交给我们年轻人来继续完成。不知道中国需要多少年,需要付出多少努力才能到达和平崛起的目的,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不论我们取得了多大的成就,这一切都是在一个身材不高,普通话也绝对不标准的老人谋划中一点点实现的。我们的生活水平越高,我们对生活质量的要求也就越复杂,我们变革的越快,这种不满的积累也就越深,但是我坚信一切都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就像父辈们坚信国家终归会走向正轨一样。
响彻天际的汽笛声悠扬绵长,全国所有的旗帜都没有升到顶端,甚至就是联合国的总部都为这个老人降半旗致敬,心存感激的我们祝愿老一辈的革命家们能真正的安息,我们也必须承担起国家主人的责任了……
徒弟似乎看出了我心事重重,可能她认为我是真的感到悲伤,说以借故转移我的注意力:“你原来想跟我说什么?”
我的话让徒弟一头雾水,她怎么也想不出一场默哀仪式会和国家荣誉感扯到一起,毕竟老人的地位再高,他也只是一个人而已,他个人和整个国家相比较还是有很大的差距的,其实这正是两代领导人离世的不同之处,以前在人们心中毛主席就代表着中国,代表着人们心中那面永远不会倒塌的红旗,没有他几乎就没有当时我们所有的国家荣誉感,与其说那时的人们爱国,倒不如说他们更加热爱代表国家的领袖,而现在我们心中的国家主义真正的建立起来,我们更在乎的自己的祖国,而不在是某个成绩斐然领导人。此时只有我知道变革中的中国与中国人民会在什么情况下重新爆发出震撼世界的凝聚力。
转过身,我朝着面带忧虑的徒弟笑了笑:“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希望从现在开始筹集资金,我要在半年内聚拢起我们所有能够使用的流动资金!”
“你又想干什么?”徒弟难以置信的看着我:“你知道吗,去年咱们吃下的那些资产可是还在消化之中呢!”
“我知道,所以我只是说聚拢能够动用的资金,至于影响集团正常运作的事情我是不会干的。”
“我要知道你的全部计划,以免和去年那样搞得我不知所措!”此时的徒弟已经没有一丁点担心我的意思,她更在意我究竟又想出了什么缺德主意。
我诡笑了一下:“没有多复杂,只是我想用那些钱来投资而已。”
“你知道自己在谈论多少钱吗?”她走到我的身边伸手在我的额头上摸了摸:“没发烧吧?”
“具体的数字我当然不知道,不过我估计至少也有一百亿美金吧?”
我的资产当然不会只有这么少,仅仅是我那些作品的各项收入累计起来就已经超过这个数字了。不过那都是我的私房钱和集团的流动资金是两码事,这些年我左冲右杀,几乎没有放过所有能赚钱的行业,现在仅环保产业每年就给我带来数亿美元的纯收入,如果算上我的其他生意,要是再半年之内连一百亿美金的资金都凑不出来那才是见鬼了。
徒弟看出我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所以只是担忧的叹口气:“我知道自己说什么都不能改变你已经做好的决定,所以你自己看着办吧,根据我96年年底的盘点数字,扣除今年计划内的预算,算上你在美国那些投资的收益,不过不计算今年前半年的收入,我估计你在夏天的时候至少也能有三百亿美金的账面资金!”
说实话我自己都差点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跟头:“怎么会这么多?”
她一副看白痴的表情瞪着我:“你折腾了这么多年,难道对自己的财产都没有点感念吗?”
我的财产?我一直都盯着自己的私房钱来着,因为一开始就利用自己“先知”的便利倒腾外汇,这些年扣除给三井他们的分成之后,将升值后的日元换成美元,我当年起家的那几部作品所赚的钱都有一百亿了,因为一直没动用我这“内库”的银两,我还以为这些年我扑腾了这么大的摊子,应该剩不下多少钱才是。就算家大业大流动资金能有同样的数字就已经算是不错了,毕竟我的资产大多都是不动产,比如脚下的大楼和那些还没有开采的矿山。
徒弟有点无奈的看着我,然后开始细细的给我算账:“本来如果按照我们的发展情况,账面上能够使用的流动资金也的确和你设想的差不多,但是因为你喜欢在所有高新产业上插一脚,虽然也有收入不佳的投资,比如你那个先进的海水淡化处理工艺,平均一年也卖不了一套,但是你对软件与微电子方面的投入却获得了我意想不到的收获,仅仅是Windows95的收益就已经弥补了所有的投资,加上PS主机和各种游戏的销售,这几乎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要不是你更加关注实体产业,我都想集中全力开发软件算了,仅仅是软件部门每年上缴的资金就盖过了家电部门整体的产值!”
她这么一说倒是让我想起了什么:“那个叫Windows97的版本上市了吗?”
她点点头:“去年你还在俄国对着废工厂慷慨激昂的时候就发布了,因为咱们行事低调且售价低廉,等微软反应过来之后新版本的升级程序已经到处都是了。反正我们也是他们的大股东,并且拥有Windows的部分专利,所以那个被你成为天才的比尔。盖茨也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来函抗议咱们甩开他单干,并且要求开发新版本的时候必须有微软参与。”
“那好,天下软件的名气在操作系统界也算是稳固了,我们可以满足他的这个要求,我还是那个原则,只要我们能掌握内核的秘密,就算让交给他们全权运作也没有关系,反正最后赚了钱也要分咱们一份。”
对美国高新企业尤其是对硅谷内的那些巨头们,我终于完成了部分的控制,接下来就是让他们在整个产业中为我带来红利,话说这个世界上流动资金最多的企业正是微软,他们能随便的调动几百亿美金,比尔盖茨在抛售了大量的股票之后还是以总资产第一身份盘踞富豪榜首位很多年。这种标杆性的企业成为了当年全球产业革命的催化剂,并最终导致了因微型计算机普及而出现的互联网革命。
“既然咱们的资金链暂时没有断裂的可能性,那么你就随时做好准备,准备让我动用这些钱去搞一把!”心中有了底气的我不由得感觉自己豪气云干。
她知道如果我不想透露自己的计划,那么就证明这个计划的重要性几乎能决定集团的生死,就像我虽然告诉她自己布局这些年的目的,但却没有告诉她我将怎样让数量变成质量,直到我利用自己擅长的舆论战煽起了“国际冲突”之后,她才从我的只言片语中看出了整个计划的发展方向,曾经惊叹于我在还享受半价车票的身高时就做出了如此高瞻远瞩的部署,这次她在知道了我如何制造导火索的方法后,则直接将我扫进了“魔鬼”的范畴,用她的话说就是:“坚定的无神论者恐怕都要怀疑这个世界上是否真的有魔鬼存在!”
……
当我得知刚刚离开人世的老人病危的消息时,曾经犹豫过是否要告诉他自己的秘密,毕竟是他庇护着我取得了今天的成就,也多次通过王老头的嘴试探我,但是最后我还是忍住了,他老人家患的可是帕金森,谁知到会不会在无意中透露出这个惊天的秘密,再说就是我想“自首”他老人家恐怕也分不清我究竟是谁了,所以最终我只是在心中无数遍的默念着:“您老升入天堂之后自然就知道为什么了……”
“老首长走了……”见惯了生死的王老头看着我时已经没有了过去那种精明的神态:“用不了多久,恐怕我也会追着他一起去见马克思……”
这话我没办法接口,虽然我一直认为中国人死后见不找德国人,不过自己能站在这里看他感叹英雄迟暮这本身就够匪夷所思了,我以前也是个彻底的无神论者,但是我却因为自己无法解释的力量而重生了,这对我的世界观具有颠覆性的破坏,所以现在的我和上辈子不一样,此刻我宁可相信人死后一切皆有可能。徒弟作为王老头的爱女,此时当然不愿意听老爷子念叨这么不吉利的事情,不过她也只是苦笑了一下,并没有如同平常那样打断老人的思绪。
“你知道吗?当初给你打电话之前,老首长在神智清醒的时候曾经问过我:为什么他到现在还没有组建工会呢?”
我有些意外的盯着王老头,我为什么没有组建工会?这到的确是个问题,不过也没有哪个员工站出来指出这个本不应该出现的疏忽。
“你知道我是怎么回答的吗?”王老头看着天花板做出回想的样子。
我则看了一眼徒弟,心说你爸今天这是怎么了?组建工会这种事情的确是我疏忽,但是他也一直没有提醒我呀?
王老头似乎并不在乎我如何纳闷,他只是沉浸在对自己老领导回忆之中:“我说……他没有组建工会,是因为他比工会主席还要关心工作人员的福利……”
这倒是实话,和某些嘴上说着为民做主,其实根本就是花架子的企业工会相比,我这里的确是不需要这种机构,如果有谁怀疑我侵犯了劳动者的权益,他大可到我的任何一个部门去调查,我从来都是严格遵守劳动法的,要不是因为我一直都是生产高附加值的产品,否则就我这种运营成本早就被国内的同行们给挤垮了!
老头总算是从自己的思绪中回到了现实,直勾勾的看着我的双眼说到:“我知道你这不需要工会指手画脚,但是为了那些以你为榜样的民营企业们,你还是尽早和总工会协商好,这样一来也能堵住一些人的嘴巴。”
看看!看看!设计师他老人家尸骨未寒,骨灰还没有洒向祖国大地呢,就有人迫不及待的要拿我开刀了!是谁这样恨我闭着眼都能想出来,那些一直视我为眼中钉的太子们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他们一直都很奇怪,自己明明根红苗正,可收到的关照却明显的不如我这个老爷子在孤儿院中捡来的孩子,他们不服气,总觉着如果将我们的位置换一下,他们也能在这些关照下成就一番伟业。我理解他们心高气傲的原因,毕竟从小接触的东西都不是普通人所能触及的,他们的眼界与办事手段也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的。但坏事就坏事在我这个重生的家伙比他们更有远见,如果仅仅是才能问题也还罢了,关键是阴差阳错的让我得到了设计师的赏识,这使得他们在所有的领域都受到了我的挑战,即便是想靠走后门捞点外快都处处有我作梗,几次交手下来他们也算是死伤惨重,只剩下一批彻底倒向我的混派和远远的躲着我但却伺机再起的忍派,明目张胆和我对抗的几乎就不存在了。更何况还有赵宏林和他妹妹这俩人旗帜鲜明的站在我这边,他们的成就与地位也让这些人不敢轻举妄动。现在他们似乎是不想再隐忍下去了。
“成立工会的事情好说,不过您觉得我这里就算是无懈可击他们就会收手吗?”
老头只是微微的摇了摇头:“那是你们年轻人之间的问题了,早晚有一天我们这些老家伙都会变成火化炉里的灰烬,到时候你们就是斗得天翻地覆我们也看不见了,只是希望你今后能手下留情,看在我们这些老头曾经关照你的份上给他们留下一条生路!”
瞧这话说的,我真的感觉有点诚惶诚恐,我也知道他说这话绝对不是开玩笑,也没有丝毫的客套,而是相信以我的实力和手腕,要真是和这些人公开决战,那些少爷羔子们是绝对没有“生还”机会的,况且……
“您是担心我们这种内耗会对国家造成伤害吧?”我说出了老人没有言明的心里话。
“唉……”他只是再次摇头:“心高气傲分不出轻重缓急,说到底他们还没有看见你真正的面目,只有我们这些老头子干着急而已……”
我的真面目?其实也不算是什么秘密,只是因为我的布局大多都要数年甚至是十几年才能看出大概面貌,所以那些没有进行全盘战略考虑的人们是没办法从我各种看似无关的举动中分析出什么,但这些革命了一辈子,几乎和世界上所有发达国家对抗过,在自身条件有限的情况下却从没有落得下风的绝顶高手们绝对不是那些们所能比拟的,我一直都在想,如果当初我将自己的秘密与全部见识都告诉设计师,以他老人家的智慧与眼界,肯定会取得更加伟大的成就,可惜我这个有着小资情调的小市民没有这个胆量直言上书。现在王老头像是交代后事一般的让我别把事情做绝,其实他知道我这人有时候喜欢感情用事,担心没有了管束我的人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