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降落的地方,文翰正指挥着一些人拆掉部分的帐篷,好给飞机的降落提供场地。
他来了,他又走了,时间短暂的令我都有些意外,不过他还算是仗义,整整一飞机的方便食品和各种药品被文翰指挥着有条不紊的卸了下来,取而代之的则是那三个病人被抬进了飞机,这期间我们俩没有说一句话,但从对方的眼神中,我看见了很多……
'章节4':第二百零六节、平安脱险
第二百零六节、平安脱险
可惜飞机太小了,装下三个半大孩子和一个大人之后就没有了任何的空间,所以大家除了感叹他们的好运气之外,也就只能望天兴叹了,当可欣搀扶着王秀坐上飞机的时候,我好像看见了她们之间在耳语着什么,不过桨叶发出的噪音实在是太大了,所以我什么都没有听见。
“老大?那是你的飞机吧?”杨宫揉了揉仰头时间过长有些发酸的脖子。
“对,你不是见过那个香蕉吗?”整理着背包的我连头都没有抬。
“那……他还会回来吗?”
这下我得抬头了,却发现关心这个问题的不止杨胖子一个人,我周围已经聚集了一大票的孩子。
“听我说。”我站直了身体严肃的看着他们:“那架飞机一次最多只能装下四个人,而我们这里有几十个人,所以不可能让大家都乘坐直升机离开,同时根据我们得到的消息,天气还会持续的变坏,那时飞机是不能起飞的,所以如果你们不想在这荒山上继续露营一个星期的话,就马上回去整理行李,我们要在下一场大雨来临之前走出这片森林!”
队伍再次开拔了,这回我们已经没有人再关心和日本人的较量了。因为能活着走出这里就已经是胜利,我看着早已没有了当初那种朝气的孩子们,衣服变得脏乱不堪。有几个人地上衣因为质量问题甚至碎裂成了布条,大多数人的背包也已损坏,看得出原来他们并没有想到这些便宜货会经受如此恶劣的考验,没有上衣就索性穿着一件小背心,背包坏了就用破衣服地布条将它捆绑在身上,所以现在的队伍看上去还真像是一群难民,只是日本人的装备质量要好过我们所以显得整齐一些。但是我却从自己队员的表情中看见了明显与以前不同的气质,这种气质叫做坚定!
都说环境能改变一个人,我现在是深深的体会到了这句话的真意,那些在几天前还抱着游戏态度娇弱不堪的小太阳们。现在就像是脱胎换骨一般,无论性别是什么,没有人再抱怨道路难行,也没有人嫌手中的压缩饼干难以下咽,更没有人会娇气的寻找别人地帮助。经过这次生死考验,这些孩子瞬间成长了!
我似乎已经看见他们父母急切期盼的眼神,也能想象的出这群高干子女将会对社会造成多大的触动。但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我们能最终走出这里!
多日的大雨让原本就没有道路地森林更加泥泞不堪,原本用来收获玉米的羊肠小径已经被厚厚的泥浆掩埋,所以我们不得不在这近乎原始森林一般地地方另辟蹊径,只要走出这里,那么接应我们的人就会安排交通工具,我抬头穿过厚重的枝叶看着重新阴沉下来的天空,乞求着千万不要再下雨!
领队手中拿着从山子那缴获的开山刀,在空中挽了一个刀花:“都加快速度,马上要下雨了!”
看他的样子就像是某个电影中的土匪头子一般。而我们这些人自然就是他手下的土匪喽……虽然是这么想,但是我却一点都笑不出来,因为一刻黄豆大雨点绕过了层层树叶的阻挠。很是准确的打在了我地鼻子上,我倒是真的很佩服这个“天气预报员”。如果我这次能出去,一定推荐他到远山的气象站工作!
密集地雨水对于我们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但是队伍里却安静的出奇,大家只是默默地将雨衣取出来罩在自己身上,然后不用任何人催促就再次向前走去,可欣这时伸手抻了抻我的雨衣,确认我的确没有问题之后,便继续跟在我的身边默默的走下去,我好几次都想问她王秀究竟说了什么,但最后都忍住了,如果她想说会告诉我的,如果不想说……
累赘!现在这句话用来形容我最好不过,我以前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这么不中用,眼看着就要走出这片森林了,可是我的双腿却沉重的几乎迈不开步子,渐渐的我成了队伍的最后一名,山子和杨宫已经替好几个体力不支的女生扛着行李了,现在的确没有余力再帮我,我有心扔掉背包,但是这里面装着刚刚补给的压缩饼干和纯净水,我实在是舍不得,也不敢就这么扔掉它们,大雨已经模糊了我的视线,即便是充当拐杖的树枝也已经很难支撑住我的身体,有心停下来喘口气,可又担心队伍会毫不知情的将我甩开,只好大口的喘着气,希望多吸入的氧气能给我点力量,很可惜……我的想法有点幼稚。
一只手?真的是一只手!一只苍白的手伸到了我的面前,看得出这只手的主人以前又多么的在意自己的皮肤,可是现在这确是一只被雨水浸泡的有些苍白发皱的小手。
“可欣,你别管我了,快去追上前边的队伍!”我尽量的用一种镇定的语气和她说话,以便掩盖自己的虚弱。
她看着我惨然一笑,然后不由分说的拽起我的胳膊搭在了自己肩膀之上,一言不发的支撑着我继续向前……
队伍停下了,被人群阻挡着我们并不知道前边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我还听得见,即便是雨点打在树叶上发出了连绵不断的噪音,可是我依旧听见了阻挡我们前进的声音,震耳欲聋……而且摄人心魄!
一条河!真的是一条河!一条在任何地图上都找不到影子,却实实在在横在我们面前的河流!这条河的年龄很短,从领队喃喃自语中听地出来。它的年龄只有不到十四小时!因为昨天他们回来的时候这里还没有一丝河流地影子,大家都望着眼前的景象发呆,急速的水流中不时显现出树木和石块的身影。当然偶尔我们还会看见一些没能逃脱厄运的动物尸体
坐在一棵倒伏的树干山,我就着雨水咽下一块压缩饼干,感觉到似乎恢复了一点力气,同样疲惫的可欣斜倚在我的肩膀上,就这么看着眼前的流发呆,很多孩子也像她一样或坐或靠在一起,只有领队一个人手持着对讲机不停地呼唤着。
还好,就在我们几乎放弃了希望的时候,对讲机中终于传出了回答,救援人员终于在最后一刻出现在了河对岸。
一般来说这个时候我们应该抱在一起欢呼雀跃。但是我现在没有这个心情,原因很简单,因为我太累了!所以只是坐在这里看着一个家伙像西部牛仔一般地将一节绑着石块的绳索扔了过来,绳子后面绑着钢索。然后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绳子被绑在一棵十分粗大的树木上。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所有人都能猜出来地,只见一个人像是人猿泰山一般顺着钢索溜了过来!而他的衣服我也很眼熟,绿色的……邮递员!
“我还以为是解放军呢。怎么会是一个邮差啊?”很多人都这样地小声嘀咕着。
“你们知道什么!”领队很是不屑我们的打断他们的感叹:“他可是在这里穿山越岭送了二十年邮件的活地图,在这一带没有人比他更熟悉地形!”
啊!这个我倒是听说过,为了将一些偏远地区的信件准确送达,的确有这样的人存在,他们与其说是邮递员,倒不如说是职业的驴客!
有了这个专业的“登山运动员”在这里,孩子们被他一个个的抱着溜到对岸,早就等在那边地救援人员会挨个的检查他们的身体状况,已确定是不是需要紧急后送。
身边地孩子在一个个的减少,很快就要轮到最后一个地我了。可欣虽然很不情愿,但是依旧被早早的荡到了对岸,谁让他是女生呢!
“老大。还是你先过吧!”杨宫颤抖着将我推到了前边。
看他那个样子,一定是对这种惊险刺激的过河方式不太适应:“少废话。你先走。要不然我怎么做你的老大!”
其实这不是我的心里话,主要是我的体力到现在还没有恢复,而且长时间的淋雨让我体温有些过低,现在只是纯粹的想多休息一会而已。
不得已被我逼上梁山的胖子只好紧闭着双眼,被人家像拽死狗一样的扔了过去……
已经没有别人了,这边只剩下了我和领队,看样子如果我不过河他也不会过去的,无奈的我只好勉强的站起身,晃荡着走到了那个中年邮递员的身边。
“别害怕,有我抱着你呢。再说这绳子很结实。”他一边安慰我同时麻利的给我腰上缠上绳索。
感情是被人当成胆小鬼了,这也难怪,刚才有不少的家伙都发出了高声的尖叫,这一点无论是中国还是日本都一样。
“您的身上还挎着一个背包啊?这个交给别人保管一会不就好了?”找个别的话题吧,要不然他还之指不定说出什么呢。
“这个啊?呵呵……这么多年习惯了,因为是装专用的包裹,所以我在将邮件交给收件人之前是不能让别人经手的!这个可是在《邮政法》里有专门的规定的!”
什么规定啊,我们县的那些邮递员我见多了,谁不是随便的将这挎包往自己的自行车上一挂就完了,哪有这么死心眼的家伙?难怪在这荒山里一干就是二十年!既然他是这里的地头蛇,我正好有个疑问想问问他。
“您在这工作了这么长的时间,那一定知道那些突兀的玉米地是怎么回事吧?明明有人收割,可是田地的管理却很糟糕,而且开荒的土地还不是连在一起的?”
正在检查绳扣的他闻言笑了笑:“你说那些啊。那可是在我参加工作之前就已经存在的,算起来比你的年纪还大呢!过去种田是受国家控制的,种什么、种多少都有规定。可是大家伙都吃不饱啊!所以一开始就有几个胆大的偷偷开点私田,后来因为这里偏远,当地的干部也睁一眼闭一眼,所以就有了这么多的私田。”
原来是这么回事,实行了联产承包责任制之后,大家照顾那些合法土地都分身乏术,难怪现在土地的状况不太好,恐怕只是不想荒了当初的救命田。又没有时间管理所以才种植了生命力顽强的玉米。不过这些玉米却着实的救了我们一命。
这和生活的物质条件与文化知识无关,纯粹是民族血脉中的优秀基因决定的这种差异,长久以来,从为了生存与自然抗争,再到为了自由与尊严同入侵者抗争,不屈不挠、艰苦奋斗、永不放弃等优良品质已经深入到每一个中国人的骨髓之中,无论是遇到什么样的艰险,这个民族永远会保持着乐观的心态坚持到曙光来临的那一天!
“我能看看您的挎包吗?”
正站在岸边检查邮包有没有进水的他闻言一愣,随即有些迟疑的不知该如何回答我。
“您放心,我不会打开它的,只是我很好奇罢了。”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要来干什么用,只是想到这个在深山中穿行了二十年的人的工作用品,我就有一种强烈的好奇。
他犹豫着最终还是同意了,我捧着这个分量不是很重的普通帆布挎包,他的颜色有些发白了,一看就是那种常年使用的结果,而包的底部明显的打了一块补丁,从另一个破洞处露出了一点塑料布,看来邮件不被雨水打湿的原因就在这里了,而就是这么一个破旧的简直不堪入目的东西却有一行崭新的黄色大字――人民邮政!
'章节5':第二百零七节、身后虚名
第二百零七节、身后虚名
从我重生以后,一直以先知先觉和闪耀的灵感着称于时此刻我第一次觉得自己是那么愚蠢,挎包虽然已经被雨水打湿的不成样子,但是上面那人民邮政四个大字却鲜艳夺目,看上去异常的耀眼。
“这么说……他最后还是将这包摘下来给了你?”一个表情木然的中年男人直勾勾的看着自己手中那破旧的帆布包,有些难以置信的结巴着喃喃自语。从他身上绿色的制服上那飞翔的信封标志,人们可以很容易的看出他的职业。
雨水同样的打湿了我的全身,寒冷刺骨。站在这滂沱的大雨中,我有种想放声大叫的冲动,但是现实的我却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同样呆滞的站在那里,就好像这雨水能托起我沉重的灵魂。有着同样想法的不止我一个人,确切的说是全体刚刚脱离险境的队员们,不分国籍与性别,全都矗立在这里。
当时的景象依旧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如此敏捷的人怎么会这么轻易的……轻易的就消失在了洪流之中?只有我手中的包还能证明前一刻的确有一个站在我的面前,一个并不高大,也并不强壮的身影……还亏我被人称为神童,怎么就忘记了临时冲刷成的堤岸是松散不稳定的……
“到最后他都没有丢失邮件啊……本来我想让他换一个新包,可是他不满意新下发的挎包将‘人民邮政’改成了‘中国邮政’,临走之前还赌气的用油漆重新写了一遍……”
我面前的人已经哽咽了,脸上模糊的分不出是雨水还是泪水,但是他地话撞击着我们每个人的耳膜。那个被其执着的“人民”二字究竟代表了他怎样地心情?如果当时的我能再机灵一点,如果当时他不是为了救我而失足,我现在真想问个清楚明白。“人民”在他这个小小的邮递员心里究竟意味着什么?
……
已经一个多月了,各大媒体上依旧长篇累牍的充斥着对这个英勇献身的邮递员的赞美与追忆,对此我只能报以轻蔑的一笑,人都已经死了,加封再多的虚名又有什么用?当他二十年如一日的穿梭在崇山峻岭之中,为闭塞的人们带来外面地消息时,又有谁曾留意过那个消瘦的身影?又有谁在乎过他究竟完成了多么伟大的工作?他们现在的所作所为只不过是希望树立一个英雄来掩盖自己的过错罢了……这是对死者地亵渎!
坐在家中的窗边,虽然早秋的阳光依旧威力不凡,但是我心中地坚冰却无法融化,我就这样坐在家中已经整整的一个月了。对外宣称我是疲劳过度所以需要静养,但是我身边的人都知道我是在逃避,逃避那个我无法改变却又鄙视万分的英雄事迹报告会,团里的孩子几乎都参加了,可欣她们也不例外。几乎每个人都能说出一两句对英雄的缅怀,即便他们自己也不认为对只认识不到一天的人,会说出什么深刻的体会。不过没有关系。因为这个社会需要,那些成年人需要,谁还需要实话呢?
记得我上辈子的一个朋友在参军前曾经说过:“我不想当英雄,因为中国的英雄大多数都是死人!”
当时地我还曾经嘲笑过他心理阴暗,现在回想起来,还就真是那么回事,也许没有悲壮的结局会让一个英雄看上去失色不少,但活着的人才能创造出更多地“奇迹”啊!我们在追奠亡灵的时候有没有人想过去发掘和他们相似地事迹呢?
一个邮递员闯进了我的视线,我坐在窗边就这样注视着他,这一个月都是这样无声无息的观察他。骑在一辆自行车上,车身挂满了报纸和信件,一个楼门一个楼门的将这些包含着各种信息的纸张分发出去。崭新的服装、崭新的自行车、没有我要寻找的影子!虽然同是邮递员,但他们工作的方式截然相反。他的身上就没有可贵的闪光之处吗?我相信有,只是我没能发觉罢了。
“可欣她们今天回来,你去接站吧!”小姨不由分说的将我拽了起来:“记住当着那些领导的面别说什么惊世骇俗的发言!”
我苦笑一下,自己好歹也是心理年龄成熟的人了,不用她的嘱咐我也拿捏得好分寸,只是心中十分不爽罢了。因为这个报告会的关系,我知道了关于他的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