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好了田苗苗,田青青找了个避人的地方,闪身出了空间。
面粉厂里换面的人依然很多。取面室门口堆满了人。有拎着面袋出来的,有往自己口袋里倒面的,还有进去交条领面的,和交回空面袋找零的。在外人看来,乱糟糟的分不出那是你的我的。
其实取面室里秩序井然:只要把取面条交给工作人员,工作人员就会根据条上的数量,说给你袋数,让你搬到外面装口袋,然后交回空面袋找零。由于取面条上记得清清楚楚,一点儿也差不了。
田青青在取面门口的一侧铺好单子,走到有空面袋的人面前,根据人的相貌,男的就称呼叔叔、大伯、爷爷;女的就称呼阿姨、奶奶,然后用甜甜的声音说:“我再抖一抖您的空面袋,行吗?”然后又肯定地说:“立马就还给您。不会误事的。”
人们见她年龄这么小,说话落落大方机灵又客气,还以为是哪个换面的带孩子来了呢。反正空面袋是要交回去的,让孩子抖抖又何妨?!既满足了孩子的好奇心,还哄喜欢了大人!便都慷慨地把空面袋交给她。也正像田青青说的那样,只一瞬间功夫,空面袋又回到了手里。
再说田青青一拿到空面袋,便急忙走到单子旁边,将面袋口朝下,两只小手儿捏着空面袋的两个底角。暗地里悄悄用点儿异能。轻轻一抖。粘在面袋上的面粉便纷纷落在铺着的单子上了。由于异能的作用,甚至连布丝儿(经纬之间的空隙)里的面粉也掉下来了。一个空面袋能抖下二、三两面粉。
哇塞!发财了吔!
田青青心里高兴,也不管人们投来的羡慕、赞美和嫉妒的眼光,脚勤手勤嘴勤。把手里有空面袋的人哄了个倍儿高兴,都愿意把面袋给她抖。于是,她一个接一个地抖了起来。
田青青心里高兴,抖得起劲,哪里还记得起来时的计划?!当单子上的面粉堆起小堆儿来的时候,田青青抬头看了看太阳——妈吔,太阳已经发红了,到了做饭的时候了。
田青青赶紧收起单子,背起来就往回跑。在避开人们的视线后。闪身进了空间,仍然像来时一样,身子隐在空间里,双脚踩在坚实的路面上,大步流星向家里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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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却乱了营。
郝兰欣下工回到场院里。不见了田青青和田苗苗。摸了摸锅盖,凉凉的一点儿热气也没有。知道还没做饭,便问田幼秋:“秋儿,你大妹妹和小妹妹呢?”
田幼秋不高兴地撅着嘴说:“不知道。中午说是去村里,一下午也没回来。”
“中午她给我说带着苗苗去找薇薇。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郝兰欣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里,又问道:“薇薇今天下午来过吗?”
田幼秋摇摇头:“没有。”
郝兰欣的心一下放下来:青青再懂事,也只是个七岁的孩子,保不住在二奶奶家玩儿住了,就对田幼秋说:“兴许在你二奶奶那里。秋儿,你赶紧去把她们叫回来,我做饭。”
田幼秋“嗯”了一声,“呱哒呱哒”向村里跑去。
郝兰欣一边做饭,一边想:“这孩子从来没有误过做饭。今天这是怎么了?天黑了也不知道回来,小苗苗还不饿的哭?!
正心急火燎的时候,田达林回来了。郝兰欣赶紧把情况告诉了。并说:“你赶紧去老院儿里、五奶奶那里去看看。这孩子从来没这样过,一定有别的事。这里又离不开人。我边做饭,边看家,你赶紧去找。”
田达林闻听心里也是一怔,急忙放下铁锨,急急忙忙向村里走去。
“我也去。”田幼春见哥哥和爸爸都去找姐姐和小妹妹,也待不住了,撒丫子就去追田达林。
“春儿,回来!”郝兰欣喝住了田幼春,“你人小儿,跑不动,在家里给妈妈作伴儿。”
田幼春很不情愿地撅着小嘴儿往回走。特殊的环境让孩子早熟!因为父亲母亲一天到晚嘱咐他们:场院屋里不能留一个人看家,要不坏人来了打不过。他要一走,就剩了妈妈一个人了,没人给妈妈作伴儿怎么行?
再说田达林。在去老院儿的胡同口上遇见了大儿子田幼秋,忙问道:“秋儿,你大妹妹和小妹妹在你二奶奶家里没有?”
田幼秋一脸鄙夷地说:“人家薇薇今天跟着她妈妈去走姥姥家了,快黑才回来。中午青青根本就没来二奶奶家找薇薇。她说的全是谎话!”
田达林一听慌了神:青青这孩子一向听话,从来不撒谎,今天这是怎么啦?
“噢,你再去你们一块儿玩儿的小朋友家里找找,我问问你老五奶奶去。”
于是,爷儿俩分头找起来。
田达林来到田吴氏家里,见田青青没在,便对田吴氏说了情况。田吴氏说:“青青这孩子挺懂事的,不是没有准头的孩子呀?!这时还不回去,一定有事耽搁了。”
“小孩子能有什么事呢?”田达林皱着眉头说。
“你赶紧问问你妈去。看看你二姐来了没有?!我也到各处里找找,各户里问问。”田吴氏着急地说着,掩上门,迈着一双小脚,各家各户地找起来。
田吴氏对她这个堂叔伯孙女——田冬云,是一百个不放心。
田达林急忙来到老院儿里,见只有母亲田卢氏和父亲田金河在家里,并没有二姐的影子。心一下放下很多(看来他也对这个二姐不放心),问道:“妈,我二姐今天下午来过没有?”
“你二姐才走两天。哪里来的这么勤?!”田卢氏话像吃了枪药。满脸不高兴。
因为田冬云经常带着孩子住娘家。大、二儿子和他们的媳妇,对此都有微词。见三儿子也这样问,田卢氏还以为是在查究二女儿呢。
田达林听母亲口气不对,便对父亲说:“爸。青青和苗苗不见了,一大中午就出来了,到现在还没回去。”
田卢氏一听不耐烦了,瞪了三儿子一眼,气哼哼地说:“你孩子不见了,问你二姐来不来干什么?难不成你二姐还把你的两个赔钱货藏起来不成?”
田金河白了老婆子一眼,说:“现在还说这个干什么?找孩子要紧。”说着和田达林一同出了门,各处里寻找起来。
田幼秋、田吴氏挨家一问,四邻八家都知道了。也都走出门帮着找起来。
一时间,人们纷纷走上街头,一边帮着找,一边议论,一边出着各种主意。
人们仨一伙儿。五一群儿,把前街上小孩子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一个全。
没有!
又把磨坊、碾坊、闲棚子,柴禾堆,也都看了一个遍。
还是没有。
有人就从家里拿出手电筒,把吃水井和坑塘边上,都照了照。
还是没有孩子的影子。
“会不会钓鱼时被大鱼拖水里了?”有人猜想。
“钓鱼竿还在场院屋里放着呢!”田达林哭丧着脸说。
“也许是……在坑边上玩儿……不小心……”
说这话的人小心翼翼,唯恐一言成箴。
于是,便有人从家里拿来了长木杆子,打着手电筒,站在坑塘边上,用长木杆在水里来回搅,以期碰到不明之物。
坑塘边上围满了人,
“这样不行。挑不起来的话,还很有可能推向远处。”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说。
“要不,找几个水性好的小伙子,喝两口烧酒后下水去摸。”
三月底四月初的水温还很低,又是在傍黑,喝口烧酒能解寒气。
“也只能这样了。”
“谁家有烧酒?度数越大越好。赶紧拿出来。”
“我家还有半瓶哩,你们先做着准备,我这就去拿。”
一切都是在无组织的情况下,人们自发地行动起来的。
田达林两条腿发抖地站在坑塘边上,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是好。
郝兰欣已经站不住了,坐在坑塘边潮湿的土地上,不言不语,任凭那两行眼泪涌流。她的身边围着平时要好的姐妹妯娌们。不过大家也都是默默地守望着,谁也不做声,有的还陪着掉眼泪儿。
大家都知道,在这个时候,任何语言都是多余的。
就在这时,田青青一身面粉、满头大汗、推着小木轱辘车、篓筐里坐着小田苗苗——出现在通往八队场院里的大道上
第八十章 两脚血泡()
“来了!都来了!别下水了!”有一个人看到了田青青,冲着坑塘方向大喊起来。
郝兰欣一听说“都来了”,条件反射地一激灵爬起来,跑过去,也不管田苗苗张着小胳膊要她抱,一把把田青青掳到怀里,“啪、啪、啪……”照着田青青的小屁股打起来。一边打还一边哽咽着说:“你个死妮子,也不言一声儿,害得一前街的人到处找你……”
田青青见坑塘边这么多人,一开始还以为出了什么事!闹了半天,这都是因为自己呀!知道自己闯了祸,慌忙双腿跪在地上,抱着郝兰欣的腿说:“妈妈,我错了,再出门一定给你说。”
这时她们母女身边已经围了很多人。人们见田青青跪下认错了,便劝郝兰欣说:“孩子已经给你认错了,你就消消气,别打了。”“是啊,孩子回来了,比什么都好,你就认万福吧!”
杜金霞干脆抱起“哇哇”大哭的田苗苗,把她塞进郝兰欣的怀里,拉起了还在跪着的田青青。
“看,跑得这一头大汗。”杜金霞心疼地用手把田青青额头上被汗水浸湿的流海儿拨道一边,让她凉快一些。
田达林见女儿回来了,两手抱拳,作着揖对大家说:“孩子不懂事,有劳大家!孩子虽然回来了,今晚上的事,我田林子记一辈子大家的好!”
田达亮在一旁帮腔说:“没事了,天也不早了,大家都回去吃晚饭吧。”
见人们都往回走,田达林走到郝兰欣身边,推起小木轱辘车,对还在傻愣着的郝兰欣说:“走吧,回场院去,好让人们回家吃饭。”
郝兰欣这才回过神儿来,拍了拍怀里哭闹的田苗苗,没好气地对田青青说:“走!回去再给你算账!”然后又冲着身边的人们说:“你们也都回去吧。劳动了一天,怪累的。快着回去吃饭去吧!”
说完乜斜了一眼田青青,抱着田苗苗走了。
“青青,我陪着你回去。”
温晓旭不知什么时候来到田青青身边,拉住她的手,关切地说。
田青青的眼泪本来是浸在眼里的,一见温晓旭,不知为什么竟然“哗哗”地涌流了下来。
田青青流着眼泪扬起小脸儿,对身边的人说:“霞姨、伯母、婶子,你们都回吧。我……没事的。”说完和温晓旭手拉着手。向场院走去。
“这孩子真懂事!”
“是啊。今天一定有特殊情况,要不然不会来这么晚?!”
“二霞子,将来娶青青做儿媳妇吧,你看两个孩子多般配。”
“从小就知道知冷知热地疼。”
“我倒想哩。不知道人家兰欣愿不愿意?”
“不愿意就叫小子抢……”
“嘻嘻……”
“哈哈……”
“…………”
身后传来女人们的说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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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郝兰欣见到那十来斤面粉,问清来源后,眼泪又一次掉了下来:孩子这是背着家人,跑了三十多里路,到县城的面粉厂抖面袋去了呀!自己不问青红皂白,见面就是一顿痛打……
“青青,妈打疼你了吧!”郝兰欣流着眼泪,揽过田青青,解开她的小裤腰带褪下裤子一看。悔的肠子都青了:田青青的两个小屁股蛋子红红的,鼓起老高。
“孩子,妈……对不住你。”郝兰欣哽咽着说。
“妈妈,没事,不疼。”田青青顺势趴在郝兰欣怀里。把头抵在她的胸口上,喃喃说道:“我怕给你说了你不让去,所以……就……对你撒了谎。”
“你知道惊动了多少人吗?一前街的人都出来找你。连井里和坑边上都照了。再晚一会儿,就下到水里去了。咱欠了一前街人的人情!”
田青青点点头,懊悔地说:“妈妈,是我错了。我不该贪图多抖几个面袋,把时间给忘了。再往后,我就抖一个多点儿小时,早些回来。只是晚饭得晚些时候吃。”
“还去?”郝兰欣闻听,脑袋一炸:“你一个小孩子,还推着小妹妹,来回三十多里路,大人也吃不消。咱不去了,啊,路上出点儿事怎么办?”
“妈妈。面袋上的面多着呢。一抖‘哗哗’掉。再用笤帚一扫,一个面袋能落一小捧面粉哩。”田青青一边说着一边比划。
郝兰欣:“你怎么知道的?”
田青青:“昨天守义哥哥领我去过面粉厂。我看见的。”
天!这孩子这是什么心性啊?一眼就能看出门道!为了这个家,自己吃着苦头去做。孩子今年才七岁呀!自己七岁的时候做什么来着?一点儿也不记得了,恐怕只知道吃饭、玩了!
郝兰欣这么一想,把田青青抱的更紧了。
田青青闻到母亲怀里有一股特殊的味道,甜甜的,香香的,还有一点儿腥气。她知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奶腥味儿,是每一个奶孩子的妇女都有的气味。自己小时候——不,前世的自己,现在的小苗苗,不正是吃着衣服里面的两个兜兜,闻着这股味道长大的吗?!
田青青一下觉得与母亲更加亲近了。又是在母亲的怀里,胆子忽然大起来,扬起小脸儿,望着郝兰欣的眼睛说:
“妈妈,咱先用卖鱼的钱买辆旧自行车吧!那样能省出好多在路上的时间,抖的面多,回来的也早。”
郝兰欣半天无语。心里却在想象着一个没有自行车把高的小女孩儿,骑着辆大自行车,上面还带着个一周岁多点儿的小孩子……马车来了……飞速骑自行车的半大小伙子来了……小女孩儿躲闪不及,一下被撞进路边的沟里……
郝兰欣被自己的想象下了一跳,打了个寒战。
田青青感觉出了母亲的变化,又说:“妈妈。你是不是担心我路上会出事呀?”
郝兰欣又是一怔:这孩子能猜到你的心里去,什么事也瞒不过她!人们都说自己的大女儿像个小神童,这么小就给操扯起家务来。这难道……是真的……
“妈妈,没事的。我骑车子熟着呢。给小妹妹绑上个小木椅子,腰里用围巾或者绳子拴住,摔不下来。”田青青又说:“再说了,我做起花儿来以后。送花拿料的,也得经常往姥姥家跑。有车子一会儿就能打个来回,下步走得半天功夫。”
“这孩子光琢磨省时间了。”田达林在一旁插言道。
“你说怎么着呀?”郝兰欣望着田达林问。
“这……”田达林擓了擓脑袋,不知如何回答。
“爸爸,买辆自行车吧。像我这么大有自行车的,人家都会骑了。我连推还推不稳哩。”田幼秋也在一旁拱火。
“买了来咱没地儿放呀?就这一间场院屋。要不等咱搬回去以后再买,放庭院里都行。”田达林面对现实起来。
田青青:“不会白天放在外面,晚上搬进屋里呀?!”
田达林:“那可真成了插脚不下了。”
田青青:“人们睡觉以后,谁还下地走动?”
田幼秋:“就是嘛,谁最后睡觉。谁往屋里搬车子。”
田青青自告奋勇:“你们谁也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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