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良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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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良医- 第2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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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房里传来陆放荣的声音,“多拿些,咱们爷几个一起喝。”

    一碟花生米,一碟茴香豆,洪大娘又起来炒了一盘腊肉,拌了一盆萝卜丝,再加上两坛酒。在寒冷的初冬夜里,三个男人喝着酒,心里暖洋洋的。

    他们都心照不宣地没有说任何不愉快的话题,说着各自的目标,学业,前程。一直喝到后半夜,都喝得酩酊大醉,才去安歇。

    第二天巳时了,那三个男人才起床。

    吃早饭的时候,陆丰听说他们喝酒喝到半夜,气得眼圈都红了,直埋怨陆畅,“二哥,你为什么不叫我?我也是男人!”

    说得另三个人一阵大笑。

    正说着,突然大门一阵急响,接着老洪伯带着陆家庄子的陈庄头走了进来,抱琴就住这个陈庄头管的庄子里。

    他躬身禀报道,“禀老爷,二爷,三爷,琴姨娘生病了,咳嗽,高热,躺在床上起不来……”

    何承和陆放荣没有表情,陆畅和陆丰吓得站起来。

    兄弟两个异口同声问道,“看病了吗?”

    庄头说道,“前几天就请大夫给琴姨娘看了,大夫开了些草药,说若吃了不管用,就去京城药铺买些水杨丸,最好再买几颗黄克来搭配着吃。奴才去京城买了十颗水杨丸,黄克来太金贵买不起,也买不到。琴姨娘吃了病没好,相反还重了几分,请老爷和二爷、三爷去看看。”

    现在,水杨丸、白贺丸、黄克来这几种仁和堂独家生产的神药都会定量卖给其他药铺,甚至远销外地。陆漫觉得不能赚昧心钱,水杨丸和白贺丸这两种药卖得不算太贵。而黄克来因为原材料奇缺,还是非常贵,一颗药丸要二两银子,堪比黄金,被人戏称为“黄金来”。而且量少,一般老百姓根本买不到。

    陆丰看向陆放荣,央求道,“爹,去看看我姨娘吧,她一直想见你。”

    陆放荣沉了脸,说道,“那个恶妇,肯定又是装病哄人,都不许去。”

    庄头吓得一下跪了下去,说道,“老爷明见,奴才不敢撒谎。”

    陆畅知道父亲不可能去,说道,“爹,我和弟弟去吧,她到底生了我们。”

    陆放荣不好再阻拦,只得点头道,“你们去吧,不许再被她蒙骗了。”

    陆丰又道,“爹,黄克来很贵的,我们又买不到。你能不能给点银子,再求求人……”

    “没有!要死就趁早。钱,钱,钱,当初她为了钱,什么坏事都能干。”陆放荣不耐烦地说道。

    陆丰很想说,为了钱干坏事的是小陈氏,可到底没敢说。他又看了一眼何承,他知道,小厮白芷随时都背着的那个箱子里,肯定有黄克来。

    何承低头装作没看见。他愿意跟陆家父子缓和关系,却不可能拿药给那个恶女人治病。

    陆畅拉着陆丰走了出去。他回屋打开箱子,先拿出五两银子,想想,又把剩下的八两银子和一串钱都拿了出来。他平时非常节省,银子都用在买书上,偶尔还会拿一点给抱琴用。

    兄弟两个去了前院,老洪伯也把马车赶了出来。陆丰说道,“哥,我只有五两多银子,够给姨娘买药吗?”

    陆畅说道,“我去京城,请同窗帮忙买黄克来。你去镇上药铺买白杨丸,再给她买点补品,钱也够了。”

    陆丰又低声说道,“二哥,承哥的那个箱子里肯定有很多黄克来,能给咱们几颗就好了。唉,姨娘若当初不那么做,爹和承哥、姐姐也不会这么恨她。”

    陆畅瞪了他一眼,说道,“你知道姨娘把他们得罪死了,还去想他的药。”

    陆丰嗫嚅道,“我以为事情过去了这么久,他们不会像以前那样恨姨娘了。”

    陆畅叹道,“那不是小事,怎么会忘了,现在连爹都恨得紧。”又丧气地说道,“姨娘这个病生的,把我们好不容易拉近的兄弟情,又掰扯远了。”

    然后,陆畅坐马车去京城买药。陆丰坐庄子上的牛车去镇上买药,再去庄子。

    何承把碗里的粥喝完,起身说道,“二老爷,你慢吃,我去姐姐家了。”

    陆放荣拉住他的胳膊说道,“承儿,你两个弟弟都好,有那样的姨娘,不是他们的错,要怪就怪爹。爹希望你们兄弟、姐弟的关系能够一直好下去。”

    他已经吩咐下人,晌午自家弄些吃的,再去酒楼买些吃的,请儿子,还有闺女一家来家里吃个饭,可现在却搞成了这样。他特别后悔,若是当初自己明白一些,让那个女人出家当姑子,彻底了断尘缘,不再跟儿子有牵绊,就好了。

第五百四十一章 图谋() 
何承道,“我知道,会的。”然后,就起身走了。

    现在,何承对陆放荣的恨和怨已经没有那么多了,对陆畅和陆丰也没有之前那么疏离了,毕竟都是亲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可那个女人只要一横在中间,他心里就膈应。那是背叛了母亲,挑唆着小陈氏把姐姐差点整死的女人!

    何承回去跟陆漫说了这件事,还道,“真奇怪,无论我多讨厌二老爷,但对姜五哥就是没有意见。而对陆畅和陆丰,虽然是兄弟,但只要一想到那个恶女人,跟他们就亲近不起来。”

    陆漫笑了,她也有这种感觉。说道,“这不仅因为姜五爷有他的人格魅力,还因为,二老爷虽然讨厌,也害过我,但他的本意并不是想害我,甚至整死我。只因为他人蠢,被有心人利用了。而抱琴就不同,她背叛了咱们娘,还为了掩盖她做过的坏事,故意把我留在京城,一次一次暗示小陈氏早些弄死我,她是坏到骨头里的。若有机会害我们,她依然会继续害。她生的儿子尽管没做过坏事,但因为她横在中间,我们的矛盾就不可调和。”又道,“跟陆畅和陆丰,保持表面的和谐,对我们对他们都好。我们需要好的名声,和睦的家庭,他们需要我们铺路。”

    下晌,何承和姜展魁离开的时候,陆漫又给长公主府和赵府、和郡王府、李掌柜带了许多新鲜鱼虾,还给长公主和老和王妃配了几副补药。

    而东洼村的陆家庄子里,陆畅揣着两颗黄克心急火燎赶来了。他本来要去京城找同窗帮着买黄克来,没想到那么巧,居然在京城城门口碰到了他想找的那个同窗。同窗身体不太好,荷包里随时都会预备几种常备药,也包括黄克来。听了陆畅的请求后,就给了他两颗。

    陆丰坐的是牛车,慢,从渠江镇到这里要用了两个多时辰。陆畅坐的马车,快得多,两兄弟前后脚地到了这里。紧赶慢赶,此时也到了未时末,陆畅饿得肚子咕咕叫。

    下晌的日头特别足,此时不仅陈庄头和陈婆子在前院晒着太阳,抱琴的丫头和婆子也在。他们给陆畅行了礼,说三爷刚到没多久,正跟琴姨娘在屋里说话。

    陈庄头跪下请罪道,“二爷饶命,是琴姨娘让老奴如此说的。她说她想两位爷想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老奴不忍心哪……”

    原来抱琴没生病,是骗他们兄弟来的。

    陆畅气得不行,骂道,“狗奴才,小爷看你不是不忍心,是被银子砸得动了心。”

    陈老头吓得磕了几个头,连说,“不敢,不敢。”

    骂是骂,为了抱琴,陆畅也不愿意得罪这些刁奴。他冷哼一声,让陈婆子给老洪伯下碗面条,他自己走进了正院的垂花门。

    院子里静悄悄的,静得陆畅觉得有些异样。

    进了正房厅屋,便能听到西侧屋里抱琴和陆丰的说话声。

    陆畅走进去,看见陆丰正坐在桌前吃点心,抱琴坐眯眯地坐在一旁。

    抱琴看见陆畅,并不像之前看到他那样激动,吃惊道,“你不是去京城给我买药了吗,怎么这么快就来了?”说完又觉得不妥,赶紧笑道,“看我,高兴糊涂了。二爷,你有一个多月没来看姨娘了。”

    她心里发苦,陆丰好哄,陆畅可不好哄。

    陆畅抿了抿嘴,说道,“我学业忙,快岁考了。”又从荷包里掏出两颗黄克来,说道,“赶巧了,在半路上碰到同窗,他就给了我两颗。”

    抱琴接过药,又笑道,“二爷来吃两块点心垫垫。现在都下晌了,先对付对付,晚些时候咱们吃个早夜饭。我已经让人去镇上打了招呼,让他们送几个招牌菜来。那个酒楼的黄酒焖牛肉最地道,很像咱们过去在辽州吃的那个味儿。”

    陆丰吃惊道,“姨娘,你怎么会有这么有钱,还专门去镇上的酒楼点吃食?”

    抱琴呵呵笑道,“姨娘还是有些私房,你们难得来一次,姨娘尽尽心。”

    几人坐着东拉西扯说了一阵话,抱琴瞥见西屋门稍稍动了一下,一下坐直了身子。笑道,“明天镇上的秦大户过六十寿辰,听说他在石州府做生意的儿子专门在那里请了一个戏班过来唱大戏。论唱腔,那个戏班的戏子肯定比不上京城的名角儿,可听说那个戏班最大的绝活不是戏子,而是一只会演戏的灵猴。那猴子会翻跟头,会打拳耍棒,还会钻火圈,哎哟哟,这个戏班现在在石州府那里最火的要命……”她大大夸了猴子一阵,又话声一转,说道,“听说老驸马最喜欢听戏,也喜欢猫啊狗啊的,肯定会喜欢那小猴儿。二姑奶奶在邻村也有一个庄子,让她带着老驸马来听听戏,看看猴子。二姑娘不是最孝顺最会拍马屁的吗,这种可以讨好老驸马的好事儿,她不会错过。”

    陆丰说道,“姨娘,二姐姐现在对我和我爹、二哥都很好呢,看看这衣裳、鞋子,就是她让人给我做的。你不要那样说她。”

    抱琴气得用手指戳了一下陆丰的头,骂道,“没良心的东西,我养了你们十几年,没见你记我的好。她给你做了两件破衣裳,就巴巴地记得牢。让他们来看戏的事,你记着回去跟她说一说。”

    陆丰赶紧讨好道,“我没有忘记姨娘对我们的好。”又笑道,“老驸马的确喜欢听戏,也喜欢小狗小猫,肯定会喜欢猴子。还有悦儿,姜二姑娘,宋小少爷,他们都会喜欢。好,我回去跟二姐说。”

    抱琴笑道,“姨娘知道三爷是个懂事的。记着,一定要想法子让他们来。”

    陆畅阻止道,“我和三弟明天天不亮就要离开家去上学,看不到二姐。”

    抱琴说道,“二爷不能耽搁学业,自去国子监读书。三爷明天就别去书院了,你又不想考进士。你去把这事告诉二姑奶奶,下晌他们听戏听晚了,还可以住在她的庄子上。”

第五百四十二章 真话() 
陆畅狐疑道,“姨娘,你原来不是一直跟我们说学业最重要吗,怎么会为了让老驸马看一场戏就耽误三弟的学业?”又十分干脆地说道,“老驸马想不想过来看戏,不是我们兄弟能管的,我们也管不了。”

    陆丰想想也是,说道,“为这件事耽误学业,不好的,爹也会骂我。再者说了,这么冷的天,二姐也不会让老驸马走这么远的道儿。”

    抱琴没有理陆畅,而是继续说服着陆丰,“那个丫头不愿意,你不会直接跟老驸马说啊。老驸马就是个大傻子,又特别喜欢看戏,若知道有猴子会演戏,他肯定会闹着去。”又提高声音说道,“怎么着,现在你跟你爹住在一起久了,也不听姨娘的话了?”

    陆畅觉得今天的抱琴不太对劲,说道,“姨娘,为何一定要让老驸马过来听戏?”

    抱琴的眼珠骨碌转了几下,说道,“你们是从我肚子里爬出去的,我自然知道你们的想法。你们跟二姑奶奶搞好关系了,对你们的前程有益。所以呀,老驸马高兴了,陆漫就高兴,她高兴了,跟你们的关系也会更亲近。”

    陆畅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抱琴,见她目光闪烁,沉脸问道,“姨娘,到底怎么回事?你把我们兄弟骗回来,到底所为何事?”

    抱琴干笑了两声,说道,“我当然是想让你们兄弟好了。如今我指望不上你爹,就指望你们将来有出息。”

    陆畅根本不信她的鬼话。之前,只要他们兄弟一来,她就开始咒骂何氏和陆漫,现在怎么可能一下改变态度。而且,她如此安排,明显是想撇开自己,让陆丰先来,或者说让自己最好不来……

    他一下把陆丰拉了起来,说道,“姨娘不想说实话,那我们就回家了。”

    抱琴忙把他们兄弟拉住,恨恨说道,“是,我是想让你们把陆漫弄过来。她把我的一生都毁了,我现在这么惨,就是那对不要脸的母女害的。若不是何氏回京,若不是陆漫紧紧相逼,你们爹也不会打瘸我的腿,他早已经消了气,把我接回家了。陆老太太也不会这么恨我,三番两次想整死我。还有那个姓刘的贱人,也是那个死丫头塞的。她来了,我要骂死她,我要吐她口水,出出我憋屈这么多年的窝囊气……”说到后面,她已经竭斯底里,眼睛通红。

    陆畅和陆丰听了,吓得眼睛瞪得老大,她是疯了吗?

    陆丰连连摇头,劝道,“姨娘,二姐人很好,对我们也很好,你不能这样做。原来是你做错了,也怪不得她恨你。”

    陆畅更是气得五官都变了形,低声喝道,“姨娘,你找死,还要拉着我和弟弟死。我们好不容易跟二姐和二姐夫的关系有所改善,凭着他们,爹以后能一直在京城为官,我和弟弟以后的仕途也会顺畅。我们好过了,你的日子才会好过。你却尽想着拖我们的后腿,我们跟她关系弄糟了,吃亏的还是我们。”

    抱琴见两个儿子都帮陆漫说话,气疯了,不管不顾地骂道,“她是你哪门子二姐,他是你哪门子姐夫?叫得可真亲热。我告诉你们,就凭你们是从我肠子里爬出去的,他们就不可能真心待你们……好孩子,听话,若是她死了,你们爹和祖母就不会碍着她不想让我回陆家了……”气极之下说了真话,抱琴吓得一下捂住了自己嘴巴。

    陆丰不可思议地问道,“姨娘,你刚才说什么?”

    抱琴摇摇头,干笑着说道,“刚刚姨娘气极了,口不择言,乱说的。没有,没有……”

    陆畅一下抓住抱琴的胳膊,瞪着她低声说道,“看着我的眼睛,”抱琴的眼睛看向他,又转向别处。他继续说道,“你想干什么?就凭你能认识的人,就凭你那点子钱,还想害人?哼哼,你是不是花了几十两银子,在哪里弄了个混江湖的杂碎,就妄想能杀死长公主府的姜三奶奶?真是天大的笑话!我告诉你,她不管去哪里,身边都有几十个武功高强的护卫,即使是武功高手也近不了她的身……”说到后面,几近疯狂,话都是吼出来的。

    抱琴摆着手说道,“没,没有,我怎么可能做那事,我没那么傻。我就是恨毒了陆漫,说的狠话,说狠话出出气。”

    陆畅继续说道,“她再不待见我们,但为了何承的官声,为了我爹,为了娘家不糟心,也不会不管我们。不需要他们亲自找门路,我们只需凭着他们的弟弟、舅子这两个身份,经营好了,就有大把的人帮忙,就能前程似锦。而不会像我大伯那样,当一辈子小官。姨娘,我求你了,安安分分等着我们兄弟出息,等着享我们的福,不要再折腾,不要再害人,不要毁了我们兄弟的前程。”

    陆丰也说道,“姨娘,你千万不要那么做。我和哥哥的私房银子都给你,以后我们当差了,会让你享福……爹不要你,我和哥哥要你。”

    抱琴深深喘了两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才笑道,“畅儿,丰儿,你们想错姨娘了,姨娘怎么可能找人杀她。我就是想让你们跟她和老驸马把关系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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