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雨扭头瞪她。
“呀,你看。”白非儿指指湖面。
冷雨转头看去,湖面一叶扁舟急速向他们所在的方向过来,转眼便停了下来。
他看清来人,笑颜逐开,眸光闪闪,忙施礼:“小雨见过婆婆,多年不见,您还是如此的容颜焕发,光采照人。”
白非儿定睛一看,哑然失笑,来者是一名约四十来岁的女子,虽青衣粗布,但面容姣好,端庄大方,眉宇间的气质不俗。
冷雨居然叫她婆婆,搞得她还以为是六十岁老太婆呢,没想到只是个中年妇人。
那婆婆嘴角弯起一抹兴味的笑,深褐色的眸中是点点冷意,扫一眼一旁的白非儿,清淡的说:“多年不见,你嘴上功夫倒是长进了不少。这位想必是凌大人吧?果然风采非凡。”
冷雨抚着头讪笑:“哪里,小雨一直是这样的,没有变。”很多事他想解释,但是现在也不是时候,他只能打住。
白非儿愕然看她,她怎么认出的?
她忙向她施了一礼。这刚才没见到面的时候伶牙利齿的和人家吵了一轮,这就一见,她倒不知说什么好了。
婆婆嘲讽地一笑,淡声开口:“让你们飘烟大人快扶你家督主上船吧。”
飘烟老早注意到有人来了,一直不动生色的观察,见那婆婆能轻易的分辩出他们,他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冷雨,没有过多的言语,扶了巫惊魂便上船。
一路无语。
也不知转了多少个转,船终于停在了一座木桥旁边,白非儿顺着长长的木桥看去,入眼的景象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
这就不一座水上别墅嘛。
看样子面积还不小咧,高矮连着五座高脚木屋子,每间屋子有木廊桥连接,粗大结实的木梁,屋顶黑釉漆在阳光下闪着神秘的光。
白非儿啧啧的赞出声来,凑到冷雨耳边轻声说:“我说冷雨,这么一个神仙地方,你居然不愿意在这呆下去,真是没眼光。”要是换了她,在这不问世事,住一辈子也愿意。
“你不懂的。”冷雨轻蹙眉淡声说,抬头怔怔的望向那木屋。
五年了,他做梦也不敢想还能回来这里,不知师父可还好?
走过那长长的木桥,婆婆领着四人上了一座木屋,屋门写着,水月阁。
水月阁分内外两屋,用具一应俱全,婆婆安置巫惊魂在内屋躺下,给他喂了些水,便让其余人在外屋等候。
巫惊魂觉得又上船又下船的,人影晃动,躺下后便基本没有了知觉,他只知道白非儿那个女人还在他身边,她没有离开,没离开便好,他心里轻叹。
外屋,白非儿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走出门外木廊上,天空睛朗如洗,微风吹来,湖面粼粼,鸟语花香,并着丝丝的药香,这里一副春意昂然的景象,当真是世外桃源。
“婆婆,师父呢?她不在谷中吗?”屋内冷雨向正在送上一些糕点的婆婆问话。
婆婆眸光扫他一眼,淡淡的说道:“你急也没有用,谷主刚去寻一味草药,应该很快便回。”
飘烟“啪”地把茶杯拍茶桌上,眸光凛冽,怒道:“这不耍人吗?要是爷有个三长两短,我一把火烧了你这里。”
“飘烟,你少说两句,不可对我师父不敬,这里有这里的规距,你要是再出言不逊,别怪我不客气。”冷雨眉心一皱,眸光变冷射向他。
“冷雨,你现在是爷的属下,你这胳膊往哪弯啊?现在里面躺的是爷,不是别人。要是你师父在里面躺着,我看你急不急?”飘烟冷冷的怒视他。
在他的心里,爷就是他的天,如果爷死了,他觉得这人世便没有什么意义了。
那婆婆眸如闪电般扫向飘烟,冷道:“飘烟大人,没有人请你来,你要是觉得不耐烦,可以离开。”
冷雨亦是用那寒星般的利眸盯他,飘烟那妖魅的脸上肌肉跳动了两下,自知无理,便起身入屋照料巫惊魂去。
白非儿听闻觉得无趣之极,这来到人家的地头便是人家说了算,凶个什么劲,白费力气。
她举杯想撩开蒙面巾喝茶,顿时在手定格在半空,双眸发直,那是什么?仙女么?
湖面白衣翩翩,广袖长裙,如雪的皮袄,随风飞舞,三千青丝,风中飘逸,随着一缕淡淡花香,女子飘渺而立于木桥上。
白非儿来不及眨眼,只觉得此女雪肤花貌,细润如脂,粉光若腻,柳眉如烟,双瞳剪水,绛唇映日,犹如画中仙,让人想起薄云间盛开的杜娟,美而轻逸。
她是个女人,亦觉心咚咚而跳,是的,这当真无愧是个美人,这是她来大明朝这许多年见到的,唯一可以与自己这具躯体的容貌毗美的女子,她不想自夸,严格来说,那算平分秋色吧。
“徒儿拜见师父。”冷雨扑嗵的跪倒高呼。
如果说此女的容貌让她震惊,那冷雨这一声是直接把她吓懵,这,这,这是他师父,丫丫的,她真“牙疼”,难道又一个版本的小龙女与杨过?冷雨顶多十七八岁,此女看起来绝对比他大,她一直以为这什么幽灵谷主是个怪老头,居然是个看起来不食人烟的美人,这让她不淡定了,这人生怎么那么多意外啊?
她七魂少了六魄的杵在那,双眼发滞,就如一登徒子似的,哪里还记得要施礼?
女子眼波轻动,衣衫轻动,移步入屋:“婆婆,先救人,就让他跪着。”沙哑略低沉的声音微寒无波,听不出任何意味。
直到白衣人影转入内屋消失在白非儿眼眸,她才叹了一口气,原来美女并不一定都是具有黄莺出谷般清灵的声音的,可惜了。
“喂,你干嘛,总盯着我师父看,小心她挖了你的眼珠子。”冷雨跪着不敢起身,不满的冲她嚷。
白非儿总算找回了原神,把手中冷了的杯水往湖中一倒,撇撇嘴:“切,脸长着不就是给人看的吗?你师父要是不想让人看,那就该戴个面具或蒙着脸啊。如今这样,她这不摆明是欢迎人欣赏的嘛,是吧?”
“那也没有你这般看法,要是师父要挖你眼珠子,别说我没提醒你。”冷雨哼哼道。
“怎么?心疼了?哎,我说,冷雨,你有没有喜欢你师父啊?或者是暗恋的那种,你看你们从小在一起,她又那么的美丽动人,难道你就不心动?”白非儿八卦的凑头到他面前低声说,清澈的大眼睛使劲的眨巴。
冷雨瞬地满脸涨红,眸中飞过一丝散乱,又快速的低头垂眸,把那情绪掩于眼底,声音瓮瓮:“休得胡说,你别胡言乱语的,要是师父听到了,你就没命了。”
白非儿长睫一眨,了然的笑笑,转身坐下:“好好,不说,不说,那说说这谷中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既然来了,咱们权当旅游。”她一看就明白了这小子的心思,豆蔻年华,喜欢自己的师父又不是什么丑事,女大男小更不是个事啦。他不愿意承认,她不也不逼他,古人嘛,就是矫情。
冷雨瞪眼看她:“旅游?”
呃呃,她轻咳两声,解释道:“就是玩儿啦。”真是文盲。
冷雨轻扯扯唇角,苦笑:“你看我这样,怎么带你去玩儿?何况你别忘了咱们服下的毒,再过五六个时辰没有解药便发作啦,你还有心思玩儿?”
白非儿心里咯噔一下,眸色微沉,妈妈呀,还有这档子事呢,她差点忘了。
她轻蹙眉:“那怎么办?你那师父让你跪着,你又没办法弄解药,你到底得罪了你师父什么事啊?一见面就罚跪,再怎么说也是师徒一场啊,真是无情。”所谓的世外高人就是毛病多。
冷雨苦着脸,眸光闪闪,示意她别乱说话,轻声说道:“是因为我进了东厂做事,唉,你不懂的,别再乱说了,我想想,那解药,要是现在去采也还来得及。”
“那赶紧的,去啊。”白非儿跳了起来,拉他。
“怎么去?”冷雨一动不动。
这时飘烟被赶了出来,那婆婆跟着也出来了,手掌展开,那是一个药瓶,淡声说道:“这是解药,服了之后小雨去水里跪着,这是谷主的吩咐。我带两位大人去歇息,你们的督主所中的毒不止那蜘蛛毒,这解毒不是一日两日之事,你们暂且住下吧。”
“什么?去水里跪?这大冷天的,想让冷雨死啊?”白非儿月眉挑了挑,不满的说。
“小凌子,休得胡言。”冷雨轻喝。
第83章 你自己选吧()
婆婆眼眸扫一下白非儿,缓缓的说:“你可以不去,但是解药可不能给你,你自己选吧。”
飘烟拧紧了眉,没有动。
白非儿却是炸毛了,她蹭的跳起,瞪眼向婆婆:“还真不讲理了,冷雨,别跪了,带我去采药,我就不信了,解不了这毒。”说完去拽冷雨。
“我从来没有说我们讲理。”婆婆淡然说道。
冷雨没有动,眸光轻闪,无奈的笑笑:“小凌子,无需这样,解药你们快服下吧,我去水里跪。”
“不行,你这样解了毒跟没解毒有何两样?这水该多冷,你这一跪不就残废了?你想想后果,要是残废了,四爷还能留你在天涯宫吗?你用用脑子行不行,你这狠毒的师父,她摆明要你离开天涯宫。”白非儿拧眉一跺脚,三两下把话说了出来。
冷雨轻摇头,唇角微微弯起,他何偿不知?但他又怎能眼看别人被他拖累?这可是要人命的毒啊,要是再不解,三人都得死。
“婆婆,把他们都赶出门,解药收回,看他们有多大的本事自己解。”内屋传来那谷主沙哑的声音。
哼,白非儿冷哼,眼眉挑挑,拖起冷雨便走。
走在那水中长桥,冷雨叹了叹气,向二人说道:“飘烟,小凌子,实在是抱歉,这本来就可以解了你们身上的毒,却因我?唉,真是对不住二位了。”
飘烟少有的没有发怒,负手立在桥边,冷眸看向远处湖面,冷声道:“她本就无心给解药,你既能解,就赶快找药去吧,毕竟她没有禁止你在此谷中找药,是死是活,且看你的本事。”真是笨,他这位师父无非是想试探他的能耐。
想到他师父是此意,因此他并不担心自己会死。
白非儿侧头想了想,觉得飘烟说得甚有道理,不由得多看他一眼,此人平时虽然行事张扬,喜欢争风吃醋,从这点分析上看,可见他的心思还是很玲珑的,怪不得巫惊魂会那么倚重他。
“那我和小凌子就去配药,你在此等候,要是需要歇息,你就去找婆婆,其实她人挺好的。”冷雨觉得也有道理,转身对他说。
“我就此等四爷的消息。”飘烟垂眸看着湖面那圈圈荡开的水晕,声音有一丝的落寞。
白非儿心里一动,这不男不女对巫惊魂倒是一片忠心,只是那些什么情愫也太畸形,一想到巫惊魂曾经和他那个,自己几次被巫惊魂强吻,顿时就觉得吞了个死苍蝇,胃里一阵反胃,差点想吐出来。
悄悄扯扯冷雨的衣角,示意他走,再待下去,她真要吐。
“你们跟着四爷有多长时间了?”冷雨带她转到水中别墅背后的一座小山,山中树木倒不是很高大茂密,奇花异草却是十分的多,满山遍野的姹紫嫣红,山风一吹,各种清香飘入鼻中,甚是令人身心通体舒畅。
冷雨一边找一边也顺手采一些平时可用的草药,神情淡淡的:“我有五年了,飘烟应该更长一些,听说七八岁就相识,那会儿是在皇宫中,同甘共苦过来的,皇宫里小太监的日子很惨,四爷聪明又机灵,跟在当时的太子身边,也陪着太子过了一段很艰难的日子,飘烟那时是因什么事被四爷救了,一直就跟着了。”
以前的日子有些不堪回首,太惨了。
白非儿想想自己当时穿越来在尚书府中,过的是锦衣玉食的生活,跟他们比起来真是太幸福了,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蹦到他面前,神情有些不自然,眸光捉黠,弯起唇角尴尬的笑笑:“那个,那个,你是太监吗?”她在天涯宫中平时听锦葵他们八卦,这天涯宫的人并不全都是太监,那些锦衣郎好多都是从锦衣卫调过来的,就不是太监。
冷雨愕然的停住脚步,眸光微闪后定睛凝视她,嘴角轻勾出一丝嘲讽:“怎地那么好奇?”
白非儿被他看得心虛虛,眸光闪到别处,转身向前走了几步:“无聊问问,当我没问过。”是啊,这是人家的**,怎么可能告诉她?
“我不是,';五虎';中只有我不是,我原是王爷府的一名侍卫,发生了一些事,我差点进了大牢,是四爷帮我解了围,后来我就一直跟着四爷。”冷雨淡然的开口。
啊,还真不是。
白非儿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只讪讪的笑笑,觉得自己问这个话题当真是多余,要是人家说是,那自己该兴灾乐祸?要说不是,难道要鼓掌祝贺?
冷雨上前拍拍她的肩,关心的说:“别多想,你现在日子不错,虽然成了太监,但是那么快封了官,也得到四爷的宠爱不是么?俗话说,有得有失嘛。”
吓,白非儿马上石化,这,这哪跟哪?他以为是触动了她的心事?以为她成了太监心里不平衡?
白非儿这个弱小的心脏哦,差点儿就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好吧,你说是就是吧,反应她的身份就那样了,要不然也没有合理的身份活着不是么?算了,她大人有大量吧。
自己安慰了自己一番,便笑呵呵的笑了出声,清朗而又几分调皮:“是啊是啊,挺好的,小凌子挺满足的。就是以后不能讨小媳妇了,怪可惜的。这下你可以替你师父安心了吧?”说完揶揄的眨眨眼。
“你这小子,少拿我师父开玩笑,她可不是可以乱说笑的人。”冷雨轻敲一下她的头,心里释然,没有想到眼前这小子那么开朗随性,完全不介意自己是太监的身份。
白非儿嘻嘻哈哈的闪开,眸光闪闪:“跟我说说你和你师父的事呗,你们年纪那么相近,她怎么会是你师父啊?”
冷雨目光投向那睛朗的蓝天,神思飞扬,眸色遂远:“我本是一个孤儿,十岁那年下大雪差点冻死,师父的父亲救了我把我带了回来,本来是要拜师父的父亲为师,殊不知我来这谷中不到一个月,师父的父亲就死了,我记得当时婆婆带他回来,满身的血,是因为什么死的我不敢问,那么多年来我一直不敢问。后来在婆婆的提议下,师父就收我为徒了。师父也很可怜的,那年她才十一岁,整整一年,她都不会笑?“
白非儿听得入神,冷雨就这样一路走一路断断续续的说,也许是多年来从未向任何人打开心扉,这一说出来,心里倒是舒畅了许多,多年的郁闷都在眼前这个有着一双清澈透明纯净眸子的少年面前,消散不少。
啊,白非儿尖叫一声,她感觉一脚踩空了,人便向下掉?
她脑中一片空白,来不及多想,只听得哗哗几声,自己的腰间多了一只大手搂着她,她转头看,是冷雨,只见他另一只飞快向上的甩出一根绳,绳的那头嗖嗖的缠在一棵大树上。
啊,白非儿突然感到脸上一凉,蒙面巾刮到崖边上的枝丫掉了,看着那白布在空中飘飘曳曳,她欲哭无泪,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上,完了完了,这下怎么跟冷雨解释,多一个人知道她身份就多一份危险,这可怎么是好?
一想到,心里不由得更恨死那巫惊魂。
冷雨感觉到异样低头看她,一张倾城的脸撞入他眼帘,他惊骇的一松手,差点就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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