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拼死拦他,倒是可有一博。”能制得住巫惊魂的,只有皇帝和贵妃娘娘,也许抬坊主出来,或许会有一线希望,想那晚上巫惊魂是有意安排,坊主和他都不在,只怕十五的死和珊瑚的死,和他都离不了关系。
“没有那必要,何必牺牲你呢?不值得。”她再不想连累任何人,夏如风已让她害得家破人亡,生死下落不明,要是再连累若离公子,于心何忍?
听她如此说,若离公子心里轻颤,怎么能说不值得呢?在他心里,只要她平安,任何事都值得,看着她那红肿的手,心疼不已,他从衣袖中取出药膏:“坐好,我帮你上药。”
“我自己来。”白非儿可不敢在他面前脱衣服,想着等回房后再抹药。
若离公子笑笑,走到一边去背转身:“那你自己抹药,这药效很好,你现在的肩膀已承受不住了,快用药吧。”
肩膀钻心的疼,确实也是让她难受,四下里看看,想了想,转身走到阴暗处,解开外衫,肩膀已经是血肉模糊粘着白色的中衣,一扯就疼得她龇牙裂嘴。
唉,若离公子轻叹,转身快步走到她面前,眉心微拢:“我来帮你吧。”她挑了一天一夜的水,他都知道。
白非儿把衣衫拽胸前,愣了愣,想想也没什么,自己一个新时代的人,还怕人看个肩膀?也就没再反对。
看着若离公子小心奕奕帮她上好药,关切的神情,白非儿心里一阵的温暖,她知道他对自己好,可这又能怎样?她给不了任何回应。
“等回头我想办法带你离开天涯宫,你在这先忍耐,我会经常来看你,看目前样子,巫惊魂并不想杀你。”若离公子一边向她肩膀轻吹气一边轻声开口,语气中有着淡淡的若隐若现的柔和,却也有一丝不安。
坊主本以要向她下毒要胁着送她来这天涯宫做探子,如她不答应,就下毒控制她,他不忍她受毒药的折磨,答应劝服她做探子,他还在想着怎么跟她说,正好就被巫惊魂强带走了,按理说是正合坊主的意,这样还免了花心思送她进来,可他真不知如何向白非儿开口,真在巫惊魂眼皮底下,他为她的安全担忧,天涯宫中高手如云,巫惊魂冷酷无情,邪恶无比,这白非儿在这,无异于是羊在虎口中。
他该如何开口?肩上的刺疼令白非儿轻颤,紧了紧眼眸,低声道:“我无法确定那个人是否认出我,但是想要从这里出去,只怕是难,若离,你还是别费心吧,我不想连累你。”
她暗中观察过,要从这地方逃出去根本就是妄想,何况她又没有那种飞来飞去的轻功,想想等有机会真要跟若离好好学学。
她其实也矛盾,既想逃又想留在这个能接近那人的地方伺机报仇。
若离公子帮她上好了药,用干净的丝帕垫着肩膀,拉上衣领,扶着她的双臂,眉头轻蹙,似乎是下决心似的轻咬唇,薄唇轻启:“非儿,你仔细听我说,几日前朝庭出了布告,夏如风和白非儿已被东厂捉拿就地正法。”
什么?她死了?白非儿抬头不可置信的看他,脸上凝重,眸子里闪着疑问:“怎么会这样?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若离公子点点头,瞳孔剧烈的微缩一下,扶她的手轻轻加重一点力度:“你还记得那天晚上我匆忙出去吗?他们掳了珊瑚和十五,我和百花追了去,看到他们就掉下了山涯,他们的脸是你和夏如风的脸,后来我见到了他们的尸体,血肉模糊,想是东厂的一个圈套,只是他们为什么要用十五和珊瑚代替你们,东厂要玩什么花样我现在还查不出,你在这儿万事要小心谨慎一些。”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十五跟随他多年,自己早已把他当弟弟,没想到死得如此莫名其妙,如今说起,他心如刀割,是他连累了十五。
白非儿身子一软,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剜过,钝钝的痛,还好若离公子一直扶着她。
“怎么会这样?”她喃喃而语,脸色无血更是发白,如折翼翅膀般的羽睫轻颤,眼皮轻轻张开,里面泪光闪闪:“珊瑚,是我害了她,早知道让你送走了她。”
她是悔青了肠子,明知道跟着自己没有好下场,不如早早送她走,珊瑚何罪之有?
先是大哥,现在是珊瑚,这些人都为了她而死,她宁愿自己死也不想让无辜的人受连累。
看着她一脸的悲痛,若离公子心疼不已,轻轻拥她入怀,嘶哑着嗓子道:“都怪我大意,没能保护好你身边的人,非儿,想哭就哭吧。”
滚烫的泪珠从她脸上滑落,她轻靠着若离公子的肩,为什么?要让她的亲人一个个死去,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待她?子骞死了,该死的穿越让她来到这个陌生的的朝代,疼她爱她的亲人也死去,就连个小丫头也不留下给她,为什么?难道是她上辈造的孽今世还吗?
天上的月亮似乎感到她的悲伤,掩映在薄薄的冷雾后面,散发着一层清冷的光辉。
良久,她离开他的怀,拭去脸上的脸,抬眸看他,杏眸中的眸光已沉如寒冰:“是巫惊魂干的吗?”
除了他,她想不到还有谁会那么狠毒,连个婢女都不放过。
若离公子轻摇头,薄唇微动:“似乎不是,我还没查到,布告上说是东厂督主捉拿到的人,那夜引我出来的是飘烟,但没多久就被她甩了,跟着我是见到东厂的尚玉麟,他是尚铭干儿子中的老大,他引我们到了崖边正好看到尚铭带着人围捕十五和珊瑚,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们就掉下山崖,因为当时我看到的脸确是夏如风和你的脸,当时我还吓了一跳。巫惊魂虽然东厂的人,但与尚铭并不和,此次真不知谁是主凶。”
他也是为了查这件事才多日没能来看她。
“那也和巫惊魂脱不了关系,哼,我不会放过他。”白非儿狠狠的咬牙,黑暗中眸中划过一道冷光。
若离公子抬头看向天空幽深的目光迸射出冷绝的寒芒,嘴角轻勾,换回温柔的眸看她:“非儿,这些事我自会帮你做,你好好的在这,别惹那个人,他不简单,在朝中能呼风唤雨的就只有他,尚铭和汪直两大督主都得让他三分,报仇此事得从长计议,先活下去再说。”
如果要牺牲了她的命去报仇,他倒宁愿她不报这个仇,死去的人并不一定希望活着的人再为自己失去性命。
“若离,告诉我,你们司乐坊也是想对付巫惊魂的是么?你们是什么机构,可以告诉我了吗?”白非儿静静的一字一顿的说,字字清晰。
她何偿看不出司乐坊的一些猫腻?还有那个神秘的坊主,他们并不只是一个娱乐场所那么简单。
只是她不想多事而已。
若离公子一怔,眸光微闪,他没有想到她居然看出来了,真是个玲珑聪明的女子,如此一来,他或许可以说了。
他淡淡笑笑:“你都看出来了,好聪明,你猜对了,司乐坊是和巫惊魂,包括和东厂不两立,也可以说是一个暗杀机构吧,培养一些乐伶进入他们的府上,刺探情报,伺机杀人。”
“你们是西厂汪直的人?”白非儿微微一笑,果然是个暗杀组织。
“不完全是,但可以说得上和汪直有合作,但不听命于他,坊方是个孤傲的人,不会听命于任何人。”
“看来当初救我,还是有目的在的吧?”白非儿希望不是,但明知不可能,想想还是问了出来。
若离公子一时语窒,目光有些复杂,这是他最不愿意面对的问题,初衷是他领了坊主之命去救她,可后来很多东西变了,他不想变,也试着逃避过,但是他的心不听话,让他利用她,他做不到,为这个问题,他和坊主已多次起争执,和坊主多年是亦友亦上下属关系,他也从不逆坊主的意思,现在为了她,他不悔。
“说吧,无碍,我可以承受得住,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需要我做什么?”虽然心里有所准备,但是看到他这付表情,不免还是有些失望,但她很快压住自己那不该有的思绪,清淡的开口。
看着她那淡漠的眼眸,若离公子心里一阵难受,她现在是多么需要温暖,他怎么能再给她伤口上洒把盐?
“无事,别想那么多。”他看看天空,扶她坐下:“你先坐着休息,我去把水挑满,再有一个时辰这些人该醒了。”
不容她再说,从井里打上两桶水,飞奔下山。
白非儿看着若离公子隐抹下山的身影,苦笑。
第36章 绝不会放弃()
她知道他在隐瞒了一些事。
会轻功真是好,不一会儿,若离公子已经帮她把水挑好,他拢了拢她衣领:“我送你下山,回去早点睡,院子那两个我已经解了他们睡穴,明晚我再来帮你挑水,白日里你就慢慢的挑少一些,肩上记得垫上帕子,就没那么伤。”
“嗯。”白非儿眼皮开始打架,太困了,但她想起一事:“明晚帮我带些巴豆粉来。”她正想着怎么去司药房偷,正好若离来了也就省了麻烦。
若离公子没多想,点了点头。
下了山挑了小半桶水进院子,那两个小家伙咂舌,不可思议的看白非儿,就睡一小觉的功夫,他就把水全挑好了,奇迹,厉害。
白非儿笑眯眯的领头出了浣水房,丢下他们冥想去吧。
下半夜,白非儿带着满身的痛和深深的悲伤进入梦乡,虽是极累极困,但还是不安的反复做恶梦,梦中那些的血淋淋的画面总缠绕着她……
连着几日,白非儿白日里晃悠晃悠的挑水,都是拖到晚上等若离公子来了,轻松愉快的又挑满了两大水缸,她也不介意晚上吃饭,因为若离公子会带好吃的给她,那清公公见他如此悠栽的挑水,虽然不满,但他总完成任务,一时也耐不了他什么,况且上头没发令,他也不敢乱捉弄她。
溪鱼阁,书房,一豆烛火忽闪忽闪。
“这几****怎么样?”巫惊魂在专心的写着毛笔字,似是突然想起似的随口问。
一旁在磨墨的马蓝挑了挑眉:“天天完成任务,从早挑到晚上,晚饭都是极晚才吃。”
“哦?没有什么说法吗?”巫惊魂有些意外,这女子倒是挺能吃苦的。
马蓝抽抽唇角,撇嘴,真有说法那除了骂四爷您还能有什么?“倒没听到她说什么。”
巫惊魂把笔一丢,薄唇溢出一声讥笑,脸色微沉:“你也学会阴奉阳违了。”马蓝是跟着他时间最长的人,他就喜欢他性情真,不会曲迎奉势,可最近也有些变了,总想着要捉摸他的心思,也学着说些虚伪的话了。
会捉摸人心思倒没有错,那么些年来,他何偿不是因为善于捉摸皇帝的心思,才一步步走到今日,走向自己想要的目标。
可还是距离自己的目标还太远,他想要的绝不会放弃,一步一子,不会脱离自己的控制,他绝对能赢了这一局棋,他有信心。
马蓝扑通的跪下,惊慌的说:“四爷恕罪,马蓝知错,下次不会了,那个,她在背地里有骂过您。”他也有心想违护那女子,年纪那么小受那么多苦,他看在眼里有些不忍。
“骂了什么?”巫惊魂没打算放过他。
马蓝犹豫了一下,浓眉微蹙,轻声回道:“死阉人臭阉人,人妖,不得好死,断子绝孙,绝情绝义,没人爱没人疼……四爷恕罪。”他觉得无法再数出来了,再说下去,四爷极有可能杀了她,连他也有可能被罚。
巫惊魂微微一怔,怒意在眸中翻滚,一时间屋内安静得只剩下他们的呼吸声。
他也料想那女子嘴里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可没想到如此不堪入耳。
皱了皱眉,眼皮跳了两下:“以后凡是听到她骂我的话,如数报来。”声音平淡无波澜。
不会吧?
马蓝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懦懦的抬头探究的看自己的主子,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居然不杀人?
以后还得再报来,爷是不是吃肉吃多了,好话听多了,皮痒了?要听骂人的话?而且是骂他的话。
看不懂看不懂,他真看不懂自己的主子。
巫惊魂侧头想了想,薄唇轻启:“起来吧,山上的那位,你和浮云再去看看,别让她发现,她天天晚上挑水到夜半,你该认真的察看,她心眼多着呢。”他不会只相信表面看到的,这个女子,才不会是像外貌看上去那么弱。
“是,四爷,我侍候您睡下再和浮云走一趟。”马蓝起身领命,不做他想。
“去吧,我这里暂时不需要你。”巫惊魂眉心微闪,淡淡的开口。
马蓝拨了拨烛火,顿时屋内亮堂了一些,这才退身而出。
白非儿晃荡了小半夜也没等到若离公子,是不是司乐坊发生什么事了?或者他前来被天涯宫的人发现?
不会啊,要是被发现,宫里早嚷嚷叫抓刺客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她靠坐着井边在抬头数星星来打发时间,如幕的夜空挂着一弯下弦月,繁密的星星忽闪忽闪,数来数去数不清,心不在焉的等人。
唉,算了,自己老老实实挑水吧,一整天下来水缸才装了一半的水,再磨磨蹭蹭下去天亮也完成不了,不能总指望若离天天晚上来帮她,他也会有自己的事要忙。
拍拍手起身,甩掉手上的枯草根,从井里打了一桶水上来多加了一点进挑桶,晃悠悠的下山。
天涯宫后山山顶,一间小木屋隐在几棵茂密的树中,屋里隐约有丝丝灯火。
一脸冰冷的浮云和一脸嘲笑之意的马蓝从屋里出来,展开轻功向溪鱼阁而去。
“这家伙真是臭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浮云垂首汇报。
巫惊魂神情未动,依然在写毛笔字,马蓝已上前安静的磨起了墨。
“先下去吧,本官得歇息了。”淡然的开口。
“是。”浮云想了想率先而出,反正这么多年来,四爷从不找他侍寝,他也不喜欢,倒乐得安静,想获得四爷的宠爱,并不一定得上榻,专心为四爷办好差事就好了。
外面的闲言碎语是传得疯,其实四爷也就只要飘烟陪,并不是什么风流见一个上一个。
半晌,巫惊魂也没有放下笔,反倒是疾笔飞写,两个狂草的“牵制”落在纸上,写完这两个字放下笔,一寸一寸的敛起目光,细细的欣赏起来。
“三日后带他去看看那挑水的女人,只需做到让他看到,也让那女人见到他,不必让他们面对得太近,透点风让那女人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明白。”马蓝停下磨墨,见四爷写那两个字已猜到几分。
天涯宫后山腰,几声布谷鸟叫,显得山上特别空旷,一阵冷风吹来,树影婆娑。
白非儿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还好一路都有守卫,要不然真不敢拖到夜半挑水。
忽然那些守卫都软绵绵的倒地,就知道是若离公子来了。
“今晚怎地那么晚?发生什么事吗?我还以为你不来了。”白非儿脸上写满担心,这阵子她就是活得如惊弓之鸟。
一袭黑衣的若离笑容浅浅的挂脸上,深瞳中荡开几分喜悦,非儿在为他担心:“无事,不用担心,早来了,一直都在附近,见到浮云从山上下来,所以没有出来,连着几****都是在晚上才把水挑满,他们会起疑,所以得等他们走,晚一点再出来,天色那么晚害怕吗?”
白非儿摇了摇头,淡然笑笑,她没那么弱。
“吃过东西了吗?”若离公子拿出一包东西。
“好香。”白非儿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