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洪涛经常哼哼的一首歌里的歌词,洪涛对于两个老犯人能听懂歌词里面的含义表示很欣慰,对于他们把这句歌词也添到了挂毯上更没什么意见。
“如果还能来得及,就再给我加一行小字如何?”洪涛觉得还缺点什么。
“您说,加什么字?”
“大兴南大楼一楼东筒留念。用这句当落款,编在最底下。”洪涛说出了自己的意思。
“……那……那这个挂毯就费啦。您挂不出去了吧,谁……谁一看不就知道您……”老贾吧嗒吧嗒嘴。他到不是嫌字多不好编,而是觉得有了这么一个落款很影响挂毯的使用效果。
“艹!进来过就是进来过。怕个毛!这玩意我就挂我办公室里,就是让别人看的。如果知道怕别人瞧不起,下次就别再进来了,我别的给你们提供不了,一个正经工作还是没问题的。只要想好好过日子的,那出去就给我打电话,如果还有什么想法的,就别给我打电话了,我也不是什么大善人。别到时候弄得朋友都没的做。”洪涛好好给老贾包括整个监室里的其他人上了一课,当然了,他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有钱,出去自然不用怕别人瞧不起,但是换成一个普通人,出去之后肯定是要被社会歧视的,这个问题不光是在中国,在世界任何国家都一样。
但是洪涛就打算挑战一下这个习惯。他骨子里藏着一个非常逆反的灵魂,专门就喜欢干那些别人说不能干的事儿。距离释放的日期越近,他越有一种强烈的意愿,他想帮一帮里面这些人。他们并不都是惯犯,也并不都是骨子里的坏种,其中有一部分只是在生活的道路上迈错了一步。但是如果没人帮忙。他们很难再返回正确的道路上去,还得继续在荒原上闯荡。说不定哪天又踩错了地方,还得进来。这是一个恶性循环。
这个道理谁都懂,但是真轮到有一个劳改释放犯到自己的企业应聘的时候,估计没几个人能对他的过去忽略不计,再给他一个机会。如果洪涛没进来过,他觉得自己也会这样选择,两条腿的人那么多,干嘛非请一个不安定因素到自己单位里来呢?没必要冒这个险嘛。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洪涛自己也成了劳改犯中的一员,都说站在什么位置就会用什么眼光去看待问题,这句话一点儿都没错,洪涛现在就把自己当成一个劳改犯来看待问题了。他打算专门弄一个企业,专门接收这些劳改释放犯,但是具体如何操作,他还没想好。而且这个问题牵扯到一系列的社会问题,光他一个人琢磨没用,他必须得借助一下政府了。
“刘中,您有时间嘛,我想和您谈点事儿,重要的事情。”这一天,洪涛在把劳动组送回筒道时,正好碰上中队长上楼,看样子今天他应该是值班,于是洪涛拦住了他。
“重要事情?来我办公室说吧……我说你小子这是要苦修还是怎么滴?你看晒得这叫一个黑啊,不过这个身子骨倒是结实了啊,吃点苦也好,我听说你现在都成了严管队里的劳动标兵了,一天一个人挖五方淤泥。千万要主意身体啊,你还小,还是长身体的时候,劳动强度太高,影响你的发育……唉,你也别发育了,再发育就该一米九了吧,太高啦!”刘中对洪涛一直挺好的,一方面因为洪涛给他带来了坐坐实实的政绩,另一方面洪涛也很会做人,从来不给他增加麻烦,而且他是因为交通肇事罪进来的,和传统上犯罪分子不是一个概念,刘中心里对洪涛没什么好恶感。
“闲着也是闲着,多干点活儿时间过得还快一点,大铁锹一抡,转眼一天就过去了,说实话,越是临近释放的日期,我这个心里就越乱,想平静也平静不下来,所以我得给自己找点活儿干。”洪涛和刘中谈话就正经多了,他那个职位和年纪,注定了他不喜欢那种天马行空般的扯淡。
“哈哈哈哈,没关系,别急,也不是光你这样,每个犯人快出去的时候都这样,如果不着急就麻烦了,你还想在这里待一辈子啊!”刘中让洪涛的实话给逗乐了。
“我今天来找您,就是想和您聊聊出去以后的事情,如果您有时间,就多听我絮叨一会儿,您看成吗?”洪涛正好顺着刘中的这个话题说了下去。
“好啊!我们干这个工作可不光是整天吓唬你们,解决你们的思想问题,也是我们工作的一部分。”刘中带着洪涛进了他的办公室,居然还倒了一杯水,让洪涛坐在韩指导员的办公桌前。
“你出去之后应该不发愁生活问题吧,继续上学应该是有点难度,不过以你的脑子,自学也不是不可以。你也不发愁以后的工作问题,你们家那些公司,你随便去哪个都不成问题啊?”在刘中看来,洪涛这个问题提得有点无病呻吟,如果连他都为出狱之后的生活问题担忧,那这个监狱的几千名犯人就都别活了。
“准确的说,我不是担心我出狱之后的事情,我是担心其他犯人出去之后能不能找到工作,能不能挣钱养家。您也知道,劳改犯找工作是很难的,光靠街道给安排,恐怕也是杯水车薪。如果他们出去还没工作,又没地位,我觉得过几年您可能还会在这里见到他们,当这个熟人很没意思。”洪涛今天一反常态,不再像一个半大小子一样口无遮拦,而是把话说得规整异常。
“呵,有点意思啊,如果我闭上眼听,你都能当上指导员了,知道忧国忧民啦!合算你小子以前都是装的是吧?看来我这里的管教工作还是不到位啊,这都快出去了,还没给你管教好,要不我给你申请申请,你再待上两年吧!”看到洪涛这个像三四十岁人一般说话的样子,刘中反倒开起了玩笑。
其实他这个玩笑只是一个借口,心里真正想的是该不该和洪涛继续谈下去,今天的洪涛明显有点反常,究竟有什么事情让他如此反常呢?肯定不是小事,如果是大事,那自己适合不适合听呢?听了有没有好处……
“您不用担心,我不会给您添麻烦的,我觉得这应该是一件好事,不过就是有些麻烦,具体的细节我也搞不太明白,您是老管教了,应该比我清楚一些,所以我只是想和您请教请教。”洪涛是谁啊,上辈子和有关部门的人打了十几年的交道,他们的一言一行洪涛都很门清,刘中这句玩笑话一出,洪涛就知道他有顾虑,于是赶紧先说几句定基调的话,免得事情还没谈呢,就把刘中吓跑了。
“咱们别绕圈子了,我也是粗人,如果今天指导员在,你们俩能绕到一起去。成,你说吧,有什么大事情让你这么慎重?”刘中身上的军队作风很多,虽然到地方上已经改了不少,但是骨子里还是很爽快的人。
“我想和咱们监狱继续合作,成立一个专门安排释放犯人的工厂。这次这个是真正的工厂,和咱们中队的家具加工厂不一样,我估摸着投资在三百万以上,至少能提供几百个工作岗位。不光能安置那些刑满释放人员,还能安置一部分管教的家属,不过我现在只有想法、资金和项目,但是没有政策和工厂用地,这两个东西我解决不了,我也不清楚如何解决,所以想问问您,这样做合适不合适?”洪涛冲着刘中扔出一颗冒着烟手榴弹。
“咣当……多少?三、三百万!”刘中果然让手榴弹炸得外焦里嫩,刚端到嘴边的瓷茶杯由于忘了吹一吹,结果把嘴唇烫的够呛,差点脱手扔了出去。(未完待续……)
四百八十八章 何乐而不为
“我说洪涛,你是不是真嫌日子过得太舒服了,高队长是不是对你太好了,你觉得和管教逗着玩不过瘾是不是?大晚上的非要和我逗闷子?你才几岁大?张嘴闭嘴的几百万!你们家的钱都是树叶子啊,一抓一大把?就算你们家有几个钱,能是你说怎么用就怎么用的?快给我滚蛋,小心我踢你啊!”可能是觉得自己刚才的动作有些事态,丢了一个中队长的脸面,也可能是嘴唇真烫疼了,刘中脸上那种慈祥的笑容收了起来,变成了一脸横肉。
“我说了您也不信,不过这个我骗不了您,我本来可以让我们家的经理或者我大姨夫来和您谈,不过我这个计划还在酝酿之中,很多地方还不完善,我想等我想好了,确定肯定可行,到时候咱们两方再坐在一起谈,那样是不是更好一些啊!”洪涛没被吓住,既然是实话,那就没必要怕。
“是真事?没开玩笑?你要明白,这件事儿一旦是真的,那我就得上报大队,如果你拿大队长涮着玩,我就是想保你我都保不了,明白吗?”刘中还是不太信。
“百分百真,和咱们这个加工厂一样真,我们家里的人可能没和您说过吧,我们家有个公司,还是外资公司,刚在黑|龙江那边建了一座工厂,资金不是问题。如果要办成外商投资企业也可以,只是我琢磨着和监狱合资办企业,外资是不是不太合适啊,所以我才来找您商量。政策方面的事情,您肯定比我懂的多。”洪涛又扔出一颗小炸弹。打算让刘中重新认识一下自己的实力,否则他不会和一个富人家的孩子谈什么正经事的。
“这个问题……是个大问题……我个人无法答复你。这是纪律!这样,你连夜给我写出一份东西来,明天一上班,我就去请示大队。另外,你最好还是把你们家里的那位韩经理或者你大姨夫请过来,不管我相不相信你,大队长和你坐在一起谈这个问题,肯定不合适,明白我的意思吧?这和我相信不相信你无关!”刘中入夏之后总是端着一杯热茶。滚开滚开的那种,从来没见他出过汗,不过现在他已经把短袖警服的扣子全解开了,还走到窗口呼扇着衣服。他应该是多半相信了洪涛的话,但是他考虑得更远,这件事根本不是他能乱说话的,更别说出主意了,多一句都不能说。
“那好吧,我只能写投资计划和管理规划、生产销售方面的东西。剩下的我不了解,根本没法写……”洪涛当然知道这个刘中没这个本事,他只是拿他当个传话筒,并且让他介入得更深一点。这样他在大队那边就会挂上号,以后有什么具体的工作估计还得落到他头上,免得突然换一个人负责。洪涛还得重新和对方磨合。
“怎么想就怎么写,明天我去工厂找你拿。”刘中还站在窗户那里找风呢。其实今天晚上一点儿都不热。
洪涛从二楼下来,直接回了小院。他也不用点灯熬油的去写什么报告或者投资计划书,那些玩意他都写了一大堆了。他从来不做没有准备的事情,不过有一点他说的是真话,他确实没有政策扶持和工厂用地,这也是他为什么要找监狱合资的重要原因。
那洪涛到底要干什么呢?他打算开一个保健品的工厂,就是做那种喝不死人,但是也喝不聪明人的玩意,它们的功效就是没功效!洪涛当年上高三的时候,喝了不少这个玩意,什么蜂王浆啊、娃哈哈啊、太阳神啊,其中蜂王浆恐怕是最管用的了,剩下那些玩意,就和相声里说的一样,一只王八熬了好几年,兑了一百多吨水,然后装到瓶子里,告诉你是鳖精,包治百病,喝完就变葫芦娃,分分钟能考上清华北大。
但是这个东西和假药又不一样,药是治病的,保健品是没事喝着玩,给自己心理安慰用的。造假药虽然利润更高,但是犯法啊,脑袋上面时刻顶着一个大地雷,这玩意洪涛肯定不干。可是造保健品就不一样了,这东西不管怎么说吧,对身体没什么大害处,不会触犯法律。
至于喝了管不管用,那不是老百姓说了算的,那是电视广告说了算,那是代言明星们说了算。他们说管用,那就是管用,你说不管用,谁认识你是谁?谁有功夫听你说话?
而且做保健品还不用什么技术,唯一值钱的就是一条灌装生产线,你把小药瓶造得越稀奇古怪、包装弄得越精致,代言明星越大牌,那你这个牌子的可信度就越高,送礼的时候就越拿得出手。
洪涛觉得自己具备这方面的条件,首先,咱有资金,买两条灌装生产线分分钟的事情;其次,咱知道无数种小药瓶的构思,这一点他敢说是世界领先的,而且还没有之一;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知道这玩意的正确营销姿势,两个字儿:广告!
既然说得这么容易,那为啥洪涛不自己干,非要拉着一个合资方,而且还是政府部门呢?难道和他说得一样,真是要为刑满释放人员寻一条出路吗?洪扒皮难道真的转性了,要当洪善人?
答案还真不能说是否定的,洪涛之所以要拉着监狱或者说拉着监狱管理局乃至司法局一起干这个玩意,主要是从三个方面考虑的。
第一就是成本问题,建厂和开店可不是一个概念,他可以买门脸房,但是买不了工业用地。就算能买他也不买,原因很简单,太贵了!光买了地就完事了?错了,什么三通一平问题你也得自己跑,电力问题更得四处去磕头,还不一定能磕下来。所以如果能用合资的方式搞到一块免费的地皮建厂,那就合算多了,不光前期这些麻烦省了,后期的麻烦也会少很多,因为检查的也是政府,和自己合资的也是政府,他们总不能左手和右手打架吧。
第二就是劳动成本问题,保健品生产除了灌装之外,还有很多零碎的小活儿,比如说贴标签、分盒分箱包装、纸盒纸箱的生产等等。这个年代可没有那么多智能生产线,工业机器人更是别想,有的话洪涛也买不起、更用不起。所以和监狱合资还有一个好处,就是监狱里有数不清的犯人都是免费劳动力,零碎小活儿都可以交给他们去做,然后多少给监狱管理方一点点小钱钱就可以了。
那洪涛这不是在坑害这些和他一样的服刑犯人吗?他这么没良心?
其实不然,给犯人找个活儿干,不是坑人而是造福,这点从洪涛带着的这些劳动组的犯人们身上就能得到答案。在监狱里就是这样,有活儿干的就比没活儿干的吃得好、自由多、待遇高。最主要的是精神头也好,整天坐在那里盯着太阳东起西落很难熬,手里有点活儿干,一天就过得很快。这一点洪涛最有发言权,他是亲身体会过的。
第三就是名声问题,洪涛需要站在一个道德制高点上,而这个制高点他已经找到了,就是解决刑满释放人员的工作!这是一个利国利民的好事儿,放到谁那里,也说不出一个坏字儿来。尤其是鉴于洪涛的这个刑满释放人员的身份,更没什么可以怀疑的了,这就是典型的浪子回头,回报社会啊!
有了这三条给自己这个工厂保驾护航,洪涛觉得开上几年,捞点快钱应该是手拿把攥的。
其实洪涛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因素没说,自始至终他也没打算把这个缺德玩意当成主业,他只是想赚点快钱,只要那一天保健品大战一起来,他就准备把已经创好了牌子的这个工厂卖出去,别人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和自己没关系。既然这样,批不批上外商这个外衣就无所谓了,而且一旦披上外商这张皮,他就不能和监狱合作了,必须得自己去找地皮跑审批,因为中国的监狱是不能办这种有外资背景的企业的,这是一条红线。
至于这个工厂能不能办成,洪涛一点压力都没有。成了,自己算是没白在这里蹲一年多,也算是对自己一个补偿吧。不成,不成就不成,自己丝毫损失没有,损失的是狱管理方和那些刑满释放人员,他们失去了一笔收入和重新融入社会的机会,这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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