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的攻势消散一空。
黑衣人老二站在距离愁尘还有一米多的位置,握住剑柄的右手不断抽搐颤抖,一滴滴冷汗顺着脸颊无声的滑落。
“现在,该我出手了。”
话语轻柔而稚嫩,对于常人来说或许很是好听,但对于这位海月三煞中的老二来说却无异于梦魇。
嘭
只见愁尘夹住剑尖的食指和中指轻微交叉扭曲,轻描淡写的,似乎没怎么用力的样子,但一阵清脆的折断声却是从长剑之上传出。
愁尘右手捏住剑尖,身子陡然滑动,忽而恍若随风飘动的柳絮,忽而恍若变化无常,漫无型迹的云彩。
轻柔而多变,只是刹那,便贴近黑衣人的身前,右手抬起,体内灵力涌出,为捏在指尖的剑尖附着上一层纤维的厉芒。
陡然滑动,没有传出任何的声音,似乎已经将空气划破,在其惊愕的神情之中,留下一道纤维的缝隙于其脖颈之上。
双目圆睁,无声地到底,泊泊血液顺着缝隙处喷出,在夕阳的余晖下,侵染着脚底的木板,一个脆弱的生命,就这样无声的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二弟”
“二哥”
两人痛呼,一股剧烈如剜心的疼痛从心底传出,一位兄弟,一个整整相处了数十年的兄弟,就这样无声的去了。
愁尘旁的青年同样一脸惊愕地盯着愁尘,被其实力震惊的同时,更多的是被那股果断杀伐的震慑。
“这小子出手可真狠啊!”
青年在心底无声的叹道。
其实也是如此,在江湖中,有些恩怨是在所难免的,所以即便两者之间有些冲突,但若是没有什么特大的利益冲突或者是深仇大恨的话是绝对不会生死相向。
更不会如此前的少年一般,一出手便是索命。
事实上这是愁尘此生以来第一次杀人,他与这命黑衣人之间也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利益冲突,而让愁尘挥剑杀人的原因只有一个。
那把剑,那把被海月三煞的老大握在手中的那把剑。
上面附着着浓浓的血煞之气与怨气。
那绝不是啥一两个人或者是一两个仇家所能凝结的,而只可能是由成百上千个无辜的普通人被屠戮后,怨念不消的结果。
在愁尘的眼中这种人是该杀的,满手的血腥只有用自己鲜血才能洗净。
所以此时的愁尘出手才会如此狠辣。
出招见血必索命。
愁尘冷眼看着满是悲痛之色的两人,将手中的剑尖随意跑出,冷声道:“接下来,该你们了”
话音凄厉,宛自九幽传来,透着深深的寒气,此刻的愁尘就如同化身为地府的使者一般,言语间,有着一种勾魂索命的魔力。
金黄的余晖照耀下,反射着一丝温暖的红韵,映衬在剩下两人的脸上,不仅没有感到丝毫的温暖,反而绝得有着一股寒气自心底升起。
在死亡的恐惧下,冰冷蔓延,连带着那颗悲痛的内心也冻结不少,头脑恢复少许理智。
黑月三煞中的老大双目之中的血红已经退去大半,冷冷地盯着对面的那个少年,有些畏惧地吼道:“小子,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杀我二弟。”
吼声很大,带着一丝凄厉,显得有些狰狞。
愁尘面无表情,看着对面那吼声凄厉的汉子淡然说道:“杀人者人恒杀之。你们兄弟三人手上沾染了太多无辜者的鲜血,你手中那把怨气不散的长剑更是无时无刻不在陈述着你们的罪孽。”
一道厉芒从愁尘的眼中一闪而逝,
“你们实在该死!”
话音一落,愁尘的身影便如游龙一般窜出,屈指成爪,一只龙爪直扣那名老大的咽喉。
犀利的指尖苍劲有力,就连漫无行迹的微风似乎都被扣掉了一块一般。
感受到那股爪印上的凌厉,那位老大双目微眯,手中长剑舞起,大力劈出,直斩向愁尘那袭来的手腕。
身后那位原本受了伤的老三也没闲着,似乎是被自家二哥的死刺激了一般,提起拳头便要冲将上来,却是眼前一花,被那个青年横身挡住。
“那边你就不要去了,刚刚打得我这么狼狈,也该让我找回点场子了。”青年满脸戾气地盯着身前的这位老三,嘴角挂着一丝笑意。
刚刚那一剑,若不是有着愁尘帮衬的话他可就真的死了,没有丝毫的悬念。
此刻也算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青年没有任何废话,右手直接提起夹在左臂的原属于对面老三的长剑,直接挥去,招招狠辣,没有丝毫留手。
这边,愁尘看着那斩向自己手腕的长剑,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
原本向前探出的右爪陡然一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将那劈下的长剑扣住,体内灵力瞬间涌出,带着些阴寒,透过剑身直接侵入那位老大的身体。
在那道灵力侵入的瞬间,黑衣老大脸上的神情顿时一变,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妥,握住长剑的右手直接放开,真气涌入掌心,拍向剑柄。
当
一阵闷响传出,那柄被愁尘捏住剑尖的宝剑顿时四分五裂,碎片四散。
“哟,反应还不错嘛。”
愁尘一声轻笑,不知是讥讽还是赞叹。
身子不退反进,迎着那被炸碎的长剑,拳头紧握,几个闪身之间便到了黑衣老大身前。
灵光流转,一拳猛地轰向其腹部,没有丝毫的留手。
黑衣老大双目圆睁,从那轰来的拳头之上嗅到了死亡的气息,内心凛然,体内真气疯狂运转,竭尽全力地运至双手,交互成盾,护在腹部,想要借此挡住那来势汹汹的一击。
不过这想法似乎有些天真了。
娇小的拳头猛地轰入,与粗糙的手掌将交。
轰
一阵闷响传出,一道无形的气浪自两人身上扩散,直接将放于木桌之上的筷笼掀翻,就连木桌和椅子,也是颤抖不已,不停地发出咯吱之音。
眼见对面那黑衣老大居然适时出手挡住了自己这一击,愁尘一声冷笑,眸中愤然有着一道厉芒散过。
“垂死挣扎而已”
此时的愁尘已经明显的感应到,即便对方的双掌抵御得及时,但自己的拳劲已经和着灵力成功侵入到其体内,肆意地破坏着他的五脏六腑。
啊
愁尘一声低吼,右拳收回,而后接着击出,如风驰电掣一般,只在空中留下道道残影。
每一次拳头的击打,都会形成一道近乎肉眼可见的气浪,四处冲击。
此时的愁尘没来由的显得有些癫狂,一拳接着一拳没有丝毫的停留反而越大越起兴,越打越有劲。
体内猩红的血液急速流转,四周,那柄已经破碎的长剑之上,一缕缕无形无色的阴煞怨气逐步向着愁尘靠拢聚集。
戾气环绕之下,愁尘的双目变得鲜红,就如同一个自地狱中浴血搏杀的恶魔,阴沉而癫狂。
愁尘拳头之下的那位黑衣老大,不知何时便早已死去,或许是在第三拳轰出的刹那,或许是在第四拳击中的时候。
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看见,因为愁尘出拳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一拳接着一拳,虽是显得有些残忍,但却有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味道。
一股股鲜血如喷泉般自黑衣老大的口中喷出,瞳孔中的神采渐渐溃散,身子无力的下垂,有些瘫软的靠在愁尘那不断轰击的拳头上,腹前用于抵抗的手掌渐渐丧失温度,即便是骨头尽碎,但此刻也稍稍显得有些硬直。
许久之后,愁尘似乎也累了,动作缓缓慢了下来,直到最后完全停止,眼中的血红退去,双臂有些无力的下垂。
没了愁尘不断轰击的双拳的支撑,黑衣老大的身体轰然倒地。
嘭
溅起几朵血花,那是刚刚从黑衣老大口中流出的鲜血。
看着自的老大倒地,这边本是和青年打得不相上下,难舍难分的黑衣老三,顿时一声痛吼。
“大哥”
吼声满是凄凉,带着无助与悲伤。
一日之间,两位兄长接连死去,宛如梦幻。
往昔三人偶遇结拜,一起习武,一起抢劫,一起喝酒,一起玩女人,一起
往日的目目涌上心头,自觉一股悲凉痛彻心扉,手上的动作不自觉的慢了几拍,却被青年巧妙抓住,手中长剑如虹,猛地划出,在黑衣老三的大腿之上留下了数道伤痕。
剧烈的疼痛直冲脑部,黑衣老三却好似没有丝毫感觉一般,目光呆滞,沉浸在那巨大的悲痛之中。
嗤
数招之后,心神大乱的黑衣老三自然不是青年的对手,被其抓住机会,从心口处一剑贯穿。
嘭
又一个身体无力的倒下,鲜血自心口流出,侵染地面,嘴唇无力的张动,一道极其细微的声音自其喉咙处艰难传出。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弱者是不陪活着的,大大哥我们有错吗”
愁尘无声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尸体,身子颤抖,抬起双手,看着掌心的鲜血,愁尘似感到有着一道惊雷直劈灵魂。
“我我我做得对对对吗”
第一百零二章:三生第二生(十三)()
惊恐与无助相伴,孤寂和悲凉相随
溪流水转,当污水混入江河,当江水顺流而下。这本就陌生的世界似乎变得苍白冰冷,那昏黄色的蛇瞳下的世界,有的只是孤寂和无奈
这已经不知道是自己诞生过后的第几天了,一路的顺流而下,一路的颠簸流离似乎已经让这个初生的生命变得麻木。
冰冷的蛇瞳默默地注视着四周的一切:昏暗的河水,无数飘荡的蜉蝣,偶尔略过的浑身长满鳞甲的庞然大物
这似乎就是它的天地,这似乎就是它的另一个家。
只是这个家并不是那么的舒适,那股每时每刻都要从四面八方迸发的挤压力让这个初生的生命感到深深的窒息,或许它并不知道这种感觉便是窒息。
小蛇就这样的顺流而下,在这股巨大的洪流面前没有丝毫的抵抗,似乎这就是这个初生生命的生活,昏暗而窒息。
直到那一天
山洪暴发,大水侵袭,席卷着山麓,堤岸
懵懵懂懂的小蛇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体验,依旧是颠簸,只是这次的颠簸更为强烈,这片昏黄的世间多出了一些其他的新鲜事物。
俗话说:大水过后必有鱼虾泛滥。
似乎人们也都坚持这个理儿,大河之上,捕鱼的渔夫出奇的多。
渔网纵横,好似一张巨大的蜘蛛网被编织在了河水中,静待着那些莽撞家伙的到来。
早间撒网,晚间收。每当夜幕快要降临之时,这些渔夫的脸上都会有着难以遏制的笑意。
收成
真好!
而小蛇,就是其中的一份子。
到底是怎么脱离河水的,小蛇已经记不清了,但那以后的日子却是深深地烙印在了它的脑海中。
带它回来的似乎是个已经半只脚迈入棺材的老人。
作为一条终于脱离“苦海”的小蛇,来到陆地的它第一次体会到了生活的惬意。
悠悠的蓝天,结实的大地,清晰的空气,柔软的草地,冰冷的岩石,或是粗糙或是光滑的植物
离开了河水的大地似乎充满了新奇,这样的生活很舒坦、很惬意。
至少小蛇是这样想的,远离了昏暗的世界,远离了漂浮的河水,贪婪地摩挲着身下坚固的大地,每天还有着老人送来的食物。
这样的日子
真好
回顾着过往的一切,当生命的电影回放到这一幕时,巨蟒那死气沉沉的蛇瞳之中闪过一丝留恋,迸发出一缕生气。
而这样美好的日子却也并没有持续多久。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小蛇的体型逐渐变大,这般在起初看起来很是舒适的生活已经让小蛇麻木,觉得有些平淡无奇了。
不再如刚开始那般的留恋垂涎,整天都慵懒的躺在地上,过着日复一日的生活。
直到有一天,沉睡的它被老人关进了黑屋子,这是由冰冷的岩石构成的空间,四周都是封闭着的,或许偶尔有些缝隙,但那绝对不足以支撑小蛇钻过。
突然的改变环境让慵懒的小蛇变得惊慌,鼓动着身子在四周滑动、撞击,在这个不大的空间内翻滚,试图寻找到一条离开的通道。
但柔软的血肉之躯又怎比得过天生地养的岩石。
在无尽地翻腾之后,在惊恐的嘶鸣在后,在
精疲力竭的小蛇终于安分了下来,无力的盘着身子,努力地缩做一团,娇小的蛇头不停的摇动,蛇瞳满睁,一脸怯意地打量着这个新世界。
阴冷、昏暗、潮湿
这三个似乎就是这个空间的主旋律。
片刻之后,小蛇的身体松弛了下来,拖着纤细的身子,一脸怅然的望着那几缕透过石头的缝隙照射进来的日光。
就这样呆呆地看着,很久很久
日出日落,潮涨潮消。
几日的时光过去了,对于这种阴冷潮湿的氛围小蛇似乎已经适应了,或许对于它来说这里与原来不同的只是不能随时的享受光明而已,依旧有着安稳的生活,依旧有着稳定的餐食,小蛇也就依旧能够没心没肺地活着,享受这份独有的宁静。
嚯嚯嚯
不知何日,一阵刺耳的摩擦声透过岩石传到小蛇的耳中。
这从未听过的奇异声音却是让小蛇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僵直起来。
身子猛地盘旋收缩裹作一团,两个眼珠不停地在四周环绕打量。
这一番的动作突如其来,就连小蛇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般的不安与恐惧。那是来自血脉深处的悸动和灵魂的颤粟。
呯
一声闷响传来,石头被粗暴地扫开。
日光透过那个口子狂泄而至,照耀着小蛇的身躯。
这在漫长的黑夜中突然涌现的光明让小蛇很不适应,强烈阳光地照射下,小蛇的双眼几乎是出于身体本能的闭上。
一道黑影一闪而过,一股强烈的挤压力从小蛇的关节处传来。
光芒消散,小蛇的双瞳睁开,看到了那股挤压力的来源,一把乌黑的铁钳,散发着森冷的寒意。
铁钳的主人,便是那个熟悉而又陌生老人。
老人一脸笑意地望着这条被自己抓住的长蛇,
“喂了这么久,终于长大了。正好老伴儿这几天身体不好,炖个蛇汤可以给它好好滋补滋补身体。”
老人的喃喃自语自然而然地被小蛇记在了心里,不过灵智未来的它却是丝毫不知道这些奇怪的声音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那股由心底传来的不安促使着小蛇不停地摆动着身子,即便是七寸被控,也依旧拼命地挣扎着。
看着这条在铁钳下垂死挣扎的长蛇,老人微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冷意。
握住菜刀的右手猛地一挥,烈风涌动,刀身直拍向小蛇的蛇头。
咚
一阵闷响传出,小蛇的蛇头瞬间移位,略微变得有些扁平,一两滴鲜血顺着上下颚的牙齿流下。
剧烈的重击几乎使得小蛇晕厥过去,那原本挣扎扭动的身子顿时瘫软下来,就如同一滩烂泥一般。
“哼!死畜生,再不老实,老夫就给你再来一下。”
老人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左臂发力,用铁钳将这条已经丧失了意识的长蛇竖直地提了起来。
看着这条摆的笔直的长蛇,老人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冷冽的笑意。
右手菜刀高举,在小蛇的身前不停地比划,俨然是想找个何时的地方,一刀下去,刨皮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