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愁尘有些发呛,不停咳嗽。
一碗酒进嘴,初时还不觉得有什么,只是感觉这液体有些浓稠,舌尖有些发麻。不过转而,当酒液到了喉咙的时候,那种麻感却是变成了火辣辣的感觉,就犹如烧刀子在喉咙处反复割刮一般。
急忙从桌子上抓过一杯茶便往嘴中送去,清溪流过,那种火辣辣的疼痛感弱了下来,酒精上脑,神智略微有些迷糊,眼睛看过去却是发现世界有些颠倒,带着一些重影。
猛地一甩头,微风吹过,这才稍稍清晰了一些。
重影散去,发现李奇和杨鼎州正捂着嘴巴,强忍着满肚子的笑意,看着自己。
杨鼎州大手一挥,拍在愁尘的肩上,笑道:“兄长,我还以为你是全能呢!没想到你居然不会喝酒,来!来!来!
咱们两兄弟走两杯!”
说着便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面不红,气不喘。
一碗酒下肚,完全没有任何反应,哪像愁尘,此刻已经是满脸通红,身上也散发着酒气,一看就知道快不行了。
愁尘看着,有些哑言,也是一脸平静的一手伸出,向着剩下的那一只碗抓去,不过却是没端起来,只是单手悬空,在上面反转了两下,手一弯,端起来一旁的茶杯,再杨鼎州不解的眼神之中说道:“来!喝酒,我先干为敬!”
说着便是一阵豪饮,咕噜咕噜的便将茶杯中的“酒”喝完。
只剩下一脸痴呆的两人愣愣地看着。
第九十六章:三生第二生(八)()
“二哥,大哥醉了。”
李奇有些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对着杨鼎州说道,言语间有些无奈,但也有些庆幸。
伸手扶住一旁,还一手端着空茶杯,不停地说着,“来,喝酒!”,“我先干为敬”这些醉话的愁尘,将他轻轻扶到椅子上坐好。
喝过酒的人都知道,一个酒醉的人,或许当你站着的时候还不会觉得头有多晕,但一但坐下,或者说就在你坐下的那一刹那,你会立刻感到天旋地转,脑海之中的眩晕程度一下子翻了几番,唯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找张桌子或者是找个支撑点,趴着睡会儿。
愁尘也是如此,几乎一坐在椅子上,头便不自觉地趴在了桌子上,没有任何的动作,便沉沉睡去。只不过在其埋头的刹那,嘴角分明流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事实上,愁尘也确实没有醉,也分得清茶与酒的区别,只是神志有点模糊,意识有些昏沉而已。但在他看来,或许只有在自己喝醉,或者说是自己不在的时候,李奇才能真正放得开自己。而并不是像现在这样,即便是说过了那番话,但在李奇心中还是有些适应不过,不能完全的放开自己。
意识有些昏沉,脑袋忽轻忽重的,有些飘忽。
或许正是因为这份迷糊,愁尘感到了一种很是彻底的轻松,虽然很像是混混沌沌的没有自我,但也没有世俗的烦恼,无拘无束,飘荡于苍茫枯寂之中,好似求得了一丝大自在的境界一般,不过却也并没有持续多久,便有着一股极致的倦意袭来,眼皮一重,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在睡去的前一刹那,愁尘微笑,不由得在心中叹道:“或许,一直清醒也并非是啥好事,有时迷糊一些,忘乎所有,也是不错的。”
身子放松,呼吸逐渐平稳。
“唉早知道大哥不会喝酒的话,我就不给他敬酒了。”
李奇眉头微皱,听语气好像有些后悔。
“说的你好像不知情一样,不就是想把你大哥灌醉,好叫酒菜吗?在二哥面前,你还装什么装。”
杨鼎州撇了撇嘴,毫不留情的直接把李奇的老底给掀了。
见计谋被破,李奇也是小脸微红,有些尴尬。
小手重拍杨鼎州的肩膀,“怎么,说的像是二哥你想的和我不一样似的,你要是不嫌这酒菜少,恐怕早就揭穿我了,怎么还会一直给大哥敬酒。”
一见大哥睡去,李奇那小霸王的本性就露了出来,即便对面是当今的九皇子,也毫不退让。
这下轮到杨鼎州哑言了,眼珠一转,已张大嘴巴,对着楼下大声喊道。
“小二!”
一声高呼,没过多久,一个瘦削干练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杨鼎州他们面前。
“”再给本皇本少爷来两坛酒,有啥好菜贵菜只管往桌上送,只要让本少爷高兴,那好处肯定不会少的!”
说着,一锭金元宝被其从怀中掏了出来,在店小二痴痴的目光之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到其怀中。
“快去吧!”
一旁的李奇似乎也有些等不及了,出声道。
“是!是!是!两位爷,稍等,马上就好。”
说完转身,撒腿就跑,不敢有丝毫停留,这可是两位财神爷啊,只要把他们伺候好了,看这阔绰的出手,可能小费都够这个店小二好多年的工钱了。
所以,在其他同事羡慕的目光之中,这位店小二一脸庆幸的飞奔离去。
“来!来!来!二哥,咱们接着喝,小弟我可是号称千杯不倒的。”
李奇一脚抬起,踏在椅子上,拿过两支大碗,直接提起酒坛,后手一撑,一大股酒水倒出,盛入碗中。
那姿势,那气势,真是一个威武霸气。
见酒水参满,两人不约而同地端起大碗,一碰,小半酒水洒出,两人很是豪爽地直接将碗中的酒水喝掉。
衣袖一挥,在嘴上一抹,老气横秋地说道:“好酒!”
若是两个膀大三粗的汉子在那里那般喝酒倒也显得阳刚豪放,男人味十足。但在这儿,这般喝酒的,却偏偏是两个黄毛小子。
这就叫这个场景显得有些怪异,给人一种不伦不类的感觉。
不过这两小子可全然没在意,自顾自地喝着,不知何时竟划起了拳。
“哥俩好啊!”
“三星照啊!”
“四喜财啊!”
不过杨鼎州却是输多赢少,毕竟身在帝皇家,对于喝酒划拳这些事情,也只能算是一个初学者,哪还不能交点学费的。
这不,没过一会儿,这一坛酒加上又刚上的四坛,总共五坛酒就通通进入了两人的肚中,不过李奇却是没喝多少,大半都是杨鼎州喝的。
整个人醉醺醺的,双眼通红,微眯着,瘫坐在椅子上,一手空悬,抓着酒碗,口中不停地说着,“来,喝!陪二哥喝!”,“高兴!真高兴!”,“哈哈!”
在离这座酒楼不远处的空地上,两道人影矗立着。
人站在那里,便仿佛成为了整个世界的中心,四周的一切都沦为陪衬,黯淡无光。
这两人便是夏皇和李郯,从这三人悄悄偷跑,这两人也都跟了出来,美名其曰“这几个小家伙这么晚了,单独出去不放心,我们去看看。”
不过这也难怪,自从成亲以后,逛夜市对于李郯来说便成了奢望。
几年的时间,让李郯几乎都忘了夜市是什么样子。如今好不容易逮个借口,咋能不抓紧机会奔出来呢?
“我说大哥啊,镜台也太不能喝了吧,实打实的一碗倒,可是完全不像你哦。”两人一出来,站在不远处的空地上,正好看到愁尘一碗倒的情形,打趣道。
李郯脸皮一抽,“喝酒伤身,镜台能够不沾酒,实在是让我欣慰,而且二弟,你咋就那么确定镜台醉了呢?”
夏皇哑言,对于这个大哥,自己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二弟啊,你我俩兄弟已经好久没有这样聚过了吧。”李郯面向天空,长叹一口气,感叹道。
这一刻,夏皇的眼神也渐渐迷离起来。
“是啊好多年都不曾这样了,当年的三兄弟,现在也就只有你我能够站在这,不过我觉得最多再有个十几年,等这三小子成年,我们两个也就能够功成身退了。”
李郯微微点头,“以后这三小子的路可就靠他们自己走了,希望他们不会走上我们这条不归路。”
说到此处,言辞不经有些伤感,“短载非祸,长生焉知是福?”
“年轻人的路,自然有他们自己来走,前途如何?又有谁可以预知。一个费尽心思想要摆脱宿命,跳脱棋盘的人,又何不会是掉入了一个更大的棋盘呢?”夏皇拍了拍李郯的肩膀说道。
神情有些惨淡,坚毅的面庞在此刻显得有些苍老,就连说话的语气也略带些自嘲。
“哈哈”
忽然,李郯怅然一笑,“前途难料,或许就是因为未知、神秘,才更能勾起我们的斗志吧!不管前路如何,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够坚定地走下去的。”
“嗯,”夏皇重重点头,看向漫天星空,“我们三兄弟可是誓要成仙的人,又怎么会因为这么一点小挫折就放弃呢!”
无意间,一股深邃霸道的气息散发。
两人相对一眼,略微一愣,相拥而抱,哈哈大笑起来。
“天地虽高,宇宙虽广。但我们兄弟三人,势必冲天破地,斗战成仙,佑我后世子孙!”
酒楼之上,刚把杨鼎州安置下来的李奇,恰好看到两道身影从楼梯之上缓缓出现。顿时整个人就愣了,双眼发直,有些痴呆,失声道:“方苒”
只见来者是一男一女,而女的赫然就是在大夏学府之中和愁尘有着数面之缘的方苒。
此时的方苒一袭鹅黄色衣服,长发披肩,随风飘荡,柔美异常。
而她旁边那位,李奇也知道名字,虽说不上熟识,但多少有点印象。
那是方苒的亲大哥,名叫方洋,乃是当今兵部侍郎的大公子,虽不说身份高贵,但也差不到哪里去。
方洋一袭白袍,右手拿着一柄纸扇,微微轻摇,白皙的面庞之上,五官清晰,两弯剑眉,精致异常,红口白牙,却是不像是一个男人的模样。可以说,这副皮囊,就连女子也会嫉妒三分。
在大夏学府之中,方洋更是有名的美男子,而且此人不但样貌俊美,就连才识也是学富五车,出类拔萃。
被学府之中很多女学子所吹捧,追从。
不过,却是由于其说话总是心直口快,毫不忌讳,也得罪了不少人,学府之中很多男生都戏称他为“直肠洋”。
在李奇抬头看见方苒的瞬间,方苒也看到了李奇,如同心有灵犀一般。动作是那么的同步和谐。
“李奇”
方苒轻唤,言语中有着一丝喜色。
方苒的这声轻唤自然而然地落到了方洋的耳朵里,额头微皱,神情严肃。
“你喜欢他?”
没有什么前提与引子,就这样直白地说了出来,但却丝毫不显得别扭。这直肠子的性格就算是对着自己的亲妹妹也不会有丝毫改变。
方苒的小脸顿时红了,羞涩地捂住脸颊,幽怨地白了方洋一眼,娇嗔道:“大哥,你怎么这样啊!”
方洋不以为意,嘴角微笑,手中的纸扇轻轻地在掌心之中敲打,没有说话,遥望李奇,就如同岳父看女婿一般,仔细打量着。
此时李奇有些尴尬了,心中想请这两人过来坐下。但偏头一看旁边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两人,顿时便将这个念头给打消了。
想了想,站起身来,真准备过去拜见一下,因为这没准儿就是自己以后的大舅哥,那是万万得罪不得的。
这时,一道声音适时响起。
“方兄,这左右也基本没啥好位置了,不如坐下来,一起聊聊如何。”
声音柔和清脆,显得有些稚嫩,还带着一些倦意。
听到这阵熟悉的声音,李奇猛然回头,见愁尘正一脸微笑的坐在椅子上,整理着那略微有些杂乱的衣服,睡眼惺忪,一看就是刚刚才醒的样子。
“哥啊!你真是太给力了!醒的真及时!”
李奇在心中狂笑。
他又哪知道,其实愁尘早都醒了,但看见这两人正在奋战,不忍心“打搅”,索性闭目养神,思索一些其他事情去了,也就刚刚有些察觉,这才回过神来。
对于这个“直肠洋”,愁尘倒是早有耳闻,虽说年岁不大,但腹中学识却是着实不少,心直口快,实在是个“谏臣”的大好人选。
既然已经将杨鼎州当成了兄弟,答应帮他收罗人才,自然要留心一二。更何况这位还是方苒的大哥,没准儿就是奇儿的大舅哥,这于情于理也该请过来坐一下。
“那这个方洋就当做是为兄给这两小子的礼物吧!”愁尘在心中默默想到,“一箭双雕,或许还真是不错嘞!”
方洋闻言,也不矫情,微微点头,踏步走了过来。
李奇此刻也快速的将有些杂乱的桌子收拾了一下,见方洋走过来,急忙挺直身躯,叫道:“大舅哥好!”
那一刻方洋愣了,愁尘愣了,方苒也愣了。
愁尘满头黑线地看着李奇,不由得竖起大拇指,微微感叹道。
“爱情的力量果然强大啊。”
方苒本就羞红的小脸,此时更红了,一脸羞涩地走了出来,玉手伸出,捏住李奇腰间的软肉,狠狠一拧。
羞怒道:“登徒子”
一股强烈的痛感从腰间传来,李奇倒吸了一口凉气,顿时便屈服下来,不断地向方苒求饶。“我错了,轻点”,“诶哟,痛!轻点!”
哀嚎连连,却是不见其眼中有过一丝怒气,反而是享受不已。
饶是愁尘心性再好,也是不由得冷汗直冒,一挥手,“奇儿,你先带方姑娘出去逛逛吧,我和方兄有些话要说。”
陪美女逛街,这当然是李奇求之不得,很是爽快地点了点头,就要带着方苒出去。方苒却是纹丝不动,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方洋。
感受到自家妹妹的目光,自然也感受到了隐藏其中的那份期望,无奈点了点头,“去吧,凡事小心一点。”
见到兄长点头答应,方苒这才轻罗玉步跟了出去。
看着这两人的背影渐渐消失,愁尘和方洋也好似失去了话题一般,相对而坐,沉默无语。
就这样坐着,气氛不免显得有些尴尬,但这两人的神情偏偏又显得那么的自然,没有丝毫不适。
不知过了多久,这两人喉结突然同时鼓动,同步说话。
“你弟弟喜欢我妹妹。”
“你妹妹喜欢我弟弟。”
这两句几乎相同的话语从两个不同的人的口中几乎同时说出。
一句话说完,两人都微微一愣,仿佛也对此感到一丝震惊。
方洋将手中纸扇一放,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没管愁尘,自顾自的品尝起来。愁尘也不恼,拿过茶壶,自己参了一杯。
一口茶下肚,将脸上的震惊咽下,方洋又一次开口了。
“她还太小。”
“爱情没有界限。”
愁尘毫不示弱,简洁回击。
“我是兵部侍郎的大公子。”方洋长叹一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
愁尘微微一怔,而后哈哈大笑起来。
虽然这句话显得有些和话题毫不相干,但愁尘却是听出了他口中的意思:我是兵部侍郎的公子,我妹妹自然便是兵部侍郎的公子,生在豪门贵族,当然需要一个门当户对的婚姻,你们李家一无祖荫,二无官职,或许机缘巧合能在大夏学府学习,但实在是配不上我妹妹,此事也就毫无可能了。
而愁尘的笑也是因为如此。
一笑方洋虽是学富五车,但却不知我李府之恐怖,不知李奇身份之高贵,与帝王称叔侄,与皇子论兄弟。实在无知。
二笑方洋这个直肠子,今天居然会为了照顾自己的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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