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悦,你现在在哪里上班?”马博递给她一杯果汁,顺便坐到她身边。
郑悦摇摇头,笑容很淡:“目前什么都不做,闲赋在家。”
“呀!那你岂不是很困难?”张瑛脱口而出,立即又反应过来说错话了,讪讪地笑,“我的意思是你没工作靠什么养活自己?”
“所以我正在努力找工作呀!”郑悦笑,张瑛的话似乎完全没有对她造成困扰。
“那你有什么特长吗?现在工作可不好找啊!”张瑛中肯地说。
郑悦点点头:“我也知道,简历寄出去十几份,连一家公司都没打电话给我。”
马博问:“有方向吗?”
郑悦微微皱眉,颇有些无奈:“我倒是很想进盛天工作,而且有个岗位和我的专业也比较对口,但貌似这边女性员工很少。”
马博:“这倒是,盛天招人的要求出了名的严格苛刻,而且听说盛天的董事长对女性有些歧视,若非必须不太会招女员工。”
“我看他八成被女人骗财骗色,在女人手上栽过跟头吃过亏,才会留下严重的心理阴影,导致心理扭曲。”顾姗姗嘴巴很毒,一针见血,安以默无语问苍天。
张瑛撇撇嘴:“盛天也没什么好的,除了福利好点,工资高点,听说压力大得吓死人,老板要求苛刻到变态。恨不得把你一个人当十个人来用,在这种公司做牛做马,钱赚得再多怕也是有命赚没命花。”
“嘘——”安以默做个噤声的手势,朝那边情歌对唱的夫妇看一眼。
“切——最好她听见!而且照她的自恋程度,就算听见了也以为在说你老公呢!”顾姗姗憋了一晚上逮到机会就发泄,“也不知道他老公到底做到什么级别,说得好像盛天是她家开的一样。”
“你就积点口德吧!”安以默笑骂。
顾姗姗不服气地别过头去,忽然想到什么,咧嘴笑了起来。安以默皱眉:“傻笑什么呢!”
顾姗姗笑睨郑悦,乐歪了嘴:“我在想,不如咱们派郑大美女出马把盛天的大老板拿下,在那对夫妇面前晃一圈,不知道那两人会不会口吐白沫,内伤不治。”
安以默默默黑线。
郑悦瞪眼,作势打她:“疯丫头,拿我开涮!”
张瑛摇头:“不妥不妥,万一盛天的大老板真是个变态,咱们郑大美女不是羊入虎口亏大了?”
顾姗姗豪情万丈:“咱们这么多人还怕一个变态?妹纸,放心去吧!同志们精神鼓励你!”
“要死了你顾姗姗!”郑悦拿垫子扔她,顾姗姗吓得跳起来就逃。
一帮人说说笑笑,聊着高中时的趣事,毕业后的境遇,对现世的迷茫,对未来的憧憬。
“笃笃……”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室内的谈笑声,随即门外走进一行人。
当头一人歉意微笑:“对不起打扰了,本店今晚的营业时间已结束,欢迎下次光临。”
“什么?这才九点就结束营业,你们开什么玩笑?”马博瞠目结舌,难以置信,这还叫娱乐场所?
那人欠身:“真的非常抱歉,本店今晚开始整修。”
陆萍走过来,盛气凌人,指着那人傲然道:“你们怎么做生意的?我们花了钱来消费凭什么赶我们走?”
“对不起,对各位造成的不便和困扰我们深表歉意。这样吧,今晚所有开销由我们公司承担,希望各位谅解。”那人依旧不紧不慢,斯文有礼。
“谅什么解,我们出不起钱吗?把你们老板叫来,我倒要问问哎呀——你老扯我干嘛?”陆萍怒视丈夫。
潘晓辉把老婆拉到一边在她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陆萍倏地转头看了那人一眼,脸上闪过尴尬,抱歉,后悔,狼狈……各种情绪纠结在一起,十分诡异。
大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马博见陆萍脸色不对,以为她被这些人气得说不出话来,心里也有些窝火,冷冷道:“盛天国际真是店大欺客,咱们领教了。”
没想到陆萍竟出来打圆场:“算了算了,既然人家店里要整修,我们待在这里也不方便,不如去别的地方继续吧!”转而又向那人欠欠身,“真不好意思,打扰了。我们马上就走。”
那人微笑:“谢谢配合!”
众人吓得都快中风了,这这这还是刚才颐指气使,盛气凌人的陆萍吗?不是鬼上身了吧!
不过,既然请客的都让步了,大家再争也没意思,那就走吧!
安以默低着头默默跟着众人鱼贯而出。
“夫人,请留步!”
没听见没听见没听见……
“夫人,董事长在门口等您一起回去!”
叹气,转身。
“邹秘书,你就不能当做不认识我吗?”安以默苦着脸。
邹秘书温和地微笑,侧立一旁。
好吧,你狠!
盛天国际会所门口,一辆黑色Q7无比嚣张地停在人家大门口,没有一个保全人员敢上前驱离,一连四个6的车牌号,整座城市只此一辆。
“姗姗,我不跟你们一起了,你替我跟班长说一声。”安以默只能请假。
顾姗姗古怪地看着她。
安以默叹气:“我老公在门口接我,不好意思先走了,电话联系。还有替我跟陆萍夫妇说声谢谢。”
在许多目光注视下,安以默低着头朝Q7走去。车门打开,从车上下来的男人,高傲,冷漠,一身贵气,英俊挺拔。
安以默被男人揽住腰身,带进车里,车子发动,扬长而去。
许久才听到众人议论纷纷的声音。
“安以默怎么跟那个男人走了?”
“我好像听到刚才那人叫她夫人。”
“嗯,我也听到了,还说董事长在等她,董事长是谁?”
潘晓辉看着车子驶离的方向脸色僵硬,陆萍忽然想起什么,颤声问:“她说她老公姓殷,她老公不会就是……”
潘晓辉抿着唇,凝重的神色淡淡散去,许久吐出一句:“没事。”
“没事?你以为今晚我们被赶出来是怎么回事?还不是她暗中指使的?假清高,在我们面前扮什么平民啊!”就是看不惯丈夫面对那个女人时的拘谨,紧张,哪怕仅仅是想到也不自觉流露出温柔的表情,可面对她呢?从来就是无奈甚至是无视,她到底哪点比不上安以默?
“老公,你说她会不会让殷董开除你?糟了,你要是没了工作我们可怎么办啊?我们还有那么多房贷车贷要还呀!”陆萍忽然想到一个比面子更严重的问题。
“不会,她不会!”潘晓辉答得斩钉截铁。
那个女孩儿拥有世界上最清澈无伪的眼睛,多年以前如此,多年以后依旧如此。今天的事情她不会放在心上,更可能是不屑于放在心上。无论贫穷或是富贵,她就是她——安以默,永远不会改变。
众人被清出会所,扫兴之余也再提不起兴致继续,互留了联系方式便各自散去。马博拉着郑悦走到一边,悄悄把一个纸袋递给她。
“大家的一点心意,别嫌少,但也别推辞,有困难就开口,我走了,拜——”
握着手上的袋子,纤细的五指缓缓收紧。郑悦仰头,目光沿着高耸入云的建筑一路直上,最终定在顶层。那里是天之涯,云之巅,这座城市财富和权利的顶峰。那里太高太高,能容得下的人太少太少,可想站上去的又太多太多……
☆、第八十三章 李枫锦的话
83
“什么,你真的要结婚了?你确定要嫁给那个阿拉伯人?”
殷煌出国谈生意,至少要一个星期才能回来,安以默就搬回娘家住了。而且之前被殷煌当做聘礼的房子也已经装修好了,一家人正好可以住进去。原本想带小蔚一起的,可他有太多课程要学习,只好作罢。她简直怀疑殷煌是不是在把小蔚当杀手来培养的。
安以默下班回家,没想到安以箴居然也在,平时这个时候她都不会那么早回家的。可是安以箴一回来居然宣布下个星期要嫁给那个阿拉伯人费迪勒,虽然知道安以箴一直在跟费迪勒交往,可问题是真要结婚不是要嫁得很远?
安以箴一边涂着指甲油,一边漫不经心地说:“是啊!他跟我求婚,我当然就嫁给他咯!”
安以默皱眉:“那他会不会在国内发展呢?”
“你傻啦!他家油田在阿拉伯,怎么可能在国内发展?”安以箴嗤笑。
“姐,你了解费迪勒吗?他为人怎样?家里情况怎样你都知道吗?”安以默不放心地追问。
安以箴不耐烦地挥挥手:“好了好了,你以为全世界就你好命能嫁给有钱人,我就嫁不了?”
“姐,你说什么呢!”安以默愕然,大姐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安以诚从浴室里出来,一边擦着湿发,一边没正经地说“好了,我有两个有钱姐夫以后都不用愁了。”
“美得你!”安以箴白他一眼,“先顾好你自己吧!落下这么多课,看你怎么考大学。”
“大不了出国呗!”安以诚满不在乎,往沙发里一坐,左边凹陷的脸颊在灯光下透着诡异,“以后让姐夫再给我找个既漂亮又有钱的老婆,那就吃穿不愁了,妈也能跟着我过上好日子。”
安妈妈在厨房里止不住笑,听听,儿子多孝顺。
“小诚,你现在什么都别想,老老实实读书,考上大学再说。”弟弟出院以来越来越不像话,学校不去,书也不读,同学给他带来的作业一个字也不写,安以默都快急死了。
“没人盯着,你简直无法无天,你明天就给我去学校,否则取消一切生活费!”她下最后通牒。
“我现在这副鬼样子怎么去学校?你想让我出去吓人还是出丑?”安以诚大吼,把毛巾往沙发上一甩,“要不要取消生活费随你!”
安以默也气得不行:“妈,他这个样子你也不管管!”
安妈妈端着切好的水果从厨房出来:“你也别怪他,前天楼上的小孩儿看到他还吓哭了呢!我在想还是等你弟弟整容之后再去上学吧!大不了复读一年,实在不行送出国也可以,反正殷先生有的是门路,帮这点忙小菜一碟。”
“妈,你太纵然他了,这样要把他惯坏的!”安以默皱眉看向安以诚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也来了气,“你别以为有老妈给你撑腰就无法无天了,就算要出国没钱你哪儿也去不成。除非你考上国内的大学,否则别想我出一毛钱。”
“切——你以为就你一个嫁了有钱人?我不求你,大姐夫开石油公司的,比你老公有钱多了,拽什么拽?”一摔门,安以诚回了自己房间。
自己弟弟是什么德性安以默怎会不知道,以前他再叛逆,甚至逃学,和一帮小混混搞在一起,但至少还算听她的话,可是自从出院之后,小诚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谁的话也不听,谁的帐也不买。
之前医生就说过小诚身上有毒瘾,可是这一个多月她一直忙于自己的事情,疏忽了对他的管教,也不知道他的毒瘾戒掉了没有。
“妈,小诚身上的毒瘾清除了吗?”她一直担心这个问题,老妈也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今天她一定要问问清楚。
“医生说没事的,来来吃水果。”安妈妈把切好的橙子递上来。
安以默推开安妈妈的手:“妈,你究竟知不知道小诚的毒瘾有多可怕?那天他差点掐死我,要不是……要不是警察赶过来,我可能真的被他掐死了。你再心疼他也不能纵容他呀!如果他还有毒瘾最好送去戒毒所,等体内余毒都清除了再把他接出来,我们不能害了他!”
“知道知道,你就别操这个心了。我疼他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害他?”
老妈都这样说了,安以默也不好再说什么。
一会儿,安以箴的手机响了,她一边接电话一边拿起包包往外走,走到门口按下电梯,回头招呼:“晚上不用等我回来吃饭。”电梯门开,她直接进入,下楼。
小诚关在自己房间不愿理她,大姐出门约会,老妈回房追电视连续剧,五室两厅的复式房子,大得空旷,感觉竟比山顶别墅更冷清。以前总是为生计操心劳累,没空整理自己的心情更没空顾及家人的情绪,整日想办法让家人吃饱穿暖,过上踏踏实实,无忧无虑的生活就是人生目标,日子倒也过得充实。可是现在什么都不缺了,也不需要她为一家人的生活担忧了,为什么心里觉得空落落的。
手机响起,安以默看到手机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喂?”
“小默……”
她一愣:“李枫锦?”
那话那头沉默了许久,久到安以默以为他是不是睡着了,对方才压抑地传来一句:“我想你……”
她失笑:“李先生,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李枫锦的声音听起来颓废又沙哑。
“可惜,现在我已经不需要你的忏悔了。”
“小默!”意识到她想挂电话,李枫锦连忙开口,“我,能见你一面吗?”
“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如今的李枫锦已经完全不能再影响到她。
“我有很重要的话想对你说。”
“那你现在就说吧!”
“电话里讲不清楚,而且我还有些东西要给你看。”
“你的事情与我无关。”
“小默——”他的语气甚至能称之为哀求,“就当我求你行吗?我从来没求过你,只希望你能出来见一面,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有些话想当面跟你说清楚。我保证从此以后再也不来烦你,如果你觉得不方便,时间地点你定,可以吗?”
叹气,他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要怎么开口拒绝。正好明天是星期六不用上班,殷煌也没回来。
“明天下午四点,置地广场肯德基见。”她故意选在人多嘈杂的环境,省得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误会,对她来说李枫锦早已是过去式,有没有嫁给殷煌她对他的态度都一样。曾经抛弃过她的男人,即便回头她也不会接受,因为心里的伤口即使结了痂,疤还在,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曾经受到的伤害。
周六,置地广场人流如梭,安以默三点三十九分出现在肯德基门口,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清俊瘦削的男人。
安以默一踏进餐厅,李枫锦就看到了她,微笑着起身注视着她。
安以默从容走过去,略一点头:“你好。”
“你好!”李枫锦显得有些拘谨,伸手邀请,“请坐!”
“要喝点什么?”他目光奕奕,始终不离她的脸。
“可乐吧!小杯,谢谢!”安以默淡淡开口,然后看到这个男人压抑着激动的心情,满心喜悦地跑去前台买可乐,再端回来,小心翼翼放在自己面前。忽然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曾几何时,她也是如此小心翼翼守护着他们的感情,也会因他一个眼神,一个微笑而雀跃不已,心跳加速。如今竟全都翻转过来了。
“小默,我和安然分手了。”他垂着视线,似不敢看她。
“我听说了,真是可惜,本来还打算去喝你们喜酒的。”她把可乐杯子拿在手上来回转着,心里渐渐不耐。
“当年是我贪图她们家的权势,一念之差伤害了你,小默希望你原谅我。”他抬眼看她,满目真诚。
她微微一笑:“也许以前我还会恨你,但是现在我早就放下了,如果你不打来这通电话,我甚至都不会想起你这个人。所以,不必自责,也不必觉得对不起我,我很好,比你想象的要好得多。”
他苦笑:“小默,说这样的话气我是因为你还在意我吗?”
安以默发觉自己就快要崩溃了,自己以前是不是瞎了眼才会爱他爱得要死要活?
“李先生,既然你说约我出来是想把话一次讲清楚,省得将来麻烦,那么我也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我对你已经完完全全不在意了,你对我而言只比路人多知道彼此的名字而已。如果你还存着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我劝你还是尽快清醒吧!过于沉湎于过去对大家都不好,事实上你已经对我造成了困扰,我抽时间出来见你不是为了听你讲废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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