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凝之事,他也知道,这位异类成道的仙子,跟脚来历不凡,本已被青絮真人看中,有望成为仙宫真传。但这位玄重掌教硬要报恩夺人,他又不愿大动干戈,虽自负可以轻易击败此子,但想彻底灭杀,却有点没底,害怕万一走脱此人,日后便是大患,仙宫再无宁日。
再者又不是何等深仇大恨,并非解不开的天大因果,不过一位异仙,折与他便是,偷盗万象灵剑,虽损仙宫颜面,但比起今日,也算不得什么了。
未来仙神定计,才是正数,小不忍则乱大谋。赵睿气量狭小,身具宿根仙福,但并不适合执掌教宗,待掌教回来,还需重新共议人选。
赵睿一言不发,今日算是面皮丢尽,本想借那妖党祖师算计,乐得设局,引李尘入彀,除去这绊脚石,好谋紫凝玉身,没想到对方先天玄异到夺天造化之境地,胜过太上长老这位二劫地仙不说,连门下弟子都赢了自家,憋屈到了极点。
但最为可惜的,还是失了紫凝这位异仙,旁人无从知晓,他却从掌教师尊那里得知,紫凝来历奇古,并非寻常异类,未来或关系大劫,谁人能与其结为道侣,真仙大道可期,他便动了心思,开始布局,本都顺利,让紫凝擅闯仙宫禁地,偷盗镇教法器万象灵剑,敕令五龙中郎将和云州神牧出手救李尘脱一场生死大劫,便落把罪柄在其手中,下紫凝入玄冰地狱,其实并非惩罚,反而是助其修行,欲其感恩自己,搏得好感。
白惜灵不识其中玄机,刚一出关,便发现玄英水府被紫凝下了禁制,十年无法出去,又得其传音,只告诉她因有要事外出,让其好生在水府修行,便生疑惑,直到前不久一道异波从天而降,破了紫凝玄法禁制,白惜灵才出得水府,各向打听,从云州一方城隍哪里得知紫凝擅闯仙宫,偷灵剑,假传符诏,为救李尘,劳费两尊大神之力,获罪仙宫,被代掌教赵睿下到冰狱,后来又知李尘修行有成,在惠山创宗立派,近年来屡屡道界展威,见其居然好似不知姐姐被困,不由气急败坏,怒上惠山质问李尘,正巧赶上乐辰、曹君曜等人回宗复命。
而李尘,本来先天炼法已至紧要关头,就快突破最后一冲关隘,先天胎仙自化,铸炼无极元神,而自白惜灵被妖党老祖破开玄禁时,李尘被蒙蔽的神境也为之拨开迷雾,恍然彻悟,照见了前因后果,更是大为愧疚紫凝,受其至恩,倾尽三河四江,荒海万洋之水都难以报答,哪里还顾得上突破景界,便是白惜灵不来,他都要去往上元宫救人。
李尘并非莽夫,也知应先礼后兵,但他存与天地间,有所为有所不为,能忍万忍而不可忍此忍,便要摆足架势,哪怕顺了那位妖党祖师的心意,开罪上元宫这尊道宗巨擘,万古第一仙门,所谓的道门魁首也罢。
他无所算计,只为神境不昧,念头畅达,既合道家真意,亦尊从本心赤衷,便是身死道消,未来无极仙业毁于一旦,毫不后悔犹豫,行此大事!
好在他已证得先天之身,极死往生,难以彻灭,终是渡过九龙离火劫,扭转大局,尚迦长老识得天数,虽好面皮,却信守诺言,终是未作玉石俱焚,脱过大难。
等了许久,一位道童总算将一位清丽仙子请来,依旧冷艳绝俗,冰如万古寒霜,神情永难一变,赵睿心中更加不甘,却无可奈何,他再是如何气小,也不肯能毁诺反约,只是可惜。
紫凝也有甚深道行,来时那道童一说,她便知晓,看向李尘,轻轻叹了一口气,知其会如此做,仍是被人算计,误了紧要时辰,错过先天元神。
“紫凝,你这位好友拼力赢我教两局,本座答应他,容你随他离去,至于偷盗万象灵剑,敕令诸神之事,一笔勾销。其实你在玄冰地狱修行,对你百利而无一害,吾仙宫广大,岂会容不下你一位仙异?”
赵睿不作言出声,依旧由尚迦长老出面,告知紫凝分晓。
紫凝轻轻一拜,冲尚迦长老道:“因紫凝一人,让两派纷争,实是大罪,紫凝深受仙宫厚恩,怎敢忘怀?只是造化如此,紫凝无奈,只得离去,待青絮老师从荒海归来,紫凝再来拜望她老人家,当面请罪。”
尚迦长老点了点头,送其到李尘身前,又道:“李掌教,本座将紫凝交于你,一来完诺,二则亦顺天应人,紫凝既有别心,吾上元宫尊道家上善之道,来去自如,自不强求,今日便到此为止,不远送了,请便。”
李尘自是拜谢,与紫凝相视一眼,知道此时此地,都非叙旧之所,便一同飞回玄重塔内,破开天洞,依旧化作五色奇光离去了。
“哼!”
赵睿大袖一甩,化作一道青烟消失了,尚迦冷冷看了一眼,心中不悦至极,这赵睿悟性超群,资质极高,唯独气量格局狭小,做不得大教至尊,也不知道掌教作何打算。
司星长老明渊看罢一切,心中已是分明,其他十三个仙宫长老却不如他般透彻,齐齐聚来探问。
太辰殿司玄长老明眞上前问道:“明渊师兄,尚迦仙老到底何意,代掌教毕竟是掌教首徒大弟子,就算有错,亦不该偏帮外人,如此收场,咱们上元宫还谈何神仙定计,怕是洞玄宗的仙家们知道,都要笑话我等。”
明渊还未开口,一侧的九极殿司耀长老明焎却皱眉道:“司玄师弟,赵睿此番所为,门下弟子不知乃属正常,我等执掌宫内诸殿司要机枢,再作虚妄废言,纵然为维护仙宫威望,也太过虚假了,何况现下已无外人,其中因果纠缠,是非对错,诸位平日不说,其实心中皆明,那头老妖所谋何为,赵睿心中作何念想,难不成便全然顺其心意?那才是仙宫面皮不存,为邪魔外道驱使。”
“明焎师兄,赵睿毕竟初掌宗教,此事确实存有私心,但也莫以偏概全,其整肃仙宫,重立乾纲,也甚有功德,所行有时虽过于严苛,或是因要立威,并不全然为一己之私,倒是那妖党祖师确实妖心作祟,待掌教回来再与其分说,必不与其甘休!”
上宇阁司祭长老明德也站了出来,其他众殿长老各执己见,便自吵了起来。
看似纷乱,明渊却心中了然,掌教在荒海大战异教散仙,天数混乱,十三宫长老怕是各有算计,赵睿代掌仙宫,但其上还有四尊仙老监察,此事漏洞太多,他也是失算,错估李尘战力,不过也似正常,毕竟道家先天,亘古来就出了玄丘道人一个,谁人还能度测。
“诸位长老莫争,此事既然尚迦长老已出面解决,因果两清,再作大言已无意义,我等静侯掌教归来,与洞玄宗共商未来仙神定计,方是正数!”
明渊长老见诸宫长老争执愈发激烈,不好再与一旁观戏,便自出言止戈。
他毕竟乃十四宫长老元首,威望甚高,诸宫长老虽然念头不止,但亦不敢违逆他的面皮,便先作罢,各自告退离去。
“大劫将起,必有人损,纵是吾仙古道门,亦在此劫之内,诸仙众弟子,根性心性悟性深浅不一,虽常年久居仙宫之内,但亦有因果,未来能存几人,恐怕就是掌教宫主,都难以全数演尽。”
明渊见诸宫长老相继走了个干净,他长叹一声,化作一阵轻烟消散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北天玉柱()
云州惠山,五色飞光突降,玄重塔再显。
李尘此次冲冠一怒,冒然行此大事,虽是有惊无险,甚至两派相商,了断因果,但实已是开罪此亘古仙门,以后怕是麻烦不小。
尤其赵睿心思阴沉,图谋不轨,但其天资根基又厚,虽年月尚短,但论修为并不比微宇真人差,未来更有无上仙业,李尘自己无妨,却是有些忧虑未来劫数。
“此次侥幸,幸好那上元宫空虚,九成仙神共赴海外,会战荒海散仙,否则此次绝然不会如此简单收场!”晁华长袖一抚,落座在李尘身旁玉位。
李尘点了点头,道:“不错,的确凶险,不过也让我窥出未来仙神定计中,这两大道宗巨擘的一丝旨意,已可早作打算了。”
“哦?如是这般,那倒因祸得福了,你无须与我分说,此事你一人知晓便是。”晁华也知,此事关系重大,就算他知道,也于世无益,反而泄露天机,会引起不必要的变数。
李尘也只是告知他一声,自是分明玄机,不与其细说,还是得细细谋划,算好每一步,自己这玄重派,毕竟根基浅薄,不过此次一战展威,地界之中,无论仙佛神魔,再无人敢小觑。
“乐辰、梅映雪这几个弟子,此次救下我那世弟,也算功尽完满,你曾许诺赏赐,可再莫欺弄。”
晁华一听,满是不悦道:“知道知道,我又不是那失信小人,再者你这掌教,不去筹谋周罗秘境的仙神遗宝,非盯着我那天府冒险得来的几件珍藏,岂不是便宜外人?”
李尘轻笑一声,不与其争辩,天府珍藏秘宝岂是一般法宝可比?
“不过经此一劫,他们几人心性磨砺极佳,已可堪造就,不宜再妄动形气,玄重塔内有你先天之气镇压,又可从外界不断补愈天地元气,纯化灵蕴,绝然是道家修炼圣地,论玄妙不比那烟波池差,不如便彻底收归真门,开始养真炼气,传你我衣钵如何?”晁华神色一正,开始谈及宗门传承。
李尘心中有数,早有定计,点头道:“五名弟子虽有我先天神境观照出一丝宿根,的确乃我俩弟子人选,但不历几劫,难有上乘仙业,不过你说的在理,若全然都靠劫数增业,猛药催功,以不破不立,大破大立之道而行,亦落外道,是该收录真传,静修己身,好应对未来神仙杀劫。”
晁华大喜,本以为以李尘性子,为图沉稳,根基厚实,不会轻易松口,必还要安排几劫,让门人经历,才肯收录,如今看来也是算到未来时间紧迫,劫数将近,便不拘一格了。
“再说,咱们这玄重洞天中,你掌演造化,已可作虚实真幻变化,安排几处险境,亦可作历练之所,此塔还有禹山、壶公、点星叟几人的因果,来日必要还与其弟子门人之上,何必再费神贪外界功果。”
李尘摇了摇头:“道家也讲三千外功,若洞府之中便能造就,禹山一教兴盛至此,也未见多少修转上乘仙业的,所谓真虚变幻,亦有不少限制,并不能万事无忧,还是要依其天数而行,方可水到渠成,此事暂且不论,你何时要走,便好吩咐鼎缘安排时辰,你我共收真传,不过此事从简,不宜再喧鸣道门诸派了。”
“三日后我便要走,时局变化太快,变数太多,你我应劫而出,未来神仙杀劫,已非原般小灾,乃是倾覆三界的大害,仍是要及早多做准备才是,你镇压宗门,不轻易离去,我便要多走动走动,碰碰机缘了。”论其此事,晁华也有些愁眉,略感紧迫重压。
李尘宽道:“拼拼机缘便罢,莫拼生死,你道业将成,仅在三年之内,我此次破关而出,未成先天元神,虽一大半是那妖党祖师算计,但亦有些机缘未至的干系,尚需潜修,希望也能赶在三年之内,否则便有些不美。”
晁华自是明白,不再多说,知其还有事未完,便先离去,吩咐鼎缘安排真传收录之事了。
李尘从白玉大位上轻轻消散,来到玄重天地北极。
如今玄重塔内乾坤,已有近十万里方广,仍不断推延拓空,多亏是李尘先天两仪之气镇压,又已先天五行逆转先天五德瑞气,化为五根天地玉柱,分作五方,撑汇阴阳,方不断精进。
北极天柱之前,烟云飘渺,紫凝轻轻立于一朵霞云之上,静观天柱,若有所思。
李尘飞落在紫凝身旁,不欲轻扰。
过了半响,紫凝才神归念聚,望向李尘,轻轻叹道:“你明知我并非身患大难,反而在玄冰地狱中,大利于我修行,何必大动干戈,作此无妄之举,累及自身不说,更是搅乱全盘,得罪仙宫。”
“有所为而为之是谓利,迫所为而为之是谓势,无所为而为之是谓情。我自知你并非深陷罹难,反而是那赵睿助你修行,妄图谋你好感情谊,让你识他好处,知他气度,假论罪,真处赏,虽在我看来十分幼稚可笑,但既然那老祖有意让我知晓,我便顺他心意如何?”
李尘大袖一甩,满不在乎,依旧正色道:“玄冰地狱是好,尤其你来历非凡,正合此道,但毕竟乃罪仙罚狱,我怎会容你身负恶名,莫说他上元宫空虚,便是那三十六州仙神尽归,我也要闯他一闯。你救我得脱生死大劫,本是清净之身,无端沾染三界业力,虽是也有劫难,但并非重果,但为此吃罪那妖党领袖,如今纠缠乱麻,我又修证先天,他奈何不得,便要落罪与你,我若不抢先出手,立此威严,岂不让他顺心如意得逞?”
“这北天玉柱,并拢先天玄气,凝华纯阴至尊之气,与你修行大有裨益,绝然不比玄冰地狱差,反而有些精妙,它不如此地,毕竟上元宫虽传承久远,道家纯阳之道,但也并未有先天道果,未能演尽仙业极致。”
李尘右手一指天柱,便见那光流如境的玉面上,渐渐开始融变,似有巧夺天工的无形之手,在凿嵌坠造,片刻间居然开凿出一座楼阁玉殿。
“你以后便可在此修行,那天泪湖未来是非之地,玄英水府虽藏有不少水仙珍藏,其地**灵也有助于你修行,但与此处相比,还是差的太远,我便让白灵去将玄英洞府搬空,移来此处,毕竟玄重塔内,我可顾得周全。”
紫凝知他心意,图重恩情,点了点头,沉了半响,才叹道:“你我虽是修仙问道,视人间岁月如儿戏,千年流水当做白云苍狗,初见你时尚是你弱冠之年,但亦未见得你少年心性,反而老成若钟,如今你更加沉炼,苍古不变一般,好似已过千万年,古井不动,恰合天心,难怪有此成就,只可惜了你的元神功果,因小失大。”
“视若无睹,方是因小失大。昔日肉体凡胎,若有如今万毫之一得本事,也不至于让那一干业障害我全家,心境虽守得清明,但此仇此恨,不可消除,这般天大因果,那老妖万世难逃,暂且不论他。我只忧虑你未来死劫,我虽已有把握,仍是不能全演,必须早日证入元神仙境,方可观照先天,才知梗概。”
紫凝知他现在道行已不在自己之下,反而超出,能算出不少异处,也不为怪,再等其证入元神,彻底迈入仙流,便是真正神通广大,天地之间,虽还有不少抗手,但要想将其彻底打灭,却不太可能了。
“你此番大闹上元仙宫,那位老祖也没闲着,推动一局,东南大乱,那东墟修订之期不日必改,怕是不用他提,禹山那位剑仙掌教,就要亲自去找他重定,尽快了结左正了。”
紫凝道行不浅,虽是异类散仙,但却修炼的是道家法门,极为非凡,不然也不可能被上元宫地仙真人青絮看上。
李尘自然也知未来变化,点了点头,又分说道:“真正劫数,起自东墟之后,尚有时间随我们追赶,不可过于忧心,也不可轻心,以我如今之境,仍是难以演尽,待修成先天元神,便多出些许把握,你也可在此静修,现下多说无益。”
第一百二十章 谋朝运,司马公子再拜山()
三日后,李尘与晁华将梅映雪、岳红菱、曹君曜、鼎缘尽数收为真传弟子,邀人甚少,也只有张龙恰在云州,来参加观礼,此次简单,也未远邀旁人,连旗、赵英去了南海一处秘境,张虎北上孟州,办一件要事,倒是点星叟又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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