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云血帖亡魂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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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青云血帖亡魂令-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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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
  “想不到六十年后的今日,这死亡标记又现江湖。”
  甘棠不由听得冒了一身冷汗,但,他忽发奇想,父亲被尊为“武圣”,功力之高可想而知,全庄数百口,一夜之间悉数遭害,“天绝门”两代掌门,在太行山下被肢解,除了像“死神”这类不世的魔头,旁的人物恐怕无法办到。
  这奇想虽说空幻,但极有可能。
  由于这意念的发生,使他暗中下了一个决心,誓要揭开“死神”的底牌,无论是为私仇,为了武林正义,他觉得有理由这样做。
  就在此刻——
  一个黑衣汉子,疾奔而至,向甘棠一曲膝道:“无威院属下弟子吴有智叩见少主,可有什么差遣?”
  甘棠微微一窒之后,一抬手道:“起来!”
  “谢少主!”
  “你可知道这五个和尚是什么来路?”
  “少林门中达摩院高手,原来是赴‘玉牒堡’聚会,昨晚被害!”
  “你说玉牒堡?”
  “是的!”
  一股黯然情绪,倏地涌上甘棠心头,他回忆起了半年前“玉牒堡”退婚的一幕,他到堡中的那天,堡中正为原来是他的未婚妻办喜事,虽然未婚妻西门素云与他未谋一面,谈不上情感,但这是当年父母的聘约,可说是一桩终生憾事。
  他对岳父西门嵩毫无怨尤,因为对方已当他一起遭劫了。
  反之,上次在堡中西门嵩对他关爱的言词,使他十分心感。
  心念之中,又向那“天威院”的弟子道:“‘玉牒堡’什么聚会?”
  吴有智抑低了声音道:“大会英豪,共商对付‘血帖’的大事!”
  “哦,你可以走了!”
  “谢少主!”
  吴有智一曲膝,弹身驰离。
  甘棠蹙眉道:“玉牒堡此举,难道不怕‘死神’报复?”
  紫鹃道:“玉牒堡堡主西门嵩自许为天下第一人,声威凌驾当今各门派之上,听说他除了当年曾败于少主的先尊‘武圣甘敬尧’之外,生平未逢敌手。”
  甘棠心中一动,口里又“哦”了一声道:“我们到‘玉牒堡’参加大会!”
  白薇道:“有这个必要吗?”
  甘棠一颔首道:“当然,本门重视江湖,这是向天下同道告示的好机会,同时除魔卫道,也是份所当为的事!”
  “如此上路吧?”
  “慢着,先埋了这五名少林高手!”
  “这……”
  白薇和紫鹃都面有难色,甘棠已到道旁林边,发掌掘坑,两女无奈,只好动手埋葬了五名少林僧人。
  甘棠寻了一方巨石,作为墓碑,以捐书“少林五僧瘗骨之处”,然后把那“血帖”朝碑上一按,“血帖”入石半寸牢牢嵌住。
  白薇颤声道:“少主,你这样做似乎在向‘死神’挑战?”
  甘棠沉声道:“亦无不可!”
  “少主,请上马吧?”
  “好!”说着,转身向马前走去……
  蓦地——身后一股疾风竦然掠至。
  甘棠的功力已到了动在意行的境地,连想都不想,便已闪开八尺,回顾之下,却无所见,再看那墓碑,嵌在碑上的“血帖”业已失去踪影。
  如果是人,几乎不可能,如果是鬼魁,没有现踪的道理。
  白薇与紫鹃,面上现出一种异样的表情。
  甘棠也是寒气大冒,看来“血帖”是被“死神”收回无疑,这可能吗?只是眨眼的工夫,以他的功力,竟然一无所见,这未免太可怕了。
  照此而言,“死神”仍在附近。
  窒了片刻之后,半言不发飘身上马。
  主婢三人怀着不同的心情向“玉牒堡”奔去。
  半刻工夫不到,堡门在望,只见不少武林豪客,匆匆而来,仓惶进堡,像逃避什么似的。
  前后半年之隔,来的目的与身份完全两样,甘棠不由感慨系之了。
  到得堡前,一个麻面老者和两名壮汉迎了上来。
  甘棠一跃下马,把缰绳交与白薇。
  麻面老者激奇的扫了主仆三人一眼,似乎甘棠的装束与气派使他大感惊异,抱拳施礼道:“公子光临敝堡,不知有何贵干!”
  甘棠念在对方是父执的属下,还了一礼道:“特来参与聚会!”
  “哦!公子上下如何称呼?”
  “在下姓……”
  心念一转,把甘字咽了回去,改口道:“姓施!”
  麻面老者一时估不透甘棠的来路,江湖中根本没有所说过这一号的贵介公子打扮的姓施人物,但甘棠的派头又使他不敢怠慢,再次抱了抱拳,道:“敢问公子高门大派?”
  甘棠潇洒地一笑,道:“你们堡主对在下并不陌生,用不着通名求见。”
  麻面老者怔了一怔道:“对不起,在下职责所在,不得不请教,因为……”
  “因为什么?”
  “敝堡邀请的名单上似乎没有……”
  “在下这一号人物……”
  “不敢……”
  蓦地——
  一阵哈哈宏笑之声,从堡门内传出,接着出现一个臃肿的身影。
  甘棠目光扫处,不由一震,心想:怎么又是他?
  他,正是“无名老人”,和半年前没有两样,身上仍穿着那袭既脏且破的粗布棉袍,拖拖沓沓地走出来。
  麻面老者急忙施礼道:“您老早!”
  两名壮汉也躬身为礼,看来这“无名老人”极受人尊崇。
  “无名老人”漫不经心的一摆手,算是答礼,目光却直射在甘棠身上,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双手一拱道:“原来是‘天绝门’少主驾到,幸会!幸会!”
  甘棠一惊非同小可,自己的身份根本没有在江湖揭晓,对方怎么一口便能道出,同时半年前与此老相遇时,曾报过自己本名,而对方却未曾提起,这的确令人费解。
  心念之中,把目光扫向白薇和紫鹃,二婢面上竟然没有半丝表情。
  当下还了一礼,道:“前辈……”
  “哈哈,少主,老朽不敢当此称呼,请直呼老朽外号好了!”
  甘棠又是一悟。
  那麻面老者面上已变了色,他做梦也想不到销声匿迹了三十多年的“天绝门”又重现江湖,而这贵介公子竟然是“天绝门”
  少主,赶紧一躬到地,尴尬地道:“鄙人不知是少主大驾,多有得罪,尚望海涵!”
  甘棠莞尔道:“好说!好说!”
  麻面老者回顾壮汉之一道:“速禀堡主……”
  “无名老人”一摇手道:“不必了,老夫伴同少主人堡吧!”
  麻面老者唯唯称是,复又向甘棠自我介绍道:“鄙人外务管事金浩,请多担待!”
  甘棠记起半年前自己来此退婚时,外务管事是一个中年文士,叫伍天才,怎的又换了人,但这是别人家事,当然不好相询,一拱手道:“金管事太客气了!”
  “无名老人”摆手道:“少主请!”
  “请!”
  甘棠满腹狐疑,随着“无名老人”进堡,入得堡门,立即有一名壮汉接去白薇手中的马匹,两婢仍紧随甘棠之后。
  工夫不大,来到一间广厅之前,只见厅内坐了约莫四五十人,僧道俗尼俱全,想来这些不是一派之长,便是一方之雄。
  堡主西门嵩抢步出厅,乍见甘棠之面,不由一窒。
  甘棠正待开口……
  “无名老人”已发话道:“西门堡主,老夫引见,这位是‘天绝门’少主。”
  “无名老人”这一嚷,声音不小,厅内立时起了一阵骚动,纷纷起立。
  西门嵩显然也极感意外,面色一变,又恢复原有豪迈之情,抱拳道:“贵客光临,蓬荜生辉!请!”
  甘棠只好还了一礼,口称“不敢”,举步入厅,心里却在想,半年前自己来此,一副落魄相,难怪这位父执前辈也认不出自己了,但对于“无名老人”的举措,却是万分不解。
  厅中,所有的目光,全充满了骇异之情。
  “天绝门”武功自成一家,行事诡异莫测,想不到三十年后重现江湖,而且不请自来,赶上这一场聚会,是巧合,抑是另有文章?
  甘棠作了一个罗圈揖,在一张空椅前站定身形。
  白薇与紫鹃扮的一对侍童,则留在厅门之外。
  全体坐定之后,“无名老人”目光一扫全厅,沉声道:“诸位也许陌生,这位是‘天绝门’门主的胞弟施天棠,即将就门主之位!”
  此语一出,在场的又是一震。
  然而更感震惊的却是甘棠,“无名老人”不但知他来历,还替他改了名字,震惊之中,又有啼笑皆非之感,事实上他除了默然之外,毫无其他办法。
  “无名老人”自顾自地接下去道:“施少主,老夫替你引介!”
  说着,手指座中一个白眉老僧道:“这位是少林监院无相大师。”
  又指下一个中年道士道:“武当新掌门上清道长!”
  然后逐一指道:“华山掌门常子彤,太极掌门李无气,峨嵋定慧师太,天龙帮主陈大辉,太湖帮主徐申……”
  一口气引介了数十人,最后指着末座一个锦衣少年道:“西门堡主乘龙快婿‘青龙堡’少堡主卫武雄!”
  甘棠不由多看了卫武雄一眼,因为对方就是娶他未婚妻的人,看这卫少堡主生得倒也俊秀,只是面目阴沉,一看而知是奸诈浮滑之辈。
  介绍卫武雄时,西门嵩老脸不由微微一变。
  西门嵩待“无名老人”话毕之后,才起立发话道:“施少主惠然光临,老夫很感意外,想在座的各位也必有同感。‘天绝门’能参与这聚会,可说是为中原武林增加了极大的卫道力量,老夫谨此称庆!”
  甘棠欠身道:“不敢,除魔卫道,是‘武道’天职,敞门敬附骥尾。”
  西门嵩接下去道:“区区柬邀各位光临,目的是共筹除魔大计。‘血帖’重现江湖,座中已有十三个门派帮会遭逢不幸,如果不适时阻止,后果实在不堪设想。各位当不忘六十年前的血劫,中原武林精英尽失,元气大丧,几乎一蹶不振……”
  说到这里,语锋一顿,目光遍扫全厅之后,接着又道:“血帖主人,并非一般魔头可比,如果各自为战,势将蹈六十年前覆辙,区区之意认为应公选一位才德均能胜任的施令人,统筹其事,也就是说产生一位盟主,由各门派帮会结盟,伺机合力除魔,敝堡率先承诺,全力听候驱策,不知众位有何高见?”
  厅中起了一阵窃窃私议之声,这是一件武林大事,每一个人有慎重考虑的必要,尤其这盟主如果所举非人,后果也是相当严重的。
  甘棠想起途中少林五僧伏尸的情形,不由暗自悚然,大家所要合力除去的巨魔,就在附近,如果“死神”猝施辣手,这些各门派之长,的确有被一网打尽之虞。
  “玉牒堡”未蒙其害,公然聚会共商除魔,一方面堡主西门嵩定有超人之能,另一方面,也必有所恃,同时西门嵩这种先天下之忧而忧的“武道”本色,也着实可佩。
  只听西门嵩傲然不可方物地又道:“区区‘玉牒堡’是照上古奇阵所布设,各位住在此,可说绝对安全!”
  “太湖帮主”徐申宏声发话道:“本座之意,盟主一任,西门堡主莫属!”
  继之,立即有四个江湖帮派附和。
  西门嵩抱拳道:“多蒙拾爱,西门嵩江湖小卒,岂能当此大任,各位请收回所命!”
  “太极掌门李无气”沉缓地道:“西门堡主雄才大略,当今武林不作第二人想,的确是最适当人选。”
  西门嵩满面坚决之色道:“不可,区区本意是听候驱策,否则便失去了柬邀各位的初衷了!”
  就在此刻——
  一个淡扫蛾眉,生得极秀丽的黄衫少女,姗姗步入厅中,手中捧着一把巨大的古铜茶壶,依席添茶,最后,到了西门嵩座前。
  “你敢!”
  暴喝夹着惨号同时发出。
  黄衣少女的娇躯,直飞到厅门边,才被门槛挡住。
  地上,掉落了柄精芒闪烁的锋利匕首。
  西门嵩气得吹胡瞪眼,浑身籁籁而抖。
  全厅在座的齐为之大惊失色,这少女分明是堡中人,不知为什么要谋刺堡主?
  黄衣少女扶住门扉,挣起身来,口鼻尚汩汩冒着鲜血,面上所表现的凄厉与怨毒,令人看了不寒而栗。
  西门堡主反而平静的道:“你受何人主使,竟敢行刺本堡主?”
  黄衣少女剧颤的手,手指西门嵩道:“老狗……我……伍若梅,做……厉鬼也……”
  西门嵩晃身上前……
  “无名老人”却以更快的动作,一闪到了黄衣少女身前,伸指疾点。
  “砰!”
  黄衣少女伍若梅倒地气绝。
  四名彪形大汉,已闻声奔至。
  西门嵩望了“无名老人”一眼,摇摇头,懊丧地向四壮汉道:“搭下去埋了!”
  “是!”
  大汉之一,一把抓起尸身,转身而去。
  甘棠对“无名老人”的举措,大起反感,看这黄衣少女的神情,似与西门嵩有极深的仇恨,“无名老人”以客卿身份,不分皂白,点人死穴,未免越俎代庖,这女子谋刺不成而死,恐怕死不瞑目的了。
  心念之中,目光不期然的瞟向“无名老人”,而此老竟若无其事地坐回原位,口里喃喃地道:“老朽最看不惯的便是这种犯上悖逆的事。”
  西门嵩长叹一声,请各人就座,然后一脸悲天悯人之色道:“唉!‘无名’老友出手未免太快了些,这小女子是区区从小收留养大,不知受何人指使,做出这等事来,也许区区有什么做人不周之处,这一来.连究明真相以期赎罪的机会都没有了!”
  “无名老人”嘿嘿一笑道:“那是老朽我太于猛浪了,误以为堡主要亲手取她性命,所以才顺手代劳的。”
  西门嵩歉然道:“老友,恕小弟失言!”
  这种胸襟气度,立时引起一片赞叹之声。
  甘棠对那黄衣少女,始终有些恻然不释于怀,突然,耳畔传一来一个细若蚊纳般的声音道:“少主,本门不参与结盟!”
  这传音之法,是“天绝门”独特的传音之法,甘棠一听便知,目光游动之下,厅中没有可疑的人,心想,大概是白薇与紫鹃其中之一所为。
  但为什么呢?除魔卫道乃是正义之举,难道“天绝门”要置身事外,独善其身?如果是这样,“天绝门”在武林中岂不成了令人齿冷的门派,自己身为掌门继承人,决不苟同此举,这是否是太夫人临行对两婢的指示?抑是“天绝门”一向作风如此?
  他极想证明这事实,故意起身踱了两步,面向厅门,只见二婢相对在院中,正低声交谈,他以本门传音之术传话道:“白薇,刚才是谁传音?”
  传来的答复却是:“没有!”
  甘棠落回原座,心中大感困惑,不是二婢传音,是谁呢?谁能以“天绝门”独特的传音之术传话呢?他的目光不期然的瞟向了神秘莫测的“无名老人”,但“无名老人”脸上瞧不出任何迹象。
  倏地——
  坐在末座的“青龙堡”少堡主卫武雄,粟呼一声:“血帖!”
  在座的虽是一方之雄,但遽闻惊耗之下,一个个惊魂出窍,面上全变了色,纷纷离座而起。
  卫武雄手指第四扇厅门,身形略见颤抖。
  所有的目光,全集中在第四扇隔扇门之上,不错,在四尺高的地方,嵌着一个黝黝铁牌,那正是“死神”的死亡敕令“血帖”,不仔细看真不易发觉。
  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在座的都非泛泛这辈,竟然不曾发觉“血帖”何时来临。
  “玉牒堡”主西门嵩方才自诩此堡固若金汤,言犹在耳,“血帖”便告出现。
  恐怖的阴彩,罩上了每个高手的心头。
  甘棠也是震骇莫名,这恐怖人物的身手,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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