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霜月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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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霜月刀-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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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先将敌人放倒,展若尘这-招呼.他依然加速招式的进行,口中冷凛的道:“正合我意
--”
  “意”字有如一颗冰珠子炸裂,冷脆又生硬,谢功前卫的身形陡然侧睫,双环同时旺手
飞掷,晶芒炫映于一刹,这位“沙坪七枭”的老大已骤而狂号着打横抛起--卓敬那由斜侧
挥击的钢棍,正沾着浓稠的血渍翻扬!
  点戳的左尹棍在卓敬手卜倏弹,“呛啷”两响,谢功飞掷的“鸳鸯双环”颤跳着俱被磕
向远处,就在这瞬息,“黑秀才”茅小川贴地窜入,一对点钢刺暴出,卓敬双棍皆展,不及
回招,急切问身躯猛扭,双脚弹蹴,骨胳的断折声清晰可闻,但见两条人影甫合立分,茅小
川却是摔滚出去的,更带着满口的鲜血!
  喉咙里发出沉渴的呼噜声,卓敬像喝醉酒似的摇晃着,脚步踉跄,但是,一双眼却凸瞪
得似欲跳出目眶。
  茅小川那两柄点钢刺全留在他的身上,一柄由小腹往上,穿出右肋,一柄颤巍巍的插在
他左大腿胯骨的位置--却不见点滴血迹!
  展若尘睹状之下,目龇欲裂,尖厉的大叫:“四当家……”
  大蜡竿与金剑又狂风骤雨般卷罩过来,唐丹更在粗厉的叱喝:“报应来了,姓展的!”
  像一捆抖开的白锦,“一丈红”莫奇乘隙飞掠,他的软钢刀带长舒如虹,直射卓敬!
  惨怖的狂笑,卓敬的神色狞猛之极,他的左手“雕龙棍”倏抛,棍身翻滚,右手的“雕
龙棍”已猝砸空中钢棍的尾端,那只钢棍怒欠般流射而出,残酷无比的穿入茅小川背脊--
这时,茅小川尚未及从地下挣爬起来!
  莫奇的软钢刃带笔直撞向卓敬的胸膛,卓敬的右手棍在挥击出他的左手棍同时,人已冲
向射来的刃带--他显然是要与莫奇同归于尽!
  昂烈又暗哑的一声叱喝,展若尘自一侧暴扑而到,“霜月刀”的焰彩吞吐炫飞,“呛”
“呛”“呛”一连七次硬碰莫奇的软钢刃带,就在莫奇歪斜倒退中,庄昭的大蜡竿已兜肩打
了展若尘一个跟头!
  卓敬单棍怒挥庄昭,再劈唐丹,全身浴血,状如厉鬼般枉吼:“展兄,我来殿后,你快
朝外冲--”
  展若尘呛出一口热血,奋力挺跃,只一条腿着地,吃力的喘息着:“不,四当家……我
们……一道走!”

  …


          




柳残阳《霜月刀》
第五十章 舍身取义

  沉重的,却挂了单的“雕龙棍”飞挥劈击,再次砸得唐丹的金剑震扬歪斜,再次磕击得
莫奇的软钢刃带,颤跳欲坠,卓敬嘶厉的大叫:“到了这步田地……你,你怎么还想不到,
展兄,你真要我们两个死做一堆?!”
  “铁桨横三江”聂双浪双桨横削,磔磔怪笑:“生死与共才叫好伴当,你怎忍心使展若
尘蒙上那不仁不义的臭名?”
  “霜月刀”掠翻刺截于大蜡竿的挥舞之间,展若尘咬着牙道:“四当家,我来掩护你-
-”
  卓敬红着眼,扯歪着嘴巴,呻吟似的吼喝:“我已经是快要死的人,展兄,你还掩护我
个卵?你这不是救我,是害了你自己,展兄,你是明白人,事贵从权,不能净朝牛角尖里
钻……”
  “一丈红”莫奇纵身而起,刃带雪亮旋飞,兜空扫斩,边尖刻的叫:“别推让了,你两
个就一遭到阴府应卯吧!”
  展若尘手臂暴翻,“霜月刀”斜闪上扬,“呛”的一家伙,莫奇凌空侧滚,险险乎一头
栽撞于地!
  一步一步往前爬着,尤奴奴犹在那里发了疯般嚎叫:“你们这群酒囊饭袋啊……你们这
群不中用的废物,姓展的与姓卓的负伤累累,只剩下半条命了,你们犹且拿不下来?你们还
算是叫字号的角色么?丢净你们祖宗八代的脸面啦……”
  “铁桨横三江”聂双浪奋力扑击,一边嚷着:“前辈放心,对方业已是强弩之末,再也
撑不了多久--”
  尤奴奴亢厉的吼:“拼死干哪,拿命去换,娘的个熊,宁可玉碎,不为瓦全……”
  聂双浪心里忍不住在操尤奴奴的血亲.嘴里却吆喝:“就是这话,前辈,我们恁情豁上
老命,也要这个龟孙烂在地上。”
  被庄昭的大蜡竿震退好几步,卓敬脸色已是黑中透青了,他喘着气,嘴角沾着血沫子:
“展兄……我快挺不住了……我求你……求你走……展兄……你走,就算是对我无尽的恩赐
了……”
  展若尘吃力异常的抗拒着唐丹、莫奇、聂双浪的分合围攻,他冷硬的道:“不……四当
家,我不能丢下你不管……”
  脚步踉跄着,卓敬气虚力竭的道:“展兄……你维护我……并无丝毫用处……我自己知
道……我是不行的了……
  你该留着你的命,去救助更多的命……为一个必死的人垫底,却是多么的不值又不
智……”
  展若尘刀挥如闪,瞬息挥掣,他摇头道:“要走,我们一起走!”
  软钢刃带又活蛇也似卷飞而来,卓敬蓦地大吼:“展兄,我为你开道了!”
  吼叫声中,卓敬双手握棍,莽牛一样直向莫奇冲去,莫奇手碗暴挫,尖厉的叱叫:“你
在找死……”
  白刃翻卷,卓敬腰背间汗抛血喷,他却半步不滞,照势猛扑,魂飞胆裂的莫奇慌忙斜窜,
同时旋身拖扯刃带,于是,那条刃带便似长帛一般完全裹在卓敬身上一-更整个切投入卓敬
的肌肉之内!
  卓敬像是在突然间变得没有感觉了--没有痛苦的感觉,没有骇惧的感觉.也没有任何
足以使他对躯体的幻灭产生反应的感觉。
  裹切着莫奇的那条软钢刃带,他快不可言的一头撞上莫奇的腰肋,莫奇闷吭-声,倒退
几步.尚未及有第二个动作,卓敬那只重有二十五斤的“雕龙棍”,已在双手互握下猛力砸
烂了莫奇的脑袋1
  大蜡竿横闪,“砰”的一击,狠打在卓敬背上,怪的是卓敬居然不倒,背脊倏弓,他长
嚎如泣,反身扬臂,一下子挟扯住庄昭的大蜡竿,发出那种不似人声的,惨怖又悲厉的嘶号:
“展兄走啊,来世且再论交--”
  双目迸流血泪,展若尘心如刀绞,五内皆裂,他单足猛撑,身似怒矢飞射,在聂双浪的
铁桨挥截间隙中穿越,刀芒飙现,前面拦阻的三条大汉立时仰跌滚出,四目一瞥,正好看见
卓敬挥棍扫翻了五六名扑袭上来的汉子,左臂腋下,犹尚死挟着庄昭的大蜡竿不放!
  黄影涌集,刀举枪舞,展若尘身形腾掠,倏起倏落,忽左忽右,“霜月刀”吞吐弹点,
寒光如雨溅芒洒,金铁撞响,血似泉喷,在一片鬼哭狼嚎的嗥叫声里,他可真是杀开一条血
路,突围而出!
  “铁桨横三江”聂双浪虚张声势的往前追了几步,口里故意大声呼叫叱骂,似模似样……
其实,便要了他的命,他也不敢独自前去追截展若尘!
  “双绝剑”唐丹紧张的瞪着卓敬,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往上接近,卓敬双目凸突如钟,
面部肌肉完全扭曲得变了原形,他的一排上齿探深切入下唇之内,左腋下死力挟着庄昭的大
蜡竿,右手“雕龙棍”斜斜上举,棍上沾染着浓白稠红的浆血,神情在狞猛中透视着无比的
狠暴!
  庄昭也是双手执着竿尾,全力戒备,他感觉得出对方挟扯竿头那端的劲道是如何坚牢紧
实,因此,他半点也不敢稍有松懈!
  尤奴奴的一边面颊上沾着灰土,而灰土又被伤眼上淌出的血水流花了,斑斑黑红交杂,
形色可怖,她半撑着上身,带着哭腔叫骂:“你们这些吃什么的窝囊废,还不快去把姓展的
追回来,光围着这个死人发的哪门子愣?你们是要活活气煞了我啊……”
  唐丹干咽着唾沫,握剑的手禁不住微微颤抖,他憋着嗓音道:“前辈,姓展的身受重伤,
只剩下一口气,包他跑不了多远……这卓敬虽说已是强弩之末,困兽反噬,最是凶险,我们
还是先把他彻底解决了再说!”
  尤奴奴悍泼的怒叫:“你们倒是快动手啊,净是磨蹭着打转,就能把这姓卓的转断了气?
我恨透了,若是我稍移动得了,早就把姓卓的捣成一团肉酱,犯不上劳你们的驾!”
  唐丹忙道:“前辈息怒,我们这就将他摆平!”
  说话中,唐丹猝然跃身而起,凌空侧旋,金剑如浪如涛,在一波波翩飞流旋的盈盈黄彩
里袭卷卓敬!
  同时间,庄昭低叱-声,猛力抽竿,人却往一边回掠……卓敬挺立如山,瞪目切齿.不
移不动!
  突然,庄昭松手弃竿,人往上飞,大斜身,双掌暴起,如削的掌力“噗’’声破空,利
刃也似冲着唐丹斩削而至!
  变起肘腋,唐丹吃惊之下,急速扬剑横翻,弓背朝后倒射。
  庄昭落地,默默注视着卓敬,神色中流露着不可掩隐的伤感与悲悼,毫无-丁半点战胜
者所应有的那种喜悦或得意之情。
  惊魂甫定的唐丹,不由气冲牛斗,哇哇怪叫起来:“庄兄,你这是干什么?怎的竟对我
下手?大敌当前,瞬息搏命,开玩笑也不是这种开法……”
  缓缓回头,庄昭低沉的道:“势非得已.唐兄,尚请曲予包涵。”
  唐丹愤怒的道:“你得给我一个解释,这算哪门子把戏!自己人居然冲着自己人施辣手,
尤其是在这要紧的关头,你莫非是想占我的功?!”
  戚然一笑,庄昭阴晦的道:“请莫误会,唐兄,我只要阻止你不要伤害-具尸体……一
个禀性忠烈又豪迈的壮士的遗骸。”
  呆了呆,唐丹目注卓敬一仍然是咬牙切齿,形色怖厉,右手斜举钢棍的卓敬,他疑惑的
道:“你是说……姓申的已经死了!”
  点点头,庄刚沉重的道:“不错,他已经死了!”
  谨慎的往前移近,唐丹金剑闪飞,磕击卓敬斜举的钢棍,金铁交响中,卓敬的钢棍紧握
如故,但是,人却笔直仆跌在地!
  僵立半晌,唐丹不由打了个寒噤.喃喃的道:“老天,人还有这样死法的,我可真是头
一次看到……”
  庄昭语声喑哑的道:“人有这样的死法,唐兄,那就是当这个人悲愤未泄,壮志不酬,
心愿未得了结的时候。”
  唐丹又哆嗦了一下,极不自然的道:“娘的,真叫人心里发毛……”
  那边,尤奴奴又在叫嚣:“庄昭,你休要在那里表你的仁义道德,管他娘怎么个死法,
横竖姓卓的已经是死透了,你却在帮着他领的哪门子赞礼?!娘的,你可别忘了你是哪边的
人,任你对姓卓的发些什么慈悲,‘全家楼’的遗孽,也抹不消你欠的这笔帐!”
  一扬头,庄昭昂然道:“前辈,我不在乎‘金家楼’那边的人对我怎么想,也不在乎他
们对我的仇恨是如何深刻,打加入这桩争斗的开始,我早已明白将会是怎样的一种形势,前
辈,敌我之分是一回事,忠义之道又是一回事,举凡豪壮英烈之士,皆乃可敬可佩之人,而
不论此人的立场身份何属!”
  尤奴奴大吼:“娘的.你居然敢顶撞我?”
  庄昭淡漠的道:“不敢;只是给前辈述明我庄某人的观感与看法而已!”
  尤奴奴火爆的道:“庄昭,我现在且不和你计较,等我身子方便点,迟早也要叫你知道
我尤大奶奶的观感和看法如何!”
  庄严平静的道:“还等着前辈的教训!”
  独目圆睁,尤奴奴切齿道:“你个胆上生毛的东西……”
  赶紧走上前来,唐丹忙着打圆场:“前辈,眼下不是生气发怒的辰光,那姓展的虽说逃
了,谅也逃不了多远,我们是否还得追下去将姓展的再圈回来……”
  猛一拍地面,尤奴奴怒叫:“废话,你们早就该去追了,一个个还赖在这里扮什么人熊?
快去,通通给我去追,若是追不回来,看我怎么对付你们……”
  于是,唐丹立即招集人手,指派任务,在一片纷嚷叱喝声里,在火把映着刃芒的光华炫
闪里,大批人马匆匆朝夜暗中出动。
  月黑风高的“黑风门”,峭劲的夜风打着唿哨吹刮着,寒凛而急猛,风掠过松梢,发出
那种尖锐的呼号声,宛如鬼泣,风触在人脸上,更也恁般剌痛得像似刀剃了。
  在这片丛生着杂草矮树的崎岖丘陵地里,“火印星君”
  潘得寿静静盘膝坐在一处背风的洼坑内,他的外表十分安详镇定,谁也看不出觉不出,
他的内心又是如何紧张焦虑。
  “雷”字级的二把头“牌刀锥甲”骆大宏伏在洼坑的边沿,目不转睛的朝着土路那边注
视着,宽大的脸膛上是--片木然,只有他偶而移换双手兵器的动作,才多少显示出他在这
等窒迫的期待中那难以言喻的不安来……
  “金家楼”的人手们早已散布在丘陵地的四周,他们全都隐蔽得很好,莫说在这浓稠的
夜色中不易察觉他们的存在,即便是大白天里,恐怕也找不出什么可疑的端倪来。
  辰光在静默中流逝,也在凝固的煞气中流逝,无论夜是多么的稠厚,寒风是如何的强劲,
人心又是多么忐忑,时间总是一段一段的溜走了。
  轻咳一声,骆大宏转回头来,低沉的道:“三当家,估量着时刻也该差不多了,怎的却
不见丝毫动静?”
  闭目盘膝的潘得寿,慢慢睁开双眼,腔调有些喑哑:“许是有了什么意外的耽搁,袭敌
诱杀的行动,原本就要临机应变,从权处置,时间上的限制往往不切实际,要在有利的情况
下达成日的,就得觅寻那有利的形势才能竟功,早点晚点,不足为异。”
  骆大宏皱着眉道:“话这样说是不错,但这么久下来,却一点动静不见,未免叫人耽心;
三当家,无论时机如何,形势如何,他们的任务总要执行,而一旦开始动手,便不该毫无反
应,我是怕出了纰漏!”
  潘得寿缓缓的道:“出纰漏的可能性极大,因为这彻头彻尾就是一桩出纰漏的事,不过,
我相信他们应付得丁,也能达成拟议中的任务……”
  叹了口气,骆大宏道:“不知怎的,我总觉得心里不落实,好像……好像有种不祥的预
感似的……”
  潘得寿严肃的道:“流血搏命。本无祥瑞可言,要紧的是我们自己须沉得住气,定得下
心,生死之间,求的只是个全义全忠罢了。”
  骆大宏苦笑道:“这是不消说的,就这股小闷气,窒迫得人发慌……”
  潘得寿道:“稳着点,大宏,想也不须再等多久了。”
  随手折了一根枯黄的草梗在嘴里咬着,骆大宏目光飘向土路对面的松林,沉沉的道:
“三当家,不知大司律那边是否也等得心焦了?这黑的天,看出去远近全似浸在一团浓墨中,
连心里也像被涂黑啦……”
  潘得寿道:“大司律他们一定也在着急,但又有什么办法?除了等,也只有等下去,在
奉到楼主的新谕令之前,谁亦不准妄动。”
  嘴里咬着草梗,骆大宏懒懒的道:“会不会--三当家,我们的人一进去就被对方全坑
了?”
  潘得寿摇头道:“很不可能,四当家的身手你是见过的,想制住他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尤其那展若尘艺业之高,更胜于四当家,有他们两个配搭,再加上颜兆与苏杰为辅,任是敌
逆方面阵势如何强大,轻易也占不了他们多大便宜……”
  骆大宏道:“就算有个万一吧,至少他们也得捎个信回来才叫允当,情况再是如何糟法,
总不至于连传警示危的机会都没有……”
  潘得寿道:“所以我认为即使发生什么意外,也不会有多大的凶险。”
  此刻,夜暗中响起一阵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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