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些刀割人体缝补皮肉的工具呀!”
造化仙翁逼视着浪子三郎,目芒变成了利锥,似乎要刺穿浪子三郎的心。
“你小子在捣什么鬼?”
“这老小子交代的,说是你赔罪的唯一方式。”
造化仙翁愕了老半天。
“好,你等着!”
“且慢!”
“你小子还有……”
“老头!”浪子三郎嘻嘻一笑:“天色已经不早,折腾了半天,五脏神已在发脾气,拜祭—番再下山如何?”
“好吧,你小子真难缠。”造化仙翁被逗笑了。
浪子三郎欢天喜地的随造化仙翁回进草庐。
太原。
灵感寺外的密林。
老小子斜倚树身在闭目养神,他已经在这里待了两天两夜。
那里丢那里找是—般人普通的观念,小翠是在这林子里被毁容的,他判断小翠不会离开太原,定会到这里来找仇家。
但三天三夜下来,根本就不见小翠的影子,他十分着急,如果浪子三郎顺利地找到“造化仙翁”回头而没疗治的对象,在他来说是很丢脸的事。
沙沙声中,一个村妇穿林而来,是赵寡妇,左手里提着食篮,右手抱着一大坛酒,到了老小子身前放下东西。
“碧桃!”老小子没睁眼,但他知道来者是谁。
“大师伯,还是没人影?”
“唔!”
“要是三郎请了‘造化仙翁’来,还找不到小翠的人,这该怎么办?”
“不管用什么方法,总是要找到人。”
原来赵寡妇名叫碧桃,是老小子的师侄,老小子玩世不恭,但对晚辈,尤其是一个寡妇是一本正经的,言行都有分寸。
“怕的是她已回无剑山庄。”
“不可能,三郎说的不错,她是个心高气傲的女子,不会窝囊囊回家,她一定要讨回公道。”略顿又道:“严格说起来,师伯我也算栽了个大筋斗,她是在我眼跟前遭暗算的,讨回公道缉凶惩恶是我的责任。”
“目前还是要先找到人。”
“对了!”老小子睁开了眼:“我想到一个主意,一定灵!”
“师伯想到什么主意?”赵寡妇急声问。
“那天在寺里,对方为首的是个蒙面人,衣着体态……”声音抑低了下去,片刻之后又放大了声音道:“碧桃,你照我的话去办。”
“师伯好主意,我这就去,人慢慢喝酒磨时间吧!”
说完,立刻转身离去。
老小子打开食篮,拍开酒坛泥封,取出碗筷,悠闲自在地吃喝起来。
月光下,一个蒙面人在灵感寺附近游走晃荡。
突地,一条矮健但不失窈窕的人影从暗处闪出,蹑在蒙面人身后跟着游走,,轻灵飘忽得就象一个有形无质的影子,保持两丈以内的距离。
蒙面人似无所觉,晃晃悠悠地接近寺边林子,看样子似要穿林而入。
就在蒙面人接近林缘的刹那一一
“站住!”娇叱声中,那人影闪电般划了上来。
蒙面人快疾回身立定。
人影扑击,有如野豹猎食。
蒙面人疾闪挪开。
“我要把你撕碎!”人影声音中充满了怨毒,手掌已随声切出。
蒙面人举掌相迎,双方快速地交换了—十八掌,蒙面人一歪身投入林中,身法之玄奇灵捷已到了惊人地步。
“你飞也飞不了!”人影毫不迟滞地射入林中。
林深树密,月光不透,但人影依稀可辨。
追逐之间,一条黑影切入两人之间。
“停下!”沙哑的老人声音。
“老小子!”人影停住。
“小小妞,总算把你挖出来了!”
“老小子,你怎么会和他……”
“小翠姑娘,是我!”
蒙面人已摘下面巾。
“赵大娘!”
“不错,为了引你现身,不得不用这个办法。”
“你们什么意思?”
小翠厉声问。
“小小妞,让我老人家告诉你!”
老小子缓缓的挪步上前,出指如电,一下子便点倒了小翠;“小小子为了你已经抛下一切,赶赴五台山为你求医,我老人家为了你在这林子里憋了三天三夜,就是不见你的影子,要是小小子求医回来不见人,我这老小子不吃瘪?我知道你这小小妞傲得象野猫,不得不让你安静,嘻嘻!”
“我的事……不要别人管!”小翠大吼,但身体不能动。
“管定了,谁要你粘上小小子!”
“老小子,我……恨你!”
“不要紧,怎么恨都可以,只要爱小小就成!”说完转头道:“碧桃,带她回去,小小子两三天必回!”
“好!”赵寡妇就了一声,重新挂上蒙面巾,然后抱起小翠穿林而去。
“我老人家断后!”老小子也跟着走。
小翠能吃能喝能骂人,就是不能行动。
三天,她憋得几乎要发狂,只苦了赵寡妇,侍候人还得挨人骂。
定更时分。
小翠躺在房里,赵寡妇和老小子在房里聊天。
“师伯,三郎已经去了六天……”
“嗯!算行程该已经回来了,他定是路上偷懒,等他回来我打他屁股。”
门外传来浪子三郎的声音。
“回来就免了!”老小子见风转舵。
“谅你也不敢!”浪子三郎道。
赵寡妇忙上前开门。
浪子三郎跨入,他身后还有个白发老人——造化仙翁。
“老哥,稀客,幸会!”老小子起身。
“你就是老小子?”造化仙翁盯住老小子。
“不错,完全对!”
“我们……从来没见过面。”
“难说,但那不关紧要,先进屋坐下再谈。”
“造化仙翁”跨进门槛,落座。
浪子三郎卸下肩上的药箱放在“造化仙翁”的脚边,然后迫不及待的赵寡妇道:“大娘,找到小翠没有?”
“找到了。”
“人呢?”
“在房里休息。”
“我去看看……”浪子三郎一头冲进房间。
老小子摇摇头,自语道:“这小子倒是满多情的。”
然后向赵寡妇道:“碧桃,快去料理酒菜,我这老哥走了这么长的路准饿了。”
赵寡妇点点头,立即下厨。
“老小子,你到底是谁?”造化仙翁问。
“这重要么?”
“当然,否则我们无法谈别的话。”
“好,我老小子破一次例告诉你。”
口唇动了动,没有声音,他是用“传音之密”之法说出了自己来路。
“造化仙翁”显然大为震惊,老眼瞪圆,精芒毕射,久久才因复原状。
“老小子,你怎么变成这副德性,完完全全……”
“老哥,话到此为止,我们谈正经的。”
“嗯!你要那小子硬把我从山里挖出来,为什么?”
“为了助你了却心愿。”笑笑才又道:“人一定会老,接下来例是尘归尘土归土,要是有什么心愿未了,准不能瞑目,你说是不是?”
“没错.你怎么知道我有心愿未了?”
“我老小子喜欢记闲账,有时候翻出蛮管用的。”
“那就是说你记了我—事?”
“对,就是这句话。”
“你现在忽然翻出灾笔陈年老帐,是有目的的,对不对?”
“老哥,你着实精明,可以媲美你的医术。”老小子嘻嘻一笑。
“少卖关子,说吧!”
“我那小小子有个等着过门的小媳妇,被人在脸上弄了几个很不好看的疤,所以请你为来她修补修补。”
“你要我为她整容?”
“一点没错,就这么件小事。”
“造化仙翁”老脸倏地沉了下来。
“我已经发誓不再动刀,这誓言已经遵奉了一甲子!”
“算了吧,什么狗屁誓言,有事没事就赌咒消遣,自欺欺人,你既然带了药箱,药箱里当然有工具……”
“不错,是你那位宝贝小子逼我带的。”
“哈哈,小小有能耐逼得了你?我明白了,定是小小子透露了那么一点点,你老哥就把誓言搬出来了,没关系,你如果放弃了心愿,我老小子绝不勉强,你仍然回五台山,等大限来临,抱憾入土,你自己估量着办?”
“造化仙翁”沉吟了一阵。
“人在房里?”。
“对,她叫小翠,我管她叫小小妞。”
“先看看受伤的程度。”
“也好,免得喝酒后眼睛花看不准。”
房门开启,浪子三郎嘻着脸站在门里,看样子他已经听到了二老的交谈、二老进入房中,“造化仙翁’’仔细观察了一阵小翠的伤势。
“老头,怎么样!”浪子三郎急着问。
“复原不难!”
“要多少时间。”
“至少十天。”
“不管多少天,只要能复原就成,老头,我小子可是恩怨分明的人,会牢记这段情,将来会还你。”
“用不着!”
“嘻!话可不能说满,说不定那天你会需要我?”
“造化仙翁”不理会浪子三郎,转望老小子。
“人我答应施术,保证也能复原,你答应的怎么说?”
“咽哈!老哥,你以为我会赖帐?”
“我不怕你赖帐,我要先知道。”
“等施完术之后不行么?”
“不行!”
“好,我老小子生平第—次向人低头,我说……”
老小子,少打哈哈,快说!”
“说当然是要说,不是打哈哈,这叫引子。”老小子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大口酒才接下去道:“你这么急于知道,恐怕会大失所望。”
“老小子,你是存心寻我开心。”
“呃!不不不,你听我说,你我都已进入风烛之年,老天绝对公平的,没人能留住青春,你的那位心上人当然也不例外,昔年的花容玉貌,已变成鹤发鸡皮,你记忆中的美人,恐怕半点当年的影子都不会留下,所以我说你老哥将会大失所望。”
“这我知道,你别再磨蹭行么?”
“行,我这就说,当年的第—美人水素娥,如今已是弃绝十丈软红尘,常伴木鱼青磬的‘无缘师太’。”
“造化仙翁”一下怔住,老眼里抖露出—片幻灭光影,人也仿佛在突然间衰老了十岁,久久才喃喃自语道:“太上无情,无情误我,我为情误,想不到她竟然削发遁世,‘无缘师太’……”
“太上非无情,乃人自多情!”老小子灌了—杯酒。
“造化仙翁”黯然的目光望着空处,空处是虚无,他的心眼望向哪里?”
是已消逝无踪永不再回首的岁月前端,还是空白的岁月中段,抑或是即将化灰的短暂未来?
“造化仙翁”这名号,此刻对他是极大的讽刺。
老小子不理会“造化仙翁”的悲哀凄凉,自顾地低头喝他的酒,一杯又一杯,直到手按着的酒壶被抢去,他才抬起头来,只见“造化仙翁”接连灌了五杯,这才开了口。
“老哥,这大岁数,别那么想不开。”
“你见过她?”
造化仙翁黯然地叫。
“见过,应该说是照过面,但当时认不出是她。”
“后来又怎么知道是她?”
“从小浪女身上悟出来的。”
“小浪女?”造化仙翁很惊讶。
“小浪女是我给她取的外号,她是她的徒弟,当时曾经跟她在—起,现在是青衣蒙面女,但我记得她的体态动作,她展露过她的独门武功‘仙女梭手’,所以我看出她便是当年名震武林的水素娥。”
“她在何处出家?”
“你想去看她?”
“不错,这是我的心愿,我在有生之年,必须要再见她一面。”
“老哥,有道是相见不如不见,你不怕这样会更伤神?”
“别管,你只告诉我出家的所在?”
“这么着吧,你先为小小妞复容,这段时间你可多想想再作决定,如果你一定要见她,到时候我会告诉你,反正人不会走,庵也不会搬,怎么样?”
“好吧!”造化仙翁好一会才回答。
就在此刻,浪子三郎和小翠肩并肩出房。
老小子瞪眼道:“小子,你居然能解老人家的独门制穴手法?”
小翠噘着嘴道:“少臭美,什么独门手法,我早就自己解了,为了等三郎所以我才没开溜,真是的!”
老小子现出无可奈何的神情道:“小小妞,你别那么凶,以后……嗨!算了,都来坐下来喝几杯。”
两小连同赵寡妇都上了桌。
太原最豪华的客栈——第一客栈。
房间全是套房,另外还有二十个自成格局的别院,每院四房一厅,三方围住一个玲珑精致的小花园,家俱陈设都是上等的,是仕宦王孙富商巨贾旅途安顿的高尚场所,喜庆宴乐全可包办,还可雇用临时的仆妇。
当然,你只要肯花大把银子都可以住进去,这里是不计身份只看钱的。
现在,第三进东侧的别院里便住了一对身份特殊的男女——“阴阳童子”和当过尼姑又还俗的玄玉。
两人在房里搂抱着喝酒,也许是怕热,两人的衣服都穿得很少,少到差那么一点便是全裸,玄玉为阴阳童子用嘴度酒喂菜,而阴阳童子的两手在玄玉丰盈细嫩的身体上畅所欲为,吃吃的浪笑使得满室春意盎然。
调情达到最高潮,两人正要采取进—步的行动时,院门突然响起了三声清脆的剥啄。
“扫兴!”玄玉红着眼说:“正要紧要关头……”
“玉姐,多忍片刻无防,反正夜长得很。”
阴阳童子一手捏着玄玉的玉峰没放开,另一手却在桃源深处。
“我到里面床上等你。”
“好!”阴阳童子放开了手。
玄玉起身扭进了套间。
“阴阳童子”抓了外衫胡乱披上,放开喉咙道:“香香,去开门!”
香香是刻意挑选的临时女婢,住在边厢房。
“哦!”很嗲的应声,听声音就可以知道,这妞儿—定人如其名,很香很香,香得任何男人都想闻上一闻。
一个小巧但前突后翘的身影风摆柳浪般扭向院门。
门打开,传出一声:“哎!要死。”想是来者乘机揩了—下香香的油。
香香在开门之后又扭回她的卧房。
来人直接走到上房,是个眉清目秀,皮肤白煞的少年。
“阴阳童子”用人无论男女都很讲货色。
“公子!”少年行了个礼。
“小朱,什么事使你这么晚来打搅我?”
“公子,是大事也是怪事。”
“哦!什么事你说?”
“非常奇怪的现象,那些为了‘玄功解’赶来太原起哄的牛头马面,一个一个地全离开了,短短三天,走得干干净净,连老小子和大小两个浪子和蒙面的神秘女子也不见影子,这不是怪事么?”
小朱的口齿伶俐。
“哦!有这等事?”阴阳童子深深想了想:“也许是自觉无望不想耗下去了。”
“小的看不是!”
“为什么?”
“根据城里那些混混们的传言,这几天半夜之后在僻静的地方发生了许多次惊人的打斗,挑斗的主角是一个蒙面老者,功力骇人听闻,依小的看,那批牛头马面是被蒙面老者打走的,并非自愿离开。”
“阴阳童子”的俊面一下子变得极为严肃,眉头皱了又舒,舒了又皱,象在考虑一个非常重大的问题,久久才自语般地道:“莫非会是他……”
“他是谁?”小朱问。
“小朱!”阴阳童子站起身来,语音沉重:“你去认真打探,有什么消息无论大小情况都要尽量报我知道。”
“是,公子!”
“还有,如果我不在这里,联络的地方你知道。”
“知道。”
“那你走吧!”
“是!”小朱行礼退去。
“亲弟弟,快来呀!”
套房里传出玄玉的声音,这种声音足以令人筋软骨头酥。
“玉姐,今晚不行了!”
“为什么嘛?”
“快穿好衣服,也许我们得离开。”
“到底什么事这般严重?”
“如果我猜得不错,有个可怕的敌从马上会光临。”
“浪子三郎?”
“比他更难对付,你快点。”
“好嘛!”玄玉很不情愿地回答。
“阴阳童子”自己也穿好了衣衫。
玄玉出房,春情未散,眼睛还是红红的。
“你猜的人是谁?”
“江湖第一人江天尺,他杀人的时候我还没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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