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荒传说 作者 黄易 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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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荒传说 作者 黄易 全本-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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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飞的心抽搐一下,沉声问道:“接着呢?”

  红子春定神瞧他片刻,答道:“接着郝长亨回来,个把时辰后是尹清雅独自回来,却不见高彦。我接到报告后,生出事有跷蹊的不安感觉,遂往找郝长亨说话,始发觉人去楼空,两名监视他的手下还被点倒了。唉!是我太容易信任人。”

  燕飞当然不会怪他,因为自己也被郝长亨骗倒,心中对高彦的担心更化成绝望,更弄不清楚红子春这番话是否为自己开脱的谎话,一时心中乱成一团。

  唯一清楚的,是郝长亨知道自己阴谋败露,所以立即躲起来。想到这里,立即醒悟过来。

  红子春道:“此事必与高彦有关,且他肯定凶多吉少,否则郝长亨不会在尹清雅回来后,立即逃遁。”

  燕飞呆看他半晌,点头道:“你说得对,高彦惹祸的原因是他发现慕容垂进军边荒集的秘密,他离开边荒集是要去破坏和拖延慕容垂入侵的大军,可惜却没有知人之明,带了头恶雁同行,致遭不测之祸。”

  红子春色变道:“怎办好呢?我确对郝长亨真正的意图全不知情。”

  燕飞强压下心中的无奈和悲苦,在淝水之战前,他和高彦虽关系密切,仍止于一般朋友间的喜爱和欣赏,可是此后的经历,却令他和高彦建立起深厚诚挚的交情,现在骤失好友,心中的凄凉惋惜可想而知。

  道:“情势愈来愈紧急,据我们最新的消息,慕容垂和孙恩今晚将亲自督师进侵边荒集,坦白点告诉我,你有甚么打算?”

  他向他透露情况,是要孤注一掷,弄清楚红子春是敌是友?若他与郝长亨蛇鼠一窝,自然比燕飞更清楚慕容垂和孙恩的布置,但若他真的是受骗者,燕飞便可从他的反应作出精确的判断。

  红子春容色转白,剧震道:“这不是真的?”

  燕飞苦笑道:“我为何要吓你呢?诛除花妖的兴奋尚未过去,形势已急转直下,郝长亨的离开更是最严重的启示,显出郝长亨不单与黄河帮结盟,且是慕容垂和孙恩一方的人,如非因高彦而阴谋败露,我们还要给他骗得团团转呢。”

  红子春吁出一口气肃容道:“慕容垂和孙恩任何一方的实力足把边荒集辗成碎粉,我要立即逃亡,燕飞你也走吧!君子报仇,十年未晚。”

  燕飞大致可肯定红子春应不是郝长亨一伙,否则当会表示留下来,漂亮的说甚大家团结一致,力抗大敌诸如此类的话,好从内部颠覆边荒集的反抗力量。

  不过仍未是完全放心,故作不解道:“红老板你在这里只是做生意,并没有像众帮会般坐地分肥,换过另一批人来话事,该不会影响你的生意,你何必走呢?”

  红子春像忽然衰老了十年般,颓然道:“若任何人抱着这种想法,必然大错特错。慕容垂是怎样的人?我不太清楚,对孙恩却知之甚详。因为我正是因他而逃来边荒集,他对天师道之外的人手段之残忍,是你没法想象得到的?;;以他的作风,不但会把我的生意接收,且绝不会放过我,他是不容任何人分薄他的利益。若我没有猜错,他会设法迫所有汉人转信他的天师道,想想那是多么可怕的一回事。”

  燕飞拍拍他的肩头,道:“有兴趣随我到北门驿站走一转吗?或许你会发觉逃走是最愚蠢的做法。”

  红子春脸上血色终于褪尽,说不出话来。

  汉帮,忠义堂内。

  江文清、费正昌和程苍古正在堂内商量撤退的细节,直破天神色凝重地匆匆而至,沉声道:“胡沛失踪了,我们的人遍搜边荒集仍没法寻苦他,这贼子非常机警。”

  江文清淡然道:“他不是够机警,只因祝叔叔比他预估的日期死早了两、三天,而他尚来不及作好接收汉帮的准备,晓得斗我们不过,所以藏慝起来,他的同党呢?”

  众人生出甚事都瞒不过她的感觉,而她对每一件事的看法,总能比他们透彻和深入。

  直破天答道:“随他失踪的只有十多名他的心腹亲信。不过我仍不明白,多两、三天和少两、三天有甚分别?除非他是慕容垂方面的人,否则祝老大身亡的时间,对他有何意义可言。”

  程苍古代答道:“文清指的是一天祝老大没有死,仍未须选出帮主,可是祝老大忽然撑不下去,而胡沛晓得我们不会让他当帮主,更怕我们光下手为强,而他目下仍欠数天的准备工夫,例如正在等待援兵之类,所以不得不躲起来。”

  江文清神色凝重的沉声道:“希望我是高估了他,假若确是他出手把祝叔叔害死,我肯定他是一等一的高手,因为我没法从他害死祝叔叔的手法看出破绽,从而间接推测出他深藏不露的高明。他并非因怕了我们而躲起来,事实这是在眼前形势襄最聪明的策略,使我们失去打击的目标,而他潜伏在漠帮的人却可以继续分化汉帮,他更不用作出随我们撤退的抉择。胡沛此人并不简单,在背后撑他腰的更非善男信女,且多少会和慕容垂又或孙恩有关。”

  费正昌眉头深锁道:“边荒集的形势从未试过如此复杂暧昧,我们该如何应付?”

  江文清道:“现在我们最重要是在大撤退前持盈保泰,把码头和总坛置于绝对的控制下,防范任何突袭。唉!”

  程苍古皱眉道:“文清为何叹息?”

  江文清目光投往直破天,道:“集外有没有敌人的影踪?”

  直破天苦笑道:“边荒集是最令探子头痛的地方,任何部队的进入,都是如入无人之境,不会传出半点风声,只要随便找一处密林或山野藏起来,要找他们便如大海捞针。我们已人手尽出,搜遍边荒集方圆二十里内所有地方,仍没有任何发现。”

  程苍古沉声道:“若我是孙恩或慕容垂,会把部队藏于离边荒集三十里外的地方,入黑后方朝边荒集以快马推进,可于两个时辰内抵达边荒集,形势确是非常不妙。”

  江文清道:“水道的情况又如何?”

  直破天道:“南北水道的交通肯定已被截断,从今早开始,再没有船只从南方或北方驶到边荒集来,吓得想今早从颖水离集者人人不敢妄动,静观其变。现在边荒集人心惶惶,不少人已逃入边荒避难,不过数目仍是有限,希望帮主能突破南方水道的封锁,否则我们只能从陆路撤退。”

  江文清叹道:“边荒集在明,边荒在暗,假若敌人在边荒集设置探子,可以清楚掌握所有帮会的进退,再通知集外的敌人采取最适当的行动。所以我们唯一退走的安全路线是颖水,在河面上谁拦得住我们大江帮的两头船?”

  大江帮的两头船与两湖帮的赤龙船齐名,同被誉为天下最具作战能力的战船。首尾均设舵,前后四方转动自如,较一般战船远为灵活。大江帮更培养出大批精于操控这种战船的水手,以之冲敌突围,无往而不利。

  费正昌低声道:“假若从水路撤走之法行不通,我们是否该另订从陆路退走之计?”

  一阵沉默降临到众人间,人人感到心情沉重,生出无计可施的颓然感觉。

  诚如江文清指出的情况,从陆路撤退等若提供在集外虎视眈眈的敌人作从容布置、截击伏袭的好机会。

  敌人对己方的实力了如指掌,他们则对敌人一无所知,这样的仗如何打呢?

  江文清苦思片刻,道:“我们现在手上有多少条船?”

  程苍古道:“有两艘双头船,此外普通用以运货的江船大大小小有七艘,另外尚有十二艘汉帮惯用底平篷高的运兵沙船。”

  江文清徐徐道:“从陆路撤走肯定是送死,不论水道形势如何恶劣,仍是我们唯一生路。不理爹是否能及时赶到,我们须于黄昏前撤退,以两艘两头船作先锋,七艘沙船为后续,江船布在最后。必要时登陆落荒散逃,总好过一头栽进敌人在陆上的天罗地网去。”

  直破天皱眉道:“形势是否真的如此恶劣呢?”

  江文清断然道:“只会比我们想象的更坏更差。燕飞说得对,徐道覆的出现,已敲响边荒集各大帮会的丧钟。而偏偏郝长亨却于此时刻现身边荒集,我更怕两湖帮和天师道已结成联盟,且是倾力而来。如非我们早作准备,恐怕想逃也逃不了。”

  程苍古道:“假若燕飞能团结集内各主要帮会,我们是否有一拼之力呢?倘若谢玄闻得风声,他肯定不会坐视的。”

  江文清苦笑道:“我们能捱得那么久吗?”

  众人无话可说。

  江文清双目射出痛苦的神色,摇头道:“在争夺边荒集的控制权上,我们是绝对的失败。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是如何尽办法把损失减至最低。”

  稍顿又叹道:“我们最大的失误,是没想过孙恩与慕容垂结成联盟,现在想全身而退,真是难比登天,一切只好看老天爷的安排。”

  手下来报,慕容战指名要找宋孟齐。


【    BBS 精心收藏:黄易大师小说】第 十 卷 第 三 章 只许胜利





      第 十 卷 第 三 章 只许胜利

      

  飞马会北门驿站气氛紧张,自今早开始,飞马会的战士一直处于戒备状态中,所有摊档店铺大小驿站停止交易。

  大驿站更是兵力集中处,守卫森严,所有进出口莫不架设人为障碍,高处则布有箭手。

  燕飞领着红子春在驿站主堂见到全副武装的拓跋仪,后者神色凝重,对燕飞于此时刻带个外人到飞马会的核心重地来,表面虽看不出丝毫异样,但燕、红两人均肯定他心生疑惑。

  燕飞虽晓得红子春心知肚明拓跋仪方是飞马会真正的主事人,仍循例介绝两人认识。

  坐下后,燕飞开门见山的道:“赫连勃勃是否全无异动?”

  拓跋仪一震道:“你是猜到的还是收到风呢?”

  燕飞道:“当然是猜的。我已失去高彦,至少变成半个又聋又盲的人。不过幸好老天爷仍没有完全离弃我们,我目下已大致弄清楚边荒集内外的情况。”

  拓跋仪瞥红子春一眼,沉声道:“高彦怎会出事的?”

  燕飞扼要解释一遍,然后道:“暂时不要问我消息的来源,现在已弄清楚慕容垂和孙恩将会亲自督师进犯边荒集,而天师道与两河帮同一鼻孔出气,赫连勃勃则大有可能是慕容垂的走狗。昨夜对付花妖时的内奸不是姬别而是另有其人,至于姬别究竟是哪方的人,希望待会可于议会时弄个水落石出。”

  拓跋仪道:“你可以肯定你的情报绝对精确吗?”

  燕飞苦笑道:“该有八、九成的准绳,现在任何行动,与赌博没有太大分别,更有可能一铺输清,分别是在我们已陷身非赌不可的赌局。我可以猜到赫连勃勃没有动静,是因想到他的主力军应潜伏于边荒集北面某处,所以不用在集内劳师动众,引致打草惊蛇。”

  红子春忍不住问道:“拓跋兄不是准备撤退吗?因何反加强驿站的布置,似防敌人来攻打的样子?”

  拓跋仪瞧他半晌,最后目光移往燕飞。

  燕飞点头道:“红老板现在最关心的是能否能逃难避祸去也,因为他曾被孙恩迫害,清楚孙恩诛除异己的作风。”

  拓跋仪露出怀疑的神色,向红子春皱眉道:“红老板的发迹地不是洛阳吗?”

  红子春苦涩的道:“若在洛阳混得风生水起,又何用到边荒集来?北方排斥南人,南方排斥北人,天下间只有边荒集不会理会你是南人或北人。我对南方早不存任可冀望,以为苻坚统一的北方会有一番新气象,岂知并好不到哪里去。为此才来到边荒集,怎知刚有点成绩,忽然大祸临头。天下虽大,可是最后一片能容身的乐土,终于也要失去。”

  拓跋仪沉吟片晌,忽然道:“我们今天派出五路探子,照约定应于一个时辰前以飞鸽回报情况,可是现在却如泥牛人海,一去无踪。红老板自己考虑一下吧!”

  转向燕飞问道:“不再怀疑呼雷方了吗?”

  燕飞道:“既然郝长亨确有问题,呼雷方便非妖言惑众,而毋须怀疑他最有力的理由,是若然慕容垂入主边荒集,他的羌族将面临灭族灭种的厄运。”

  拓跋仪沉声道:“我们该怎么应付呢?”

  以他的才智,仍一脸无奈地说出这句话,可知他已失去方寸。

  燕飞正容道:“以慕容垂的雄材伟略,孙恩的深谋远虑,全力来犯边荒集,是筹谋已久的行动,绝不止于为占领边荒集而满足那简单。首先他们要把边荒集所有势力连根拔起,不容任何一方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更重要是长期雄霸边荒集,牵制北府兵,慕容垂便可以从容统一北方,而孙恩和聂天还则可分别进犯扬莉二州。我们现在是全无退路,唯一生机是先统一团结边荒集,再全力与敌周旋,作置诸于死地而后生的打算。”

  拓跋仪默然不语,陷入深思之中,暗自咀嚼燕飞的提议。

  红子春容色惨白的呆望燕飞,眼神空空洞洞的。

  燕飞长身而起道:“我还要去见屠奉三,我们再没有犹豫的时间,待会的钟楼议会将是敌我的第一次短兵相接。”

  “砰”!

  拓跋仪一掌拍在桌面上,断然道:“好!我和大家一起共进退,纵使战死,也要敌人付出沉重的代价。”

  红子春忽然低声了一串粗话,然后像变成另外一个人般道:“对!死也要死得像个汉子,今趟把我也算上吧!”

  燕飞心中一动,向红子春道:“烦红老板立即通知卓名士,告诉他飞马会已加入我们的抗敌联盟,铁定于钟楼议会召开之际先下手为强,把内奸连根拔起,此事至关紧要,请红老板亲传口信。”

  红子春一声领命,昂然去了,像变成另一个人似的。

  燕飞迎上正呆望着他的拓跋仪,沉声道:“如今要劳烦你老哥亲自出马,我只想知道他去甚么地方?见甚么人?”

  拓跋仪三日不发的追着去了。

  江文清在外堂接见慕容战,陪她见客的有程苍古和费正昌,后者表面并非汉帮的人,不过现在情势危急,慕容战于此时刻仍匆忙来见,肯定有大事商讨。所以他们不再斤斤计较这方面的泄密问题。

  慕容战锐利的目光集中在江文清身上,道:“请容我慕容战斗瞻问一句,听燕飞说宋兄乃大江帮的人,却不知与江帮主属何种关系?”

  江文清知对方并非着眼于自己是谁,因为以现在她摆出来会客的阵仗,只要不是盲的也知她是主事的人。而慕容战有此一问,只是要试探自己的诚意,遂向程苍古颔首示意。程苍古代答道:“慕容当家垂询,我们怎敢隐瞒,孟齐是江帮主唯一的高徒、大江帮的继承人。”

  慕容战皱眉道:“原来如此,请恕我孤陋寡闻,只听过江帮主有位如花似玉的女儿,却未听过江帮主有位得意门生。”

  费正昌微笑道:“慕容当家没听过孟齐之名,方合道理。因为江帮主对孟齐期望殷切,着力栽培,除亲自为他扎稳根基,还送他往各地随名师学艺,为免令孟齐成材前被仇家算计,故一直没有向外宣扬,到近两年方召孟齐回来处理帮务。”

  慕容战纵有疑惑,也无暇计较,开门见山的道:“我今次来见诸位,是有关乎边荒集各帮会存亡的要事奉禀,更是代燕飞、呼雷老大和卓馆主与各位说话。”

  江文清双目精光闪射,沉声道:“慕容当家该知我们决定撤走,难道尚有更聪明的选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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