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荒传说 作者 黄易 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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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荒传说 作者 黄易 全本- 第4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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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穆之道:“此正代表安公是务实的政治家,他的政治目标是要增加税收,以建立一个新的兵团,故针对时敝,施行新政。”

  稍顿续道:“度田税米本为最公平的税法,可是理想和现实却有很大的距离,在门阀专政的制度下,度田税米根本没法推行,兼且度田税米手续繁复,逃税容易,而按口税米却手续简单,容易推行。”

  刘裕明白过来,统治阶层是由高门大族所垄断,他们怎会全心全意的去推行不利于他们的税收改革。当然,桓温在时,威慑南方,谁敢不从,便拿他们来祭旗示众,自是卓有成效。可是桓温去后,他们再无所惧,故阳奉阴达,令良好的税收政策形同虚设。到谢安之时,良政变成劣政,严重损害国家的利益,谢安只好退而求其次,采取在当时情况下较有效的税收方法。

  他同时得到很大的启发,明白务实的重要性,只顾理想而漠视实际,会惹来灾难性的后果。例如他一直不喜欢建康高门醉生梦死、清谈服药的生活方式,更不满高门对寒门的压制和剥削,但假如他要改革这个情况,在现时的形势下,是完全不切合实际的。

  理想固然重要,但他更要顾及的是实际的成效,这才是务实的作风。他须以安公为师。

  刘穆之又道:“安公另一德政,是指定只有现役的军人可免税,其它一概人等,包括有免税权的王公官贵都要纳税,一视同仁。”

  刘裕道:“现时的情况又如何呢?”

  刘穆之道:“自安公退位,司马道子当权,一切回复旧观,王公大臣都享有免税的特权,加上天师军作乱,令朝廷税收大减。”

  刘裕道:“那我们该如何改革?”

  刘穆之道:“事情欲速则不达,我们只须严格执行安公的土断,暂时该已足够。”

  刘裕道:“我不明白,这与应付当前危机有甚 直接的关系?”

  刘穆之道:“大人继续奉行安公的政策,正代表大人是安公和玄帅的继承者,旗帜鲜明,以前拥护安公政策的高门中开明之辈,将会把对安公的支持转移到你的身上来。这也更表明了你是有治国能力的人。”

  刘裕点头道:“我开始有点头绪哩!对!这比说任何话,更明确显示我是秉承安公和玄帅的改革。”

  刘穆之道:“另一方面,大人亦是向南方高门表明,你不是要摧毁他们,充其量你只是另一个安公,所作所为全是为大局着想。”

  刘裕道:“可是总有人会反对我重新推出安公的新政,正如当年反对安公的大不乏人。”

  刘穆之微笑道:“我正是希望有人会站出来反对大人。”

  刘裕愕然道:“我又不明白了。”

  刘穆之道:“大人可有想过现在的你,和当年的安公有甚么分别呢?”

  刘裕皱眉思索。

  刘穆之沉声道:“最大的分别,就是当大人手刃桓玄之时,南方的兵权将尽人大人之手,谁敢反对你,大人便手下不留情,这是唯一令南方由乱归治的办法。从历史观之,任何政策的推行,必须有强大的实力作后盾。我不是要大人做甚么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事。谁不合作吗?可革掉他的官职,只有当反对的人胆敢犯上造反,才正之以法。际此不稳定的时期,大人绝不可以退缩,只有以铁腕治国,方是明智之举。”

  刘裕双目亮起来,道:“明白了!”

  又哈哈笑道:“先生这番话,令我受益不浅。关于土断之事,由先生负责为我拿主意,而我则全力支持先生,先生要我怎么办,我便怎么办。”

  刘穆之欣然接令。

  刘裕正容道:“我现在最希望的事,就是百姓能得享和平丰足的日子,至于我个人的喜乐好恶,再不重要。”


【    BBS 精心收藏:黄易大师小说】第 四十四 卷 第 十 章 各就其位





      第 四十四 卷 第 十 章 各就其位

        崔宏在黄昏时分返回营地,丁宣大喜来迎。

  崔宏见林内的营地表面一片平静,暗里却卫戍森严,岗哨林立,欣然道:“一切无恙!”

  丁宣道:“托大人鸿福,敌人并没有在我们监视的范围内现踪。”

  对崔宏的胆识才智,他是心中佩服的,更明白今回拓跋珪让自己当崔宏的副手,是看在燕飞的分上,隐含栽培之意。所以就任后,-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惟恐有失。

  丁宣虽为汉人,但却是在胡族统治下的北方成长,对南方的晋室政权,只有恶感而没有好感,可是要在北方出人头地,必须依附胡族政权,丁宣遂看中新兴有为的拓跋族。

  丁宣又道:“族主方面传来消息,他已尽起全军,到日出原的月丘布阵,逼慕容垂作正面交锋。”

  崔宏点头道:“明白了。”

  在离开平城前,他和拓跋珪厘定了全盘的作战大计,俾能互相配合,争取最丰硕的战争成果。

  崔宏与丁宣步行至营地林区东南面边缘处,遥望落日下三十里许处北丘的方向,道:“入黑后我们立即起程,秘密行军,至北丘北面五里许处埋伏,小休两个时辰,天明前再潜近北丘,只要见到烟花讯号,立即发动攻击。”

  丁宣点头应是。

  崔宏微笑道:“今次慕容隆肯定中计,就要看我们能否把他精锐的龙城兵团彻底击垮,此战我们必须大胜,若只是小胜,与打败仗并没有丝毫分别,明白吗?”

  丁宣道:“明白了!”

  建康。石头城。

  刘裕在内堂与江文清吃晚饭,比起昨晚,他心情舒畅多了。自从知悉江文清怀了他的孩子后,他自然而然的把心中的爱,转移到江文清的身上去,解开了心中的死结,对江文清呵护备至。

  在烛光映照下,江文清人比花娇,令他心中爱惜之意,有添无减。

  江文清看着刘裕不停地把菜肴夹到她的碗内,致堆积如小山,笑道:“文清怎吃得了这么多?”

  刘裕微笑道:“为了我们的将来,文清必须多吃点,孩子方会肥肥白白,甫出世立成壮丁。”

  江文清不胜羞喜的白他一眼,道:“真夸大!大人今晚的心情很好哩!”

  刘裕点头道:“我今天的心情的确很好,因为我对如何治理国家,开始有点头绪,全赖穆之为我筹谋运策。坦白说,我一向对穷酸儒生没有多大好感,但穆之却令我这个看法彻底改变过来。很奇怪,他比我这个短视的粗人更讲实效,不会空谈甚 先王之道、仁义道德,甚对我的脾性。”

  江文清道:“穆之确是个很特别的人,裕郎须好好待他。”

  此时手下来报,蒯恩到了石头城,正在外堂等候。

  刘裕喜出望外,心忖又会来得这么快的,他原本以为没有十天八天时间,蒯恩仍没法应召而回。

  江文清欣然道:“小恩竟回来了,大人还不立即去见他。”

  刘裕连忙起身,移过去亲了江文清的脸蛋,又摸摸她微隆的小腹,这才到外堂去。

  蒯恩见他进来,从地席跳起来,神情激动,下跪道:“蒯恩向统领大人请安问好。”

  刘裕抢前把他扶起来,抓着他双臂,道:“小恩你做得很好!不!是非常的好!立下大功。”

  蒯恩一脸风尘仆仆的模样,颤抖着声音,显示他仍处于激动的情绪里,道:“全赖统领大人的训诲和提携,小恩怎敢居功。”

  刘裕偕他到一角坐下,说出心中的疑惑道:“你怎会来得这么快呢?”

  蒯恩道:“大人急讯传来,属下刚好在无锡接收阴奇将军的粮资,立即快马赶来。属下已依大人指示,把军符和任命文书交予阴将军,并向他详细交待会稽等地的情况。”

  若要在现时军中找出他最信任的人,蒯恩和阴奇肯定居于榜首,比魏泳之、何无忌、彭中等更得他信任。

  刘裕道:“乱区现今情况如何?”

  蒯恩道:“天师军已烟消云散。属下依穆之先生的指示,一方面宣称孙恩已葬身怒海,同时把徐道覆和张永的首级,挂在会稽城东门外示众三天;另一方面则依穆之先生的吩咐,推行安民之策,豁免当地民众田税半年,修补各地城池,又趁机把参与叛乱的各地豪强的土地收归国有,再公平分发与当地农户,这场由孙恩惹起的大祸,该已告一段落。”

  刘裕暗叫惭愧,刘穆之曾向他提及这些收拾天师军遗下的烂摊子的方法,可是自己的心神全放在如何杀死桓玄一事上,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到此时蒯恩提起,方记起来。

  幸好有刘穆之这个能总揽全局,钜细无遗的智者为他效力,否则自己定会弄个一塌糊涂,乱上加乱。

  同时又想到刘穆之屡次强调,自己必须以强而有力的手腕统治南方,天师军之乱的善后工作,正为刘穆之说的话作出最佳的说明。因为会稽诸城所有反对的势力,均被他连根拔起了,所以推行利民之策全无阻力,水到渠成,取得骄人的成果。

  他同时生出戒惧之心,试想如果自己是只求私利的独裁者,不论目下如何剥削压逼蚁民,一时间老百姓们亦只有屈从的份儿,而没有反抗之力。当然!到民不聊生,民众感到纵死而无大害,自然是动乱丛生。可是若推行的是安民利民之策,人民只会感激而不会造反,效果是截然不同。

  他刘裕定要时常警惕自己,绝不可作伤民之举,民众的福祉,就在他一念之间,他怎可不诚惶诚恐,事事三思而后行,谨慎律己。

  刘穆之最高明之处,是借着平定天师军之乱把土地作重新的分配,平息了天师军祸起的源头。这种切合形势,因势施政的手法,是他须好好学习的。

  蒯恩又道:“不知大人急召属下回来,有甚么用得着属下的地方呢?只要大人吩咐下来,属下愿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刘裕想起当日侯亮生自尽身亡,蒯恩到建康来报讯,傍惶无依的情形,比对起蒯恩成为北府兵中举足轻重的猛将,联想起自己回到建康,走投无路,不得不和司马道子妥协的处境,一时百感交集。

  道:“没有这般严重,我召你回来,是要你代我坐镇建康,好让我能抽身去对付桓玄。”

  蒯恩吃了一惊,道:“如此大任,属下恐难担当。”

  刘裕笑道:“坦白说,对政治我是外行,恐怕比你更没头绪。幸好政治方面有穆之负责,你只要牢牢掌握兵权,守稳石头城,谁敢造反,就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举歼灭,但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现今建康仍处于军管之下,你只要约束手下,理好建康的治安便成。”

  又道:一待会我们找穆之先生来商量,趁机授予你一个名实相符的职位,让你更容易管治建康。”

  蒯恩仍是惴惴不安,道:“可是建康的高门……”

  刘裕截断他微笑道:“有我刘裕作你的后盾,小恩有甚么好害怕的?建康高门中支持我们者比比皆是,若有人敢来捣乱,我们便要他们吃不完兜着走,兵权在谁的手上,便由谁来主事。再配合穆之先生圆熟的政治手段,小恩你肯定不会出问题。”

  蒯恩这才稍为放心,连忙谢恩。

  刘裕沉吟道:“我会让小恩见几个人,让他们清楚我的心意,至于我们军内,我却丝毫不担心,因为人人清楚你立下的功劳。”

  蒯恩欲言又止。

  刘裕讶道:“小恩还有甚么话要说呢?”

  蒯恩两眼微红,道:“属下希望能为侯先生雪恨。”

  刘裕苦笑道:“我正要赖你为我稳着建康,你怎可随我去讨伐桓玄?”

  蒯恩道:“属下怎敢违背大人的命令?属下只希望晓得害死侯先生的妖女是谁。”

  刘裕这才晓得误会了他的意思,又大感头痛,难道告诉他当日他和屠奉三口中的妖女是任青媞?

  只好道:“那时我们所知不详,故而有此猜测,怀疑是有人泄露消息,岂知纯属误会。说到底罪魁祸首仍是桓玄,为了大局着想,我们不该再追究其它人。”

  事实上他自己亦不满意自己这番搪塞的说辞,但有甚么办法呢?一时间他的确无法编出更有说服力的故事。

  蒯恩现出半信半疑的神色。

  刘裕拍拍他肩头,道:“我是为小恩你着想,此事牵涉到江湖一个神秘的门派,但他们的头子已与燕飞达成协议,在关键时刻脱离桓玄,导致桓玄逃离建康。好好的干,只要能令南方的民众安居乐业,衣食丰足,小恩便报答了侯先生的恩情。”

  蒯恩终露出信任的神色,道:“一切遵从大人的指示。”

  刘裕暗叹一口气。

  想起以前闯荡江湖时,大家肝胆相照的日子,此刻份外有感触。

  自和任青媞扯上关系后,自己便为她左瞒右瞒,直到此刻,他刘裕成为建康的当权者,仍要为她向蒯恩说谎,把责任推到魔门处去。幸好蒯恩没有寻根究柢,否则他将被逼满口谎言。

  希望真相永不会被揭破,否则真不知如何向眼前的心腹大将交代。

  高彦直闯尹清雅闺房,嚷道:“好消息!好消息!今回功成利达哩!”

  正伺候尹清雅的婢女早对他类似的行为见怪不怪,不待尹清雅吩咐,连忙施礼告退。

  尹清雅皱眉道:“你这小子又发疯了。”

  高彦神气的在另一边坐下,道:“好消息一,是毛修之那家伙攻下白帝城,兵胁江陵,令奸贼桓玄吓得屁滚尿流,弄脏了裤档。哈!形容得多么传神。”

  尹清雅“噗哧”笑起来,横他一眼骂道:“狗嘴长不出象牙来,信你的肯定是傻瓜!唉!不过我小白雁肯定不比傻瓜好多少,否则怎会给你这小子缠上。”

  高彦嬉皮笑脸的道:“甚么都好。听着哩!好消息二,是我们的统领大人已委任我们的赌仙出任两湖的头号官儿,同时把两湖帮收编为北府兵,且由老程决定如何论功行赏,若有帮中兄弟不想当官或当兵,悉随其意。哈!这该算是皇恩浩荡了。”

  尹清雅毫不在意,只是狠狠盯他一眼,道:“谁想去当官都可以,这叫人各有志,但我却不准你沾上半点儿官职,清楚吗?”

  高彦失声道:“我有那 愚蠢吗?八人大轿来抬我,也抬不动我去当官,我追求的是袋中永远有花不尽的银两,天天和雅儿……”

  尹清雅捂着耳朵,羞红粉脸嚷道:“我不听!我不听!再说我会揍你。”

  高彦故作惊讶道:“你道我想说甚么呢?我又不是说夜夜,而是天天,大白天可以干甚么呢?不外是游山玩水吧!雅儿是否想到特别有趣的玩意儿呢?”

  尹清雅放下双手,没好气的道:“不和你胡扯,还有甚么事,快报上来,本姑娘还有很多急事待办。”

  高彦道:“甚么急事也及不上我即将说出的事,雅儿是否有兴趣坐上奇兵号,来个御驾亲征,打得桓玄的走狗们落花流水,一败涂地。”

  尹清雅立即双目放光,道:“你在说甚么哩!”

  高彦道:“老魏刚从桑落州赶来,说据守湓口的莉州军正蠢蠢欲动,故请我们出动水师,与他们在大江上夹击荆州军。唉!还以为雅儿会有兴趣,怎知雅儿正忙得不可开交,无暇分身。”

  尹清雅恨得牙痒痒的道:“死小子!竟敢耍我。”

  又笑脸如花的道:“为甚么你们这些可恶的家伙,会忽然变成大好人呢?竟肯让人家参战?”

  高彦道:“别人不清楚你的心意,但怎瞒得过我这个作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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