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荒传说 作者 黄易 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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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荒传说 作者 黄易 全本- 第2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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诉我,如果司马道子不接受你的提议,你又怎么办呢?”

  刘裕道:“如果司马道子冥顽至此,明早我便和你立即赶往广陵,设法策动一场夺权的兵变。再拥兵自立,放手干他娘的一个轰轰烈烈,总好过坐以待毙。”

  宋悲风愕然道:“有可能成功吗?”

  刘裕苦笑道:“当然不容易,且有违公安和玄帅对我的期望,否则我何用去见司马元显呢?”

  宋悲风谅解的道:“我明白了。”

  刘裕道:“趁离天亮尚有时间,宋大哥回房休息吧。”

  宋悲风道:“还睡得着吗?你也该好好休息,明天谁都不晓得会发生甚么事。”

  说毕起立朝房门走去。

  刘裕道:“待会宋大哥听到声音,装睡便成。”

  宋悲风愕然别头朝他瞧来。

  刘裕平静的道:“如果我所料无误,司马道子会亲自来见我。”

  ※       ※       ※

  慕容宝揭帐而出,慕容农、慕容隆、慕容情、符谟、封懿、史仇尼归等一众将领应召而至,齐集帐外。

  慕容宝着各人在帐外空地处围着熊熊燃烧的篝火坐下,沉声道:“刚才长城那方取得联络,平城和雁门已重入我们手上,父王大破长子,且亲手斩杀慕容永。甚么父王受重创,全是一派胡言。”

  众将齐声欢呼。

  慕容农欣然道:“这定是拓跋珪那小贼为令我们退兵散播的谣言。”

  慕容宝双目喷出仇恨的火焰,狠狠道:“不杀此獠,我绝不甘心。”

  军师眭遂道:“即便没有谣言,乃是以退兵为上策,胆怯的拓跋珪根本不敢与我们交战,如果我们还在那里等待,补给和士气上都会出问题。”

  慕容宝心中掠过强烈的悔意,暗忖如果依照慕容垂的吩咐,先取平城、雁门,再设立往盛乐的补给线,与拓拔珪打一场持久战,便不致押后军被歼,而他们则狼狈急窜的局面。回去后,他如何向慕容垂交待?自己仍能保得住得来不易的太子之位吗?慕容垂的左右重臣一向对自己有微言,今番不正是证实了他们对自己的看法?

  不!

  定要把形势扭转过来。

  沉声道:“我明白拓跋珪这个小子,他绝不放过这个机会,我敢肯定他正锲而不舍的在后方追来。只要我们将计就计,定可以令他栽个大跟头。”

  慕容农眉头深锁的道:“现在我们人疲马乏、军心涣散、将士思归,实不宜与敌人交锋作战。”

  众将纷纷附和。

  过去的几天,真不宜过。开始的两天,还要黑夜行军,又遇上连场暴雨,道路艰难。加上护后军无影无踪,构成了严重的心理威胁,令他们步步惊心,睡不安宁。到此刻包括诸将在内,都希望早日越过长城,返回中山。

  慕容宝道:“如果我没有猜错,拓跋珪这小子肯定会在我们进入长城前,空袭我们。”

  大将符谟沉声道:“我们首先须弄清楚拓跋珪在哪里。”

  慕容宝冷哼道:“拓跋珪惯当马贼,此正为他作马贼的伎俩,我们根本不用理会他在哪里,只要选择易守难攻之处,布下陷阱,以身作饵,肯定他会上当。”

  慕容农皱眉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可是现在我们完全不晓得敌方情况,主动全在敌人手上,形势对我们是绝对不利。”

  慕容宝不悦道:“我们的珍力在拓跋珪三倍之上,怎用怕拓跋珪这个小贼?何况我已使人知会王弟,着他亲串军队出长城与我们在参合陂会合。要杀拓跋珪,这将是千载一时的大好机会。”

  慕容宝口上的王弟是慕容详,慕容垂和慕容宝出征后,国都中山便由他主事。

  慕容农道:“参合陂?”

  慕容宝点头道:“参合陂将会是拓跋珪授首之地,此地南倚参合湖,长坡由西朝东往友爱合湖倾斜,易守难攻。”

  此时众将均知慕容宝心意已决,又知慕容详会领兵来会合,解决了补给的问题,感到非是没有一战之力,只好同意。

  慕容宝双目射出兴奋的神色,道:“三天后当我们到达参合陂,等候那小贼来自投罗网。”

  慕容农摇头道:“我们首先要弄清楚两件事。第一件事是拓跋珪凭甚么歼灭我们的护后部队?到今夜仍没有一个人来归队,告诉我们发生了甚么事。”

  史仇尼归极得慕容宝宠信,兼且武功在众将中称冠,所以身分地位虽比不上在座诸将,仍可畅所欲言。道:“可见拓跋珪另有一军埋伏在北岸某处,收到拓跋珪指令后,配合渡河进攻的敌人主力部队,两面夹击我军,致令我们的后卫军全军覆没,更逼得我们日以继夜的朝东走。”

  他的猜想大致正确,只是没想及在南岸的拓跋部队只是虚张声势,并非主力所在。当夜拓跋珪便使计故意让慕容宝一方眼睁睁地瞧着他渡河往南岸去,正是要慕容宝生出这样的错觉。

  另一个猜错的地方,是拓跋族的战士不是埋伏在北岸某处,而是借烽烟传信,从千里外数度换马的急赶回来。

  慕容情羞惭的垂头,道:“是我办事不力。”

  慕容宝终找到替罪的人,冷哼道:“由现在开始,侦察敌情交由封将军负责,最重要是掌握参合陂周围二十里之内的情况,不要再重蹈覆辙。”

  封懿应诺领命。

  慕容宝转向慕容农道:“第二件事呢?”

  慕容农直接了当的道:“拓跋珪和他的族人现今在哪里呢?”

  众人默然无语,显是没有人答得了他的问题。

  史仇尼归又开腔道:“拓跋珪如要拦途偷袭,不但不能落后太远,还要在抵长城前绕到我们的前方去。如此若我们在参合陂结垒固守,将出乎他意料之外,令他进退两难。那时当我们与长城来的己军会合,拓跋珪若还不识时务立刻退后,将是自寻死路。”

  众将无不听得精神大振。

  慕容宝终得到众人肯定他弹思竭智想出来将计就计的战术,大喜道:“尼归之言有理。不论拓跋小贼如何精于马贼的游击战术,总要现形,那将是他的末日来了。”

  ※       ※       ※

  弹甲声从园子传来。

  正静心等候的刘裕心中无惊无喜,把厚背马挂在背上,推门闪身而出,刚好瞥见陈公公熟悉的背影,没入园林暗黑处。

  这可能是一个‘友好’的密会,也可能是一个杀他的陷阱。

  刘裕向宋悲风的房间打出个‘勿要跟来’的手号,追入园子里去。

  陈公公在前方忽现忽隐,当穿过月洞门,眼前豁然开展,原来已抵达归善寺宁静的后园。

  归善寺的后园在建康颇有名堂,名为归善园,园中有个形状不规则的大莲池,把所有景点连结起来,池水屈民延伸,与几座石山结合,取得山回水转,不尽源流的景面,又以架折桥横跨水面,与池心的一座方形暖亭连接,在月照下沿湖遍值的老槐树投影水面,营造出别有洞天的深远意境。

  司马道子一身便服打扮安然的坐在亭子里,陈公公负手立在他身后。

  刘裕心忖如一言不合,陈公公加上司马道子,肯定自己没命离开莲池。

  这是司马道子‘收拾’自己的一个好机会,更是刘裕心甘情愿拱手相赠的。

  此时他已没有返悔退缩的可能,猛提一口真气,踏上架折桥,朝池中暖亭大步走去。

  司马道子微笑道:“刘将军请坐!”

  刘裕直抵石桌子的另一边,垂手道:“卑职站在这里便成。”

  司马道子重复道:“坐!”

  刘裕明白司马道子的心态,他并视自己为下属,而只是一个有资格与他作谈判的对手,那种关系是江湖人的关系,没有忠诚可言,有的只是利害关系。

  刘裕想通此点,轻松的坐下。

  想到经历过多少风雨?渡过多少考验?才能县城此时此地与这大晋皇朝最有实权的人物对坐说话,心中岂无感慨。

  司马道子锐利的眼神打量着他,忽然喝道:“刘裕你也否立下毒誓,保证将来不与我司马道子为敌?”

  刘裕心叫来了,只要自己稍有犹豫,他们两人会立即出手,全力把他搏杀于亭内。更由于他是坐着的姿态,怎也快不过立在司马道子身后的陈公公,而位处于此一‘绝地’,他的逃生术迹无所施其技。

  在来赴会前,他已想过每一种可能性,包括对方逼他立誓以示尽忠。坦白地说,司马道子这句话对他来说已大有转圜的余地。

  刘裕举手立誓道:“我刘裕就此立誓,永不与琅琊王为敌,如违此诺,教我刘裕不但家破人亡,且曝尸荒野,绝子绝孙。”

  司马道子严肃的表情纡缓下来,点头道:“刘裕你确有诚意,我也感不枉此行了。”

  陈公公微笑道:“刘将军确有本领,到现在我仍不明白当日你是如何脱身的?”

  刘裕苦笑着把当时脱身的办法说出来,没有半点隐瞒,以进一步表示诚意,解说完毕,三人间的气氛大见融洽。

  司马道子道:“对刘牢之你有甚至看法?”

  刘裕沉声道:“刘牢之只是个反复的小人,他今天可以投靠王爷,明天也可以投靠桓玄。对他来说,最重要是保存实力,好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司马道子平静的听着,忽又岔到另一话题道:“桓玄因何要杀你呢?”

  刘裕心忖司马道子确不简单,先后两个问题似是风马牛不相及,但却可令自己没法把拟好的答案循序道来。

  答道:“因为他想做皇帝。所我成为愚民心中改朝换代的人,更害怕我背后的荒人力量,会使北府兵成为阻他登位的最大障碍。”

  司马道子微笑道:“你很坦白,事实上你所说的任何一句话,也足构成叛乱的死罪。但我却喜欢坦白的人。你告诉我吧!‘一箭沉隐龙,正是火石天降时’这大逆不道的谣言,是否曾令你心中有妄想呢?”

  刘裕发自真心的苦笑道:“我不但没有因此心生妄想,还为此吃尽苦头。我敢向王爷保证,如我曾有一丝歪想,教我死无葬身之地,我刘裕敢向青天立此誓。”

  这是刘裕第二次向司马道子立誓,前一誓是被逼的,现在此誓却是自发的,因为他清楚根本没有天降火石这回事。

  于眼前的形势下,他必须争取司马道子对他的信任,司马道子是否祸国殃民的大奸贼,并不是在目前应考虑的事。最重要的是争取出战孙恩的机会,而司马道子便是他最后的机会。

  司马道子不眨眼的瞧着他,欣然点头道:“好!说得好!现在我相信你真的有诚意。”

  刘裕暗抹一把冷汗,晓得这才算真的过关。找上司马道子,是困于绝境的兵行险着,一个不好,立即要赔上性命。

  陈公公淡然道:“刘裕你的作用真是这么大吗?”

  刘裕从容道:“刘牢之为何千方百计要置我于死地呢?当孙恩兵临城下时,我愿为朝廷尽忠效死命。”

  司马道子答陈公公道:“如果小裕不是举足轻重的人,我今天怎有闲情来和他说话?小裕的军事才华和声誉都是无可置疑的。所谓三军易得,一将难求,际此朝廷用人之时,小裕正是我梦寐以求的猛将。”

  刘裕暗松一口气,只从司马道子对自己改变称呼,便知这奸贼接受了他的提议。当然他们的良好关系是有时限性的,但正如他向司马元显说过的话,在刘牢之和他之间,自是以刘裕较易控制和摆布。在正常的情况下,即便他能取刘牢之的位置代之,仍远没法和当年的谢玄相比,所以司马道子根本不怕他能有何作为。

  司马道子沉声道:“明天你先到石头城和刘牢之打个招呼,他安排你做甚么,你便做甚么,千万莫要和他争执,明白吗?”

  刘裕点头应是,晓得终把逆势扭转过来,于建康争取得生存的空间。

  这就是政治了。


【    BBS 精心收藏:黄易大师小说】第 二十八 卷 第 五 章 幽灵使者





      第 二十八 卷 第 五 章 幽灵使者

      

  一骑快马,在黑暗里穿林过野,却没有发出应有的紧密蹄声,加上骑士全身黑衣,马儿亦是纯黑的,仿如融入黑夜里的幽灵骑士,到人间来勾活人的魂魄。

  当骑士冲上一座小丘的斜坡,坡顶忽然冒出两个身穿夜行劲服的人,其中之一还弯弓搭箭,瞄准骑士。

  那骑士也是了得,见状晓得不妙,竟从马背弹起,凌空一个筋斗,投往左方。

  “铮!”

  弓弦震响,劲箭疾射而出,时间角度均拿捏得无懈可击,箭才离弦,眨眼已射入仍在空中翻滚的那骑士的肩头,溅起血花。

  骑士惨哼一声,被利箭的惊人力道带得变成往后抛跌,“蓬”的一声掉在草地上。

  射箭者闪电冲前,往坠地的骑士掠去,另一人则拦在马儿前方,到马儿冲至身前,才往旁闪开,再施展手法,竟一把抓着仍在往前疾冲的战马的缰索,并借战马疾冲之力,就那麽飞上马背,坐个四平八稳。

  马儿受惊下跳蹄狂嘶,又人立而起,却没法把马背上的人甩掉,到驰下另一边山坡,已被背上的人安抚控制,绕过小丘驰返骑士倒卧之处。

  射箭者脸色凝重地站起来,看着卧地的骑士道:“死了!”

  马背上的人失声道:“甚麽!”同时跃下马来,竟然是燕飞。

  射箭者正是拓跋珪,此时他眉头深锁,沉声道:“是服毒自尽的,极厉害的毒药,见血封喉。”

  目光转到燕飞拉着的战马,赞道:“好马!”

  燕飞道:“此马四蹄均包扎特别的皮革套,所以落地无声。”

  拓跋珪道:“这是燕国著名的幽灵使者,早上潜伏,晚上赶路。一般的探子,即使他们在眼前经过,只会以为自己眼花,幸好我们不是一般的探子。”

  燕飞道:“在他身上找到东西吗?”

  拓跋珪摇头道:“除了一般的远行装备,你不会有任何发现,这是慕容垂想出来的方法,只靠口传,如若遇敌不能脱身,便服毒殉死。我早防了他一手,想不到他内功如此高明,竟抵得住我箭上的真劲,仍能及时自尽。”

  燕飞犹不甘心,搜索挂在马儿背上的行囊。

  拓跋珪的目光落到骑士的靴子上,道:“靴子是新的。”

  燕飞点头道:“战马的状态也很好,靴子和蹄铁亦是新的,看来只走过几天的路。”

  两人同时一震,四目交触。

  拓跋珪道:“此人该是来自平城,从平城快马赶来正是六、七天的光景。”

  燕飞皱眉道:“难道是慕容详派来向慕容宝传递消息的人?”

  拓跋硅蹲下去检查死者的衣服武器,摇头道:“慕容详十天前才收复平城, 且不晓得慕容宝会忽然撤往中山,兼且他们两兄弟关系并不融洽,慕容详一直觊 觎老哥的太子之位,该不会这麽热心千里迢迢的向慕容宝通风报信。”

  燕飞道:“这麽说,此位不幸的仁兄该是慕容宝派出的骑士,到平城见过慕 容详后,现在带着消息回来向慕容宝报告,慕容宝又再派他回平城向慕容详传达 他的指示。”

  拓跋珪道:“此人是当谣言传入慕容宝之耳时派出的,所以比慕容宝早十天返回长城内,故有足够时间来回往返。我早猜到慕容宝会有此着,所以派人封锁长城外的荒野,却截不着来去如风,最擅长隐踪匿迹的幽灵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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