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狂生挤眉弄眼的吐出“小白雁”三字真言。
高彦立即屈服。
卓狂生目光投往街上,欣然道:“此叫一说曹操,曹操便到。最妙是老曹还是我祖先的主子。哈!看是谁来了?”
查、高两人往入门处瞧去,江文清和程苍古正陪着一个一脸精明,一看便知是江湖人物的中年男子走进来。
查重信称谢不已地先离开了。
卓狂生和高彦虽不晓得对方是何方神圣,不过见能劳动江文清和程苍古两人出面招呼,肯定非是等闲之辈,忙起立欢迎。
江文清先引见两人,然后介绍道:“这位是无父的生死之交,颖口帮的大龙头凤翔帮主。我们今次返攻边荒集,全赖他鼎力支持,为我们四处搜罗所需的诸般物资。”
颖口帮是寿阳的第一大帮,在淮水两岸城镇颇有影响力,最难得的是凤翔在江湖上声誉极佳,即使有敌意的帮会也对他相当敬重。
他的年纪比江海流少了一截,应当是后一辈的帮会领袖,江文清说他是江海流的生死之交,摆明是给足他面子。
不过无论如何,今次反攻边荒集之战,凤翔选择站在荒人的一边,肯定是选对了,这当然有寿阳太守胡彬在暗中出力,否则凤翔胆大于天也不敢忤逆当权者的意向。
卓狂生和高彦明白过来,知道凤翔是江文清要笼络的帮会老大,忙道“久仰”,坐下后敬过热茶,更是气氛融洽。
程苍古笑道:“凤老大真够朋友,随船带了百美酒和大批上等香茗,正是我们现在最缺乏的东西。”
凤翔欣然道:“一点见面礼,不成敬意,便当是我凤翔恭贺各位光复边荒集的心意。”
卓狂生和高彦见他说话得体,好感大增,众人谈笑甚欢。
凤翔又道:“我不是曲意奉承,只是道出事实,现在南方武林,说起边荒的英雄好汉,谁不说个“服”字。照我看假以时日,文清小姐必可重振江大哥的声威,南方的大小河道,又可随处见到大江帮的旗帜飘舞扬威哩!”
江文清两眼一红,低声道:“还须翔叔扶持。”
凤翔拍胸道:“这个我凤翔是义无反顾的。我来前见过胡大人,他吩咐我一切放手去做,万事有他在后面撑腰。现在北府兵的好汉子除了胡大人之外,真是愈来愈少。”言罢颇有点欷献。
寿阳人最清楚谢玄在淝水之战的功业,所以对谢玄去后北府兵的人事特别关心。
程苍古引入正题,道:“老凤今天远道而来,是和我们商量观光团的大计。”
卓狂生和高彦两人听后都摸不着头绪,不太明白江文清为何领凤翔来见他们两人。
凤翔道:“高兄弟想出来的这盘生意,我认为是行得通的,且肯定一开始就能财源滚滚。我曾经在寿阳问过一些花得起钱的人的意见,竞超过一半人数着我立即为他们安排,其中两个还下了定。所以我立即赶来和高兄弟商量,看第一个观光团可否在十日内到边荒集来。”
高彦色变道:“我……”
江文清忍苦笑道:“你是发起人,当然由你全权负责。”
高彦哭丧着脸孔道:“可是我要到两湖去啊!”
程苍古道:“没有人阻止你到两湖去,但至少要等十个八个团完成观光,一切上了轨道,你才可抽身离开。明白吗?”
卓狂生点头同意道:“有道理!我们两个现在身无分文,到两湖后难道行乞过日子吗?且如观光团的生意愈搞愈大,每天来个三、四团,可以立即壮大我们边荒集的声势,你到两湖时也可以风风光光的去见小白雁,不用她掏出私房钱来救济我们。”
高彦这才知道自己作茧自缚,苦笑道:“每天来三、四团人,唉!我们招呼得来吗?”
凤翔欣然道:“我有把握观光人数,能达到文清小姐说的每天十团的目标。”
卓狂生立时双目放光,失声叫道:“每天十团?我的天,每团只有十人也不得了,只要有一半光顾我的说书馆,不用几年我便可以成为边荒集首富。”
江文清道:“凤老大会联络南方各地的大小帮会,由他们私下去找顾客,再把客人送往寿阳去,然后由我们派船接他们到边荒集来,如此官府亦奈何不了我们,至于分账方面,我们占五成,余下五成由凤老大依路途远近与各地帮会瓜分。”
凤翔道:“我有个疑问想弄清楚,假如报团观光者是你们的敌人,例如是聂天还或孙恩,我该如何处理呢?”
江文清双目杀机乍闪,沉声道:“他们够胆子来,我们便够胆子接待他们,只要他们不违反团规,我们亦会以礼相待。”
程苍古拍拍凤翔肩头道:“老凤和我十多年老朋友哩!我敢以性命担保他是最够朋友的人,所以我们今次找他来作观光团大计的集外总代理人,有他作中间人,以前一切想不通的难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江文清接口道:“边荒集是你的后盾,一切人力物力任你调动,高彦你要用心办好此事,勿要辜负凤老大对我们的厚爱。”
高彦听得头都大起来,无奈道:“可否给我一个早上的时间,好好的想想呢?”
江文清道:“当然须给你多点时间。正午时分我们在西大街回回楼碰头,让凤老大一尝正宗烤羊肉的滋味!到时你要有一个简单可行的计划。”
说罢领凤翔去了。
剩下高彦和卓狂生两人对望。
高彦叹道:“今次是骑虎难下,看来短期内休想脱身往两湖去,你来教我该怎办吧?”
接着拍桌道:“大小姐是故意的,她是借此事阻止我到两湖去。”
卓狂生好整以暇的道:“大小姐何故要误你的好事呢?难道她也爱上了你吗?”
高彦道:“不要胡言乱语,她怎会看我入眼。只要眼睛不是瞎的,都看出她心中只有刘裕。”
卓狂生道:“好!告诉我吧!她为什么要把你硬留在这里?”
高彦恨道:“我怎晓得?怎知她发什么疯。”
卓狂生晒道:“你心中是明白的。有些事是不能操之过急,她是为你着想,想你这爱得发烧的痴情种先冷静清醒下来。哈!想想看吧!你的观光团生意愈办愈大,轰动整个南方,掀起边荒游的熟潮。然后我们设法把小白雁,弄进这么的一个边荒观光团里去,让她名正言顺借机到边荒集来探亲,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呢?”
高彦喜眉笑眼道:“对!她可以来探亲,我是她的夫君,她当然是来探亲哩!”
旋又颓然道:“怎么可能呢?聂天还肯定不准她参加我们办的团。”
卓狂生眯着眼道:“如果聂天还阻止她,就是插手你和小白雁的事,便违背了赌约。”
高彦兴奋了片晌,又摇头道:“小白雁仍是不会来的。”
卓狂生讶道:“你不是说过她爱你爱得要死要活的吗?”
高彦尴尬的干咳一声,道:“你不明白娘儿的心。像小白雁那种娇娇女,脸皮最薄,怎会主动来找我?”
卓狂生道:“她不来,我们就采取主动。我们可以告诉她,她已获选为我们第一千个或第一万个观光幸运儿,可免费到边荒观光旅游,还有一份珍贵奖品。”
高彦摇头道:“你的脑袋是用什么做的?竟想出这么不切实际的蠢计来。他奶奶的!你当我的小白雁是用串冰糖葫芦便可以收买的无知小女孩吗?用你提议的笨方法去引诱她来,徒令她看不起我。”
卓狂生沉吟道:“照你猜小白雁知不知道她师傅输了赌约的事呢?”
高彦茫然道:“这个……嘿!这个很难说。”
卓狂生笑道:“我敢担保老聂在此事上瞒着你的可爱雁儿。我的提议或者仍须斟酌,却非绝不可行,只要让小白雁有个更佳的借口重返边荒,表面上又与高少你扯不上关系,她便可以抛开骄傲,欢天喜地的来。”
高彦颓然道:“怎可能有这种借口呢?你最清楚我和她的情况哩!哼!你是否想打退堂鼓,不愿陪我勇闯两湖?”
卓狂生笑道:“你可以放心,对你们的恋史,我比你还紧张。不过大小姐是对的,有些事是欲速不达。不若我们先搞好我们边荒集的观光大业,振兴边荒集的经济,增强实力和影响力后,水涨船高下,办起什么事来也格外顺利,明白吗?”
又眨眼道:“你更可借此向小白雁显示本领,让她知道,你并非一个终日无所事事只懂泡妞的小混蛋。”
高彦道:“这算什么本领?”
卓狂生道:“形象是可以塑造出来的,没本领也可以变成大有本领,这方面由我负责。”
高彦仍是愁眉不展。
卓狂生双目奇光闪动,流露出期待憧憬的神色,道:“让我清楚肯定的告诉你,边荒集的观光游将会是史无先例的盛事,你用脑袋想想看吧!人们从各地借观奇异天象之名,拥到我们这天下问最堕落、最无法无天的城集来,享受几天醉生梦死的生活,是多 诱惑动人的旅程。世家大族的公子小姐,人人都闷得发慌,忽然有这么刺激有趣的玩意,肯错过才怪。试想平时深居简出的高门美女,花枝招展地到边荒集来趁热闹,而我们的敌人则派出刺客参团,到来图谋不轨。哈!多么有趣。”
高彦咕哝道:“来的是天王老子又如何?我只要小白雁。”
卓狂生道:“你这小子振作点行吗?真想揍你一顿。咦!我想到办法了。”
高彦全无信心的道:“你可以有什么办法呢?”
卓狂生道:“利诱不成便施激将的奇招。设法激怒她如何?令她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来找你算账,不是也可以达到目的吗?”
高彦愕然道:“不怕弄巧反拙吗?气得她真要宰掉我时怎么办呢?”
卓狂生道:“只是给她一个借口吧!她打正旗号要来杀你,便没有什么脸皮厚或薄的问题。最重要是让她可名正言顺的到边荒集来,她可向老聂说是要来寻你晦气,而非到边荒集会情郎。明白吗?”
高彦精神稍振,道:“最怕她看穿了我们是故意惹她。”
卓狂生道:“我想出来的,她怎会不上当?哈!凡到说书馆来听说书的,都加赠一台免费的“小白雁之恋”如何?当她晓得自己的恋情传得街知巷闻,不气得立即来找你拼命才怪。”
高彦大吃一惊道:“你在说笑吗?这样一传,她岂肯和我罢休?”
卓狂生道:“还有更好的办法吗?对待小白雁这个被聂天还宠坏的刁蛮女,一般温和手法是起不到作用的,必须用非常手段。明不明白?你奶奶的!做非常事当然有非常的手段。愈令她对你又爱又恨,直到爱恨难分,你就愈有机会赢得她的芳心。”
高彦忙道:“先让我仔细想想,给你这疯子说得我心都乱起来。”
卓狂生晒道:“多想无益,就这么办。好哩!此事暂搁一旁。我要问你,刚才为何不顺便问大小姐借银?来开展我们的彩灯铺。”
高彦道:“何须去借贷呢?办观光团当然需要经费,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我就代边荒集的旅游公署请大小姐拨款百两黄金,以作营运资金,其中十两便拿出来开我们的边荒旅游纪念品店。”
卓狂生皱眉道:“岂非是中饱私囊?给人发觉时不太好吧!”
高彦笑道:“有借有还上等人,将来赚到钱便填回这条数。他娘的!这叫权宜之计,明白吗?来!快给我想想,如何可以办好我们的观光大业?如何办得有声有色?”
卓狂生伸个懒腰,道:“你问对人了。整个边荒集,只有我卓狂生一个人有资格说这句话,由我的脑袋想出来的,保证不断推陈出新、刺激感人,没有人可以抗拒。”
高彦跳起来道:“如此最好!你把想到的全给老子写下来,待会我便可以把计划书拿去给老凤看,不必浪费唇舌。”
卓狂生骂道:“你这懒惰的奸狡小子,要到哪里去?”
高彦笑道:“我哪像你这般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失陪哩!”
语毕一溜烟地走了。
【 BBS 精心收藏:黄易大师小说】第 二十四 卷 第十三章 脱胎换骨
第 二十四 卷 第十三章 脱胎换骨
刘裕足尖点在一棵大树的支干末端去,借力斜掠而下,同时拔出厚背刀,登时刀光闪起,当他落到密林地面,回头瞧去,被斩断的枝干先后掉往地上,发出坠地的声音。
他连续劈出九刀,砍断了九根枝干,当得起刀无虚发的赞誉。最难得他是在迅疾飞翔的情况下办到,每刀劈出的角度和时间拿捏各有不同,凭的只是一口真气。
刘裕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过去的三天三夜里,体内逆转了的真气,令他的心神,完全集中在如何调适的艰苦过程里,他只能选密林荒野的路走。
最初的一天一夜最难捱,真气每运转一周天,都令他难受得要命,脉穴像要爆裂开来似的,然后情况逐渐改善。
他已渡过淮水,离广陵还有五天路程。他深信抵达广陵的时候,他将不再是以前的刘裕,而是有把握面对任何劲敌的人。纵然力不能胜,也足以逃之夭夭。他有信心如是在山林之地,凭他的索奇技,强如孙恩也追不上他。
刘裕挨着一棵大树的粗干坐下,厚背刀搁在腿上,想起王淡真。
这三天他遏抑着不去想她,此刻却忽然失守。
他害怕独处的时候,因为没有事物叮分散他的心神,而想起乇淡真不但令他痛苦,还有心力交瘁的劳累感觉。际此强敌环伺的时刻,他必须振作。
不知是否把关于王淡真的记忆,藏得太深了,此刻怀念她时,脑海中只浮现淡淡的一道倩影,她的花容模糊而不清晰。
自己是否开始淡忘她呢?
还是因不胜负荷,下意识地抗拒对她的思忆?
又想起江文清,想起分离时的情况。当时如果拥吻她,她会如何反应?
这个想法令他感到刺激。
燕飞说得对,人总不能活在永无休止的自我折磨裹,生命中还有很多其它美好的事物。江文清能否代替他心中王淡真占据的位置呢?
他不知道。
这个想法更令他有内咎的感觉,感到对不起王淡真。
心中旋又响起屠奉三的忠告。
尽管他不愿认同屠奉三的看法,却清楚屠奉三说得有道理,男女间的爱恋变幻难测,与公事混在一起,会产生预想不到的后果。
至少在目前错综复杂的形势里,他不宜有任何感情的包袱,令他像以前般心有挂虑。
逢场作戏该没有问题吧!
唉!怎办得到呢?
怎可以在失去王淡真的悲伤,仍横互心里的当儿,又背着江文清,去和陌生的女人欢好?
就在此时,他看到前方密林外五里许处的山头,冒起一股浓烟。
刘裕跳了起来。
这并不是寻常人家的炊烟,而是故意引人注目的烽火。
烽火当然不该是冲着自己而来,除非有人掌握到他这几天内会到广陵去,计算出他从边荒集往广陵的路线。咦!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想到这里,刘裕心中一动,隐隐感到施放烽烟者的目标大有可能是自己。
如果换作以前,他宁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必定绕道而行。可是现在不论内功刀法,都有大突破,他不但不惧对方,还希望有试刀的机会。遂把心一横,朝烽火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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