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抬头瞥拓跋仪一眼后,目光回到地图上,语调轻松的道:“我不理你用甚么方法,都要把敌人牵制在逼荒集,今他们不敢冒险出集迎击我们。”
拓跋仪在地图另一边面对刘裕蹲卜来,双日闪闪生辉道:“你给我多少人?”
刘裕迎上他的日光,微笑道:“三千骑兵如何呢?以你的族人为骨干,副帅任你选,但最好不是钟楼议会的成员。”
拓跋仪想起拓跋珪,刘裕在这方面与拓跋珪很相似,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态,令人没法怀疑他是否有必胜的信心。这种神态形成一股使人难以抵挡的风采魅力。他们都是天生的领袖,拥有时争霸天下的天分才情。假若有一天正如拓跋珪所料的,两人在战场上交锋,究竟会是怎样的一番精采景况呢?
拓跋仪从容道:“如我们从这里昼夜不息的赶路,两大后到达边荒集,人马将疲乏不堪,还如何和敌人进行比脚力的游击追逐战呢?”
刘裕道:“你忘了由这里到逼荒集的水路,完全控制在我们手上吗?水道的安全由大小姐负责,你该可放心。我们会送你一程,在最接近边荒集处放你们三千精骑登岸。”
拓跋仪问道:“东岸还是西岸?”
刘裕道:“此时慕容战的五千快骑,该已从陆路开抵镇荒岗,你从东岸登陆,隔着颖水全速奔往上游,务要引起敌人注意,令敌人疑神疑鬼,不敢于慕容战阵脚未稳之际迎头痛击。”
拓跋仪皱眉道:“敌人从内奸处得到确切的情报,对我们的兵力了如指掌,用你的方法吧!假设我是姚兴和慕容麟,只须派出一支万人部队,择弱噬之,在这样的情况肯定会立即渡河追亡逐北,直至把我们歼灭。而他们留守的军队,不但仍有足够的兵力守稳边荒集,还可分兵出集突击慕容战。”
刘裕不答反问道:“慕容鳞是怎样的一个人?”
拓跋仪答道:“慕容麟是慕容垂爱姬生的小儿子,自小狡诈多变,慕容垂一直不喜欢他,兼且做了几件令慕容垂很恼火的事,所以一直对他疏远,难得见他一面、因此慕容麟一直战战兢兢的夹着尾巴做人。到淝水之战后,慕容垂叛秦立国,慕容鳞于反秦战争里屡立大功,才逐渐得到慕容垂的宠信,被任为抚军大将军。慕容垂称帝后,更被封为赵王,声望陡增。现在看他被派来边荒集,可知慕容垂正重用他。”
刘裕道:“他用兵的本领如何?”
拓跋仪道:“慕容麟用兵颇有乃父之风,不在慕容宝之下,肯定胜过慕容详,爱险中求胜,擅用奇兵。正因我深悉他的行事作风,所以知道他不会对我的区区三千人坐视不理,任由我们封锁上游,再前后夹击边荒集。”
刘裕道:“我正是怕他不出集追击你们。而你的目镖是要令敌人劳而无功,今他们抹不着影,你们甚至可逃进巫女丘原的沼泽区去,使追兵进退两难。只要捱至大雾降临,你便可以随机应变,或反击追兵,或撇掉敌人渡过颖水,从北面兵逼边荒集。”
拓跋仪目射奇光,凝望刘裕好半晌,点头道:“明白了!”
刘裕微笑道:“在击败慕容垂救回千千主婢前,我们该是合作无间的战友,对吗?”
拓跋仪听出他话中有话,暗叹一口气,点头应是。
两人商量好夹击边荒集等各方面的细节后,拓跋仪领命离开,去准备一切。此时屠奉三、江文清、姬别、红子春、阴奇、呼雷方和高彦联袂而至,开始另一个军事会议。
燕飞呼吸苦地面的新鲜空气,体会着“做人”的滋味。
在这一刻仙门的存在与否,根本不值得他费神去想。
一队骑兵在外面的东大街驰过,从盛丰海味的门隙瞧出去,看不到任何敌人,他仍然感受到边荒集山雨欲来前的紧张气氛。
对姚兴和慕容麟来说,今次都是不容有失,一来很难向自己的老爹交待,二是面子攸关,更重要是失去边荒集等如失去边荒,会断送掉南北的联系。
荒人的反击力和决心,都出乎南北各大霸主的意料之外,如历史能倒流,恐怕没有人想改变边荒集。
那时的逞荒集,各大势力对峙制衡,不论慕容垂或姚苌,均可通过公平的交易从中获益。可是若今次反攻边荒集成功,慕容垂和姚苌不但难以从边荒集得益获利,还平空增添一个在边荒蓄势以待、随时从边荒扑出来的强大劲敌。
边荒的兵力远比不上慕容垂或姚苌的大军,可是却有强大的经济和最出色的人材作后盾,其能发挥的威力是无可估量的。
燕飞有种冲动,想趁敌人没有防备之际,杀出边荒集去与己方人马会合。旋又放弃这个想法,倒不是他没把握出集,只是怕敌人起疑,搜遍他现身的区域,发现‘盗日疯’的藏处,那就得不偿失。
所以他只能耐心静候,等待大雾的降临,那是约定了“动手”的最好信号。
当大雾来临,反攻边荒集的行动将全面开展,而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又有‘盗日疯’在手,可以发挥惊人的力量,把整个攻防战的形势扭转过来。
又一队人马从东门的方向驰来,隐隐听到两人对话的声音。
燕飞功众双耳,全神窃听。
闷气一扫而空,在敌人以为他早巳离集的情况下,他是否可以凭绝世的灵觉身法,作个神奇的探子,全盘把握敌人的作战计划和情况呢?
他知道的愈多,愈清楚集内的防御部署,反攻时,会更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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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十三 卷 第 十 章 西瓜皮炮
屠奉二首先道:“我们的赌仙兼医神,列颖水上接收一批孔老大运来的刀伤药,二撇爷则带了一批好于,去肃清敌人派到这里来的哨探,所以缺席。”
慕容战道:“姚猛正安排明早起程的预备工夫,每人只带十天的干粮和食水,全由我们的庞大厨精制。可是战矢和火器却装满五百头骡子。”
刘裕向卓托生问道:“雾灯的制作和操练结果如何呢?”
卓狂生笑道:“两天前已制成近百盏各穴雾灯,灯号传送的方式由本人绘图说明,忘记了可在雾巾检看同卷,保证万无一失,只有呆子才会看错灯号。最特别的地方是所有灯号手全由谙武功的女将负责,在这方面她们的表现比男性出色,至少打灯的手势姿态便教人赏心悦目。”
众人无小莞尔,卓狂生就是这种标新立异的人,不过又令人不得不佩服他的大胆和创新。
刘裕道:“你老哥说的谁敢反对呢、就由你负责分派灯号手,安插往每一支部队里去。”
卓狂生:“早办妥哩!”
呼雷方叹道:“我知道你们信任我,可是经吕明一事,我对属下再没有以前的信心,如我们直接参与战争,怕会出乱子。”
江文清道:“我们曾多次讨论这个问题,结论是吕明只是个别的例子,想投降的早就在边荒沦陷时向姚兴投降了,其它随大家逃出来的,都是经过时间的考验。”
卓狂生道:“在这动乱的时代,边荒集是最后的一幅净土福地,她是超越种族的,夜窝族正代表着这大乱时代的一个理想,一个绝不可能在边荒外实现的梦想:任何人来到这里,都会被逼荒集的独特处迷倒,谁敢不同意我这句话?”
帐内众人默不作声。
卓狂生的话打动了每一个人的心。
刘裕打破沉默道:“这是呼雷当家和族人,证明你们对边荒集忠诚的机会,否则边荒集光复后,将没有你们立足之地。”
呼雷方点头道:“明白了!多谢各位肯给我们这个机会,我会回去和族人说清楚,让他们自由选择参与或退出。”
刘裕转向高彦道:“派给你的任务干得如何?”
高彦傲然道:“我手下一百二十名探子,已全体出动,形成以边荒集为中心,笼罩纵横达百里的精密情报网,任何风吹草动,都没法瞒我。”
刘裕接着向呼雷方道:“呼雷当家请去与族人说明现在的情况,我想知道有多少人参与。”
呼雷方领命去了。
红子春对刘裕这一手非常欣赏,道:“无论我们如何信任呼雷方,可是此事关系到荒人的生死存亡,有所保留是聪明的。”
卓狂生磨拳擦掌道:“该入正题了,过了今晚恐怕没有静心思索考量的机会。”
刘裕笑道:“请屠馆主赐示。”
屠奉二欣然道:“馆主是我们卓名十的尊称,我的刺客馆早解散了。”
说时从怀里取出一个图卷,平放在边荒图上,赫然是边荒集的全图,当然也是由卓狂生精制。
屠奉三手指落在东大街秘道入口的盛丰海味处,目光灼灼的打量众人,沉声道:“只要我们能攻占这区域,我们便有机会大胜,再没有更好的战略。”
姬别道:“盛丰海味近处便是夜窝子,要攻至此处不但须突破敌人重重防御,还要应付从中扑出来反击力远比我们强大的敌人,绝不容易。”
此时末悲风和庞义来了,加入讨论。
宋悲风道:“如我们强攻边荒集,纵然有火器之助,又有浓雾掩护,兵员折损必重,当我们兵力被大幅削弱,即使成功占领钟楼,仍挡不住敌人的反扑。”
姬别提醒道:“我这几天赶制的火器,只够一晚激战之用,一旦被敌人强逐出集外,将无力作出第二回攻势。”
高彦道:“刺激处正在于此,必须一战功成,不成功便成仁。他奶奶的娘。”
屠奉三道:“如被敌人晓得我们的军事目标,此战必败无疑,所以必须采取惑敌的手段,从敌人最意想不到的地方人手,方有可能达致军事口标,加上燕飞这着厉害棋子的配合,在敌人强大的防御网打开一个缺门,再把这缺口扩大,令敌人出现崩溃的现象。”
红子春皱眉道:“何处人手方是叫敌人意想不到呢?”
慕容战剧震道:“当然是敌人防御力量最强大之处,那才是料想不列的,不过这不就是以硬碰硬吗?”
庞义道:“照现时的情况来看,敌人的防御是坚不可摧,不论从东南西北那个方向进攻,都是非常艰苦。”
江文清瞄刘裕一眼,轻轻道:“你会选从东门进攻吗?”
刘裕感到她瞄自己那—眼充满能摄魄勾魂的魔力,又似乎在说明地也拥有同样高超的智慧,猜到他和屠奉三的策略。
庞义老实地答道:“拣东门等若送死,一边就是颖水之险,沿岸处满布地垒箭楼,南面则是敌人的拒马阵和守阵的箭手,说不定还有几座投石机,我们倾尽全力恐怕仍摸不到东门。”
慕容战道:“可是如攻陷东门,我们可长驱直入,敌人必然阵脚大乱,弄不清我们究竟是要攻东门还是小建康。”
屠奉三道:“所以颖水西岸的码头区是敌人必守之地,反之如我们进攻其它三门,敌人还可以诱我们深入,然后从夜窝子出击,多方同时猛击我们。”
红子春担心的道:“攻打东门会令我们付出沉重的代价,划算吗?”
此时拓跋仪回来了,兴致勃勃的加入会议。
刘裕向拓跋仪解释一遍后,微笑道:“边荒集颖水东西沿岸一带,防御力似强实弱,是我们力能攻克的,只要我们完成两个条件。”
姬别道:“甚么条件?”
屠奉三道:“就是摧毁颖水东岸的箭楼和破坏拦河的两重木栅。”
拓跋仪喝道:“好主意!我们比任何人都清楚,没有城墙的边荒集是很难同时应付前后夹击的,当你们从南面发动攻势,我可以由北面沿颖水压逼敌人,令他们没法集中力量抵御你们。”
阴奇道:“颖水东岸的箭楼包在我身上,有挡箭车加上火器,清除它们是斩瓜切菜般的容易事。敌人肯定不会将大军摆在东岸。”
刘裕欣然道:“前后夹击太便宜敌人了,我要的是在浓雾的掩护下,四面八方的冲击敌人,于敌人忙于应付之际,突然向沿岸区发动意想不到的猛烈攻击,瓦解敌人本已低落的斗志。”
江文清柔声道:“我们的双头船是否町在这种情况下稍尽绵力呢?”
屠奉三代答道:“能否破关,全看大小姐精湛的水上战术。”
刘裕心中百般滋味,随着敌我形势的变化,作战计划不住修改,最后的方案终于拟定。回想从前,开始时很多想法都是不成熟的。在这个战略考量的过程里,他学到当主帅的珍贵经验。最使他有深刻感受的是众人对他的信任,而这种对领袖的信心,建立于淮水之战的大胜,令上下一心,人人为共同目标奋斗。假如有一天,北府兵出现同样的情况,不论桓玄和孙恩,都没可能是他的对手。
江文清道:“明白了!两重木栅根本不放在我心上,只要从水底加以破坏,我可以凭双头船的铁制船头破闸直上,从水上攻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红子春大喜道:“逆水而行仍办得到吗?”
江文清道:“人力加风力,再加上把木栅水底的部分无暗中破坏,绝对没有问题。至于如何令敌人措手不及,便要靠其它方面天衣无缝的配合了。”
阴奇道:“破坏木栅由我负责,以前我们振荆会为对付两湖帮,训练了大批专事从水底搞破坏的手足,此事由他们进行,应是绰有余裕。”
江文清欣然谢道:“我们又再次并肩作战了。”
刘裕心忖这也是异数,江文清和阴奇本是风马牛不相关的两个人,彼此性格作风均截然不同,但因一次生死与共的并肩作战,建立起深厚的交情,所以阴奇乐意提供协助。
此时他更有信心江文清和屠奉三联合起来的作用,会超过其实力的总和,因可互补不足。最微妙是在形象上,江文清因是江海流的女儿,得到南方帮会的尊敬;而屠奉三则是恶名远播,人人惊惧的人物。两人合作,当然令人又敬又畏。
屠奉三道:“现在大家该清楚掌握今次反攻计划的重点,余下就是如何配合和细节小问题。幸好尚有一晚时间,我们可以从长计议。”
卓狂生道:“计划不要定得太死太精细,临场发挥,能随机应变,方是最佳策略。”
屠奉三笑道:“卓馆主言之成理,我们可以开始了。”
“荒人擅用火器,我们第一次攻打边荒集便曾吃过大亏,所以我特别嘱人在北方搜罗火器,以毒攻毒,让荒人惊奇一下。哈……”
燕飞认得足慕容麟的声音,心中暗忖,他手上究竟有么厉害火器呢?
边荒集是个没有城墙护河的城池,其攻防战的方武亦与其它城池有别,必须凭仗障碍陷阱,配以巨大杀伤力的火器,方有稳守的可能性。边荒集的第一场大战,充分显示出荒人的创造力,为城池攻防战写下新的一页,同时也启发了敌人。
另一人道:“太子不可不如,这批西瓜皮炮威力惊人,且有千个之多,如我们采取诱敌之计,诱敌人主力深入,肯定可一举击垮敌人,绝无侥幸可言。”
说话的是宗政良。
燕飞大讶,慕容鳞和姚兴似乎巳“和好如初”,再不因‘盗日疯’而心存芥蒂。
慕容鳞意气风发道:“政良!东西是你找回来的,就由你向太子和狄将军解释西瓜皮炮的威力和用法。”
由于人马不住接近,声音更为清晰。
宗政良道:“这批火器我是从东莱的火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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