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者都是久经场面的老江湖,思虑周详,分别想出各种的可能性。
高彦皱眉道: “若有人假借花妖行事,这样做有甚么目的?”
夏侯亭接口道: “这一点我们定要弄清楚,否则会因摸错门路,致处处失着。”
花妖并非首次作案,其作风有迹可寻,众人可以根据其往绩定出应付之计,不过若行事者是假的“花妖”,自会因而出现差误,慕容战的“摸错门路”,正是指此。
刘裕道:“不理是真的花妖或假的花妖,能以这般凶残的手法作案,本身肯定是个狂人,根本不需任何目的和理由。”
呼雷方叹道: “说得对!坦白说,我也并非善男信女,可是要我用上这种手段去对付敌人,把刀子架在我脖子上也不行,这根本不是正常人做得来的事。”
纪千千尚未清楚花妖行事的方式,可是听众人这么说,也知必然非常可怕骇人,所以长哈力行不愿爱女遗体被人检视,且提也不愿提内中情况。
幽幽一叹道: “千千想出个悬赏,奖励能把凶徒逮捕归案的英雄。”
众人为之愕然。
郝长亨欣然道: “千千小姐的悬赏当是别开生面,非是一般钱财的报酬。”
纪千千白他一眼,似在怪郝长亨过分的“善解她意”,平静而坚决的道: “我的奖励是陪那位大英雄喝一晚酒,唱最好听的歌给他听。”
众人无不动容,此可是人人渴望的恩赐,最吸引人处是,颇有擂台比武招亲般的况味,大有谁能擒妖除魔,本小姐便以身相许的含义。当然亦可能真的只是喝酒献曲,不过谁可获此殊荣,肯定可让纪千千另眼相看。且是公平竞争,边荒集每个男人均有机会。
燕飞却心中一震,隐隐感到纪千千的悬赏是针对他而发,看他对她的爱有多深,会否竭尽全力去对付凶徒。而他若要保持边荒第一剑的威名,确亦不能任由花妖在集内放肆。而撇开一切功利,他亦不容许花妖在边荒集做尽伤天害理的事,在他来说这是义不容辞的。
慕容战精神大振道: “千千小姐的悬赏非常引人,但却可能带来反效果,累得人人各自为战,怕功劳给人分去,不能独享成果。”
纪千千显是因花妖的暴行失去说笑的心情,黛眉轻蹙道:“慕容当家是这样的人吗?”
慕容战老脸一红,尴尬道: “千千小姐请恕我失言,届时可由千千小姐论功行赏,看看谁能得千千小姐厚待。”
夏侯亭道:“花妖横行多年,仍没有人奈得他何,必有一手,我们须团结一致,方有除妖的希望。”
转向燕飞道: “燕飞为甚么一直没有说话?”
众人目光不由全集中到燕飞身上。
燕飞的目光缓缓扫视帐内诸人,平静的道:“我已感觉到他!”
众人为之一呆,一时没法明白他的话。
燕飞解释道:“这是难以说明的感觉,我感到他离开我很远,又像近在探手可触之处,令我百思不得其解。”
红子春苦笑道:“我也有种感觉;却是不寒而栗的感觉;问题是感觉没法助我找出真凶。”
听他的说话,便知他对燕飞的感觉并不放在心上。甚至认为,燕飞是故作惊人之语,只有纪千千、刘裕和高彦是例外,百日胎息后醒过来的燕飞充满灵异,至少他的剑会鸣叫预警。
燕飞长长呼出一口气,道: “我是个凭直觉办事的人,这个花妖正是那个货真价实的摧花狂魔,所以我们可以根据他过往的行事作风定计。例如他只在三更天至天明前一段时间行事,我们便分批行动,轮更守夜,同时把整个边荒集动员起来,设立简单有效的示警方法,务要令他下次出手,便掉进我们的天罗地网内去。”
费正昌道:“如此,我们须立即召开钟楼议会,公布花妖为公敌,宣布千千小姐的悬赏,尽早把凶徒依边荒集的规矩五马分尸,否则边荒集将永无宁日,且会吓跑很多人。”
红子春道: “但长哈老大女儿的事却须小心处理,不可让消息外泄,否则长哈老大会更受打击。”
呼雷方道: “我立即去见祝老大,公敌当前,一切恩怨必须摆到一旁。”
郝长亨叹道: “祝老大若是懂大体的人,就不会借大江帮之力,意图垄断边荒集的利益,我也不用不远千里而来看顾边荒集的生意,我可以肯定,呼雷老大将徒劳无功。”
众人首次感受到他与汉帮和大江帮的嫌隙,而他这几句话正说到各人心坎里,生出与他站在同一阵线的感觉。
慕容战带点不屑的冷哼道:“不论他采取何种态度,他既在议会内有席位,呼雷老大和他打个招呼也是好的。”
车廷道: “对付花妖的行动细节,可在议会内以公投决定,各位若没有其他意见,我们便分头行事。”
燕飞道:“我还有一个意见,却怕要各位接纳并不容易。”
慕容战愕然道:“现在大家同仇敌忾,荣辱与共,只要是对付花妖的好办法,我们怎会拒绝呢?”
燕飞叹道: “我们何时曾团结一致?边荒集由大小帮会党派,至乎贩夫走卒,从来都是一盘散沙,今天,我们若不改变过来,到花妖连番暴行后远扬而去,我们将悔之莫及。”
呼雷方点头道: “我们确惯于自行其事,不过今趟情况有异,威胁到所有人,影响着边荒集的安宁,谁敢不尽心尽力。”
燕飞淡淡道: “我的提议很简单,蛇无头不行,今日的议会必须选出一个人,作整个“打妖”行动的统帅,所有人由他组织调度,我们方有成功的希望。”
这番话一出,人人脸露难色。
燕飞续道: “这位统帅的权力,只限于对付花妖一事上,其他方面一切如旧。”
郝长亨皱眉道: “听燕兄这般说,心中已有适当人选,何不说出来让大家参详。”
费正昌道: “首先,这个人不可以是刚在这两、三天内抵达的男性,因为难以脱掉花妖的嫌疑。”
郝长亨脸上现出怒意,心知肚明,费正昌的话是针对他而说,而且指的肯定不是燕飞、高彦或刘裕,因为他们昨夜的行为,均有目共睹。费正昌摆明是为祝老大出头,报他刚才说祝老大长短的冷箭。
慕容战和呼雷方的目光同时落在花容惨淡的纪千千身上。
纪千千愕然道: “不会是我吧?噢!人家是不行的!”
此时有人在帐外恭敬道: “逍遥帝后任青媞求见燕爷!”
众皆愕然。
【 BBS 精心收藏:黄易大师小说】第 七 卷 第 六 章 有危有机
第 七 卷 第 六 章 有危有机
东门大街是汉族商铺的集中地,全长若半里,始于城门,终于与夜窝子的分野。
第一楼的原址靠近东门,只有数百步的距离,在以前风光的日子里,由于只她一座是两层架构,其他均为单层建筑,放大有鹤立鸡群的雄姿,且是全木构的建筑特色,令她成为东门大街有代表性的象征。
屠奉三在十多名手下的簇拥里,昂然进入东城门,踏足边荒集。“连环斧”博惊雷和“恶狐”阴奇傍侍左右,心中也不由生出感触。
这是他首次踏足边荒集,边荒最传奇的城集,他带来的将是新的秩序,而他今次是有备而来,没有人可以抗衡他,任何反对他的势力均会被彻底摧毁。最后活着的人将要接受新秩序,边荒集的玩意,须照他的方式来进行。
东门大街便如传闻所说的兴旺得教人难以置信,像浴火后的凤凰,从火烧废墟里复活过来,延续淝水之战前的芒采。唯一的遗憾是见不到东门大街的地标“第一楼”。
博惊雷赞叹道:“真的令人难以相信,尤其当过去十多日,每天在马背上看到的均为荒野废村、千里无炊的凄凉景况;你更不会相信在这大片荒土的核心处;竟有这么一个人间胜景。”
另一边的阴奇笑道: “若不认识博老哥者,还以为边荒集又多了位爱风花雪月的高门名士。”
屠奉三迎上一对正好奇地朝他打量的眼睛,双目精芒倏闪,立即吓得那路人移开目光,加快脚步走了。
事实上,早在他们在东门现身之时,已惹得路人侧目,在边荒集,人人是老江湖,稍有点眼力者,均晓得他们非是一般人物。
屠奉三目光转投大街前方,一队三十多辆的骤车队,正声势浩荡地在旁驰过,特长的货厢空空如也,不是刚卸下货物便应是赶往接货。
阴奇凑近屠奉三道: “是汉帮的人,襟头均绣上汉帮的标志。”
驾车过的汉帮帮徒,不少朝他们瞧来,显然也对他们的异乎寻常生出警惕之心,更古怪是屠奉三一行人中,后方的两个人托着一长丈许,高不过三尺以彩帛紧裹着的物体,益添他们的神秘感。
屠奉三祗对骡车队视若无睹,微笑道: “第一楼开始重建哩!竟惹得这么多人来看热闹,教人意想不到。”
博惊雷欣然道: “当我们坐在第一楼上层喝酒的时候,边荒集该已臣服在屠爷你脚底之下,完成南郡公统一天下的第一步。”
在一堆堆的木材后,隐见八座营帐的顶部,充满野外的风情,与车水马龙的东门大街成强烈对比。
阴奇道: “边荒集现时论实力,以汉帮称冠,我们就拿他们来开刀,令江海流的如意算盘再打不响。”
屠奉三摇头道:“边荒集最有势力的绝非汉帮,而是看似如一盘散沙的夜窝族,足有三千人之众,是由沉迷于边荒集神话的疯子组成,由“边荒名士”卓狂生作精神领袖,我们不可小觑他的影响力,事实上,他方是边荒的土皇帝,在边荒集最自命不凡的人也不敢开罪他。”
博惊雷和阴奇正左顾右盼林立两街的各式店铺,对每座建筑物的本身都非常注意,反而对铺内卖的是杂货还是布料漠不关心。
阴奇道:“我们曾仔细调查过这个人,竟没法查到他来边荒集前的任何线索,此人肯定大不简单,凭一个人的力量,把整个边荒集改变过来。”
屠奉三忽然停在一间规模气魄比附近店铺宏大的布行前,举头念出布行的名字,道:“兴泰隆布行!就挑这一间。”
背负双手,迈开步伐,进入铺内,博惊雷和阴奇跟在其后,余下者留在门外,封锁铺门,只准人出,不许人入。
一个中年人迎上来,见状皱眉道:“客官是否要买布?”
屠奉三冷冷道: “是买铺而非买布,谁是这里的老板?”
中年汉脸色微变,却丝毫不惧,先阻止铺内十多名伙计上来“增援”,昂然道: “本人任明帮,祝老大见到我都客气打招呼,快给我立即离开,多少钱也不卖。”
阴奇移到设于入口旁的掌柜台处,从怀内掏出一袋东西,尽倾于台面,赫然是黄澄澄的金元宝。
屠奉三没有动怒,从容自若道:“百两金锭如何?足够你花霍十年,何用辛辛苦苦在这里卖布?”
任明帮目光落在堆得像座小金山、耀目生辉的金锭子上;坚决摇头道:“多少钱也不卖!”
博惊雷取出另一袋金子,倾往小金山上,令小金山诱力倍增,气势剧增,狞笑道: “添一百两,再加上“屠奉三”三个字,任老板你多活十年,也肯定赚不到这么多金子和这样的荣幸。”
任明帮瘦躯剧震,双目射出恐惧的神色,瞧往屠奉三,嘴唇抖颤,再说不出话来。
屠奉三像作了微不足道的小事般,转身吩咐门外的手下道: “成交,你们把牌匾拆下来,换上我们的,再准备开张典礼,第一炮最重要,不可以马虎了事。”
祝老大气冲冲的走入汉帮总坛北院上宾馆的厅堂,江文清正和“铜人”直破天在吃早点,并在研究边荒集的形势。
祝老大在两人对面坐下,一口气把情况说出来,苦笑道:“我不是不想忍一时之气,可是燕飞实在欺人太甚,若我屈服,我祝天云的威信将荡然无存。”
江文清仍是男装打扮,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点头道:“祝叔叔处理得很好,没有当场与燕飞撕破面皮,让我们至少在正午前仍可动脑筋想办法。”
直破天笑道:“到时让我先摸摸他底子,若他并不如想像般难吃得住,索性送他归西,一了百了。”
江文清淡淡道:“干掉燕飞尚有刘裕,谢玄已对我们大江帮非常不满,在南方他是唯一不惧怕南郡公的人。若他封杀我们的生意,南郡公亦只能袖手旁观,爹绝不愿见到出现这般的情况。”
祝老大叹道: “可是燕飞已把纳地租的事揽了上身,等若公然与我汉帮为敌,不杀他何以立威。”
江文清风目生寒,摇头道: “祝叔叔这着棋不是不好,时间上却不适合,会给燕飞抓着来收买人心。”
她虽说得颇为婉转,却是在责怪祝老大的不智,同时也把祝老大决意硬拚的唯一理由压下去。
既然是错误,当然只该设法补救,而不是一错再错。
祝老大脸露不悦神色,却没再说下去。
江文清举盅浅呷一口茶,漫不经意的道: “听说郝长亨今早在燕飞营地露脸,祝叔叔没见着他吗?”
祝老大为之愕然,想不到她消息灵通如斯,他亦非蓄意隐瞒,只是待商量妥如何应付燕飞,然后提出此事。
祝老大点头道:“他是红子春带来的;对我还相当客气,表示只为做生意才到边荒集来。”
直破天冷笑道:“相信他的人,从来不会有好收场。郝长亨是怎样的一个人,我们最清楚。”
祝老大不忿道: “我真的不明白,现时边荒集以我们实力最强,区区一个燕飞,任他三头六臂,只要我们尽倾全力,又有你们从旁协助,他岂能溜出我的五指关。虽说谢玄手握兵权,可是他与司马氏势如水火,岂能全无顾忌?若我们畏首畏尾,首先便要把边荒集得来不易的成果赔出去。”
江文清微笑放下茶盅,道:“祝叔叔切勿动气,否则郝长亨会正中下怀。我们现在正因是树大招风,故成为众矢之的。郝长亨最擅长合纵连横的手段,祝叔叔有没有把握同时应付各帮会山头的明枪或暗箭呢?”
祝老大微一错愕,露出深思的神色。
直破天语重心长的道:“论智计武功,大小姐均令人没得话说,局内人有时反不及局外人看得清楚。今次我们来前,帮主曾有指示,一切须重新部署,否则我们将会成为第一个被淘汰出局的牺牲者。”
江文清倏地起立,移到祝老大旁的椅子坐下,扯扯他衣袖柔声道: “祝叔叔啊!我们是从整个天下形势去考虑,现在大江帮和汉帮是荣辱与共,绝不会不为祝叔叔着想。祝叔叔可知有人以花妖的手法,奸杀羯帮老大的女儿吗?”
祝老大被她像小女儿般痴缠软语,勾起对她儿时的回忆。心中怨气早不翼而飞,听到最后一句话,失声道:“甚么?”
江文清道:“祝叔叔离去后,长哈力行便抵营地报上噩耗,此事发生于昨晚,当时他的女儿在船上过夜,同船的羯帮好手无一幸免。慕容战、红子春、费正昌、夏侯亭和呼雷方还因此留下在营帐与燕飞密议呢。”
祝老大变色的脸容仍未回复过来,骇然道:“花妖竟然厉害至此?”
江文清道:“若他不是如此厉害,也不能肆虐施暴多年,无人能制。”
祝老大沉吟道: “会否是有人假借花妖的手法行事,事实上另有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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