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荒传说 作者 黄易 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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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荒传说 作者 黄易 全本- 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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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机。

  刘裕皱眉道:“奇怪!院内的守卫并不严密,似是虚应故事的样子。难道有司马元显之事为鉴下,王恭仍不紧张淡真吗?”

  燕飞当然明白他事到临头,患得患失的心情,提议道:“我们可以立即进去查探,弄清楚真正的情况后,你便可以安心了。只要淡真小姐在此,今晚你定可携美远走高飞。”

  事实上刘裕亦有十足把握王淡真会喜出望外随他远遁,否则不会着谢钟秀来向他求救。不过一刻未见到心中玉人,仍是难以安心。点头道:“你老哥在此为我押阵便成,想不到我在军中的训练,竟会在此情况下派上用场,世事之奇,确是出人意表。我去了!”

  看着刘裕的背影消没在醉心院的高墙后,燕飞的心中仍盘旋着刘裕“世事之奇,确是出人意表”两句话,暗忖只希望这两句话在今晚并不灵光,否则将会对刘裕造成严重至永难复原的打击。

  不由想到纪千千,如纪千千有什么意外,自己又会如何呢?想到这里,心中一阵颤抖。唉!自己如果仍处于这种状态下,如何逃过孙恩一劫?掉转头来说,假设自己不幸惨死于孙恩手下,纪千千又会如何呢?

  想到这里,燕飞暗吃一惊。晓得自己如此抛不开心事,遇上孙恩必败无疑,忙排除万念,守心于一,灵台逐渐清明起来。

  一切又重新在掌握里。

  心中涌起明悟,他如想与纪千千有重聚的一天,必须把纪千千当作修行的一部分,剑道既是天道,也是人道。硬把纪千千排挤出脑海外,是他绝无可能办到的事。只有天人合一,视与孙恩的一战,是为纪千千而赴的一战,方是他力所能及的事。

  忽然间他心中填满对纪千千的爱恋,并再不孤单。纪千千虽然在边荒的另一边,可是同时又近在身旁,且是两心合一,共渡任何劫难艰险。

  他再没有任何畏惧。

  此时刘裕又回来了。

  燕飞大感不妥,怎会这么快呢?

  燕飞追在刘裕身后,直抵淮水旁的码头区,到此刻刘裕仍未有机会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心急如焚地着燕飞随他到这襄来,而燕飞则猜到王淡真已离开醉心院,从水道离开豫州。

  岸旁泊着三十多艘大小船只,其中七、八艘仍在上货或卸货,在灯火下忙碌地工作着。

  刘裕很快找到目标,明显地轻松起来,指着上游的一艘三桅官船道:“幸好仍未走,我认得她的家将。”

  他们两人站在一堆从船上卸下来的货物后,遥观情况。

  燕飞心呼好险,王淡真大有可能是起程往荆州去,经淝水入巢湖,再南下大江。此时大船旁的岸上只余下十多个重甸甸的大木箱,正由脚夫送到船上去,二十多名全副武装家将模样的大汉,聚集在登船的跳板附近,监察情况。想起这十多个箱子盛的是王淡真的嫁妆,燕飞便为刘裕感到心伤。幸好他们及时赶至,王淡真的苦难将会成为过去。

  刘裕喃喃道:“老天爷有眼,让我听到两个婢女为淡真的离开哭作一团的对话,否则将无所适从。”

  燕飞拍拍他肩头道:“现在是登船的最佳机会,迟则不及。”

  刘裕道:“我跟在你身后好了。我的心很乱。”

  燕飞笑道:“你该兴奋雀跃才对!一切包在小弟身上,随我来吧!”领着刘裕离开灯火照耀处,借黑暗的掩护,潜往官船上游处,投入冰寒的河水里,从水底往官船游去。

  片刻后,两人从右舷的船身旁冒出水面,依附在船身处。

  燕飞把耳朵贴着船身,探掌按着船身使出吸劲,不让河浪影响他窃的听行动。

  刘裕焦急的瞧着他,官船随时起航,如不能迅速登船,待对方一切安顿下来,难度会增加。朝上瞧去,两名家将正站在甲板处张望,幸好他们的位置是灯光不及的暗黑处,又是紧贴船身,对方没有察觉两位不速之客。

  刘裕正思忖燕飞能否纯凭听觉,判断出王淡真所在的舱房,忽然发觉燕飞已把他硬扯进水里去。

  头顶上的水面灯火照射,刘裕心叫好险,自己因心神不属,所以警觉性远逊平时。不过纵然处于最佳状态,要学燕飞般如此未卜先觉的避过船上守卫的侦察,他仍自知办不到。

  这可说是以王恭为首的建康世族与桓玄的一场政治交易式的婚姻,由于事关重大,护送的人员均打醒十二分精神,不容有失。全凭燕飞超乎一般高手的灵觉,他们方能乘隙而入,来到此可登船的位置。

  如何把王淡真带走是另一个令人头痛的问题,如没有燕飞助他,凭他个人的力量,确难办到。

  灯光往船尾的方向移过去。

  燕飞仍扯着他的手臂,也不知他如何借劲,又从水襄冒出去,还带得他贴着船壁往上游去。下一刻燕飞已打开舱窗,刘裕忙机敏的窜入无人的舱房内。

  燕飞钻进来时,舱外的廊道传来几个人轻重不同的足音,吓得刘裕不理从湿透的衣服不住滴下来的水,闪到门旁。到足音过门不入远去了,方松一口气。

  燕飞把舱窗关上,移到他旁低声道:“先弄干衣服,我来处理地上水迹。”

  刘裕心忖哪来时间弄干身上湿透的衣服时,燕飞的手掌按上他背心,一股灼热无比的真气直输入他体内经脉,水气立即开始从湿衣蒸发,神奇至极。

  燕飞亦没有闲着,一边散发衣服的湿气,另一方面则用另一只手,发出灼热的掌风,刮往地上的水迹。

  一时间舱房满是水蒸气。

  燕飞凑到他耳旁道:“淡真小姐就在对面的房间,现在她房内尚有一个小婢,我们再没有时间待她离开,我着你过去时,你便启门入室,把小婢点倒。我在这里为你押阵,当你发出弹甲两下的暗号,我会过来会你,然后一起离开,便大功告成。”

  刘裕把兴奋得有如烈火焚烧般的情绪硬是压抑着,只急喘两口气,点头表示明白。

  房内的水气逐渐消散,他们的衣服干得七七八八。

  又有人在外面走过。

  燕飞喜道:“天助我也,小婢离开哩!”

  刘裕紧张起来,心想的是当王淡真见到自己时,喜出里外,仿如作梦的动人情景。自己今次将不顾一切,务要令她离苦得乐,世上再没有任何人事能阻止他刘裕。

  他绝不会再令王淡真失望。

  燕飞倏地把门拉开,低呼道:“现在!”

  刘裕毫不犹豫地闪出去,王淡真所在舱房的门出现眼前,自出生以来,从没有一道门比眼前的门对刘裕有更重要的意义,那是通往幸福的唯一通路。

  拓跋珪领着手下大将长孙嵩,长孙普洛和汉人谋臣许谦、张衮及数百亲卫战士,沿阴山南麓的丘原策马飞驰,直至奔上一个高岗,方勒马停下,众人随之。

  拓跋珪深吸一口气,俯视远近。

  盛乐的灯火出现在正南方,这位于黄河河套东北的中型城池,便是他拓跋族的首都,大河在盛乐南面流过。

  只要他能击败慕容垂,大河中下游之地早晚将尽归他所有,边荒集与盛乐间再无任何阻碍,南方的物资可源源不绝地供应他的所需。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雪景。事实上天气已逐渐转暖,严冬终于过去,春暖花开代表的不是好日子,而是战争来临的时候,决定拓跋族命运的大战,将在黄河河套爆发,他已作好一切准备。

  不知如何,自拓跋仪带着杀刘裕的密喻离开后,他总有点心神恍惚。原因或许是因与燕飞的交情。自认识燕飞后,十多年来他还是首次感到有点儿对不起燕飞,不过他仍没有为此决定后悔。

  为了复国,为了征服天下,一切个人的感情和恩怨均须置诸脑后。

  拓跋珪叹了一口气道:“我们拓跋族需要一个精采的故事。”

  众人都听得摸不着头脑,只好静心听他说下去,没法接口。

  拓跋珪徐徐吐出一口气,喷了一团白雾,无限感触的道:“自我们拓跋部迁徙至匈奴旧地,到今天我拓跋珪在世,不自不觉间历经快三百年了。随着土地的扩展,新近更得到平城和雁门两座大城和长城内大片土地,使我们得到了大批有先进生产技术和悠久文化的汉族人民。我们虽凭金戈铁马征服了他们的人,却绝没法单凭武力去统治他们的心,所以我们必须有完善的政策,才能巩固我们的治权。”

  张衮欣然道:“大帅能有此看法,足证大帅高瞻远瞩,胸怀大志,非如一般只求一时胜利之辈,如此我们大业可期。”

  拓跋珪尚未称王称帝,故军中将领一律以大帅尊之,亲近的族人则称其为族主。

  另一心腹汉族谋臣许谦道:“大帅刚才说的我族需要一个精采的故事,是否上朔源流,令拓跋族有名正言顺统治天下的名分呢?”

  拓跋珪拍马赞道:“许司马果然明白我,一说便中,快给我想想办法。”

  张衮笑道:“汉族向有炎黄子孙之称,自黄帝大败蚩尤,确立汉统,汉族便雄霸中土。我们便由黄帝入手如何?”

  拓跋珪精神大振道:“好主意!”

  许谦道:“黄帝有多少个儿子,传说纷云,难有定论。听说他最小的儿子昌意受封于北土,说不定他正是拓跋族的先祖,只要我们力撑此说,便可以正名分。”

  拓跋珪大喜道:“对!谁能指证事实不是如此?诸位有什么意见?”

  众人纷纷称善。

  拓跋珪仰天一阵大笑,豪情奋发的道:“由今天开始,我拓跋族就是黄帝的子孙,从北土回来,终有一天我们会征服中原、泽被天下。”

  众将齐呼喊,喝采声远传八方。

  拓跋珪拍马驰下高岗,朝盛乐跑去,众将士追随左右,像一股龙卷风般在雪原上纵情驰骋,似是天下间再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止他们如虹的气势。


【    BBS 精心收藏:黄易大师小说】第 十九 卷 第 六 章 问天无语





      第 十九 卷 第 六 章 问天无语

      

  刘裕轻轻把门关上,王淡真优美纤秀的背影出现眼前。

  她深黑的秀发轻柔垂在两边香肩,与淡紫的披肩配合得天衣无缝,长裙直垂至赤着的双足处。

  刘裕立即肯定自己永远忘不了眼前的动人情景。他感到来自一种根深蒂固的社会思想的自渐形秽,他真的从没有妄想过可娶得高门大族的第一美女为妻,和王淡真相比,他们便像两个活在不同世界里的人。

  她是如此地高不可攀。可惜高贵的身份并没有为她带来快乐。所以她必须抛弃自己的身分,抛弃她那边世界的一切,然后她便可以得到全新的世界。

  当他打开舱门的一刻,便像打开通往她的世界的秘道,并邀请她从秘道离开她的世界,那感觉是如此地神妙。在这一刻,刘裕知道自己已全情投进了与王淡真的热恋里,其它一切再不重要。

  王淡真凝望窗外的星空,丝毫没察觉背后多了个人。

  船身轻颤,终于启碇起航。

  刘裕趋前,轻呼道:“淡真,刘裕来哩!”

  王淡真娇躯遽颤,像受惊小鸟般转过身来,竟是一脸热泪,原来她正默默垂泪。这时她张大小口,却没有叫出来,一脸难以相信的神色。

  刘裕见到她梨花带雨的样子,心中填满怜惜之意,哪还控制得住,任何社会阶层、身分地位的阻隔,均不复存在。闪电冲前。

  王淡真用尽全身气力的纵体入怀,死命搂苦他。

  刘裕感觉着她的血肉在怀里抖颤,大嘴寻上她的香唇,狠狠吻下去。

  王淡真激烈地回应,似是要把心中的怨恨凄苦在一吻里全发泄出来。

  刘裕反冷静下来,离开她的香唇,看着她秀眸半闭、急促娇喘的动人神态,道:“一切苦难都成为过去了,我今次来是带你走,让我们到边荒集去吧!我们永远都不用分离。”

  王淡真花容转白,如从一个美梦惊醒过来般,摇头道:“不!”

  刘裕大吃一惊焦急地道:“什么?时间无多,我们必须立即走。”

  王淡真张开含泪的双眸,凄然道:“太迟了!”

  刘裕完全不明白发生了甚 事,脑内乱成一团,道:“怎么会迟呢?”

  王淡真的苦泪不受控制的从两边眼角泻下来,用尽力气拥抱他,芳心粉碎的道:“皇上驾崩了,如我不嫁入桓家,司马道子会把我们抄家灭族。裕郎呵!淡真是没有得选择呵!你走吧!”

  刘裕如遭雷殛,全身遽震,不能相信王淡真会说出这话般呆瞪着她。

  这是他不能接受的残酷现实。

  王淡真从他怀里脱身出去,一双玉掌无力地按在他宽阔的胸膛上,饮泣道:“我要你记着,不论我的身体在任何地方,与你隔开多远,可是我的心里只有裕郎一个人。快离开吧!小玲快回来了。”

  刘裕发觉自己抖颤起来,泪水失控地填满眼眶,说不出话来。

  王淡真又投入他怀里去,双手缠上他粗壮的脖子,花容惨淡的道:“我每一天都在盼望裕郎会来把我带走,可是谁能预料事情会发展至如此田地呢?淡真绝不能在这时刻舍弃家族而远走高飞,成为家族的罪人,更不忍瞧着爹孤军作战。裕郎忘记淡真吧!便当从来不认识我这个人好了。”

  刘裕脑海襄一片空白,全身虚虚荡荡的,无处可以着力,心像针刺般剧痛苦。

  一切都完了,失去了她,纵然得到天下又如何呢?

  怀里的她是这般地有血有肉,如此实在,失去她是没法想象的事,偏又是未来不可改移的残酷现实。

  倏地房门打开,燕飞以闪电的快速手法把门关上,掠至两人身旁,一手抓着刘裕的臂膀,向王淡真道:“这是最后的机会。”

  王淡真把刘裕推开,秀眸射出坚定的神色,断然道:“带他走!帮我照顾他!”

  脚步声在廊道处响起,自远而近,细听足音,来的有三、四个人。

  刘裕仍呆望苦王淡真,口唇颤动。

  王淡真探手抚上他的脸颊,心如刀割的道:“淡真只好叹自己命薄,只好期待来生,与裕郎再续前缘。”

  又向燕飞道:“带他走吧!”

  来人在门外止步。

  燕飞再不犹豫,硬提着刘裕穿窗而出,投进冰寒的河水里去。

  载着王淡真的官船远去近半个时辰后,燕飞仍陪刘裕呆坐岸旁,更找不到任何可以安慰刘裕的话。

  刘裕目光发直的瞧着对岸,眼神空空洞洞的,燕飞敢肯定他视而不见,刘裕的脑袋像被掏空了,只余没有魂魄的躯壳。

  打击来得太出乎人的意料之外,又是如此无情和残忍。

  燕飞当时真生出了把王淡真强行带走的冲动,他怎能坐看刘裕失去王淡真,眼睁睁瞧着王淡真这位娇贵的好女子落入狼心狗肺的桓玄手上。可是他必须尊重王淡真的决定,且敬佩她为家族彻底牺牲自我的意愿。

  如斯无奈的事,就那么在眼前发生,而他们却没有半点办法。

  他比任何人明白刘裕的心情,因为他也尝过其中之苦。而刘裕的遭遇比他更是不堪,因为一切已成为不能挽回的悲剧,终生的遗憾。

  刘裕吐出一口气,虽仍是木无表情,至少眼神回复了点神采,颓然道:“我没事了!”

  燕飞仍不懂如何回应。

  刘裕朝他瞧来,道:“我真的没事哩!”

  燕飞宁愿他痛哭一场,总好过把悲伤硬压下去,密藏心底。

  刘裕缓缓吁出另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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