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天生万物,道理相通吗?牛起同志是拿它们当泡妞圣经。”王小枪一脸凛然。刘玉走过来,横了他一眼,“烟姐,我去里屋眯一会儿,太困了。”刘玉进屋了。陈烟起身走到王小枪身边,双手按住王小枪的肩膀,“我知道你行。亏不了你。公司还刚刚起步,到处都要钱。每月几百,你也不缺那钱。是不?我们要挣大钱,你与刘玉一样,都拿红利,公司不需要你投一分钱,你的劳动就是你的投入,你拿干股。好不好?”
哦,在画饼呀,真是吃人不吐骨头渣啊!
里屋传出均匀的鼾声,刘玉累坏了。
王小枪说,“她拿多少红利?这么死心塌地为你卖命?”
“我算是怕你了,这样的话你也说得出口,还卖命呢?我与她,在学校里就是好得要命的死党,所以她当然相信我,还向我推荐你。你这人,脑袋里道道太多。”陈烟脸有愠色,嘴从王小枪耳边挪开,“刚才那些话就当我没说。”
话虽是这样的说,陈烟的胸却有意无意在王小枪后背上一压。
王小枪激棱棱打了一个寒颤,双腿中间的小和尚昂然而起,直欲就把这身后的女人当场法办。这陈烟的烟,该是那个烟视媚行的烟吧?王小枪哈哈一笑,“烟姑娘,这样吧,你说要干多久?我可不敢指望你的红利,得了,你每天让我亲一个,也就大功告成,如何?还有,中午不行,我得在单位上睡觉。早上吧。”
“那就这样说定。你明天早上六点可要准时到啊。谢谢你。总公司这次让我来开拓市场,只给了五万元的市场开拓费。现在紧张,到时我补上。请你相信我。我相信我们每一个人都是为梦想而活。别说你没有,只是你不想不敢去把它说出来。我的为人你现在还不太了解,但刘玉明白我,所以,你也总有一天会明白我。刘玉说你是刀子嘴豆腐心,说你是有真才实干的人。”
刘玉是牛起的马子,属过去完成式。王小枪暗自纳闷,自己又没与刘玉上过床,敢情她就这样了解自己?恐怕还是这位红嘴白牙的陈烟姑娘在扯谎吧。算了,算了,为博褒姒一笑,周幽王都能把大好江山送人,那什么爱德华八世不爱江山爱美人,爱的还是一个离了婚的老女人,自己动动嘴巴子又算得了什么?
唉,有些坑,明知是坑,还得往下跳,还跳得无怨无悔。
王小枪去摸陈烟的手。陈烟避开了。
王小枪咽下口水,拿不定主意是否要学霸王。虽说天下女人都是鸡蛋,只是壳硬,但万一砸出了鸡蛋黄,那也不妥。又闲扯了一会,王小枪起身告辞,“烟姑娘,我走了,你忙吧。刘玉醒了,记得对她说,她欠我一个人情,嘻嘻,要记得请客。”
陈烟眉眼一动,也笑,“拣日不如撞日,就中午吧。能否把牛起叫来?我打过他手机,总是不在服务区。怎么样,帮个忙吧。”
王小枪苦起脸,“领导就开始下达任务?”
“你们是好兄弟嘛。这是我请你们呢。你们也是,家里连个电话也不装。”
王小枪走了,陈烟喘出口粗气,有点快活。她并没有想到王小枪会这么早就跑过来。刘玉说的没错,这还真是一条急色鬼。陈烟抿嘴笑起来。昨晚刘玉把牛起与王小枪之间曾发生过的故事一说,她就明白了,要想让牛起帮自己这个不大不小的忙,找王小枪可能更加事半功倍。刘玉虽然过去是牛起的女朋友,毕竟现在不是。最重要的一点是,公司要尽快把医院这个渠道做起来,而听刘玉说,王小枪单位许主任的夫人是本市第一人民医院药房主任。王小枪本人或没有多大用处,但他的人脉却大有用处,何况王小枪也的确是能说会道。陈烟在与王小枪聊天时脑海里忽然蹦起这个想法——叫他来搞培训。反正只是说说,若情愿那自是最好,若不情愿那也无妨。
陈烟走进卫生间,掬起一捧凉水往脸上浇了浇。昨夜回来就与刘玉一起写市场拓展计划,要交总公司的。早上起来得又早,还真困。陈烟有些羡慕地望了眼正趴在桌子熟睡的刘玉,这丫头可真能睡,分分钟就能把自己搞定。陈烟来到桌前,在纸上写下个“忍”字,打量许久,满意地笑了。
陈烟是山里人,从父母这辈往上数,一直干的都是挖地球这光荣的职业。陈烟之所以能读书,这还得感谢她那哥哥一见书本就头痛,整日里只愿意与家里那头老牛打交道。人也许真还是天生的,她哥念了几年小学,成绩全校倒数第一,光那三年级就足足留了三次。而她总是全校第一。
陈烟进了初中,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考取师范学校,本想早早出来工作减轻家里负担,可学校不肯了,这属于重点保护对象,提高升学率就指望这些成绩好的学生。几个校长一合计,免了学杂费书本费。陈烟的父母一想,反正女儿读书也就是出份口粮,没再说什么。陈烟上了高中,女孩子难免早熟,再加上人长得漂亮,便理所当然玩起了早恋,成绩一路下滑。这下可把那些老师吓坏了,拉着她语重心长地做工作,最后没辙了,干脆威胁说是要开除学籍。陈烟听到自己又要回那田地去脸朝黄土背朝天,这才如梦初醒。还好,底子打得牢,考上一个专科学院,多少也算是个大学生吧。而与她玩早恋的那男孩却不争气得很,每日下课后只晓得在女生宿舍游来逛去,人又腼腆,不敢叫陈烟出来,差不多都快成一个傻子了,最后顶替父亲进了一个林场扛木头了。两人之间的恋情也就理所当然宣告终止。
陈烟考上了大学,在那小小村庄里很是风光了一阵,父母也光彩。可上大学要钱啊,父母的眉头皱成结,只好去借,问遍亲戚朋友,还跑到村里乡政府,凑出一些钱弄。家里苦,陈烟也知道,上了大学虽然眼界开阔不少,也没有把自己与那些城里姑娘比,打了几份工,申请了助学金也贷了些款,没去谈什么狗屁恋爱,顺顺当当把这三年书读完。穷姑娘的朋友是不会多的,但陈烟凡事逆来顺受的脾气还是为她赢得了刘玉这样的一些朋友。
毕业了,陈烟回到故乡,工作的事就不是那些老师能够帮得上忙的,折腾来折腾去,陈烟与那些师范学校的毕业生一样去了乡间小学,心里那个愁啊,早知这样,那还不如少念这几年高中。还好天生丽质难自弃,漂亮的女人总是稀缺资源,一个女人要改变自身现状最简单也最为直接有效的方式就是婚姻。
陈烟在这乡间算是呆怕了,自然就在络绎不绝的提亲者中选择了县宣传部长的儿子。宣传部长的儿子娶了一个漂亮女老师也开心,陈烟来到了县城中学教书,本以为日子就会这样慢慢过去,糟糕的是,老天爷是不甘心让一个漂亮的女人就这样安静地过完这一辈子。
陈烟某夜上完晚自习课后,被几个流氓在后脑勺猛一棒给敲晕强奸了。要说女人被强奸了,要是别人不知道,那也完全可以独自把它吞咽下来。陈烟的命却没这好,校工巡查时,在教学楼背后发现了陈烟。事情一下子弄得满城风雨,一个女老师在学校里被强奸,这还了得?公安局迅速展开调查,案子很快就破了,干出这事的流氓竟然是群十七八岁毛都还没长齐的小男孩。男孩们很快就招了,五个人轮奸。案件性质立马升级,一个满了十八周岁的男孩挨了颗枪子,其他的也是从重从严从快。结果是有了,可又有什么用?
陈烟的父母老泪纵横。宣传部长的儿子虽然喜欢陈烟,但父命难违,家门与自己的脸面也是要紧。陈烟出了病房,也签了离婚协议,开始还想照常去上课,可不管她走到哪儿,都有人戳她的脊梁骨。课没法教了,县城不大,仅四万人口。陈烟辞了职,去了南方。
干过文员,跑过业务,站过柜台,当过直销小姐,酸甜苦辣尝了不少。几年下来,陈烟总算是明白了,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那是万万不能。陈烟选择了华美化妆品公司,开始创业。女人与化妆品有着天然的亲和力,陈烟做直销小姐时对此行业也有一定了解。几年积蓄只有十万块,交了五万给华美公司做货物保证金,陈烟只剩下五万块。陈烟来到刘玉所呆的这个城市,这里不是太大,几十万人口,不需要太高的投入,就可以启动市场。刘玉在学校就与她好得可以早上共用一把牙刷。陈烟很详细地问过刘玉关于市场方面的诸多问题,最后自己来了一趟,到处走了走,亲眼看了看,这才下了决心。
刘玉在一家化工厂上班,刚进去没几天,厂里闹裁员。刘玉去了几家公司应聘,都干不长。刘玉整日没事也就乐得在酒吧或舞厅唱唱歌跳跳舞弄点外快。说实话,时间一长,也玩腻了。刘玉听到陈烟的计划,倒颇为心动。人在世上总得去干点什么吧,便下了决心来与陈烟一起做事。陈烟也没有瞒她,把实况对她一说,刘玉便说自己不要工资,大家都不拿,做好后再来分成,刘玉用了一下这种产品的试用妆,觉得还可以,便对陈烟一说,说自己投三万块钱,分红三七开。陈烟当然乐意。
两人忙碌起来,租房,下货,招聘直销员,培训……忙活了近半个月,事情渐然初有眉目。这片区的工商所找来了,说必须得办营业执照,否则所有货物一律没收。办一个证本来也就是百把块钱的事,可这工商所的所长见她们是两个女子,狮子大开口说要五千块,说她们已经开始营业,必须罚款。刘玉与陈烟傻眼了,好话说尽,人家不理不睬,扔下一张通知书扬长而去。陈烟对这方面也并不是没有经验,可南方那边的工商所都允许经营一段时间后再来办理,而且像这样小的公司极有可能问都不问——人家不在乎这点办证的小钱。
陈烟问刘玉如何办?刘玉说去找熟人啊。熟人好办事。刘玉想起牛起,两人赶紧找了去,到了城西工商所一问,人几天没来上班,打手机又没人接,只好昨天夜里上了酒吧,结果仍然没有遇上。陈烟正打算把这每日的培训搞完后,就拖刘玉直接上牛起家那,没想到王小枪会这么勤快赶来。
六
王小枪坐在东方食宫,眼望一盘盘菜肴,心里那个闷啊,以为是骄阳要高照我身,没想兜头浇来一盆凉水,噢,比兜头浇来一盆凉水更惨的是什么——是两盆凉水。牛起的牛眼都笑没了。两个女人,一左一右,殷情招呼着他,就差没把自己当成盘里的嫩牛肉,挟入牛起盘子里。
刘玉说,“牛哥,昨夜找你找得好辛苦,好端端干吗把手机给关了?是不是又泡上哪个小妹妹?” 牛起手一摊,“掉了,不知掉哪儿了。要不,小玉儿,你给牛哥买一个?”牛起说着话,紧盯着陈烟的瞳仁仍在持续放大中。
这张脸已扫过淡淡脂粉,愈见精致。一股栀子花香自陈烟身体里传出,让王小枪是神魂颠倒。可惜谁让他不是工商所的执法人员呢?所以陈烟此刻的笑容也只对着牛起开放,“我也与刘玉一样叫你牛哥,行不?”
姑娘呀,你为什么要这么嗲?
牛起不是好东西啊。王小枪恨不得把嘴巴贴到陈烟水滴一样的耳垂上。
陈烟说了工商所罚款的事,单手托腮,眼里浮起水雾。佳人颦蹙,我见犹怜。一种触电般的麻木穿透空气,迅速波及到王小枪的头部。王小枪默默地淌下口水,也忘了用衣袖擦去。牛起的样子也好不了多少,俩人虽在花丛中打过滚,还真少见陈烟这种清水出芙蓉的美女。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牛起愤怒了,一拍桌子,手掌在离陈烟嘴唇几毫米处停住,示意她不必委屈,捡起刘玉搁在桌上的手机,拨了一串电话号码,“李所长吗?我牛起。我在干吗?你在打牌?通吃?你小子手气红得也太不像话,要给兄弟们留点活路走啊。”牛起打了个哈哈,“有件小事想请你帮个忙。是这样的,你们所里不知是谁给我一个朋友下了张罚款通知单,人家还没有正式开业,正在招人。没想你们这么铁面无私。五千块,打土豪分田地啊?呵呵,你不知道?好好,就这样说定,明天你叫小马把执照送来。什么来打牌?我现在没时间啊,改天一定。对了,五十块办证费你帮我垫一下。改天,我给你送去。不要?咋能不要呢?五十块钱啊,这是咱们的工作。要收,一定要收。替我向小马问好。对了,过来吃饭吗?很忙?那好,那好,不打扰你发财。”
牛起笑嘻嘻把手机递回给陈烟,“搞定了。不好意思,五十块钱这个没法省。”
陈烟傻眼了,这牛哥真牛啊,就这么在电话里扯着嗓子吼,五千块就变成了五十块?刘玉笑了,“牛哥,谢了,我先把这五十块钱给你。钱哪敢要你垫呐。”
“玉儿,跟我说这话,是把牛哥当外人了。只是举手之劳。”牛起转过头,看了眼无精打采的王小枪,“王小枪,发什么呆?是不是秀色可餐,肚子撑饱了?”
两个女孩抿嘴乐了,天晓得这话有什么好乐。
王小枪沮丧地说道,“我是怕你说快了嘴把下巴掉了,准备帮你捡起来呢。”
陈烟开始滔滔不绝讲起她的公司,牛起边听边点头边把手指往桌上敲着,估计他是要把这桌子当钢琴。刘玉不时插上几句,讲到兴奋处,筷子在空中来回比划。
可怜王小枪,看着座位旁边镜子里的自己,发现自己的模样要多蠢就有多愚蠢。
吃过饭,一行人回到陈烟的住处。
牛起忽然怀疑地盯着王小枪,“从明天开始,你早上六点钟跑步来这搞培训?你坏了哪根神经?”
王小枪没搭理他,心头是说不出的懊恼,这陈烟一定是女巫是投胎,自己早上是发了晕,中了咒语。王小枪咬牙切齿,幻想自己披着宗教裁判所的黑色长袍,而眼前这位娇滴滴的陈烟则被绑在十字架上,脚下堆满干柴。
也罢,做一天二天,找个理由推辞,也就得了。说实话,若牛起没出现,王小枪对陈烟还是有信心。可人家愣找牛起有事,瞧瞧现在,眉去眼来,只怕不用二天就要勾搭成奸。王小枪蔫蔫地坐着。墙壁上有一块污渍,像一只乌龟。陈烟与刘玉不时扭过脸对王小枪说上几句,王小枪嗯嗯应着。乌龟若有灵,也晓得这两个女孩的心神,全搁在眼前那位玉树临风英俊不凡风流倜傥一脸淫笑满脑子坏水却为她们省下四千九百五十元人民币的牛哥身上。
王小枪无聊地翻动桌上的资料,明天早上自己就得去哄那些毛孩子,然后让他们用舌头去舔更多人的屁股,这差使怎么想怎么看,都像一个十恶不赦的教唆犯。
天色暗下,牛起说请客,两个女孩自然乐不可支。出了门,陈烟与刘玉仍一左一右把牛起围在中间。王小枪屁颠屁颠跟在后头,放声哀唱,“天涯何处无芳草,十步之内能找到。就算男人全死掉,空中还会掉小鸟。”
三个人在前面走着,走着走着,刘玉主动地掉了队。
牛起与陈烟的影子重叠在一起。王小枪冲着刘玉乐,“小玉啊,咋不玩三p了?”
牛起拿回家的A片算是把王小枪糟蹋了,上面那些热血青年可也真会玩花样。王小枪啮着牙,牙齿发光,心底龌龊。早在这一路上,用目光把牛起、陈烟、刘玉的衣裳剥光了。刘玉没听明白,很谦虚地说,“三P?”
“你没听过?”
“没。什么意思?”
“就是两男一女,或者一男两女。”王小枪瞅着牛起与陈烟的背影比划了一个下流的手势。刘玉恍然大悟,脸红了,啐道,“小枪,你真是狗东西!”
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