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气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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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气少年- 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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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朗洲道:“裘老师,我斗胆一言,如果本人书法侥幸得到竹老认可的,还请竹老为我在上面盖个印章。”

    裘元成便是眉头一皱,暗道你算老几竹老在你的作品上盖章?心不要太大才好!

    我国书画作品的印章很有讲究,已经成为与书画相辅相成的一门艺术。书印合璧,相映成趣,不但使书画作品增色,活跃气氛,起到锦上添花的作用,而且能够重心,对作品起到平衡作用。在作品上盖章,可防伪造,还可寄托书者抱负和情绪,使书印有机结合,产生更美更强的艺术感染力。

    除了本人的姓名章、闲章、引首章、斋章、雅趣章、年章、拦边章、压角章、拦腰章之外,还有供收藏鉴赏者所用的“鉴藏章”。鉴赏者对作品用章,一是表示郑重,二是表示其作品艺术价值高,能在上面留章也是一桩雅事。(。),、、,!

第239章 你以为你是谁呢() 
你不过是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就想让竹老在你的书法上用章,岂不是叫人贻笑大方么?

    众人听了艾朗洲这话,纷纷回头去看毛竹峰。

    毛竹峰微笑道:“如果确实写得好的,自当用章。”

    “谢谢竹老,谢谢竹老。”艾朗洲顿时大喜过望,连连称谢不题。

    裘元成见老师亲口同意了,说:“好,开始吧。”

    艾朗洲微一凝神,深深吸了一口气,提起笔游走龙蛇,在纸上写了起来,一个字接一个字在纸上连贯起伏。

    同学们坐在台下看不清楚的,纷纷起身观望。有些胆子大的索性跑到讲台边上围观,拿出全程拍摄。

    谢绮露欢呼雀跃的跳着,叫道:“艾学长,艾学长,写得真好,写得真棒!”

    艾朗洲用力咳嗽一声,用不太高兴的口吻说:“谢同学你不要在旁边吵闹好不?”

    “啊?哦,好的……”谢绮露讨好不成反把马屁拍在马脚上,像一只泄气的皮球闭上了嘴巴。

    艾朗洲百忙中抬头瞅一眼台下,只见叶净淳正和宋保军相依相偎低声细语,样子十分亲密,心中忽觉悲愤,竟然生出一股强烈的情绪,在纸上越写越快。

    裘元成本来有些不甚在意,看他写完第一行字,脸上渐渐变了颜色,脱口道:“写得不错。”

    能得性情古怪严厉的裘老师一声“不错”,相当罕见。

    艾朗洲笔势毫不停留,又饱蘸浓墨写下第二排字。

    心有郁结之意,字是一气呵成。

    写完最后一个字,他轻轻把笔搁在台上,顺手接过不知哪个花痴女孩递来的纸巾大力擦汗。额头全是大颗大颗的汗水,整个背心完全湿透,显然写出这幅书法,耗尽了周身精力,非同小可。

    围观群众小声交谈,眼中流露出浓浓的赞赏之情。艾朗洲的这幅字可以说是超过同侪良多,已经略有小成。

    待墨汁吹干,杨海蓝和另外一位同学互相帮忙把作品挂起,以供人欣赏。

    他写的是明朝四大才子唐寅的诗作《桃花庵歌》。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富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何建民扶着竹老走上讲台观看。

    全诗共一百四十字,算是字较多的。然而整体流畅,全无滞涩,已是难得的一份功力。线条尖薄油滑,如同烟云中的游龙,随手运转,奔腾上下,有几分米芾的影子在里面。

    艾朗洲书写之时又包含失落的心情,带有那么一点点自暴自弃的心思,自卑兼且自傲,暗合唐寅诗作中状如疯癫的高傲、看破红尘的轻狂,两者情感契合书法的艺术成就更上一层楼。

    已经不仅仅是在校学生的课堂之作,确实可以称得上是书法了。

    毛竹峰在何建民的陪同下掂须颔首,一连看了几遍。

    “竹、竹老,还能入您老人家法眼么?”艾朗洲一脸的期待,声音忍不住的带有几分颤抖。

    “写得很好,在你这个年纪相当难得。行笔如风,笔意上佳,再练得十年,应该会有大成。只是多了三分凌厉,少了五分洒脱,未免美中不足。”毛竹峰笑道:“好,是一幅佳作,可以给你盖个章。”

    “哗!”周围同学惊叹不已。

    毛竹峰掏出一个黄花梨木做成的小盒子,里面垫有绒布,并列放着七八枚形状大小不一的印章。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毛竹峰选出一块印章,印上印泥,盖在书法作品《桃花庵歌》的边角上。两个扭曲缠绕的小篆:“好字”。

    艾朗洲一时看不出名堂,几乎欣喜若狂,周围同学也是羡慕不已。

    唯有裘元成只是微笑。

    毛竹峰堂堂国学大师,为什么给人盖的鉴藏章用如此直白简单的?就“好字”两个字,也太俗气了吧!

    盖因为市内附庸风雅者少数,其中不乏一些机关单位的领导干部,写的书法作品只能称为粗陋,却也要腆着脸去请竹老品评盖章。竹老推脱不过情面,往往违心评论几句好话。

    后来他就想了一个法门,故意刻一枚“好字”的小篆印章用以应付这些无聊人士。

    遇到真正好的作品,他才会用自己另外几个印章。而那几个要紧的印章,基本象征着竹老真正的态度。

    这个“好字印”,就和打发别人差不多,等于是奈何不过你,给你几分薄面。不知晓内情的人只当竹老风趣幽默。

    那位艾朗洲同学,虽然功底深厚,创作感情有所突破,但在毛竹峰这等大行家看来,自然还有着距离。

    不是你不行,是大师的境界太高远。

    大家见毛竹峰盖上“好字”鉴藏章,顿时人人齐声欢笑,一齐赞叹艾朗洲技艺出色,为校争光。

    谢绮露想要上前替男神拭擦汗水,却被艾朗洲礼貌而坚决的推开。

    “麻烦你不要靠近我。”艾朗洲腾地站起,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快步向教室后排走去。一直走走走,站到宋保军面前,用鄙夷不屑的眼神瞪着他。

    “这个,你有什么事吗?”宋保军被看得摸不着头脑。走得近了,发现这位学长面容秀丽,肤色白皙,一双丹凤眼顾盼生辉,眉如新月嘴小唇薄,有种韩版帅哥的气质,心想怪不得能吸引一部分脑残女生。

    “我就想问问,你能写得出什么样的字?”艾朗洲高高昂起头颅,像一只骄傲的雄鸡。

    “我名叫宋保军,但大家都管我叫‘宋右军’。”宋保军嘿嘿一笑。书圣王羲之字右军,他自称宋右军,也就是把自己比作了王羲之。

    艾朗洲不禁面皮一黑:“癞蛤蟆吹牛,好大的口气!你以为你是谁呢。”

    这位韩版帅哥此前从未与宋保军相识,却如此咄咄逼人,别人只道是先前宋保军驳了他面子的缘故。

    只有宋保军才明白此中关节。身边的叶净淳低垂臻首,她温柔的眼睛充满贞淑的味道。她的睫毛长长密密,柔软的覆盖在眼睑上,她的鼻子和嘴唇端正而小巧,好看得使人惊叹。

    像这样娇美无暇的女孩,恐怕才是韩版帅哥不顾仪态挑衅宋保军的最根本原因。

    “我是谁跟你有关系吗?至少我宋右军是写不出你那样的烂字。”

    艾朗洲冷冷的说:“既然你自称宋右军,那么我可以斗胆请你指导品评一下我的作品吗?不好在什么地方你说出个道道来!”

    “这有何难?”宋保军长身而起,挂着揶揄的笑意,顺手在叶净淳嫩滑的脸蛋上轻轻一拧。叶净淳仿佛触电一般,脖子起了细细的鸡皮疙瘩,不敢抬头看人。

    艾朗洲眼中直欲喷出怒焰,转身就走。宋保军耷拉着肩膀晃晃悠悠跟在后面。

    台上的柯宇伟已在裘老师的指导下开始了书写。这家伙纯粹是裘元成点名叫上来凑数的,既非中文系专业,也没多少底子,就听了半个学期的书法课。照样铺开同一版的特级玉皮仿古熟宣,在众人围观下展示墨宝。

    另一些人则把注意力停留在艾朗洲和宋保军身上。

    “请吧!”艾朗洲站在黑板所挂的《桃花庵歌》之前,压着火气大声说。

    学生之间的竞争也是课堂教育的一个组成部分,裘元成没有插嘴,反而是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

    谢绮露带着几个脑残粉丝气呼呼冲上来,拦住宋保军,杏眼圆睁,叫道:“宋保军,你要死啊,别人的书法碍着你什么了?你有什么资格评论别人啊?有本事你也写一幅能让竹老盖章的好字出来呀!”

    “哟,露露侄女,你激动个什么劲啊?内分泌失调了吗?”宋保军斜了谢绮露一眼。跟在后面的席采薇和邱佳丽觉得很不好意思,偏过脑袋不敢看他。

    “你……”谢绮露大怒,就要挽起袖子和宋保军吵上一架。

    艾朗洲早已十分不耐,冷冷的道:“谢绮露同学你让过一边去,好吗?”

    “好……”谢绮露顿觉委屈,憋住话走过一边,眼眶悄悄的红了。席采薇连忙陪着骂几句宋保军的坏话,声音压得很低。

    在好事者兴奋莫名的目光中,宋保军倒背双手,神色坦然,慢腾腾走了过去,看那模样倒像是被请来视察工作的领导。

    抬头装模作样看看字帖,一边煞有介事的点头,旁边咬着牙齿评价的艾朗洲完全被衬成陪同领导的小秘书。

    待他啧啧啧了半天,艾朗洲终于按捺不住,问道:“喂,你看完了没有?”

    宋保军道:“看完了。”

    “那你说啊,我哪里写得不好了?”

    宋保军手在上面比了比,道:“没说不好啊,我觉得挺好的,你看这字,我找了半天,愣是没找出一个错别字,说明水平确实不错。”(。)【,、、,zuopingshuji!

第240章 我帮你磨墨() 
艾朗洲面皮便是一黑。

    “而且唐伯虎的诗也写得好,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啧啧,整首诗对仗极为工整,读来朗朗上口,感染力和情感强烈,怪不得以堂堂江南四大才子的身份化身华府仆人,还能泡到秋香,果真羡煞旁人也。”

    他一本正经说出这番文不对题的话,居然还扯到了电影演绎的,在旁边安慰谢绮露的席采薇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我、我问你我的字到底不好在哪里!”艾朗洲稍稍加大音量,悄悄捏紧了拳头。

    宋保军道:“嗯,这字嘛,写得很流利,一气呵成,有种不吐不快的气势。而且从‘别人笑我太疯癫’开始,全是连笔,七个字上下相连,无可分割,犹如浑然天成,充满潦草凌乱的美感,很是值得赞赏。”

    艾朗洲心想总算像句人话,暗中点了点头。

    毛竹峰也在悄悄观察,裘元成暗道这小子一笔臭字,评别人倒是似模似样。

    “仅此而已,但是——”宋保军没让艾朗洲得意几秒钟,马上来了个转折:“原文**有多达十一个‘花’字,重复率极高,你写的每一个花字都各不相同,明显看得出是在师法《兰亭集序》,每一个‘之’字各有不同的体态和美感,无一雷同。变幻出二十一种不同的笔法,堪称王羲之书法的最高境界。显然你也想搞出十一种笔法,但是模仿得太拙劣了,看似各不相同,却又似是而非,古里古怪。”

    宋保军指指第一个花字,“你把草字头分为两个‘十’,第二个又连在一起,最后的勾猛提了一笔,这个又略略顿住,……如此等等,看似各异奇趣,其实你们看他的骨架几乎完全一样,都是同样的行草章法,同样的起笔顺序,同样的勾连曲折,每一笔里同样的轻重,同样的简略,有什么十一种笔法?形似而神不似,画虎不成反类犬,十一个刻意强调出来的花字,破坏了整体美感,失败。”

    艾朗洲面色僵硬,紧紧咬着牙齿不发一言。

    毛竹峰心道这年轻人说得很对啊,有眼光。他刚才也看出了,只是出于培养学生的道理,不便出言打击。

    宋保军接着说道:“同样的道理,七个‘桃’字换了七种写法,失败。”

    毛竹峰不由凑了过去,没空再理会兀自奋笔疾书的柯宇伟,站在边上掂须微笑。

    “桃花坞里桃花庵,从开始看得出你是想行书的,但是后面渐渐变为行草。呵呵,行书和行草,多体杂写,不和谐而显杂乱,历来是半桶水人士最喜欢犯的错误。失败!”

    宋保军每说一个失败,艾朗洲脸色便多难看一分。

    “‘一在平地一在天’,这里的平地两个字草法不当,你想当然的简略几笔,想突出一股飞流直下的气势,其实任意涂抹,难以识读,失败!”

    渐渐的,同学们越聚越多,几乎全教室人全挤在黑板前听宋保军讲解点评。大家都有书法的功底,先前看艾朗洲确实是写得好,这时听宋保军逐字分析,慢慢的体会出其中道理,不禁暗暗点头。

    “‘我笑他人看不穿’的不字,竖笔拖得太长,画蛇添足,谁教你这么写字的?失败中的失败!”

    说到这里,艾朗洲的面皮基本被剥了个干干净净,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呼吸,脸色由焦黑变为通红,再变为苍白。黑是因为气愤,红是因为羞愧,白是因为慌张。他不敢去看众人的反应,只是非常勉强的说道:“难道你觉得这样不好看?”

    宋保军气势汹汹叫道:“哟,你还敢顶嘴?哪里好看了?到底哪里好看了?失败!”

    讲台上的柯宇伟费尽心思写完一幅行书,是前两周开始临摹黄庭坚的字帖《送刘季展诗贴》,倒也有几分神韵。自觉出神入化,可以比肩北宋四大家了,洋洋得意抬头张望,却见眼前空无一人,观众们全跑宋保军边上去了。

    “最要紧的是,人家原诗中疯疯癫癫的意味,看破尘世的孤傲,在你的书法里一点没体现出来。我看到的是什么?郁结、悲苦,好像是一个失恋的家伙在发泄情绪,简直无药可救,失败透顶!”

    失败透顶!

    艾朗洲如遭雷殛,呆立原处怔怔的做声不得。

    同学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几个前头还在夸他写得好的男生马上转换口风,说其徒有虚名,不过如此。连艾朗洲的几个脑残女粉丝也都闭住嘴巴,不再出声。

    他突然一跃而起,三下两下把《桃花庵歌诗贴》扯了下来,不欲再让别人看到自己失败的作品。

    “你说别人失败,那你又写得有多好?”柯宇伟突然挤进人群喊道:“有本事你写一幅好书让我们心服口服啊!”

    几个脑残女粉丝如梦初醒,通通叫道:“是啊是啊,你有本事就写啊,光会评论别人算什么?那我们去餐馆吃到一碗不合口味的饭菜,也可以杀了厨子吗?动动嘴皮子谁不行?”

    上个礼拜的书法课,宋保军被裘老师叫到台上当众示范,写了一幅苏轼《饮湖上初晴后雨》,笔迹糟糕得一塌糊涂。众人到现在仍是印象深刻,因此那几个女的叫得尤其有恃无恐:“你的字那么烂,也好意思评论别人?那你写啊!你写出来我们就服你。”

    书法艺术是一个长期练习积累的过程,包括深厚的书法基础以及的人生感悟,没有人可以短时间内速成。就像一个音乐初学者,今天刚开始学简谱,过两天就能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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