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清贫 作者:老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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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底清贫 作者:老辛-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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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除了在电影里,郭兰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直白的爱情表白。一瞬间,她不由变得呆若木鸡。她傻呵呵地望着这个站在沙发前昂首挺胸居高临下俯瞰着自己感情激越得活像只斗鸡似的高大男人,就差没将手指含在嘴里。 

  “你、你……”她结结巴巴地说:“你……” 

  “对。我、我爱你!”熊之余像个在国会山发表演讲的代表似他说。他扑过来,抓起郭兰的手。他跪在郭兰面前:“我爱你!我爱你!!我只爱你!!!我爱的是你,不是别人,不是梁小,不是任何人,我只爱你!” 

  在郭兰看来,这个语无伦次的男人,简直就是个疯子。她坐在沙发里,惊慌失措。她极力想规避熊之余,可是熊之余两只手就像铁环一样紧紧箍着她的手碗,使她无能为力。过了良久,她才蹦出一句话:“不!”她摔开熊之余的手,“我是个有夫之妇。我不能接受你的爱。我根本不值得你爱!” 

  她痛哭失声。 

  熊之余呆呆地仰望着她。郭兰的泪水一点一点洒下,落在他的脸上、身上,他竟茫然不觉。他抱着郭兰的双腿,把头搁在郭兰的腿上,喃喃地说:“我们走吧。我们离开这个地方。带上你的媚媚,我们三个人一起走,一起离开这个地方,我们到一个新的地方去,到海南岛到新疆,到天涯海角,到一个是人永远找不到我们的地方去。” 

  “不。不行。”郭兰抽泣着说。 

  “为什么不行?”熊之余怒道,情绪暴躁得就像只刚遭人一闷棍的野狗。 

  “不行就是不行。”郭兰呜咽着说。 

  “你是嫌我吗?嫌我配不上你?”熊之余冷笑起来。 

  “不,你知道不是的。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郭兰用双手捂住面孔,抽泣道:“是我配不上你。我配不上你。我比你大七岁,而且我是个结过婚的人,我结过婚还没有离婚,我的丈夫是个劳改犯,我是……是个残花败柳。”她痛苦万分,几乎是嚎叫着说:“我不能欺骗我自己,我不能接受你的爱。不,我不能接受你的爱。我不能拖累你。请你走吧,你应该娶梁小,你应该接受梁小姑娘的爱情,梁小姑娘比我好一千倍一万倍。” 

  “看来你根本不了解我。”熊之余木愣了一会儿,喃喃地说。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俯瞩着因为痛苦而像条虫子似地蜷曲在沙发上的郭兰说:“你根本不了解我。”他一边说,一边踉踉跄跄地朝大门走去。他目光发直,像个瞎子,险些被茶几绊倒。 

  郭兰一跃而起,抓住他。她泪流满面:“你要到哪儿去?”熊之余使劲甩着胳膊,想将她摔开:“你别拉着我。你是我什么人?你为什么要拽着我不放?你放开,让我走!”郭兰死死地抓住他的胳膊,不肯放松。“你冷静一点儿。”她喊道,她生怕他出事,怕他想不开,自寻短见,“请你冷静一点儿。你坐下来,坐下来!” 

  她哭着将他往沙发里摁,想让他重新坐下。但是熊之余一晃胳膊就将她的手震开了。“请你不要阻拦我。我要去找梁小。”他脸色铁青,几乎是在吼叫,“你听见没有,不要阻拦我,我要去找梁小!就你说的,去找梁小。这下你称心如意了吧!” 

  他拉开门冲了出去。 

  郭兰望着洞开的大门,慢慢委顿在地上,巨大的痛苦已经使她欲哭无泪。她趴在地上,身子不停地抽搐,那情形,就像一只挨了刀子,正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的羔羊,其景象之阴森恐怖,恐怕只有地狱使者才能想像。 
 
 
 
 
 
 

    
老辛《卧底清贫》                

  
  第三十一章 
  何舍之住院的时候,陆野鹤不知躲到哪儿去了,等他出了院,陆野鹤却又立刻耸着身子找他来了。 

  何舍之态度很冷淡,问他有何贵干,陆野鹤期期艾艾地说:“还……还是那事。我需要你帮助。”何舍之说:“你打听过了,什么价钱?”陆野鹤说:“我知道什么价钱?我没地方打听。这种事除了你们圈子里,谁肯对我这样一个外人说。”何舍之说:“我没诓你,你爱信不信。以前一千块的东西,现在翻到二万,翻了二十倍,你觉得贵了;你没看到,你在日本的这几年,国内通货膨胀有多厉害,而且现在人的眼光胃口,岂是你去日本前可比的?” 

  见陆野鹤不语,何舍之说:“看来你还是不相信我。”陆野鹤烦躁地说:“我没说不相信你。我只想请你瞧在老朋友的面儿上,帮帮忙,尽量把价格压低一点儿。我不是百万富翁。”陆野鹤一边用脚尖碾着地,嘴里嘟嘟哝哝地说:“我这个人也不是没有一点儿写头,你要是真心肯帮忙的话,完全可以把我当做个新闻人物来写,也许一分钱都不用花呢。” 

  何舍之故意装听不见。他见陆野鹤的样子是实在为难,就迅速在肚子里算了一下账,要是将陆野鹤逼得太狠,弄得陆野鹤知难而退,那么不但大猴子抓不到,恐怕连小蚂蚱也要飞掉。 

  他装模作样叹了口气,装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答应给陆野鹤帮忙。他问陆野鹤想上哪些报,陆野鹤说就上三年前曾经上过的那些报。他好像已经认准那些报纸仍旧管用。 

  何舍之说:“我看看我那些朋友是不是还在那些报社,如果在,还好办,如果不在了,还得重新找人。真是件麻烦事。”他答应替陆野鹤跑跑看,对陆野鹤说:“跑成了,你不必谢我;跑不成,你也别怨我。我可丑话说在前头。”陆野鹤搓着手说道:“我哪能怨你呢?我是那种人么?多少年的老朋友了,你还不了解我吗?” 

  何舍之笑了一笑,没答话。他让陆野鹤过两天来听信。 

  “到时候你给我打个电话。” 

  “不不,我还是亲自来。” 

  “没必要。打个电话就行了,何必跑来跑去?” 

  但是陆野鹤坚持要亲自来听信儿。何舍之只好笑笑说:“随你。你不怕累,就跑吧!” 

  过了两天,陆野鹤果然跑到报社来找何舍之听信儿。何舍之看陆野鹤那猴急的样子,有意拿他一把,欲擒故纵地说还没找到人。他让陆野鹤再等几天。陆野鹤只好再等。 

  又等了一个星期,陆野鹤急得不行,求何舍之说:“我的假期眼看就快到期了,一两天我就要回日本去,请你一定抓紧,求你了!”何舍之觉出了陆野鹤内心的愤怒。他寻思不能再拿糖了,要是再拿糖,说不定把陆野鹤拿跑了,那可得不偿失。 

  他显出一副很仗义的样子,又摇头又叹气地对陆野鹤说:“你老兄的事,唉……行,我这再给你跑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人。今天晚上你听我的信儿。” 

  到了晚上七点多钟,何舍之来到陆野鹤的住处。这套房子是陆野鹤临时找朋友借来住的,是一个居室,屋里除了一桌一椅,一张床,另外还有一把水壶,余外什么都没有。何舍之一边打量着陆野鹤的屋子,一边说:“你干吗不上我那儿住去?我那儿条件再不好,也比这儿强。”陆野鹤知道他是得便宜卖乖,心里骂娘,嘴上却连声表示感谢。 

  何舍之说:“人我是给我找着了,价也跟人谈下来了一点儿,不过可能离你的期望值还差得远。”陆野鹤紧张地问:“他们开价多少?”何舍之笑一笑说:“人家一千字要四千八,三千字以内,配一张五寸照片,算你一万六。这是最优惠的价格,无法再优惠了。我就这么大面子,你要是还觉得不行,那我可就没辙了。” 

  何舍之盯着陆野鹤,静候着他的回答。他感到有些出气不均。他看见陆野鹤歪着脑袋愣了半天,才很不情愿地叹了口气说:“行吧,就这样吧,不行也没办法。”又说:“文章还得你帮忙。”何舍之说:“没问题,交给我了。要是你方便,明天上午咱们就聊聊,凑凑材料。”陆野鹤说:“明天上午我要到一家日资公司去办点儿事,是早跟人家约好的。咱们能不能今天晚上聊,完了我请你吃宵夜。” 

  何舍之看看表,已经晚上八点多,知道等聊完,最快也要到十一点。何舍之不由想起官丽丽。想起官丽丽,他心里就有点儿含糊地对陆野鹤说:“我去给我女朋友打个电话,看她那边有事没事,如果没事,那咱们就今天晚上聊聊。” 

  何舍之想下楼去打电话,陆野鹤从枕头低下摸出一部手机递给他,让他用手机打。何舍之从陆野鹤手里接过手机,发现是部诺基亚868,不禁笑道:“你在这里总共呆不了两天,买部手机干吗?有钱烧的?”陆野鹤说:“不是买的,是租的,方便一点儿。” 

  何舍之接过手机,拨了号,可是话筒里只有嘟嘟地忙音,连续拨了几次,都是这样。何舍之将手机还给陆野鹤,说:“打不通。我还是下楼去打公用电话吧。”陆野鹤很疑惑,拍拍手机说:“这手机没毛病呀,我刚才还使过。”问了何舍之号码,自己拨,果然也是一串一串的忙音。 

  陆野鹤不知道何舍之自己拨的和给他的电话号码,其实都是他们报社照排车间的电话号码。他们报社照排车间是由个人承包了的,承包者为了不让车间的小姑娘们在上班的时间打电话,影响干活,耽误自己的收成,总是将车间电话的座线拔掉,所以里面的电话拨不出来,外面的电话也打不进去,接收两空。何舍之有些话不便当着陆野鹤的面说,所以使了这么一个诡计。这是他玩熟的花样。 

  陆野鹤还在检查手机的时候,何舍之已经下了楼。他到公用电话亭给官丽丽打了个电话,他把陆野鹤的事告诉了官丽丽。官丽丽听说他晚上不能陪自己是因为有“生意”,虽然不情愿也没话说,只好叮嘱他事情一完,就赶快回来,不要跟陆野鹤出去吃什么宵夜了,她会做好宵夜等他的。 

  何舍之微微一笑,对着话筒叭地曝了一口,说道:“知道了。” 

  这天晚上,何舍之采访陆野鹤一直采访到凌晨两点,比预计的时间长出了一倍不止。何舍之没想到陆野鹤会有那么多的话要说,会有那么多的足以表现他的智力,才力和能力的感人事迹可写。他分辨不出这些事迹中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他记了满满一大本。采访完毕,他出了一头汗。 

  他拍着笔记本,望着陆野鹤笑道:“这么多,都够写一本书了,一千字怎么写得完?”陆野鹤笑道:“你可以多写一点儿嘛。”何舍之摇头道:“不行的,一字一价,我多写没问题,谁出钱呀?”陆野鹤听了,笑笑,将目光掉转窗外,没有说话。 

  何舍之说:“我只好删繁就简。这活肯定弄死人。”陆野鹤不笑强笑地说:“有劳你。”何舍之笑道:“如果不是你老哥,我是绝对不会干这活的。”陆野鹤再次表示感谢。他迟迟疑疑,欲言又止,不过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问了何舍之。他问何舍之稿子可否免费在他们报纸上发一下。 

  陆野鹤本来只是试一试,根本不抱希望。出乎意料,这一次何舍之却异乎寻常地爽快,立刻说:“没问题。我们报社的事,你交给我好了,这点儿面子我还是有的。别的报社我是实在没办法,要是我有办法,我一定不让你破费一个子儿。”陆野鹤说:“谢谢!”陆野鹤说谢谢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非常领何舍之的情,可是何舍之仍不禁想,陆野鹤一定在心里把他祖宗八代都骂遍了。 

  采访结束以后,陆野鹤请何舍之一起去吃宵夜。何舍之非常想跟陆野鹤一起去吃宵夜,因为他知道官丽丽给他准备的宵夜,一定又是清水挂面。从上个星期开始,他们两人商量好,开始厉行节约,以便攒钱买家具买电器。何舍之知道,跟陆野鹤去吃宵夜,肯定比官丽丽的清水挂面好得多,再者一说,陆野鹤请客,不吃白不吃。不过,何舍之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回宿舍去吃清水挂面,以免官丽丽再找麻烦。他很不情愿地谢绝了陆野鹤的邀请,骑上车回宿舍去了。 

  马昊来到二龙路,按照兔兔的指示,找到那个中央有棵歪脖杨的街心公园,从下来等兔兔。他四处打量,发现这是一个十分偏僻的街心公园,傍临的马路上,过往的行人和车辆都寥寥无几,在到处像集贸市场的瓜州市,这里真是一个难得的清幽之地。 

  但是马昊心中却也因此而不安,他不知道兔兔在搞什么名堂,为什么要把他约到这样一个地方相见。他几次三番想走,可是站起又坐下,犹豫不决,因为他想起兔兔的话:“如果今天你不按我的话做,你就永远也别想再见到我了。” 

  马昊不明白兔兔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不知道如果他不按照她的话做,她是打算离开瓜州市,返回她的西北老家,使他永远无法再见到她,还是如果他不按照她的话做,她就准备自杀。他怕的是后一种结果,他知道像兔兔这种女人,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的,他可不想闹出人命。如果兔兔自杀了,万一有关部门追查起来,说不定就会将他的那些“烂事”也一并兜出来,那他也就甭打算再在瓜州立足了。 

  马昊坐立不安地等了约二十分钟,兔兔才姗姗来迟。只见她上身穿着一件普普通通的灰色棉布夹克,下身是一件同样普通的黑色棉布直筒裤,黑色的坡跟皮鞋,刷得干干净净,但远没有往日的小羊皮靴光彩照人。她这一身打扮,和瓜州市大街上走来走去的那些普通妇女毫无二致,站在人丛中丝毫也不显眼。就像一茎芨芨草,你想将它们从草坪中一堆草中分辨出来决不是一件容易事。 

  唯一奢华的,是她戴的那副太阳镜,一看就是副精工细做价值不菲的进进口镜子。事实上,兔兔戴的这副太阳镜名叫蓝色沸点,是德国出产的名牌货,价值三千七百多元,这是兔兔最珍爱的宝贝之一。 

  马昊对兔兔今天打扮得朴素深感惊讶。他刚想站起来迎接兔兔,兔兔就摆了摆手,示意他毋须起立。她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对他道:“坐坐。不要客气。”她的语气好像领导,使马昊感到又好气又好笑。 

  在马昊的旁边,有另一张石凳,马昊早已将它掸干净,并在上面放了一张报纸,那意思是提醒想在此落座的路人,此凳有人!这张石凳是马昊特为兔兔准备的。然而,兔兔却没在他特为自己准备的石凳上坐下来。她推了推他的肩膀,挤着他在同一张石凳上落了座。马昊感到很不习惯,尴尬和难堪使他感到浑身燥热,连鼻子尖都憋红了。他往旁边挪了挪,以便不致和兔兔挨得太紧。 

  “你找我什么事?”马昊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你不要这样板着脸,一副卖棺材的相,你知道我胆小,不经吓的。”兔兔嘻嘻哈哈地说。马昊简直拿她没办法,只好干瞪眼。 

  “有事你快说,没事我就走了。你没事,我还有事呢。” 

  “你是不是以为我要强奸你?你干吗这么紧张?这可是大街上,我要强奸你,也要选个好点儿的偏静点儿的地方。”马昊对兔兔的伶牙俐齿是有领教的,他知道对付兔兔这张嘴巴的最好办法就是沉默,不答理她。 

  “嗳,”兔兔说,“我说,你不要一副卖棺材的相好不好?你怎么越说越来劲儿呢?” 

  “我天生就是这样一副卖材的相。”马昊面无表情地道,“我这副卖棺材的相是我爸妈给我的,改不了。你有意见找我爸妈提去。” 

  “那你为什么在林艳面前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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