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他竟然知道父亲在控制我的时候,对我说了什么!
我说:“那就让我试试吧!”一边说一边扣动扳机护圈,把子弹推上了膛。
他像噩梦一般,继续朝我逼近:“只要你开枪就没有回头路了……”
我步步后退:“你站住!”
他仍然逼近:“你站住……”
他要杀我,我感觉身边的沙子正在凝聚,好像在幻化成花朵形状。
我喊起来:“再不站住我真开枪了!”
他说:“开吧,开吧,瞄准我……”
我扣动了扳机,枪没响。
我太紧张了,我抠在了扳机护圈上。
听说有个警察,使用这种七七式手枪朝几个疯狂的持刀歹徒射击,由于高度紧张,手指抠在了扳机护圈上,连续“击发”几次都没有打响,最后光荣牺牲……
我赶紧把食指抠在扳机上,然后抬起枪口,对准了他的脑袋,“嘭”一声巨响,子弹射出去了。
鲁三国的脑袋突然朝后仰了一下,就像甩了一下头发,接着,“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我听见布布尖利的叫声:“周德东!”
我猛地醒过来,我惊愕地发现,我竟然在鲁三国的帐篷里,一个人躺着,我的枪口顶着他的脑袋,散发出一股刺鼻的硝烟味。
我在梦游!
我刚刚醒过来,之前都是在梦中!
有人打开了应急灯,是布布,她惊恐地看着我。
我低头看了看枪口下的人,正是鲁三国,他的眼睛眯缝着,额头偏左的地方似乎塌陷了,有个很小很小的黑洞,渗出殷红的血。
完了,我杀了鲁三国。
周志丹也醒了,他从睡袋里爬起来,迷迷瞪瞪地问:“周先生,你在干什么?”
我使劲闭上了眼睛。
赶快醒过来,赶快醒过来,赶快醒过来……
我睁开眼睛,依然是鲁三国那张不再平整的脸,那个黑洞令人心惊,四周的血悄悄扩大了范围。
我突然站起来,布布吓得一下躲到了周志丹旁边。
我拎起应急灯,冲出帐篷看了看,在紧挨着鲁三国的帐篷外,沙地上出现了一朵沙子雕成的花。
有人“噔噔噔”地跑过来,是魏早,他问:“周老大,什么声音!”
我说:“我开枪了。”
魏早紧张地四下看看:“他们来了?”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问:“鲁三国怎么回帐篷睡觉了?”
魏早说:“我让他回去的,他的身体太不灵便了,我替他在站岗。”
我说:“噢……”
然后,我慢慢回到鲁三国的帐篷,把应急灯放下,在帐篷门口坐下来。
2013年5月5日,星期天凌晨,我杀了人。
我全身开始剧烈地哆嗦。
很多人都起来了,披着衣服走过来。四眼也跟着章回跑过来,很不识时务地舔着我,似乎在安慰。
魏早挤进帐篷,弯腰看了看鲁三国,很吃惊地问:“他怎么了!”
周志丹和布布都看着我,不说话。
我说:“我朝他开了枪……”
魏早说:“日,你杀他干什么?”
我说:“他是卧底。”
我真的黔驴技穷了,我解释不清楚,只能说鲁三国是卧底。
我知道,我杀了一个无辜的人,不该撒谎。如果大家相信了我,那么他们从此就会放松警惕,不再追查那个真正的卧底。
可是,如果我不撒谎,大家就会怀疑我是卧底,肯定驱逐我,到时候,我走投无路,真的可能叛离人类,去投靠古墓的那群人了。然后,夜深人静,他们派我返回营地,一个接一个杀死我的队友……在这种特殊的环境中,我终于明白了,稳定是第一重要的事。
至于法律问题,假如我能离开罗布泊,我会去自首。
魏早很不信任地看了看我,说:“你怎么证明他是卧底?”
也许是战友的缘故,自从进入罗布泊以来,魏早一直很拥护我,这是他第一次对我产生质疑。
我说:“我父亲来了,他告诉我的。”
魏早说:“他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我说:“我躺下之后,他来到了我的帐篷。”
魏早不再说话了,只是观察我的表情。
布布突然说:“要是你父亲说我是卧底,你刚才杀的就是我了?”
我看了看她,说:“你不是卧底,所以他没说是你,可见他提供的是正确情报。”
布布说:“要是从今往后,你父亲每天夜里都偷偷溜进你的帐篷,告诉你一个卧底的名字,你是不是要把团队里的人一个个都杀掉?”
大家都听明白了怎么回事儿,都看着我。
我变得极其被动。
周志丹也说话了:“就算你怀疑他是卧底,是不是该当着大家的面问个清楚啊,你说杀人就杀人?法院还有个审判过程!”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脑袋开始胡思乱想——我杀鲁三国其实属于精神病犯罪。
我是精神病吗?
吴珉说话了:“我证明,鲁三国是卧底。”
大家都看他。
我也看他。
吴珉说:“马然而受伤回来之后,帐篷里只有我、周老大和鲁三国在。马然而咽气之前,曾死死瞪着鲁三国,说了四遍——就是他!”
周志丹说:“你为什么不早说?”
吴珉说:“我不知道周老大是怎么想的。我没说,是因为当时马然而失血过多,处于神志不清状态,我不确定他是不是胡言乱语。”
接着,吴珉看了看我。
我知道,他在救我。
他越这么做我越觉得他就是想杀掉郭美的杀手。他想跟我达成同盟,互相包庇。
我决定顺水推船了。
布布说:“周老大,你不是说鲁三国是马然而的老板吗?”
我说:“那是我的猜测。”
周志丹说:“不说了,把他埋了吧,这个帐篷我们还得住呢。”
魏早、黄夕、章回和令狐山4个人,拽着鲁三国的四肢,把他抬了出去。
我最后看了鲁三国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他在笑。
我也跟着走了出去。
吴珉走在我身边,小声说:“对不起,我撒谎了,情非得已。”
我也小声说:“你不许杀郭美,否则,我同样不会放过你。”
他没有说话。
我们把鲁三国抬到马然而的那个坟包旁,挖个坑把他葬了。让他们做个伴吧。
我们回到营地之后,天已经微微亮了。
吴珉悄悄塞给我一把精致的车钥匙。
我说:“谁的?”
吴珉看着别处,小声说:“鲁三国的车钥匙。”
看来,下葬的时候,吴珉搜了他的口袋。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把鲁三国的车钥匙交给我,不过我还是装了起来。我们想离开罗布泊,最好开上鲁三国的路虎揽胜。
我一夜都没怎么睡,有些头重脚轻。
他们几个人各自回到帐篷补觉了,我也走回了帐篷。
我发现,很远的湖边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活物,他在动。
我定睛看去,那个赤裸的小孩又出现了!
他一把把抓起沙子,笨拙地扔到湖里。
这个小孩神出鬼没,说他正常鬼都不信。
我紧紧盯着他。
他并不看我,继续扔沙子玩儿。他离湖水太近了,换了平时,我会立即冲过去,把他拉到安全地带。
此时我却没有动。
他玩了一会儿,突然脚下一滑,“咕咚”一声掉入了水中。
我的心“扑腾”一下。
我依然按兵不动,死死盯着湖面。
1秒,2秒,3秒……
十几秒过去了,我忍不住朝前走了几步,想跑过去救人。
最后,我的脚步一点点慢下来,终于停住了。
我缺乏勇气。
我相信,只要我下水,很可能有一双小手死死抓住我的双脚,把我拽下去。
时间加速流逝。
几分钟过去了,那个小孩并没有浮上来。
我有点后悔了,不管他是什么种类,终归是一条生命,我该救他的……
可是,有这么巧的事吗?他偏偏在我的注视下掉进了湖里?
十几分钟过去了,要么他从水下溜走了,要么他淹死了。
我一狠心,转身要离开了。
突然,我听到“哗啦”一声,猛地回过身,看见那个小孩在水面上冒出来,只有一颗脑袋,他的手并不划动,好像站在什么东西上,眼神阴冷地朝我看过来。
我再次死死盯住他。
我们无声地注视了一会儿,他猛地一沉,再次潜入水中,湖面又变得一片平静了。
这次,我等了他半个钟头,他再也没有出现。
难道他家在湖底?
我忽然想到,这个小孩也许跟古墓那群人不是同一个种族。那么,他到底是什么?
我没有回到帐篷,而是走到鲁三国的豪车前,掏出车钥匙,把它打开了。
他不是卧底,但他是马然而的老板。盗墓需要很多工具,其中说不定会有氧气面罩。
我在车上找了找,并没有找到任何盗墓工具,却看到了一个急救装备箱,打开,果然看到了呼吸面罩、气瓶、防水手电筒等等物品。
我打定了一个主意——我要去湖底看看那个双鱼图案,看看那个小孩去哪里了!
第35章 没有底的湖
我轻轻回到帐篷,钻进睡袋里,却怎么都睡不着,眼前总是出现鲁三国那张脸。
睡不着也好,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担心,父亲再次利用第七感通道钻入我的大脑,控制我的意识,接下来,说不定他会指令我杀死浆汁儿或者季风!
我们还剩下15个人了。
一夜之间,我们死了三个,照这样下去,不出5天,我们就全部葬身罗布泊了。最后一个人,估计会暴尸沙漠,无人掩埋。
我没有吃早餐,一觉睡到11点多钟。
我走出帐篷,洗漱完毕,去了令狐山的帐篷。
季风不在,外头热得像个蒸笼,她却和浆汁儿、孟小帅一起在湖边捕鱼。吴珉在旁边献着殷勤。
令狐山坐在帐篷门口,静静地观看。我知道,他看的是季风。
我和他坐在帐篷里,我突然说:“你心律多少?”
令狐山愣了愣:“什么叫心律?”
我说:“就是说,你每分钟心跳多少次?”
令狐山说:“哦,我没测过。你怎么问这个?”
我说:“随便问问。”
令狐山说:“反正我长跑5000米跟玩儿一样。”
我看得出来,他和我聊天心不在焉,一边说话一边继续朝外看季风捕鱼。
我说:“你是不是怀疑你的继父害死了你的生父,然后娶了你的母亲?”
令狐山显然对这个话题更感兴趣:“肯定是这样。既然他们9个人互相残杀,既然最后只有他一个人逃出去了,你说死掉的那8个人是谁杀的?”
我说:“那你还来罗布泊干什么?”
令狐山说:“我来找丧胆坡。”
我说:“有什么意义吗?”
令狐山说:“当然有意义了,可以证明他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我说:“怎么理解?”
令狐山说:“如果我找不到丧胆坡,那就说明,他是故意杀死我父亲的,然后编了个谎言逃避惩罚;如果我找到了丧胆坡,那就说明,当时他确实被某种力量附身了,不能自控……”
我一边跟他说话,一边观察着他的表情。
我之所以和他聊这些,其实是在试探他可不可靠。如果我感觉他家族的故事是真的,那他就是可靠的。如果我感觉他家族的故事是假的,那他就是不可靠的。
他的眼神告诉我,他说的是真话。
我说:“现在你确定了?”
令狐山点了点头:“确定了。”
我说:“为什么?”
令狐山说:“因为我找到了丧胆坡。”
我说:“这里根本不是什么丧胆坡,我们并没有互相残杀!”
令狐山看了看我,突然说:“已经开始了。”
我说:“什么已经开始了?”
令狐山压低了声音,说:“昨天夜里你杀死了鲁三国。”
我愣住了。
令狐山接着说:“我知道,他根本不是卧底。”
我说:“令狐山,我告诉你,昨天夜里我被我父亲控制了大脑,处于梦游状态。”
令狐山说:“他怎么可能控制你的大脑?”
我说:“说起来话长,你就当他掌握某种法术吧。”
令狐山说:“就像布布说的——假如今天夜里他再控制你的大脑,让你杀死我呢?”
我说:“我不会让他再控制我的。”
令狐山说:“你怎么防御他?”
我说:“说起来话也长,你就当我也掌握某种法术吧。”
令狐山说:“如果我们的大脑都被控制了呢?”
我说:“不可能,只有直系血亲之间才有通道。”
令狐山摇摇头,说:“我不同意。只要有人能进入你的大脑,其他人肯定也能进入你的大脑!”
这话说得我一寒。
我开始怀疑第七感了。它真的只是父母和孩子之间的通道吗?
打个比方:一条“王”字隧道,似乎只有“王”字能够通过,那么,“田”字卸掉两旁的竖,不也可以通过吗?
我认为我是被父亲控制了大脑,也许这本身就是一种幻觉。
我忽然想离开这个地方了。
我说:“我跟大家商量一下,今天就离开这里,继续找出路。”
令狐山继续看季风了,有些悲观地说:“该看见的我们都看见了,我觉得没那么容易走出罗布泊。”
离开之前,我一定要到湖底去看看。
我朝浆汁儿喊道:“浆汁儿!”
她朝我看了看,跑过来。
我和她走进帐篷,然后说:“浆汁儿,我要送给你个surprise。”
浆汁儿说:“值钱不?”
我不动了,就那么瞪着她。
她说:“好好好好,只要是你送的,我什么都喜欢,行了吧?”
我从口袋里掏出那颗天物,它变成了一颗心的形状。
浆汁儿接过去,很惊奇:“哇哦,太漂亮了!你在哪儿捡的?”
我说:“在沙子下挖到的。”
浆汁儿说:“这么凉!它是什么材质啊?”
我说:“玻璃的吧。”
浆汁儿说:“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玻璃呢!”
我说:“答应我,不要把它弄丢,好吗?”
浆汁儿说:“绝对不会!”
接着我说:“浆汁儿,一会儿我要潜到湖底去看看,如果天黑之前我不出来,你们赶紧离开。能记住吗?”
浆汁儿说:“你怎么潜?”
我说:“鲁三国的车上有气瓶。”
浆汁儿像小孩一样挡在了我面前:“我不许你下去!”
我说:“上次我下水,看见湖底有个双鱼图案的东西,我去看看那到底是什么。”
浆汁儿说:“那我更不让你下去了!”
我说:“你玩过密室逃脱吗?”
浆汁儿说:“玩过啊。”
我说:“现在我们被困住了,只要发现机关,就应该去探一探,说不定一下就解锁了,那时候,大家都得救了。我必须下去。”
浆汁儿突然跑到了帐篷外,对湖边的几个人喊起来:“出事了!你们快来啊!”
季风、孟小帅和吴珉都跑了过来。
浆汁儿对大家说了我的打算。
吴珉说:“周老大,我们根本不知道水有多深,太冒险了。”
浆汁儿举起了那个天物,嚷嚷道:“他把这块玻璃送给了我,就像要诀别似的!我们不要让他下去!”
我看了看吴珉,吴珉看了看我。浆汁儿不知道我有多尴尬。
孟小帅说:“周老大,你想玩命吗?潜那么深,提前需要医生对身体做评估的!就算非要下去,那也选个年轻的下去啊。”
季风突然说:“我去叫令狐山。”说完就朝外走。
我喊住了她:“季风!”
她停下了,我对她说:“这是我想做的事儿,你不要把别人扯进来。”
看得出来,她和令狐山已经很亲近了。
季风在帐篷门口犹豫着。
吴珉看了看孟小帅,又看了看浆汁儿,低头想了想,说:“看来该我表态了,周老大,我下吧。”
我说:“你们这么做,已经剥夺了我的自由。”
浆汁儿说:“你不爱听我也要说——你一个中年大叔,充什么英雄啊?想吸引女孩?吴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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