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延亭直勾勾的看着曲墨,那张俊脸上藏满了冰寒,他沉默了很长时间,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做,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她看着。
眼神陌生的让曲墨有些害怕,每一秒钟都被拉长了,气氛僵硬的可怕,就在曲墨以为他打算就这么看着她一辈子的时候陆延亭淡淡的开口:“找到了。”
又是一阵沉默,曲墨逐渐有些不安。
陆延亭依旧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人,沉声开口:“他留下的那些信息是坐标。”他一字一顿地开口说的,曲墨点点头,让他继续说下去。
“很多个坐标,我们调查他这几天的行踪做着对比。”
曲墨点头的动作突然一停,眼睛慢慢的瞪大了,转过头呆呆的看着他,嘴巴张了张,话却全部堵在了喉咙里头。
“你猜结果怎么样?”陆延亭的声音放的很低,依旧呆呆的盯着眼前的人。眼睛一眨不眨的,那冰凉凉的话从他口中慢慢吐出:“我们快要找到线索了,高兴吗?”
“你高兴吗?”他低声询问着脸上却没有任何高兴的表情,只剩下一脸的阴郁和愤怒。
曲墨身体轻轻的颤抖着,僵直了身体,不敢动弹。
“很奇怪的,除了这些,我还发现了其他的东西。你想要知道吗?”陆延亭低声询问着,没有等到她的回答。直接开了口,“我爸……我爸出事前几个小时,去了一个地方。很奇怪的,当时你也在。”
曲墨的指甲慢慢的扣入到肉里,疼痛从掌心里一路蔓延到心口,面上却不能够表露半分。
“为什么?”陆延亭往前走了一步,想要看清楚她,却怎么都看不清楚这个人脸上到底戴上了多少假面。
“为什么他临死之前见了你,你们都说什么?”陆延亭努力的将自己的声音压低了。
房间里是一片沉默。曲墨咬死了一口牙,什么都不说。
陆延亭慢慢的点了点头,转过头伸手轻轻的将抹了把脸,一脸了然的开口说着,声音都是颤抖着的,“又是不能说,又是不可以说……”
陆延亭轻轻的舔了舔干涸的唇角,深吸一口气,将语调放慢了,想要努力的将声音放的平稳:“那份录音上说,是因为一位姑娘跟毒贩有牵扯,原来你就是那个姑娘……”
“你去那儿干什么了?你去见了谁?那个毒贩是谁?!”陆延亭哑着嗓子开口:“为什么你会跟毒贩有牵扯?”
“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为什么?给我一个真相!”他的情绪开始有些不受控制,冲她嘶吼着:“为什么?!”
曲墨脸上的血色慢慢褪去了,呆呆的盯着他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沉默了很久很久,陆延亭才慢慢的笑了起来,满脸苦涩。
“你怎么就那么多的秘密?”他皱紧了眉头,声音低的像是从喉咙里呕出来一样:“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到底想做什么?”
曲墨于他而言一直都是个谜团,越接近她,就陷得越深。现在远不如最初接触时那么有趣,到了如今,曲墨所能带给他的,只剩下了疼痛。
那疼痛在胸腔里翻滚着,疯狂的增长着,将曲墨从前留下的记忆全部吞噬,只余下一片悲凉。
曲墨呆呆的盯着他,耳边上像是被罩了层纱布,将陆延亭的声音全部被阻隔在外,她什么都听不到,只觉得脑袋里面突然间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越绷越紧越绷越紧,发出了吱嘎嘎的声音,然后慢慢的崩裂。
第五十一章 破碎的假面 01()
01
“我爸爸的死跟你到底有什么关系!”
“我……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只是……”曲墨有些慌神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开口:“你相信我啊,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那你回答我的问题啊!他为什么临死前去见了你?!你为什么跟毒贩有牵扯?”
原本刻意放轻了的声音变得嘶哑,他有些不收控制的冲她吼着:“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情!”
“从我遇到你开始……”陆延亭眨了眨眼睛,泪水从眼眶里滚落,他猛地转过头,不想被人看到他的脆弱,“你有没有说过实话?”
“啊?”他在等着她的回答,到最后却只得到了一片寂静。
曲墨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嗓子里发出了咯吱吱的声音,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抱着你那所谓的秘密一直到死吧。”沉默了好长时间,陆延亭才开了口,声音很轻,从曲墨的耳朵里一路钻了进去,在胸腔中撞击着。
房间里是一片沉默,曲墨垂着头盯着脚下的地板看着,她不敢抬头,陆延亭眼里的失望会把她彻底击垮。
心口好疼,哪儿好像丢失了很重要的东西,丢掉了一直以来赖以生存的东西,它在叫嚣着,在挣扎着,然后逐渐的干枯,萎缩,然后陷入死亡。
无形中有一双手,死死的勒住了她的喉咙,让她逐渐的开始有些窒息。
突然见刺耳的铃声在寂静的放假里炸开。将笼罩在两个人身边的尴尬沉默打破了。两个人都在在身上摸着自己的手机,是小高他们打过来的,估计是案子的问题,曲墨急忙点了接听。
“怎么了?”陆延亭收回了自己的悲伤,沉声开口问道。
“你先回来一趟吧,出了点事情。”
挂断了电话,曲墨抬眼看了陆延亭一眼,急忙往外走,走了没两步,却又停下来了。她呆呆的盯着挡在她面前的陆延亭,眼睛红了一圈。
“我不需要你,更不想再被你利用了。你,在家好好的守着你的秘密吧。”
“如果不告诉我真相的话……”陆延亭伸手轻轻的戳了戳她的心口,猛地笑了起来:“再也别出现在我眼前了。”
曲墨一个人盯着陆延亭慢慢离开了背影,他猛地甩上了门,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曲墨颤抖了下,绷紧了身体,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才好。
她转过头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勾了勾唇角,想笑,泪却从眼眶里滚了下来,一路滑过下巴,“吧嗒”一声掉在地上。
他想知道的那些,她不想说,她不能说。
那些只能够带给人痛苦的事情,她想一个人背。
……
陆延亭一路回了警局,有些着急的找到了他们几个:“发生什么事情了?”
几个人阴沉着张脸坐在办公室里,谁也没说。陆延亭眉头皱的更紧了:“到底怎么了?”
“结案了……”小高有些不敢相信的盯着他看,“他们什么都没做,就这么以自杀结案了!”
陆延亭在原地愣了,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合适,只直勾勾的盯着他,喃喃了句,“你刚才说什么?”
“我很抱歉。”组长站在陆延亭跟前,垂着头,伸手抓了抓半秃了的脑袋,轻轻摇了摇头。
“你道什么歉?”陆延亭脸上艰难的挤出了一抹笑。转眼看了看垂头丧气的几个人,“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别逗我了。”
几个人依旧垂着头,不敢去看陆延亭的表情,屋子里是一片寂静。
他脸上的笑慢慢的淡了下去,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保持平静,额前却跳出了一根根青筋。
“小陆……”他太安静,安静的让人觉得有些难受,组长伸手轻轻的拍了拍陆延亭的肩膀:“节哀。”
“节哀?”陆延亭低声重复着,突然间拉起了唇角,冷哼了声。他咬着牙,将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我爸为这个职业付出了三十多年,一直到死!就落得这个结局?”
“谁做的决定?这才两天不到!他们做什么调查了?凭什么认定是自杀?我爸不可能自杀的!”
“我信。”组长伸手理了理自己的领口,“可是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得有证据。”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陆延亭猛地伸手揪住了他的领口低吼着:“那么多证据表明是谋杀的!为什么这么着急结案?”
“你有什么证据?”组长沉声开口问着。
“我有录音能够直接证明这是谋杀!”
“录音呢?”
陆延亭愣了,紧拽着他领口的手松了,他突然间觉得遍体生寒,沉默了很长时间才开了口:“录音没了。”
“当初为什么不将录音交出去呢?!现在凭你一张口他们怎么可能会相信你?”组长皱着眉头叹息着:“没有证据,谁愿意一直揪着这案子不放?”
“我愿意。”陆延亭沉声开口,“不管凶手是谁,不管他躲到哪儿,我都会追着他不放。”邓允儿他们几个站在他的身后,虽未出声,可眼神也表明了他们的态度。
“小陆……”组长叹了声。
“直到把他揪出来为止。”陆延亭转身想走,却被他抓住了手腕:“我才刚销假回来,再有一个月我就要退休了,算是哥求求你了,你可千万别惹麻烦啊。这案子已经结了,你能不能就别纠缠了?”
陆延亭瞪大了眼睛转头直勾勾的盯着组长看着,满眸的黑暗:“你刚才说什么?”
那组长被他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不敢再开口。
“你跟我说什么?”陆延亭转过身往他的方向走了两步,垂眼盯着他,声音是一片沙哑:“别再纠缠了?”
“我爸死了!现在连凶手都没有找到,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以自杀结案了!你让我别再纠缠了?!你叫我放手?你叫我就这么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就这么接受他们的说辞?!”
他的声音太大了,惊动了警局的人,其他人都将好奇的视线投过来,徐林他们几个也不想要事情闹大了,就立刻上前将两个人拉开了。
徐林和邓允儿拉着他进了屋。小高跟外头的人陪着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你没事吧?”邓允儿慢慢的松开了他的胳膊,小心翼翼的问。
他的身体都颤抖着,咬了咬牙,双手撑在桌上,努力的放轻了语调:“没事,没事,我没事。”
他不住的深呼吸着,想要让自己保持冷静,却还是无法压抑心底的怒气,伸手猛地将桌上的东西扫向了一旁,刺耳的声音不住的传来,小高赶紧关上了门,隔绝了外头所有的视线。
陆延亭发泄似得抓着椅子就砸向了一旁的白板,一声声沉闷的响声在办公室回荡着,几个人站在角落里谁也没有阻拦他,任由他发泄。
任谁若是碰到了这种事情,也会接受不了。
直到偌大的办公室瞬间被他砸的不成样子,快要成了一片废墟。陆延亭才慢慢的冷静了下来。他一个人站在角落里,背靠几个人,安静的站着,一贯挺直的后背微微弓了起来,看起来模样有些落寞。
小高皱着眉头看着他,想上前安慰,却被徐林拦了下来,“走吧,我们出去吧。”
他抓着身边的两个人慢慢走了出去,小心翼翼的关上了房间的门。
隔着外头的玻璃能够看得到他一个人略显得孤寂的身影,徐林皱了皱眉头,手指在玻璃上轻轻地敲了敲,眼神复杂,到了最后只能够说一句:“让他一个人呆会吧。”
两个人点了点头,邓允儿拿着手机钻到了厕所里面,拨通了曲墨的手机,将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现在怎么办?”
曲墨伸手轻轻的捏了捏眉心,低声开口:“原本就没想过让他们破案,既然明面上不能查,便暗地里查,总归能够找到凶手的。对了,陆正南留下的东西,你们有眉目了吗?”
“排除了很大一部分,不可能的地点,应该很快就能够找到正确的地点的。”邓允儿有些疑惑的问:“你知道些什么吗?”
“没什么头绪,破译密码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曲墨沉声说着。
“烟头上没有找到任何东西,还有你交给我的凶手的手枪上除了你的就没有别人的指纹了,DNA,还在化验当中。还有……”邓允儿顿了顿:“陆夫人将陆正南的尸身领回去了,明天下葬,你……”
“我知道了。”曲墨说完就迅速的挂断了电话,生怕被别人察觉到了自己的情绪波动,她一个人仰躺在在沙发上,呆呆的盯着头顶的天花板,满眼的赤红。
02
十一月中旬,一早起来,天色阴沉的厉害。
曲墨伸手轻轻的拉了拉身上黑色的披风,手指颤了几颤才将胸前那朵白色的花朵摆正了。
丝丝缕缕的雨从头顶落下来,落在裸露的皮肤上头,带起了一阵冰凉。
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曲墨往前踏了一步,却又停了下来,犹豫着。
她轻轻的呼了一口气,眼前突然形成了一片白雾,随着呼吸慢慢的消散,一股股的冷意传来,她冷不丁的打了个颤,将削尖了的下巴埋到披风的毛领中,轻轻的蹭了蹭,汲取着那一点点的温暖。
雨丝打下来落在墓碑上头,让人心里生出几分荒凉。走了许久,这才看到了站在墓碑前头的人。
她看着那些人慢慢献上花朵,然后说句安慰的话,再匆匆离开。她不敢上前,只敢在那儿看着,看着那群人都散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
苏熙双手撑着伞站在墓碑前头,长发被挽了起来,从曲墨的角度能够看得到她精致的侧脸,看得出憔悴和浓重的悲伤,可她依旧挺直了背部,努力保持平静。
陆延亭蹲在墓碑前头,将手中的大束鲜花放在墓碑前头,目光哀戚。
苏熙垂眼看了墓碑上的照片一眼,她用手指轻轻的摸了摸冰凉凉的墓碑,唇角艰难的往上拉了拉,又慢慢落了下来,红了眼角。
伸手偷偷的去擦眼角落下泪水,一偏脑袋,便看到了独自一人站在雨幕中的曲墨。
她知道曲墨有话要和陆延亭说,干脆就转过身离开了,一个人回了车子里等着。
直到只剩下他们两个,曲墨这才放轻了脚步,走上前。她换了几次呼吸才让自己平静了下来,站在陆延亭跟前。
话哽在喉咙里滚了几滚,嘴张了几下,话都到了舌尖上,却被堵了回去。沉默了好久。还是只能够把话题扯到案子上,沉声开了口:“陆警官的案子还是以自杀结案了。”
“我知道。”陆延亭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墓碑,一双眼睛眼底藏满了红血丝,从陆正南出事之后,他就没怎么睡过。
应该说从他出事之后陆延亭就没有睡过,只要是一闭上眼睛他的眼前就会不断的浮现出那些刺目的鲜血。
陆正南和曲墨的脸不停的在他眼前晃悠着,他们的脸上还带着一层厚重的灰色面具,稍微的动一动就慢慢的出现了一片裂痕,有什么逐渐的崩裂着。
慢慢的,那原本他很熟悉的面孔逐渐的开始变成了陌生的一片。
于是。他猛地发现了一件事情。
他和他爸爸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他却还是一点也不了解他。
他和曲墨也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到现在才发现了他也一点不了解她。
在他身边的人全部都披着一层假面。
陆延亭突然间有些疑惑了,不知道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拆穿这幅假面,如果继续呆在假面下的话,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受折磨了。
“凶手还在逍遥法外。”曲墨声音沙哑。
“我知道。”一阵风吹过,墓碑前头的花轻轻摇晃着,有花瓣慢慢的掉落砸在墓碑上头。
“我想帮你。”
陆延亭猛地转过了身,垂眼看着身边的曲墨,尽量的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稳:“那你做好了把一切事情都告诉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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