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我看到那河公一个人坐在靠近河岸旁的一块石头上,正抽着他的大烟袋呢。整个身上都已经湿透了,不过他似乎并不在乎这些,一边抽着烟袋,一边时不时朝着二叔这边看上两眼。
我仔细的看了看那河公的表情,完全看不出他有丝毫心虚的神色,反而给人一种傲气十足的感觉。看样子他干这事儿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不然也不会这么的淡定。
“这位师傅,您这是……”
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人群中走出一个老头,那老头看上去能有个六十多岁的样子。他走到二叔跟前,一脸不解的问二叔说道:“你们是做什么的,听说前一阵子你们就来过我们村子。” 二叔见状站起身来,笑了笑对那老头说道:“我见这尸体有些怪异,所以才来看看。”
那老头听罢,上下打量了一下二叔,随后略有所思的说道:“哦?这尸体有什么问题吗?”
“我刚刚看了一下,这个人不像是自己落水的,我见他……”
还没等二叔说完,突然有人喊了一嗓子,“好了,好了!这尸体不宜在这儿过多的停留,还是赶紧抬走吧!”
我顺势看了过去,只见那河公一边将烟袋别在腰间,一边朝这边走了过来。
这时候,大家的目光都投向河公。河公走到尸体旁边,看了看我们又看了看二叔,冷笑了一声说道:“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最好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不要去打河神的主意,免得你们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家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啊,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二叔说出这番话。
正当我觉得不可思议的时候,那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上前对河公说道:“我见这位师傅面相不俗,或许有些本事,倒不如就让他看看。虽说你和那河神有交情,可那河神只卖给你一个人面子,这村子里的其他人……”
还没等那老头说完,河公脸色马上沉了下来,看了一眼那老头说道:“村长,这些人来历不明,谁知道他们来这儿是做什么的,没准儿这山子就是他们给推河里的也说不定。”
敢情这老头是上水村的村长,而死去的那个人叫山子。河公与村长对话的语气不难看出,这河公确实在这儿有些威望,只是大家并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就是个杀人的恶魔。
“说什么呢你,还我们推把人推河里了,我们昨晚明明……”
说这话的是老肥,我想刚才河公的那句话肯定是让他情绪有些失控了。其实我听他说了那句话自然也是很愤怒,但是我知道这会儿无论我们说什么,大伙都不会相信的。
“老肥!”二叔还没等老肥说完,急忙拦住了他,紧接着二叔笑着对那河公说道:“这个玩笑可开不得,毕竟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既然河公不太相信我们,那我们也就不再给你们添麻烦了。”说罢,二叔回过头来示意我们离开这里。
临走之前,我看了一眼河公,他只是看了我们一眼,便指挥着那几个抬尸人将尸体搬走。
待我们远离了那人群后,老肥生气的说道:“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敢当众污蔑我们,岂有此理?”
二叔听罢,拍了拍老肥的肩膀说道:“行了,别闹情绪了,我想现在要闹情绪的应该是那个河公,估计他应该非常的紧张。”
“紧张?不会吧,我刚才看他一点都没有紧张的感觉啊。”我好奇的问道。
“虽然他的心理素质非常强,但现在的形势对他来说,由不得他不紧张!”二叔斩钉截铁的说道。
“哦,此话怎讲?”
“刚刚我查看尸体是假,做戏给他们看是真。那会儿我说尸体有问题的时候,我从那村长的语气上能判断的出,其实整个村子里的人表面上挺尊重这位河公,实际上却并不愿意依附于他。至于河公和这个村子里的人到底是怎么个关系,估计很快就有结果了。”
话说我们回到了临时的住处以后,还是照旧,老肥和二叔两人没事儿就朝着河神庙的方向看去,也不知道他们现在究竟在看些什么。
转眼到了接近傍晚的时候,二叔突然要带我们去上水村找村长去,估计能从他那了解到一些信息。
到了上水村以后,我们几经打听,终于找到了这个村长的家。让我没想到的是,那村长一见到我们来访后,显得格外的高兴。
我们到了他家以后,他急忙让家里人给我们又是倒水又是做饭。来上水村十多天的时间了,终于吃上一顿人吃的饭了。这些天,我们的肚子一直处于饥饿的状态。二叔在饭前的这段时间里,便于村长聊起了八渡河的事。
那村长似乎对这事儿很上心,“侯师傅,今天白天您看那山子的尸体,说是有问题,不知您指的是什么。当时河公在旁边,我也不方便多问。”
二叔想了想,随后对村长说道:“我见那尸体的身上有多处被什么东西抓过的痕迹,所以我怀疑他并不是普通的溺水那么简单。”
村长听罢,并没有感觉到意外的表情,只是叹了口气,随后略有所思的说道:“哎!这河里确实是有东西,都说是河神,可这哪里像是河神吗,简直就是吃人的妖怪。我们这每年都有几个人淹死里面,多的时候能一年能有十多个。”
“我有件事不太明白,别人都不能下河,为什么就那河公可以呢?”一旁的老肥插话道。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自打我记事儿的时候起,我就知道这河里有河神。不过那时候因为时局原因,都在破四旧,所以河公不像现在这样天天去拜河神。当时大家表面都说破除封建迷信,可大伙心里都清楚的狠,这河里肯定是有问题的,所以偶尔看到河公去拜河神,大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老肥听罢点了点头,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紧接着又问那村长说道:“我有个不情的猜想,不知当说不当说。”
“哎,没事儿,你说吧!”那村长回道。
“这些年下来,想必村子里也已经有不少人都死在河里了,可唯独河公一点事没有。难道就……”老肥说到这儿,顿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不太方便说的一样。
“难道什么?”那村长不解的问道。
“这样吧,我干脆直接点吧。你们有没有怀疑过,这河公很可能是与那河神狼狈为奸,一起残害村子里的人呢?”
没想到老肥这么一问,那村长并没有说话,而是把头低了下去。
我三个人相互对望了一下,二叔见状对那村长说道:“实在是抱歉啊,这孩子口无遮拦,嘴上也没个把门的,您可别往心里去啊。”
村长听二叔说罢,抬起头来,苦笑了一下说道:“没有。其实这小师傅说的,我们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
二叔见这村长说话有些吞吞吐吐的,便问他说道:“只是什么?”
“哎,实不相瞒,我们就算知道他与那河神有什么关系,或者说他就是与那河神沆瀣一气,但我们就算是要了他的命,那又能怎样?我们能对付得了河公,对付不了河神啊!况且这些年,村子里淹死的那些人,都是靠着河公下去打捞尸体,别人就是想帮忙,都不敢跟他一同下到河里去。”
万没想到,原来这河公在村子里并不是真的德高望重,只不过大家实在没有办法而已。
这时候,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便问那村长说道:“那这条河除了河公以外,就连他的家人也不能下去吗?”
不想村长听我问罢,苦笑了下说道:“他哪里还有家人,从我记事儿起,他一直就是一个人。据说在他一岁多的时候,父母就被日本人杀害了,他是由爷爷带大的。不过更不幸的是,在他七八岁的时候,爷爷又去世了。那时候哪像现在,都不缺吃不缺穿,所以大家即便是想帮他,也是心有力不足啊。不得不说,他小时候确实吃了不少的苦。”
话说我们和那村长聊了很多,那村长也希望我们能看看这河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到了吃饭的时候,我也顾不得面子,真是能吃多少是多少。本以为晚上我们会留下来,可二叔百般推脱,执意要回到我们的山头去睡,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然而当我们告别村长,在回去的路上,正走到河神庙附近的时候,突然遇到一个人拦住了我们的去路。由于天色已晚,所以看不清楚那个人,等我们走近了才发现,原来这人是河公。
河公拦我们,我倒一点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问题是他要干什么呢?
第二百零五章 丁德成()
河公拦住我们之后,围着我们三个人走了一圈儿,随后打量了一番二叔,看他那个样子就好像从来没见过二叔一样。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跑到这里管闲事?”他说话的语气有些生硬,看似不太自然。
二叔听罢,对着河公拱了拱手说道:“我们是什么人并不重要,至于我们来这的目的,就算我不说,相信您也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今天……”
没想到这家伙还没等二叔说完,就厉声喝道:“不要和我兜圈子了,明人不做暗事,说吧,到底是谁找你们来的?”
二叔听他这么一问,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一直盯着河公在看,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要说这事儿也不好说,之前我曾告诉过他,我们是跑绺子的,但这老头压根就不知道什么是跑绺子。我想二叔应该也不是不想告诉他,只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罢了。
再说那河公一见二叔不说话,冷笑了一声说道:“哼!就算你不说,我也能猜出来是谁,肯定是丁德成找你们来的吧?”
丁德成?这怎么又冒出个丁德成来?这个名字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既然他能说出这个人,看来这人也一定和这河神有关。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丁德成很可能就是上水村的人。
河公说到这儿以后,我见二叔也楞了一下,想必他也和我一样,心里在合计这个陌生人。
“都说好人有好报,狗屁!这个老不死的东西到现在还活的挺结实,不过我不会让他善终的……”
也不知道这丁德成到底是什么人,和这位河公有什么深仇大恨,只见河公在说起他的时候,情绪是越来越激动。反正我看他是不管我们听不听得进去,他自己骂得挺过瘾。
待河公骂了一阵子过后,二叔见他的情绪似乎有所好转,便劝了他两句,随后问道:“您说的这丁德成是谁?”
河公听罢,先是一愣,随后又是冷笑一声说道:“哼!看你这人面向不坏,没想到还这么爱装蒜,谁找你们来的你不知道吗?”
“哎!我真不知道这丁德成到底是谁,不过听您这么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你们这村子里的人。我们都是吉林人,怎么可能认识……”
“算了,算了,我不管你们认不认识他,但你们休想再打这河神的主意。”老头一边说着,一边又拿出了他那杆大烟袋抽了起来。
二叔见状,对那河公说道:“这河里的东西究竟是什么,相信您比我要清楚的多。据说这河中每年都要淹死一些人,我不知道您和那个丁德成到底有什么恩怨,已经让那么多的人丢性命,您还是不肯罢手。”二叔此时的态度依旧很温和。
不想河公听罢,不以为然的朝着旁边的那块石头走了过去,坐下以后冷冷的说了句:“这村子里的人都该死,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不会让他们过得安生。”
河公说到这里,便不再作声。二叔回头看了看我和老肥,似乎有什么要说,但没有说出来。随后,二叔又走到河公身边,试探性的对那河公说道:“不知您方不方便说说,您和这村子里的人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让您不顾一切的这么做呢?”
老头抽了一口烟,然后斜了二叔一眼说道:“你个外地人管那么多干什么?我劝你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就凭你们那三脚猫的功夫,你们连河神的影子都看不到,命就已经没了。”
说到这儿,河公站起身来,接着对二叔说道:“实话告诉你们,上次你们下河,要不是我,你们恐怕就留在河里了。我和你们无冤无仇,我也不希望你们在这里有个三长两短,所以你们还是好自为之吧!”河公说罢,将那烟袋在石头上磕了两下,别在腰间,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很快,他的身影就消失在夜色当中。我们三个人楞在那里半天,谁也没有说话。
敢情上次我们下河的事他一开始就知道,现在想想当时的情形,这老头说的话似乎有一定的可信度。看来河公与那河神的关系真的是越来越复杂了,河神不仅卖给他面子,甚至还能够听他的摆布,那这个家伙到底有什么本事呢?
“二叔,您觉得他刚刚说的话可信度有多大?”我问二叔说道,我主要指的是他救我们的那件事。
二叔听罢,略有所思的说道:“我想他应该没有骗我们,不过眼下我想去找他说的那个丁德成,估计这丁德成应该知道一些事。”
随后我们在河神庙旁简单聊了几句,便回到了我们的临时住处。
转眼到了第二天,我们早早的就起来了,收拾过后,就奔村子里去找丁德成了。经过一番打听,不仅有这个人,而且还找到了这个丁德成的家。
只是等我们到了丁德成家的大门口之后,二叔楞了一下,随后自言自语的说道:“原来这就是丁德成家。”
我见二叔在门口犹豫了半天,不解的问道:“怎么了二叔,您来过这儿?”
二叔听罢点了点头,“这就是之前我说过的那个姓丁的老头家。”
这时候我才突然想起来,我们从八渡河出来的第二天,就开始四处打听八渡河的消息,二叔和老肥去的就是一户姓丁的人家,敢情那就是丁德成的家。
想到这儿,我问二叔说道:“那我们还进去吗?”
二叔想了想说道:“既然来了,就先进去看看。”二叔说罢,就去叫门。
不一会儿就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那男人一看是我们,便让我们进去了。
这丁家的院子还挺大,除了大门这一侧,三面全是房间,中间一个大院。我们进来以后,就看到一个老头坐在一把椅子上。
二叔带着我们俩直径朝那老头走去,到了跟前一看,老头还挺精神,上身穿着个白色的大背心,下身一条短裤,面色红润,就是脑袋上的白头发已经掉得差不多了,几乎都要秃了。
老头看到我们以后,先是一愣,随后似乎想起了什么,用手中的蒲扇指了指二叔说道:“我想起来了,你们是来拜河神的外地人吧,十多天以前来过我们家,对吧?”
老头说罢,又看了看我说道:“上次来没有他,是你们两个人来的。”
一个八十八岁的老头,马上快九十了,没想到十多天以前的事儿都能记得这么清楚,看来这脑子确实是没毛病。
二叔听他说罢,连忙笑着说道:“老爷子真是好记性啊!”
“呵呵……还行,就我这记性,比一般的年轻人还要好呢,哈哈哈……”老头一边说着一边哈哈大笑。
二叔和他闲聊了几句过后,那老头便问二叔说道:“怎么,你们来这儿是有什么事儿啊?”
二叔听罢点了点头,似乎在想着什么,随后对那老头说道:“是这样的,我也不瞒着您了。之前我们三个人慕名来这里拜河神,可到了这儿以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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