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鸣蝉呼了一声“姊姊”,立即扑向床前。
她膝跪上床,跪行到黄清芬的身边,双手抱住黄清芬的手臂,再度呼了声“姊姊”,热
泪已涌满了双眼。
黄清芬亲切地一笑,什么也没说,只是仔细地打量着柳鸣蝉的面庞,并用手紧紧握着她
的手。
久久,她才望着柳鸣蝉,亲切赞美地道:“蝉妹,你很美……”
柳鸣蝉一听,立即激动地流着泪道:“不,姊姊,你最美,你才是这世上最美的人,在
我和宇哥哥的心目中,没有任何虚伪美的美,才可以比得上你这种崇高的美……”
黄清芬的双目有些湿润,但她却含着微笑去,用指手拭掉柳鸣蝉香腮上的泪水,她的笑,
任何人都看得出,有凄楚,也有欣慰!
两人目光相接,心灵交流,除了情逾骨肉的姐妹情感,什么也不复存在了。
卫擎宇看在眼里,更是喜在心头!
良久,黄清芬才望着柳鸣蝉,亲切地一笑道:“蝉妹,姊姊让你看一样东西!”
柳鸣蝉听了神色一动,尚未开口,黄清芬已望着屋门口,招呼道:“秋霞,拿过来!”
卫擎宇听得虎眉一蹙,心甚迷惑,原先黄清芬都称呼胡秋霞“霞妹”,这时为何直呼起
名字来了?
心念间,已听胡秋霞愉快地应了一声,捧着一个锦缎小包袱走到了床前,双手交给了黄
清芬。
黄清芬一面接过小包袱,一面望着胡秋霞,道:“秋霞,快见过柳姑娘!”
柳鸣蝉神色一惊,急忙转首看向胡秋霞。
胡秋霞早已福了福,低声呼了声:“柳姑娘。”
柳鸣蝉就跪坐在床上点了点头,立即望着黄清芬,不解地问:“她可是姊姊的贴身丫
头?”
卫擎宇听得大吃一惊,正待说什么,黄清芬已毫不迟疑地笑着道:“不错,也可以这么
说,我在还没成立天坤帮主的时候她就跟着我,做什么事都是我们两个人商议着做,她也一
直没有离开过我!”
说此一顿,突然又郑重地望着柳鸣蝉,含笑问:“假设姊姊有幸和蝉妹、君妹一同住在
麟凤宫生活,我想把秋霞留在身边带过去……”
柳鸣蝉一听,娇靥顿时红了,是以,未待黄清芬话完已羞急地道:“姊姊快不要这么说,
小妹的血肉里就有你的气血,小命还不是有你姊姊的一份儿,这些事你怎么要问我呢?到了
麟凤宫当然是你当家主事……”
黄清芬听罢,不由激动地将柳鸣蝉紧紧地揽在怀里,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却胜过千言万
语。
但是,柳鸣蝉却又幽幽地道:“可是,宇哥哥爱的是你,他却不喜欢我!”
黄清芬黯然一叹道:“我现在已成了黄脸婆,还会有谁喜欢我?”
话未说完,卫擎宇已慌得急忙道:“小弟对姊姊的心意,唯天可表,海可枯,石可烂,
小弟之心永不变……”
黄清芬一听,心坎里立即升起一股暖流,娇靥上顿时飞满了红霞,但她佯嗔忍笑正色道:
“背诗念词都没用,要拿事实证明才成,好在有蝉妹妹在这儿作为人证……”
话未说完,柳鸣蝉已笑着道:“有姊姊给我撑腰,小妹也不会怕他了!”
如此一说,两人都格格地笑了,气氛极为融洽。
卫擎宇只是苦笑一笑,无可奈何地摇一摇头,但他心里却有着无比的高兴和宽慰,因为,
有现在的结局,是他做梦也没想到的事。
一旁的胡秋霞则望着黄清芬,愉快地指了指黄清芬仍抱在怀里的小包袱,呼了声:“姊
姊。”
黄清芬急忙敛笑交给了柳鸣蝉,同时又笑着道:“喏,蝉妹,这就是你要留作纪念的蓝
衫!”
柳鸣蝉听得神色一惊,脱口急声问:“真的?”
黄清芬仅愉快地含笑点了点头。
柳鸣蝉匆匆将小包解开一看,急忙将蓝衫拿起来,立即兴奋地道:“我不必打开看,仅
闻到这股子臭汗味道,我就知道不会错。”
说话之间,尚不停地撇嘴耸鼻,连连摇头。
卫擎宇俊面一红道:“我以前整天穿在身上,从来就不觉得它有什么味道。”
柳鸣蝉一听,立即不服地将蓝衫送至黄清芬鼻前,认真地道:“姊姊,你闻一闻,看看
小妹有没有冤枉他?”
黄清芬无奈,只得将鼻子凑近蓝衫闻了闻,“嗯”了一声,道:“现在是不怎么臭了!”
柳鸣蝉一听,不由一摔蓝衫,撒娇不依道:“我不来了,姊姊偏袒他,这样我将来还怎
么指望你给小妹撑腰?”
黄清芬一见,不自觉地“噗哧”一笑道:“我的傻妹妹,如果我现在还说有汗臭,不是
证明你没把这件蓝衫洗干净吗?”
柳鸣蝉听得娇靥一红,顿时愣了!
卫擎宇却得意地哈哈笑了!
柳鸣蝉却任性地再度一摔蓝衫,倔强地道:“不,我宁愿承认没洗干净也要说他满身汗
臭!”
黄清芬立即笑着道:“往后闻他汗臭的日子还有的是呢,也只好认命了!”
柳鸣蝉一听,娇靥顿时通红,不由忍笑哼了一声。
黄清芬这时才一指蓝衫,认真地问:“蝉妹,左右两袖内的秘笈你可读过?”
柳鸣蝉听得神色一惊,不由惊异道:“没有哇!怎么,两只袖内还有剑式?”
黄清芬立即正色道:“两只袖管里的秘笈,才是绝伦剑法最高精华和极至。”
说话之间,已将蓝衫由柳鸣蝉手里接过,并将两个袖管翻过来。
卫擎宇和胡秋霞两人,也神情惊异地围过来观看。
其实,上面什么也没有,什么也看不见。
只见黄清芬神情凝重地指着左袖管道:“左袖管上记载的是‘灵蛇吐信’,也就是我方
才对沈姓老者那伙人所施展的,现在你任督两脉已通,无须苦练,只要默记上面的心法就行
了!”
柳鸣蝉听至此处,不由感激地望着黄清芬,会意地点了点头。
黄清芬又指右袖道:“这边记载的则是身剑合一,是如何使剑御气,根据上面的解说,
非有特殊奇遇,无法达此境地。”
柳鸣蝉立即兴奋地道:“我只要能练成像姊姊那样的境地,黄山论剑大会上,我们麟凤
宫就仍可保持剑宗盟主的宝座。”
黄清芬一听,连连颔首应是。
卫擎宇却关切地问:“蝉妹什么时候开始练剑?”
黄清芬郑重地道:“时间无多,只有半个月的时间给她练剑了。据方才那个邛崃俗家老
弟子沈会迟说,道静和山真两人将论剑大会游说提前,并不单单为了迫使我不能学成绝伦剑
法……”
卫擎宇和柳迎听得神色一惊,不由齐声问:“怎么?还有其他阴谋不成?”
黄清芬毫不迟疑地颔首道:“不错,据说阴谋相当狠毒!”
卫擎宇和柳鸣蝉不由惊异地“噢”了一声问:“他可说出是何阴谋?”
黄清芬凝重地一摇头道:“没有,姓沈的老儿自知必死,他特地向我提出来要我去时注
意……”
胡秋霞则不为然地道:“我看是那老儿投机,故意这么的说以图博得你饶他一死!”
柳鸣蝉也赞同地道:“这是很有可能的事!”
黄清芬淡然一笑道:“遇到这种事,我们宁愿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说此一顿,突然又望着胡秋霞,吩咐道:“你马上再去准备两个人的床铺和一个帐篷搭
建在屋外的大树下给岛主住,柳姑娘就在此地练剑,我和岛主指导她较方便。还要转告齐南
狂叟、糊涂翁他们,会期迫近,柳姑娘练剑在即,要他们不要前来向岛主请安了。”
说此一笑,转首又望着卫擎宇,有些歉意地继续道:“只是太委屈你了!”
卫擎宇赶紧愉快地道:“只要是住在姊姊的身边,就是睡大树下,也是甘之如饴!”
黄清芬听得芳心一甜,娇靥上立时飞上两片红霞,同时美目轻睇,忍笑嗔声:“当着蝉
妹和秋霞的面胡说,也不怕笑话?”
岂知,柳鸣蝉哼了一声,讥声道:“我才不笑话呢,我倒觉得他有欠诚恳!”
卫擎宇和胡秋霞听得一愣,黄清芬也不由迷惑地问:“为什么呢?”
柳鸣蝉正色道:“如果真有诚心,何必睡在大树下,干脆露天就好了嘛!”
如此一说,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半个月的时光,在悠闲游乐的人来说,觉得时光太快了,但在加紧苦练剑法的柳鸣蝉来
说,却又觉得度日如年。
怡心谷像往日一样的平静,谷崖的四周,日夜不停地潜伏着暗桩警卫,怕的是在柳鸣蝉
练剑时,有人偷窥。
这时,皓月当空,光华如练,夜风徐吹,带来阵阵爽意。
卫擎宇和换了一身红缎绣金劲衣,艳光依旧照人的黄清芬,盘膝坐在帐篷前的蒲团上,
愉快地注视着场中苦练剑法的柳鸣蝉。
场的四周,根据距离的远近,摆设着草人,木人,和石头人,当然,最远的是草人,最
近的是石头人,次远的则是木头人。
两丈以外的草人,大都没有人头,草束大部散乱,一丈六七尺外的木制人,也大都缺肢
少头,只有一丈附近的石头人,有的人只缺了一只耳朵或一片嘴唇!
一身绿缎劲衣,娇靥愈显得艳美的柳鸣蝉,正在那里苦练绝伦剑法,只见寒光闪闪,匹
练翻腾,森森剑气,带动了咻咻轻啸。
卫擎宇看得暗暗颔首,而黄清芬却满意地含笑悄声道:“后天启程前去黄山之前,蝉妹
的‘灵蛇吐信’很可能练成功,如果稍欠火候,旅途中也不能因故辍断,至少每夜觅地苦练
个把时辰!”
卫擎宇立即颔首应了声是。
也就在卫擎宇是字出口的同时,蓦见黄清芬的目光一亮,脱口急呼道:“左后方!”
方字甫落,场中飞舞长剑的柳鸣蝉,突然一声娇叱,身形闪电回转,宝剑斜挥指出,寒
芒一闪,剑光疾吐,哧的一声脆响,七八尺外的一尊石像人头,“咚”的一声掉了下来!
柳鸣蝉瞪大了美目,震惊地瞪着那座无头石像,一动不动,她完全惊喜得呆住了,她手
中的宝剑仍指着那座石像而不知收回来!
卫擎宇神色一惊,急忙站起,惊异地望着含笑起身的黄清芬,兴奋地道:“蝉妹成功了!
这么快?”
黄清芬含笑不答,迳向场中发愣的柳鸣蝉走去。
惊喜发愣的柳鸣蝉,一见黄清芬和卫擎宇走来,丢掉手中的宝剑,飞身前扑,激动地呼
了声“姊姊”,伸臂将黄清芬抱住,热泪夺眶而出。
黄清芬则亲切地抚摩着柳鸣蝉的肩后秀发,愉快地道:“有志者事竟成,只要你有恒心,
肯下功夫,达到御剑飞行的至高境界,也并非不可能的事。”
柳鸣蝉却流泪哭声道:“可是姊姊您……”
黄清芬急忙一笑道:“姊姊看到你的成功,如同身受,更感欣慰和高兴。再说姊姊多年
前即己任督相通,只要假以时日,悉心调养,仍有恢复功力之日。”
柳鸣蝉一听不由惊喜地望着黄清芬,兴奋地问:“真的?姊姊!”
黄清芬立即愉快地含笑点了点头,同时举袖为柳鸣蝉拭去双颊上的泪痕。
柳鸣蝉似乎仍不明白黄清芬何以突然呼了一声“左后方”,因而关切地问:“姊姊方才
为何突然疾呼左后方,可是发现了什么启机?”
卫擎宇抢先笑着道:“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那是因为你飞舞练剑之时,剑尖上已有寒
芒吞吐,功力凝聚,触发即可奏功,所以芬姊姊疾呼一声,使你骤惊之下发剑,期能猝然成
功!”
柳鸣蝉听罢,立即望着黄清芬兴奋地道:“真的是这样?姊姊!”
黄清芬早已含笑点了点头。
柳鸣蝉立即急切地问:“那么我们什么时候起程赴会呢?”
黄清芬毫不迟疑地道:“我对崆峒、邛崃两派的诡计阴谋,一直记在心里,早到总比迟
去的好,想我们明天就可动身了!”
柳鸣蝉一听,不由兴奋地跳着道:“那真是太好了,我们现在就可以叫秋霞通知齐南狂
叟准备车马了……”
话未说完,不远处的荷池对面,突然传来一阵苍劲的哈哈大笑。
卫擎宇三人一惊,循声一看,只见胡秋霞陪着一位五短身材的矮胖老人,一身月白衣裤,
斜披银缎带,腰系大红英雄锦,正是有姓没名的齐南狂叟。
柳鸣蝉是见过齐南狂叟的人,因而笑着道:“这真是说曹*,曹*就到!”
但是,黄清芬却迷惑地道:“又没有人去传召他,他为什么来了?”
如此一说,卫擎宇和柳鸣蝉也感到迷惑了。
但是,两人根据齐南狂叟的愉快神情,以及引导走来的胡秋霞娇靥展笑来看,可能不是
什么坏消息或噩耗。
只见齐南狂叟一面哈哈前进,一面朗声笑着道:“车马早已备好了,就等你们三位上路
了!”说话之间,已和胡秋霞绕过了荷池,大步向这边走来。
柳鸣蝉不由惊异地问:“张护法,你怎么知道我们明天就要上路了?”
齐南狂叟哈哈一笑道:“谁不知道我老人家是现代的诸葛?”
柳鸣蝉明知是戏言,但仍忍不住问:“真的?”
已到近前的齐南狂叟却正色道:“我老人家不但前知五百年,后知三百载,而且算就了
你柳姑娘今夜此刻练剑成功……”
话未说完,黄清芬已忍笑嗔声道:“快不要胡扯了,你来什么事?”
齐南狂叟一笑道:“给姑娘你送消息来了!”
黄清芬见齐南狂叟突然改帮主称呼她姑娘,不由气得失声一笑道:“今天晚上为什么称
呼起我姑娘来了?”
齐南狂叟忍笑正色道:“你马上就要坐花轿,拜花堂,执掌麟凤宫的后宫了,怎么还能
称呼你帮主?”
黄清芬听得娇靥通红,直达耳后,知道齐南狂叟向来是意念所至,随口而说,因而不由
怒叱道:“你胡说什么?”
卫擎宇和柳鸣蝉却同时关切地急声问:“张护法可是听说了什么?”
齐南狂叟立即在怀里掏出一叠信札,道:“喏,听到的都在这里面……”
柳鸣蝉知道论剑大会改期已成定局,不由失望地一跺脚,懊恼地道:“为什么嘛?为什
么要改期嘛……”
卫擎宇一见那叠信札,目光不由一亮,因为上面的第一封正是麟凤宫的特制信封,因而
脱口问:“太湖有信来?”
齐南狂叟立即道:“不错,三位奶奶和三位怪杰要卫岛主、柳姑娘和我们岘山的黄姑娘,
火速返回麟凤宫,他们六位已决定就在下个月的月圆十五日,为你们四位大拜花堂了……”
黄清芬一听,再根据麟凤宫的信札,知道这件事已经不假了。
但是,柳鸣蝉却焦急地问:“论剑大会也是月中举行,那……”
话刚开口,齐南狂叟已正色道:“论剑大会又改期了……”
柳鸣蝉大吃一惊,十分懊恼,不由急声问:“这消息是谁说的?”
齐南狂叟一提手中的一叠信札,道:“喏,各地分舵和丐帮都有消息传来,而且也接到
了铁指仙翁的通知……”
话未说完,齐南狂叟已沉声道:“还不是十多天前,咱们黄姑娘露几手绝学,杀了几个
邛崃、崆峒的弟子,又放走了老儿沈会迟,加上好些前来没有捡到便宜险些丢了小命的一宣
传,咱们黄姑娘已学成了绝伦剑法的消息,立即传遍了江湖,崆峒、邛崃两派的老少杂毛们
一听,哪个还敢去论剑,立即向铁指仙翁要求,会期过分紧迫,其他门派无法参加,而他们
也筹备不及……”
柳鸣蝉立即哼了一声,忿忿地道:“以前是有利可图,当然趋之若骛,如今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