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实在太紧张了。
因为,俄顷之后便是她一生命运的幸福或悲惨的宣判,一切的一切,都要看卫擎宇醒来
后的看法了。 她仰面躺在床上,一双玉手,紧紧按着她急烈起伏的酥胸,她竭力想让
自己的心情静下来,但是她不能,因为她太紧张了。
她屏息凝神,侧耳去听帏外的动静,但是她听到的却是她自己的砰砰心跳声。
蓦然,帏外有了急忙掀被声!
黄清芬心头猛地一震,一颗心险些由口腔里跳出来,而且,空气也似乎没有了似的。
接着是卫擎宇紧张而试探拟的压低声音,问:“黄帮主?……黄帮主!”
黄清芬一听“黄帮主”,宛如三把利刀同时插在她的心房上,泪水,也像决堤的江河般
涌出了她的眼眶!她知道,她的悲惨命运就要来临了,她所憧憬的美好远景,也将要在刹那
间之后而幻灭。
这时,她才发觉师叔苦海师太和胡秋霞的看法,也许是对的,而她,却完全彻底地失败
了。
因为,她已听到了帏外的卫擎宇,业已佩上他的巨型“霸剑”,正举步走向室外。
她心中一阵绞痛,突然由床上起来,她绝对不能放走卫擎宇,她不甘心,也不情愿,她
也不能就此认输,听由悲惨命运的摆布。
她要争取这最后即将逝去的机会,她要竭尽所能夺回濒临幻灭的幸福美景,甚至把幻灭
成为事实!
是以,她突然坐起,挺身跃下床来,强抑内心的悲痛,急喝道:“站住!”
她虽然想把声音喝的低沉有力些,但她却因满眶的热泪,呜咽在喉,完全是哭喊出来的
声音,而她的娇躯,也慌张的扑出了锦帏!
黄清芬奔出锦帏一看,发现卫擎宇正一手撩珠帘,一腿已迈出室外,他正在像个木头似
的,头也不回的立在那儿。
他只是听到了黄清芬的哭喊,而停止了前进。
一看这情形,黄清芬先暗自心骇,卫擎宇在赤枫壑的林缘杀人的的一幕,立时浮上了她
的脑海,因而不觉地颤声道:“宇弟弟……”
话刚开口,卫擎宇已突然转身,怒喝道:“不要喊我宇弟弟!”
卫擎宇一转过身来,黄清芬突然浑身一战,一颗心也差点儿由口腔里跳出来,险些脱口
惊呼!
因为,卫擎宇的俊面铁青,虎眉飞剔,朗目闪闪生辉,神情十分凄厉,显然已动了杀机!
黄清芬看得芳心一阵难过,她做梦都没想到她痴情热爱的宇弟弟会对她起了杀机,心里
一阵难过,热泪如泉涌出,不由痛心地问:“你就这样走了吗?”
有人说,女人的热泪可以溶化顽铁,卫擎宇虽然没有被溶化,至少他脸上已没有了杀气,
但是,他仍怒声道:“在下以为你羞於见我,我也觉得我们今生今世永远不要再见面的好!”
黄清芬听得浑身颤抖,瞪大了美目,张大了樱口,既震惊又愤怒地问:“姊姊为什么羞
於见你?难道是姊姊错了?姊姊应该任由你欺负?”
卫擎宇这时的理智尚未完全恢复,而他的体内仍残留着参禅丸尚未挥发消失的余毒,只
是他功力深厚,对体内的冲动绮念已有了能力控制。
其实,当秀发蓬散,珠泪涟涟的黄清芬扑出锦帏时,他便几乎被她青春健美的魅力所吸
引过去。
但是,他的冲动也时时被心中风月仙姑的警告和齐南狂叟的话所阻挠着,所以他才没有
不顾一切的扑过去,将她的娇躯紧紧的搂在怀里。
这时见黄清芬愤怒地问他:“姊姊应该任由你欺负吗?”顿时想起了他恍惚中紧抱着黄
清芬拥吻的情形,因而也使他羞愤难忍地厉声道:“那是你在酒中早已事先下了毒,即使在
下欺负了你……”
黄清芬听得娇躯一战,猛地一个踉舱,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上,她急忙伸手扶住檀桌,举
起急烈颤抖的玉手,泪下如雨,痛心地问:“你?你……你说什么?”
卫擎宇却视如未睹,继续厉声道:“告诉你,在下对你早已有了防范,所以先服了一粒
参禅丸,你别想将我置於死地……”
黄清芬心如刀绞,悲痛万分,不由望着卫擎宇哭喊道:“走!你走,你马上给我走,走
得越远越好,我永远不要再见你……”
卫擎宇哼了一声,厉声道:“我当然要走,若不是在下曾在恩师面前,发下重誓,终生
不准杀害女子,哼,你哪能活到现在?”
在字出口,突然转身,对伏桌痛哭的黄清芬,看也不看,挥帘奔了出去。
但是,就在他转身撩帘同时,却发现那个曾经划船送他前去栖凤宫的胡秋霞,正神情焦
急地立在外面。
卫擎宇一见,立即怒喝道:“你闪开!”
胡秋霞却柳眉一剔,突然愤怒地道:“我不闪开,对你这种不知是非,颠倒黑白,做错
了事还不敢勇於认错的人,用不着客气。”
卫擎宇虎眉飞剔神色满罩杀气,哼了一声,缓缓伸出五指弯曲如钩的右手,切齿恨声道:
“你再不闪开在下就将你的心攫出来!”
胡秋霞毫无惧色,依然倔强地怒声道:“很好,除非你杀了我,否则,你别想过去……”
话未说完,室内伏桌痛哭的黄清芬,突然嘶声道:“不,不,霞妹,让他走,让他马上
走出去!”
胡秋霞冷冷一笑道:“让他去哪里?让他前去栖凤宫送死!自己被人玩於掌股之上,爱
护你,为你辉煌事业前程费尽苦心的人,却被你羞辱呵叱,最后却冷酷地绝她而去,你这算
少年俊彦?你这算心怀雄心大略的后起之秀吗?”
卫擎宇怒睁双目,浑身颤抖,咬牙切齿,五指弯曲如钩,他的手几乎触及胡秋霞的酥胸,
但蓄满功力的右手,却不敢胡来,猛的揪紧后引。
因为,他曾跪在恩师的面前发下重誓,今生今世,绝对不准杀害女子。
但是,他认定胡秋霞和黄清芬两人,早已串通好了阴谋对付他,这时听了她的数落,虽
然内心暴怒,但他却不敢把胡秋霞的心揪出来,因为,师命重如山,他怎敢稍有违背?
是以,他不由气得厉声:“闭上你的嘴!你敢再说一句,在下马上要你死在此地!”
地字方自出口,黄清芬已哭喊着奔了过来,同时惶急地哭声道:“不,你不能杀秋霞,
拿去,你拿去……”
话未说完,一蓬强烈光华已到了卫擎宇的身边。
黄清芬泪流满面,双手拿着那颗毫光四射的玉心,继续哭声道:“这是你要的玉心,你
也是只为它才前来此地,你拿去,我只希望你马上离开此地……”
胡秋霞一见,下由大惊失声道:“芬姊姊,绝对不能将玉心交给他,万一他学会了上面
的绝世武功,不啻如虎添翼,谁还能收拾得了他?”
岂知,卫擎宇看也不看,仅冷哼一声,不屑地道:“你送给我我也不要,那不是真的玉
心,那只是一颗琉璃桃……”
话未说完,黄清芬已哭声分辩道:“不,那是金妪她们骗你,怕你取回玉心不再转回去,
这确确实实是玉面神君,当年留给凤宫仙子的心爱之物!”
卫擎宇一听,顿时想起了贼僧、丐道、瞌睡仙三人都郑重交付给他的任务,就是前去栖
凤宫盗取昔年玉面神君,赠给凤宫仙子的那颗玉心。
心念及此,不由收回了右掌,转首看了一眼毫光四射的玉心一眼,不错,正是挂在晶棺
中凤宫仙子胸前的那颗玉心。
但是,他并没有立即伸手去拿,依然望着黄清芬,冷冷地问:“你怎的知道确是玉面神
君当年赠给凤宫仙子的那颗玉心?”
黄清芬流着泪道:“我已发现玉心上有飞旋的字迹,只因我的功力不够深厚,无法看得
清楚上面的字迹!”
卫擎宇惊异的“噢”了一声,道:“这么说,你的确愿意把玉心交出来!”
黄清芬一听,立即把玉心塞进卫擎宇的手里,一句话也没说,双手掩面,转身奔进了室
内!
卫擎宇玉心到手,神智也渐渐稳定,他转首望着伏在檀桌上哭泣的黄清芬,欲言又止,
终於转过身来准备离去。
但是,娇靥上充满了怒容的胡秋霞,依然横阻在门前,同时怒声问:“你就这样走了
吗?”
卫擎宇听得目中冷芒一闪,气往上冲,不由怒声问:“你待怎样?”
胡秋霞怒声道:“我不怎么样,难道你就这样谢都不谢一声就走了吗?”
卫擎宇怒哼了一声,轻蔑地道:“她原是拿别人的东西,我为什么要谢她?”
胡秋霞一听,不由气得剔眉厉声喝道:“你知道吗?我芬姊姊完全是为了救你!”
卫擎宇听得一愣,不由冷冷地问:“她为什么要救我?”
胡秋霞继续怒声问:“你真的不知道凤宫仙子的晶棺内有毒菌?”
卫擎宇听得心中一惊,面色微变,不由有些迷惑地脱口道:“毒菌?”
胡秋霞继续道:“那毒菌正是用来对付你的!”
卫擎宇心中再度一惊,不由吃惊地道:“是用来对付我?”
胡秋霞有些又气又恨的意味,道:“金妪、富婆、姥宝烟三人早已知道你是由赤枫壑跑
下来的臭小子,早已知道你和三位怪杰合计着要去偷盗玉心,处处设法不揭破你的底细,等
的就是要你亲自去掀开晶棺去偷玉心……”
卫擎宇的理智业已恢复,这时一听,顿时恍然大悟,不由脱口急声道:“我说呢?怎的
天下事竟有那么凑巧,处处逢凶化吉,事事遇难呈祥……”
话未说完,胡秋霞已哼了一声,极轻蔑地道:“这个时候你想通了,可是也把我们的芬
姊姊给气惨了……”
卫擎宇一听,不由面带愧色地,回头去看伏在桌上伤心痛哭的黄清芬。
但是,胡秋霞却继续不停地道:“可是,芬姊姊为了保全你完整的人格,为了挽救你宝
贵的生命,她冒着暴风雷雨,冒着中毒的危险,不顾自己的性命和天坤帮近万英豪的前途,
代你偷出了玉心。结果,你不但不感激她,反而羞辱她,斥骂她……”
卫擎宇不由期期艾艾地道:“这……这完全是诸端凑巧……”
话刚开口,胡秋霞已驳声道:“我们现在不谈这些,我问你,这种东西可是金妪那老虔
婆给你的?”
说着,即将早已握在手中的那瓶参禅丸,送至卫擎宇的面前。
卫擎宇一见那个鲜红如血的小玉瓶,双目一亮,宛如重获至宝般,脱口急声:“快拿过
来!”
说话之间,出手如电,竟将胡秋霞手中的小玉瓶急忙夺了过去。
胡秋霞看得冷冷一笑道:“这种下五门的东西,正派侠义之士听了都怕脏了耳朵,你却
把它视如宝贝似的,哼……”
话未说完,卫擎宇已怒声道:“你说什么?”
胡秋霞突然提高声音,愤愤地道:“我说这种东西正派侠士听了都伯脏了他们的耳朵!”
卫擎宇一听,怒气再往上冲,不由把手中的小玉瓶送至胡秋霞面前,怒声问:“你知道
这是什么吗?这是万能解毒的妙药……”
胡秋霞一听,不由怒声问:“你说什么?你可是怀疑我们芬姊姊会害你?”
卫擎宇被问得不禁有些迟疑,因为他这时已经明白了黄清芬无害他之心,如果要杀他,
他卫擎宇这时恐怕早已被丢进山沟深涧里去了。
但是,他却仍有些悻悻不解地问:“如果说酒里没毒,在下怎会做出那种失礼的事?”
胡秋霞知道卫擎宇指的是抱着黄清芬狂吻的事,因而仍有些生气地道:“就是你不喝那
杯玫瑰红,你照样的会发生那种事,也许那杯酒下肚,使你腹中的毒性发作的更快一些罢
了……”
卫擎宇听得心中一惊,不由震惊地道:“你说这瓶内的药丸有毒?”
说话之间,竟拔下瓶塞凑近鼻前闻了闻。
胡秋霞看得大吃一惊,脱口急呼道:“不要闻!”
急呼声中,呼的一掌拍了过去,显然是要把卫擎宇手中的小玉瓶打掉!
卫擎宇是何等身手,上身略微一仰,胡秋霞立即拍了个空。
伏桌哭泣的黄清芬虽然恨卫擎宇糊涂,但她知道卫擎宇踏入江湖还没有多少日子,对江
湖上的机诈险恶,根本还不清楚。
也就是说,她的内心深处仍深深的爱着卫擎宇。
这时一听掌风,惊得急忙抬头,不由奔了过去,哭声道:“卫擎宇?你闹得还不够吗?
你还要逞能动手……”
卫擎宇只闻到瓶内,是香香甜甜的味道,根本没有腥臭恶劣的毒气,这时见问,反而理
直气壮地道:“她居然说我这瓶参禅丸有毒,你闻一闻,可有一丝毒药味道?”
说话之间,竟将小玉瓶的瓶口送至黄清芬的琼鼻前。
黄清芬看得大吃一惊,花容失色,吓得赶紧转身低头,玉手掩鼻道:“我不要闻,我不
要闻,快拿开!”
卫擎宇一看这情形,更加迷惑了,同时也似乎有些明白,他不自觉的拿起小玉瓶,愣愣
地望着小玉瓶上的三个小字,自语似地道:“参禅丸?参禅应该是佛门弟子们,参悟佛经至
高精义禅理的一种修为功课啊……”
话未说完,胡秋霞已哼了一声道:“参禅并非完全都是为了修行正果,有的禅也被那些
佛门败类用以为非作恶……”
卫擎宇惊异的“噢”了一声,立即不解地问:“那是什么禅?”
如此一问,胡秋霞又羞又气,一张美丽面庞,顿时涨得通红,不自觉的也哼了一声。
黄清芬知道卫擎宇仍是一个十分纯真的少年人,他当然不会知道欢喜禅这个名词和这种
事!
一想到欢喜禅,黄清芬的娇靥也红了!
卫擎宇见胡秋霞羞红满面的哼了一声不答,不由迷惑地又去看黄清芬。
一看黄清芬,她的娇靥也红了,知道必是佛门败类的丑事丑闻,因而不自觉的低头看了
一眼手中的小玉瓶,并将瓶塞盖紧。
但是,黄清芬却关切地问:“宇弟弟,现在姊姊问你,你要实话实说,这东西到底是哪
里来的?”
卫擎宇既然知道了怎么回事,俊面上自然充满了愧色歉意,因而坦诚地道:“是一个叫
风月仙姑的女子给在下的!”
风月仙姑四字一出口,黄清芬和胡秋霞娇靥一变,几乎是同时脱口惊呼道:“原来是她?
段妙香!”
卫擎宇听得心中一动,不由惊异地问:“怎么?你们认识她?”
黄清芬娇靥苍白,柳眉罩煞,不由茫然望着室外,颤抖着娇躯,切齿恨声道:“原来是
她,她居然敢使坏使到我的头上来了,我绝对饶不了她!”
胡秋霞气得恨声道:“帮主,我认为应该马上飞鸽传书,通令七十二分舵主,火速抓捕
段妙香解来总坛法办……”
话末说完,黄清芬已毅然颔首道:“好,你现在就去通知张堂主三人,火速办理!”
胡秋霞恭声应了个是,转身就待离去。
黄清芬突然又脱口道:“慢着!”
胡秋霞急忙止步回身,问:“您还有什么吩咐?”
黄清芬特别郑重地道:“你要张堂主特别注明,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将风月仙姑捉
住,但一定要留住她的活口……”
胡秋霞听得柳眉一蹙,面现难色,不由迟疑地道:“段妙香武功不俗,七十二舵主中,
鲜少有人是她的敌手,加之她的拂尘中,暗藏迷香,要想把她活生生地擒回总坛来,恐怕没
有那么容易。”
岂知,黄清芬竟坚决果断地道:“不,照我的意思通知下去,哪一个杀了段妙香,哪一
个提头来见我!”
胡秋霞不敢再说,恭声应了个是,转身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