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水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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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水浒-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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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公宅心仁厚,还不磕头谢一谢!”

    那老汉在一众原先水师眷属中颇有些威望,那些小孩子显然有些惧他,一听这话,纷纷跪在地上,却被西门庆上前都喊着站了起来。

    “记得,这男人的膝盖啊,跪天跪地跪父母,这些阿堵物却不值如此!”

    那二三十个小孩一个个都是光腚,虽说现今水师一众亲眷生活好了些,却都是苦怕了的,有点钱都攒着,不舍得花,现在又是夏天,这些男孩大都套件大人穿破的旧衣,垂到膝盖或者脚踝处,里面却是片缕不着。

    这些男孩子哪里听得懂西门庆这话,一个个抓耳挠腮的,俱都懵懂。

    “散了,散了!”

    此时过来一个白衣文士,却是一挥衣袖,将这些半大小子赶得一哄而散,“恩主,这些厢军子弟,父祖辈开始都是军中将士,斗大字也识不得几个,能够将自家名字能写全的,就已经算难得啦。”

    许贯忠不由想到自家庄上的那些村中子弟,也同这些小子一般年纪,尽懂得这些道理。

    “看起来得寻先生在这里办所私塾,这些军中子弟若是如此荒废下去,诚为可惜!”

    西门庆自然不奢望这些小子能够中进士,唱名东华门,至少得习得一些基本的常用字和算学,日后自家若真是大举扩军,军中最缺的就是这类人。毕竟,在这个时代重文抑武的时代,那些有文化的士子,绝对没人愿意投身军旅。

    “丰富其精神,强健其体魄,如此方为强军之根本!恩主此策,不用五年,必见成效!”

    许贯忠自家就是文物兼修,自然知道其间利弊。若是一支军队的基层将官都能读书识字,那么对于这支军队的日常训练和战阵指挥,将会有如虎添翼的效果,其中成才率,定会大幅度提高。

    一员将领,即便武艺再高,若只懂得冲阵厮杀,至多也就是一员斗将。若是这名将领懂得学习思考前人经验,再结合战阵实践,纵然不能成为方面帅才,担任千人之将想来是能够胜任的。而这样的将领只要有个十几人,就足以造就一支万人强军。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似历史上韩信、岳飞这等不世之才,哪里是等闲能遇见的。想要一支真正的强军,还是需要从普通将领的培养和锻炼上着手。

    其实,西门庆也曾想着遣人将岳飞找来,时迁一众手下更是去相州寻访数月,结果人倒是找到,不过还是个稚童。西门庆也怕自己偃苗助长,毁了其一生,最终还是没有去干涉他的生活。

    “当初狄武襄如此功绩,却落得个惊惧而亡的凄凉下场,想要在大宋练出一支强军,实在是难如登天!”

    想到大宋自开国始一系列防备武将的国策,西门庆不由喟然长叹。虽说这样的措施避免了残唐五代那等军阀割据,民不聊生的乱世,可一旦北方有新的强悍民族崛起,这样的大宋兵制如何能够抵挡住北方铁骑。

    “恩主勿需多虑,如此大宋文恬武嬉,国朝祖制已经到了名存实亡的地步!今次放舟南下,贯忠定将一切安排妥当,若无差错,恩主所忧者,到时自可迎刃而解!”

    “一切拜托先生啦!”

    西门庆拱手长揖,深深一躬。

    扬帆,起航!

    四艘千料大船缓缓驶出码头,许贯忠站在领头大船的船首,朝着站在码头上的西门庆拱手作别。

    送走了许贯忠和南下船队,西门庆刚离开码头,就瞧见登州城方向一骑如飞而来,径直到了西门庆面前。

    “禀报相公,那鲁大师在登州城杀人啦!”

第132章 以势压人() 
(感谢书友“挽风不太醉、暗黑魔殿皇”的打赏!)

    谁也不曾想到,刚脱了牢狱之灾不过三两天的鲁智深竟然又起了杀心,在登州城里杀了慈幼局上下七名主事小吏,一身僧袍血染浸透,六十二斤的镔铁月牙铲上更是飞血成瀑。整个登州慈幼局宛若人间地狱一般,从门外街边到里面三进两院,随处可见横卧惨死的尸首。最为动人心魄的,那局中主事,一颗头颅被拍得骨糜肉碎,成了一个烂西瓜,情状极为惨烈。

    平生不修善果,只爱杀人放火。

    当西门庆听得下属禀报后,心里不由自主冒出这么两句话来,却是后世《水浒传》中施耐庵对那“花和尚”的评价。

    不过,观鲁智深之前所行,死于其月牙铲之人虽众,却都是奸恶之徒,现今骤发此事,其中必有蹊跷。

    纵观一部《水浒传》,论真英雄,真好汉,唯鲁智深一人矣。

    世人拜佛崇佛,实乃外求权威,以他人之法为我之法,行尸走肉罢了。那五台山的智真长老,之所以认为鲁智深有佛性,只因此人自信自力,不惑不迷,自见本性,不假外求。

    观鲁智深行事,尽皆直道而行,遇事不躲不避,所行所为,直问本心不顾他,真可谓“禅杖打开生死路,戒刀杀尽不平人”。

    一路策马直奔,西门庆心中却有计较,这鲁智深既然杀人,那人必也有该杀之处。只不过一下子杀了七名官吏,纵有万千缘由,只怕也难遮得此事。

    不过,这时代毕竟不比后世,治国理民实行的乃是礼法之道,礼在法之先,杀人罪名亦有法外开恩之举。

    果然,当西门庆赶至登州城府衙时,乐和却是已经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打听清楚,却原来这登州慈幼局一干人等黑了心肝,将局中幼儿幼女卖入娼寮妓寨,稍有不从者,断食鞭笞,甚而有折磨至死者。

    此等行径,可谓人神共愤,只不过平日里看守严厉,一旦入了这处魔窟,想要逃出,却是千难万难。

    也是事有凑巧,鲁智深今早正在慈幼局门前一处摊贩上买些吃食,却正撞见一个半大小子从局里脱身,翻墙而出,却不想被当场逮着,却是一顿好揍。

    想那鲁智深本就是路见不平要踩上一脚的人,见此情景如何忍得,当即上前,赤手空拳将两个慈幼局的小吏打成了猪头一般。也亏得这“花和尚”自那次三拳打死郑屠后,抡胳膊打人都注意留几分力气,不然的话,只怕这两个小吏当场就得交代了。

    赶跑了那两小吏,鲁智深正待问那小子其中情由,却不想那半大男孩竟“噗通”一声跪在当场,朝着鲁智深连连叩首,哀哀央求其救自家妹妹一条性命。

    那小男孩能从慈幼局中翻墙逃出,显然也是个性子机敏的,当即长话短说,将那处“人间地狱”捡关键处说了一些,却把个仗义豪侠的“花和尚”恼的暴跳如雷,紧赶几步到了那摊贩前,一手抄起斜倚在墙上的镔铁月牙铲,怒冲冲闯进了慈幼局。

    后来的事情自不用说,局中一应惨象,即便是鲁智深这等在战阵上见识过尸山血海之人,也感到浑身发寒。那慈幼局的后院磨盘之上,犹有骨血残迹,却是将一身患残疾的弃婴磨成血肉,做成馒头馅,用来喂养局中其他孩童。

    此等酷烈情状,自也怪不得鲁智深会大开杀戒,将慈幼局上下一干官吏尽数砍杀。

    公堂之上,鲁智深五花大绑跪在当中,堂下,却是那慈幼局一干官吏的亲眷家属,人人哭喊嘶嚎,乱成一片,却是要那孙知府判鲁智深杀人偿命。

    之前乐和就以物流所名义拜见过知府相公,点明这鲁智深是自家恩主看重之人。

    那孙知府本就将西门庆看做自家仕途前程的转折点,平日殷勤逢迎,三日一请,五日一宴,但凡节日更是主动上门拜见,甚至前些日子后宅二娘潘氏的寿诞,也不知怎么传出去的,这孙知府竟也遣人送来重礼。此等行径,哪里有半点士人风骨。

    既是物流所的人,又得西门庆看重,孙知府倒是想葫芦官断葫芦案,敷衍一二即可。却哪知慈幼局的一众小官吏,尽皆本地人氏,关系勾连甚广,其亲属竟邀得城中几家强族大户上门说项,着实令人左右为难。

    俗语有言: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

    这官员几年一任,任满即调,求的就是个考绩优良,以备朝廷磨勘升转,仕途通达。因此,一个衙门,真正办事的,大都是那些官衙小吏。此等人世代居此,关系盘根错节,往往都是本地强族大户的子弟。若是得罪了此等人,遇着收税完赋的时节,这些小吏便居中使坏,免不得影响这官员的考绩,却是**烦。

    “给我打!”

    自打上次在城外山谷遇险后,西门庆走到哪里身边至少也有二三十侍卫,以解珍解宝为首,专职贴身保护。

    这会儿,西门庆见着堂下那些撒泼打滚的小吏亲眷,哪里容得,手一挥,那解宝就带着十余侍卫,近一半人,涌上前去,一顿拳打脚踢,却是将这些人揍成了滚地葫芦。

    “你们是什么人?大堂之上,岂可撒野!”

    一个原本坐在堂上的年轻文士见着外面一片混乱,却是冲了出去,指着解宝一应人等大声喝止。

    “丧尽天良,为虎作伥的,如何打不得!”

    西门庆也知道,这年轻文士能够在堂上有个座位,身上定是有功名的。鲁智深在登州无亲无故,这人自然是为那些丧命的慈幼局项的。

    “正使相公词名卓著,想来也应该知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的道理吧?”

    见这文士既知道自己身份,竟还敢当面叫板,就知道此人也是个读书读傻了的,不由扯着嘴角轻笑一声,正待开言,那文士身后却是急急赶过来两位中年男子。

    “小子年轻气盛,不识高低,却是叫相公取笑了!”

    这两人都是城中大族的族长,家中高屋大堂,良田美眷,更是行商各地,先前也曾拜见过西门庆,知道这物流所不是自家能惹的。

    “那你们说,这些人,我可打得?”

    西门庆性子本就有些浑不痞,说难听些,就是有些小人。此事本就是那些小吏泯灭人性,犯了死罪,只不过正好被那鲁智深撞见罢了。

    “打得,打得。”

    原本还在堂上坐着的几名本地大户,此刻亦走上前来,听得西门庆这话,连连点头应是。

    “慈幼局乃皇家事业,这等人行事酷烈,玷污皇室声誉。现下只不过丢了几条贱命,已经算是开恩了,若再一味纠缠,我却是要上禀官家,论个分明!”

    那几人如何不晓得其中利害,当即有人警告了那些小吏亲眷。不一会儿,堂上堂下,为之一净,倒是让跪在堂上的鲁智深瞧得瞠目结舌。

第133章 船舱怪人() 
(感谢书友“大门框、酷酷小小德”的打赏!)

    杖五十,刺配沙门岛。

    虽说西门庆亲自出面,毕竟鲁智深连杀七人,此事动静却是闹的太大了些。若是没有一丁点交代,虽说那些慈幼局的小吏亲属也拿他无法,孙知府面上却也不好看。更何况,原本这种事,鲁智深只要使人知会西门庆一声,自可办的圆满,说不准那些慈幼局小吏的下场会更加凄惨,哪里需要这一通折腾。

    也是出于惩戒之意,鲁智深这厮是头教不会的犟牛,可自家手底下还有一大帮子人,都是些绿林出身的草莽汉子,若是因而坏了规矩,人人都学得这般肆意妄为,自家岂不是三天两头要做擦的烂事。

    当然,若是其他军州的犯人,这刺配沙门岛无疑等于判了死刑,等同于那些文人士大夫流放琼州海崖一般,这辈子都不用想再有回故土的一天。

    沙门岛,位于登州外海,隔绝陆地,乃朝廷流放重刑要犯之地。凡押解上岛之犯人,从未听说有生离此岛的。想那登州对于中原而言已然是极偏远的一处军州,沙门岛又在登州之外,自然更是荒僻。

    依着鲁智深的罪名,这流放沙门岛也算勉强说得过去,甚至登州市井间有传闻,那天物流所的相公亲临府衙,不过是顾着自家的脸面,倒不是真想袒护那杀人狂徒。这不,刺配沙门岛,那地界就是个有去无回的阎王殿,说不准要遭多少活罪。细算下来,一刀剁了反倒便宜了那厮。

    杖脊五十,孙知府事先同下面人打过招呼,那些行刑的衙役都是祖传的手艺,至小时就随父辈练习轻重里外两套手法,最是精熟。想那乐和本就是衙门中人,如何不晓得其中猫腻,却不想反倒是西门庆传下命来,使乐和走一趟衙门,务必要真打。

    乐和知道自家恩主是恨这“花和尚”太过莽撞,倒不是真要他亡命杖下,因此传话时特意嘱咐过,前面十杖真打,后面的四十就敷衍了事,只求不出人命即可。

    别瞧鲁智深是战阵上的好汉,打熬得好身子,若是那班衙役真下死手,十杖下去,只怕也得坏了性命。

    说不得,吃了一顿先重后轻的板子,鲁智深心下也是明白,自己是犯了西门庆的规矩,不过心中却也没甚怨尤。毕竟此事招惹的麻烦不小,西门庆能够看顾照应自己,没有立即丢开手,已属难得。

    挨了板子后,鲁智深又去了牢城营,将养了四五天,身子骨也算是好的差不多了,当即被狱卒押去城外小码头,上了一条三百料的小船,同其余十余位囚犯一起浮海而去,想来要去那沙门岛。

    船舱内,除鲁智深外,其余一众犯人尽皆重枷大锁,各个披头散发,不少人身上衣物还有斑斑血迹,说不得在刺配途中吃了不少的苦头。

    论起来,这十余人也算是命大,每年各州府刺配沙门岛的重犯不下数百,可能够走到登州的,不过十之二三,余者或病或伤,尽皆没于途中。

    “兀那汉子,犯了何事,却是要发配沙门岛?”

    见着一舱颓废腌臜之人,鲁智深心中便有些不喜,唯有盘腿坐在最里面的一个汉子,虽面色蜡黄,脸上双颊深陷,可骨架宽大,直挺挺的坐在那儿,竟似大帅升帐,颇有几分虎踞龙盘之像。

    那汉子听得鲁智深询问,只是斜目瞧了一眼,却又垂下头去,似个锯嘴的葫芦,一言不发。

    “嗨!洒家问你话,凭的这般大架子!”

    这边却是恼了莽和尚,气着了横大师,上前几步,一条胳膊径直往那汉子胸前的重枷上抓去,却是要将其从舱板上提起。

    “嘭!”

    那汉子稍一侧身,拷在重枷上的一只皮包骨头的大手却是抓着鲁智深的手腕,两者稍一较劲,倒是让鲁智深心中暗吃一惊,立时撤手后退了半步。

    论力气,曾倒拔垂杨柳的鲁智深绝对是天生神力,即便是那一身怪力的卞祥,在他面前还稍逊半筹。而眼前这汉子,瞧着就是先前受了许多苦楚,只怕在那押解来登州的途中,一顿饱饭都未必能够。即便如此,刚才那一抓,却还是有一股子强横劲力,显然是个高手。

    既如此,鲁智深倒是更有了一探究竟的兴致,径自在那汉子面前盘腿坐下,两人却是来了一个面对面。

    三百料的船,在内陆江河也算不小,不过在这大海中,却是显得小了些,行驶途中不免左右摇晃。

    船舱中,其他囚犯都瞧出这两人不是好想与的,纷纷避开,船舱最里面,却是留了好大一块空处给两人。

    船离开码头约莫半个时辰左右,突然就停了下来,头顶的舱门开启,一个脑袋探了下来。

    “鲁大师,上来吧!”

    这人却是“铁叫子”乐和,由于办事妥帖,为人谨慎,现今已经成了西门庆离不开的心腹。

    “你等着,我一会儿就把你从这里弄出去,到时候看你还开不开口!”

    鲁智深咧着嘴,对着那黄脸汉子嘟囔了两句,随后就沿着上面放下来的绳梯出了舱门,到了船甲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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