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三关巡哨头目亦被五花大绑,径直押到宝珠寺大殿前,同那十余名犯规矩的喽啰跪在一处。
“你们三个怎么回事?难道狗眼都瞎了不成!”
鲁智深一见这三个头目,火气竟又高涨了几分,原来这三人尽皆是鲁智深上山以后慕名来投的,平时无甚劣迹,原本皆是良善之民,只因不忿官府压迫,才携带家眷避入山中,成了山民。
正因见其品性不错,鲁智深才信重提拔,将三人提做头目,平日里也教些枪棒手段,同鲁智深也算是半师之谊。
“我等知错,甘愿受罚,绝无怨言!”
“绝无怨言!”
……
后来的三个巡哨头目却不似先前那十余名喽啰,听得鲁智深训斥,当即俯首认错,纷纷表示愿受山寨处罚。
“我不服!”
也就在鲁智深气息稍平之际,那十余名喽啰中突有一人从地上起身,气鼓鼓的大声嚷了起来,而随在他身后那十余名喽啰亦是议论纷纷,似乎对鲁智深这般处置颇为不服。
“好小子!敢和洒家叫阵,这几个行商却不是尔等杀的?”
鲁智深手中月牙铲狠狠一跺,却是在青石地面上砸出一道寸余深的缝隙,所在位置的一整块丈许宽度的青石板顿时崩裂开来,威势着实骇人。
“没错,是我们杀的!”
那为首的喽啰也不知吃了什么雄心豹子胆,竟然同鲁智深遥遥对峙,虽说眼神还有些闪烁,可口中言语之强硬,却无半分退让。
“那还有什么不服的?拉下去,给我狠狠的打!”
鲁智深一只粗粝大手紧握在月牙铲的铁杆上,青筋隐现,一双圆睁铜铃眼仁中还带出一些血丝,显然是怒到极处,若是往日行走四方之际,只怕这“花和尚”早就出手了。
“打死我也不服!”
上来两个掌刑的喽啰将那个依旧嘶嚎不已的领头家伙拖了下去,鲁智深以军法治理山寨,凡伤人命者,杖六十,将其赶下山去,寨中再不容留!
“住手!”
也就在那领头家伙被按到在地,连裤子都被扒下,露出个清洁溜溜的,两个掌刑喽啰手中刑杖高高举起之际,一声断喝突然响了起来,从关下急急奔来一个脸上带着一大块青色胎记的壮汉,却正是山寨中的二头领,“青面兽”杨志。
“怎么,难道你要替他们说情不成?”
这十余名喽啰俱是杨志麾下,因此见着杨志突然赶来阻止,鲁智深以为杨志要为这些人求情,脸色更是黑了几分,沉声道,“你是将门虎子,这治军之法自然明白,这几人胆大包天,在山下白日行抢,还杀伤人命,如何能放过!”
“狗屁治军,我们是贼,要他娘填饱肚子的贼!”
杨志尚未开口,那被按倒在地的喽啰却是趁机从地上爬了起来,双眉倒立,这一声吼却是撕心裂肺一般,嚷得整个宝珠寺大殿门前袅袅不绝。
“就是,我们他娘的就是些贼,官府那里,一个脑袋值一贯钱的贼!”
“俺上山是来挣命的,可不是吃斋念佛来的,况且现在寨子里连口饱饭都没,还他娘的算什么贼!”
“刀头舔血,脑袋别裤腰带里,就这鸟事,我看趁早散伙了事!”
……
一时间,整个大殿前,几乎在场的喽啰都趁乱嚷嚷起来,显然心中早有不满,只不过一直被鲁智深厉行军法,强自压抑罢了,这会儿却是一股脑的闹将起来。
“哥哥,你也瞧见了,山寨人心所向,若再这般下去,只怕这二龙山不用官军来打,自家人都得折腾散了!”
杨志几步走到鲁智深身旁,语重心长劝解道。
“狗屁,洒家自离了渭州小钟经略相公门下,从无做得亏心负义之事,只凭爽直为人!既如此,这二龙山却是留不得洒家,洒家赤条条一个,来去方便,这便走了!若日后再有相见之时,尔等杀人劫财,欺压良善被某瞧见,洒家认得人,手中这月牙铲须认不得人!”
鲁智深见这般景象,如此忍得,当即提了手中月牙铲,敞着一身僧袍,孤零零一个人下了山,却不知投往何处,只留得杨志一众人呆愣原处,一时间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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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擒拿鲁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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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智深自离了二龙山,独身上路,只听说梁山晁盖一伙现今已不做剪径的勾当,便想前往投身,更何况自家结义兄弟“豹子头”林冲亦在彼处,到时候也有个照应。?。。
如此日行夜宿,在这青州地界走了五六日,这一日却是到了一处三岔口,正是清风镇所在。
这清风镇现今可是愈发的繁盛,自从青州兵马先后剿灭了清风山和桃花山两处贼窝,二龙山一众贼寇又拜了“佛爷”,青州地面为之一净,虽说尚有一些小伙毛贼,可驻泊禁军同各地的土兵弓手,现在护送商队那叫一个卖力,只要听说哪里有小股贼人出没,必会派人征剿。
如此一来,青州行商买卖这半年来兴盛不少,南来北往的商旅络绎不绝,而这地处要冲的清风镇,自然也就更加热闹。
沿着官道进了镇子,却已是落日时分,鲁智深当初下山时,身上也带了些钱财,虽说不多,支应他一两个月却还是没有问题。
寻了一家客栈,欲待投宿,却不想那店家瞧他形貌凶恶,不敢留他,只言客房已满。如此两三家下来,俱是这般回答,却是将个“花和尚”惹的恼火异常。当进第四家客栈时,不待那店家开口,鲁智深径直将手中水磨六十二斤镔铁水磨月牙禅杖给丢到了柜台上,却是砸出好大动静,吓得那店家和伙计瑟瑟发抖,缩在一角,只敢偷眼来觑,却不敢上前答话。
“洒家要住店,不论好坏,速去寻一间来!”
鲁智深一坐在柜台前面的一张条凳上,大刀金马的横在客栈门前,却是将这门口堵了个严实。
“大,大师,有房间,有房间!”
那店家一见自己的店门被堵,心中虽说惶恐,不过见这凶人是来投宿,并不曾伤人,也只有硬着头皮上前支应。
“还需十个羊肉馒头,洒家在房里吃,不搅你生意!”
鲁智深从柜台上单手捞过自家月牙方便铲,杠在肩头,随着一个小伙计去了客栈后院,铜铃双眼瞪了店家一眼,却是把这中年汉子吓出一身的冷汗来。
吩咐了一个伙计上街去买馒头,那店家在柜台后面绕了几圈,见着那个领着鲁智深去后院的小伙计回转后,拉着他在耳边嘀咕了两句。
那小伙计乃是店家的亲外甥,年纪不过十五,人倒是颇为伶俐,店家老妻死的早,膝下仅余一女,早有心思招赘这小活计,因此平日里格外亲近。
今日事情干系不小,说不得要托付给这信用之人。
原来这店家有远亲在二龙山一带,却是听过鲁智深的样貌高矮,特别是那根六十二斤的月牙铲,仅此一家,别无分,名声实在是响亮些。
因此,这店家虽未见过鲁智深,不过经了刚才一番折腾,却也有七八成的把握,只是闹不清这二龙山的山大王孤身一人来清风镇做何勾当。
那小伙计得了自家亲舅的嘱咐,却是不敢怠慢,当即从柜上支了两百文铜钱,揣进怀里后,一溜烟就出了客栈,紧跑慢赶到了镇子头的一家脚店。
进了脚店,打眼一瞧,却是寻着一个自家熟悉的大哥,拉着他出了店,寻了一僻静处。
“有二龙山的强人首领在我舅的店里落脚,烦请刘哥跑一趟清风寨,告知寨中宋知寨!”
说完,这小伙计将怀中两百文铜钱掏出来塞给了这刘哥,千万拜托后,目送这刘哥出了清风镇,往清风寨方向飞奔而去。
清风寨同那清风镇相距不过十里路程,寻常人步行也不过半个多时辰,对于刘哥这等靠两条腿吃饭的脚夫来说,也就两刻钟罢了。
此时的清风寨,知寨已经换作宋江。自从接了这知寨位置后,自觉身边没什么帮手,先是使人去了郓城县,将自家兄弟宋清唤来,做了这清风寨的书办,然后又亲自去了孔家庄,将自家两个徒弟孔明孔亮一并招来。这两兄弟虽说武艺寻常,不过比起普通庄汉土兵,却要强上不少,特别是那哥哥孔明,能够在五虎将之一的呼延灼手下支应二十余招,也还凑合。这哥俩对于身边没什么得用之人的宋江而言,算得臂助。
自得了几个心腹,又因花荣的缘故,宋江本身又是个惯会邀买人心的,不过短短时间,这清风寨都被其上下一心。
想这黑厮功名之心甚重,自得了官身,那还不一门心思想往上爬,在这知寨位置上哪能闲得住,领着一众弓手土兵,只要是青州地面,但闻有盗匪踪迹,这宋江必会冲在第一,剿灭山民盗寇,很是积极,因此颇得本州都监黄信的信重。
也正是由于宋江这般勤勉卖力,才使得这清风镇得了庇护,商贸日盛。
其时,宋江也曾谋划二龙山,只是那二龙山地势极为险要,山上三关尽皆挡在咽喉要害处,更兼鲁智深、杨志名声在外,宋江现今手下小猫两三只,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却说那刘哥来了清风寨,寨中人闻得这消息,哪敢隐瞒,第一时间报给了宋江。宋江正想这对付二龙山一应人等,奈何彼处十余个村子尽被山上强人收买,不肯消息,今日既有此机会,哪肯放过,当即点了百余弓手土兵,连同孔明孔亮两人,直奔清风镇。
想那鲁智深形貌特异,又是和尚身份,宋江即便没有见过,也早就派人打听清楚,领着一众寨中土兵到了镇上,寻那客栈掌柜一打听,就知道店中落脚之人是“花和尚”无疑。
鲁智深在东京大相国寺倒拔垂杨柳的事,早就风传了整个山东绿林,那梁山上的林冲就曾言及,论武艺,这“花和尚”同自己不相伯仲,可论力气,却是其生平仅见。
既然不可力敌,唯有智取。
对于这等勾当,惯走江湖的宋江却是早有心得,使人去镇上药铺配了蒙汗药,下在饭食中,自然将那鲁智深当场麻翻。
“你是什么人,干吗捆翻洒家!”
周身被麻绳捆扎结实,双手双脚又被套了枷锁铁链,鲁智深清醒过来,却只见得一个六尺长短的黑矮汉子立在自家面前。
“鲁达,尔当初在青州地面劫杀朝廷命官,今日断然放你不得!暂且寄下你这首级,且去登州走上一遭!”
得了这等“利是”,宋江自是如获至宝,想着拿这“花和尚”去逢迎西门庆,说不定这回自家的职衔又能往上升一升。
想至得意处,忍不住纵声长笑。
第118章 曹正劫道()
(感谢书友“泪落红尘5、挽风不太醉、微笑々掩盖忧伤”的打赏!)
对于鲁智深的下落和行踪,二龙山上的杨志却是不知。; 自从“花和尚”离了山寨,原先的二寨主杨志自然而然成了一寨之主,只不过这“青面兽”仕途坎坷,几度起落,落草不过是其万般无奈之下的选择,究其本心而言,他这杨无敌的后人,又哪里愿意在绿林草莽间厮混。
因此,没了鲁智深的二龙山,一众喽啰也算是放了羊,杨志整日间以习拳练刀打发闲暇时间,根本无心山寨一应事务。众喽啰没了约束,哪里还管什么山寨规矩,一反往日行径,四下里劫掠过往客商。虽说恶了名声,不过寨中粮草兵械倒不似先前那般短缺,也算是过起了“正常”的山寨日子。
鲁智深出走,杨志不管事,现今山上真正任事的,也唯有当初同这两位一起抢夺此处基业的“操刀鬼”曹正。
这曹正乃开封府人氏,祖辈是屠户出身,自小喜练枪棒,因当初同林家比邻而居,倒是得了林冲一些指点,其后因做营生赔了本钱,无奈之下逃出东京,最终在黄泥岗下一处酒家安身。想他本是祖传的手艺,杀猪剥羊,那手段着实干净利落,因此得了那处酒家东家的青眼,招之为婿。
似这等野外路边的酒家,即便不做那人肉包子的营生,在这盗匪丛生的混乱世道里,也自有几分武力。店中十几个伙计都是悍勇之辈,提着杀猪刀即能上阵,而曹正的老岳丈年轻时也在绿林中厮混过,即便是曹正那浑家,亦有几分勇力。
如此一家人后来上了山,上面有鲁智深和杨志照应,曹正本身亦有些能耐,虽说做不得的山寨头领,可在一众喽啰头目里面,却是隐然为首脑人物。
那杨志既不管事,蛇无头不行,一众头目推举下,这曹正由此成了山寨的二寨主,行事也算得名正言顺。
论起来,曹正此人也是颇有几分智力,当初设计杀“金眼虎”邓龙,劫夺二龙山基业,虽说依仗了鲁智深和杨志两人的武力,可若无曹正在其中谋划,以二龙山之险要地势,鲁智深和杨志纵然再有本事,也断无成功可能。
既然担起山寨事务,曹正亦需谋划一番,四周村舍百姓日常即有供奉,却是不能下手。兔子尚且不吃窝边草,这既是规矩,也是绿林中保命的不二法门。不然的话,犯了众怒,到时候官兵来剿,有这等熟悉山寨内情的本地人指点,即便官军不能破寨,可难免损伤不少实力,得不偿失。
将主意打到过往行商上,曹正当即命人在距离二龙山正寨外二十余里处,在官道边起上了一家酒店,还是用原先的那帮子伙计,不为挣钱,只做山寨耳目。有那途经此处,财货丰厚的商旅,可立即上山通个消息,到时寨中自有安排。
这等手段,却是比李立那等做人肉包子的黑店要高明许多,既不用在绿林中担个黑店的名声,能够消除一些见闻广博商旅老人的戒心,又不耽误山寨的买卖,可谓两便。
这一日,官道上远远来了一个道人,周身锦缎道袍,负一柄松纹古铜剑,一袭拂尘半抱怀中,坐下却是一头上好大青驴,逶迤行来,山风抚过,衣袂飘飘,竟有几分得道高人的气象。
时近晌午,这道人在店门前停了下来,将身下大青驴交给迎上前来的伙计侍弄,自家却是登堂入室。
“这位仙长,是用饭还是落脚啊?”
见着如此人物进了店,那店中伙计都是眼毒的,知道这位十有**亦是绿林道上的豪杰人物,都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主,哪敢怠慢,立时上来殷勤招呼。
“准备几个清爽素菜即可。”
那道人打眼瞧了瞧店中摆设,随即解下腰间的一个葫芦,递给那伙计道,“若有好酒,将这葫芦打满了,若是掺丁点水,我却不与你干休!”
“仙长这边坐,稍等片刻,立时就得!”
那伙计结果酒葫芦,当即朝后面厨房嚷了几声,随即就在柜前一瓮酒缸中舀出鲜亮酒水,将那葫芦装满。
见这伙计举止毫不避人,那道长微微颔首,显得颇为满意。想他也是惯走江湖的,这地界临近二龙山,却是得小心提防,若是一个大意,阴沟里翻船却不是闹着玩的。
不一会儿,饭菜端上,道人鼻尖一过,即知其中没有另加的“作料”,当即饱食一顿,临出门时,还给了二十文的赏钱,在那伙计的千恩万谢中,取道离去。
送走了那道人,柜台上的伙计却是得意一笑,赶紧让人往寨中传信,说不得是一趟大买卖。
那道人既是绿林中人,虽说财未露白,可囊中必然丰厚,这等黑吃黑的买卖,才是真真的好营生。
道人自不清楚已经被人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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