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马氏兄弟看住这几位高丽商人,西门庆在下属的护卫下进了船舱,入眼处,十几名浑身精赤的少女被分别关在一个个不过三尺见方的铁笼中,四肢根本就伸展不开,只能蜷在一团,就仿若畜生一般。
而在船舱中央还有一处铁栅栏锁在船板上,向下望去,黑暗中似有许多白生生的人影挤在一处,想来亦是这些高丽商人从各处收购来的奴隶。
这才是真正的人间炼狱!
第99章 贩奴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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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贯足铜,折钱一千五百文。~顶~点~小!~说~~
这就是船舱中那些少男少女的价码,这钱在东京,也不过就是樊楼中的一道炙鱼尾罢了,而在此处,却是外面一众贫民卖儿卖女的价格。
饶是这般,其中还有一半需要交到上官手中,那等卖儿卖女的父母也只能得其中一半。
这等价格,比之官府牙行中的例价却是差了十倍,那些得了一半钱得水师将官,还不如将人送去登州府城的牙行比较合算,其中必有猫腻。
果不其然,在祝氏兄弟的盘问下,那几名高丽商人方才吐露实情。每成交一名男童,出海时需缴纳十五贯的买路钱,至于女童,则要在这个基础上增加一倍。如果暴利,比之牙行出手的价格还要高出少许,也难怪一众水师将官敢于将手伸到这等买卖上。
由于此时的高丽还存在奴隶制,这些少年男女被贩卖到高丽各个高门大宅中,生死尽皆操于权贵之手,男子为娈童,女子为玩物。之所以高丽权贵愿意花大价钱购买这些大宋的奴隶,只因现今的王氏高丽采用汉文为官方文字,民间日常用语有音无字,乃下等人所用,凡上等权贵和王室,尽皆操汉语。
若说大宋周边诸国中汉化程度最深的,无疑就是王氏高丽。
这些宋人奴隶若运至高丽,至少也是三四番的利钱,只不过寻常世家权贵做不得这等买卖,而被现今的高丽国舅李资谦所在的汉阳李氏所垄断。这几位商人也的确是出自汉阳李氏,不过是旁支末裔,替宗家奔走照应生意罢了。
“王节该死!”
得悉内情的西门庆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吐出的这句话,这等行径显然已经越过了他的行事底线。
登州水师乃是厢军编制,不过是其中最高一级的检阅厢军,身为将主的王节权限极大,凡是下属一众军卒,生死亦是一言可决。当然,身为团练副使的西门庆此列。
或许正是因为拥有这般大的自主权,这王节方才如此肆无忌惮,在西门庆看来,此人从厢军士卒手中搜刮钱财,喝兵血吃空饷已不能满足其贪欲,连买卖奴隶这等事都敢沾手,在西门庆眼中,怕已是失了做人的资格,可谓**不如。
“让下面那些人都到船上来瞧瞧!”
西门庆领着一众属下退到船甲板的一角,任由岸上那些贫民涌上船来,不一会儿,船舱中传来无数撕声裂肺的哀嚎,甚至有数名妇人当场昏倒在地,被人抬出了船舱。
现今这艘船上的男女奴隶虽不是这些人的子女,可这些高丽高丽商人操持这等营生不止一年,这登州水师码头也前后来过数次,一想到自家子女亦被人当做畜生一般对待,如何不让这些人心如刀绞。
压抑的越狠,爆发的时候也就愈发恐怖。
被那犹如炼狱一般的景象所激怒,停靠在码头的两艘大船上,的高丽人都被这群红了眼珠的贫民斩尽杀绝,那等场景,比之刚才卞祥等人的一番厮杀还要惨烈许多,其中最为恐怖的是,为首的那几位高丽商人,竟被人生撕活剥成了零碎,甚至有不少妇人亦扑上前去,用牙齿从其身上硬生生的扯下整块血肉。
食其肉,寝其皮!
今时今日,西门庆也算是真正见识到了。
三十七名少女,一百七十二名少年,还有九具尸首。瞧着眼前这群身无片缕,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少年男女,西门庆只觉得满嘴的苦涩,这就是那位官家口中“丰亨豫大”的盛世?
“栾教师,你领人回登州城,找府中管事先支应五千贯,先安置了这些人,顺便告诉叶春一句他速来此地!”
“恩主,现在差不多已是申时,再不回城,只怕城门就要关了!”
一旁的马勥瞧了一眼低沉阴暗的天色,说不得又一场大雪即将降临,在城外露宿可是多有不便。
“我今日就睡在这船上,快去!”
见栾廷玉似有犹豫,西门庆断然而决,之后一个人步入舱中,随手关上舱门,马氏兄弟当即守在门口,至于一众贫民,这会儿也是沉默着从船上鱼贯而下,全然没有了刚才那股子疯狂劲,似乎从一群恶狼又变作了任人窄割的羔羊。
也就在海天相交处最后一缕阳光消逝无踪之际,一支载满了各类物资的车队出现在码头上,栾廷玉不但带来了叶春,也将投效到西门庆麾下的那一众祝家庄的庄丁领了过来。既然自家恩主要在床上过夜,身为下属,自然以其安全为第一要务。那些贫民“发疯”时的情状,盘旋在栾廷玉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这一晚拼着一夜不睡,也要将码头掌控在手中,绝不容许那些情绪不稳的贫民靠近半分。
那些被解救的少年男女有了衣物吃食,各自安歇不提,西门庆却是让手下人将一众水师士卒亲眷中能说得上话的几名老人喊到了船上,同叶春坐到一处。
“我欲新战船,恢复登州水师旧貌,现下唯人手不足!”
西门庆先前已经同叶春有了计较,打算在一年时间内一支真正的远洋水师,至少能够护住整个渤海湾,如果有能力控制高丽扶桑同大宋之间的通商海路,其间所获财货,不可计数。
“上官,战船的活计我等都是祖传的手艺,只是那海船图纸正本都存在朝廷枢密院,至于副本却是早就散佚。”
白日同西门庆有过交谈的那名老汉很是恭谨的回话。
“海船监造自有我身边这位叶先生总督,尔等只需足够的熟练人手,若有不足,可以雇佣民夫补充。”
“雇佣?”
“不错,就是雇佣!只要参与建造修补水师战船的,壮年一日三十文,妇孺老弱减半,足铜会账,一日一结!”
西门庆话音刚落,对面坐着的几个老汉俱都惊疑不定,确认再三后当即跪倒在地,连连叩谢。
在大宋兵制中,厢军等同于贱役,负责一应后勤事务,上不得真正的战阵,可说是常年服劳役的囚徒,西门庆这般说法,落在这几名老汉耳中,却是千古奇闻。
“上官,不知道王团练那边?”
一名老汉强压心头兴奋,有些战战兢兢的问道。毕竟王节才是水师主将,这等大事,却是绕不过他。
“王节,呵呵!”
西门庆只阴阴笑了一声,却没了下文。
第100章 善恶有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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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西门庆去了一趟登州水师码头,王节就是食无味、寝无眠,对于那位副使相公是既恨且惧。—。{2}{3}{w}{x}'
当日被祝氏兄弟废了一条胳膊的那几位仆役,都是王家的人,而先前贩卖厢军人口的利钱,他王节亦是占了大头。
如果说,西门庆仅仅是教训一下自己那几个口无遮拦的贱仆,王节不会放在心上,只会认为对方是索要这里头该得的一份孝敬,可连两船高丽商人和兵士一起斩杀,就使得事情变得复杂许多。
千里为官只为财,对于西门庆这等自断财路的行径,王节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其中缘由。根据那几位断臂仆从的交待,那些高丽人死时的惨况如在眼前,只要一想到这点,王节心里就止不住的往外冒寒意。
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却不明白危险因何而起,这就是王团练此刻的窘境。
两天后,王节就使了亲信赶往东京,他亦是东京将门之后,西门庆这家伙来头太大,自己惹不起,自是要想办法走门路请托换个地方捞钱。
这等事对于王节这等将门子弟来说,简直就是与生俱来的本事,毕竟将门不比士大夫,靠的是祖宗的余荫,上不得朝堂,多捞些钱财才是正经。这可是本朝太祖的遗训,谁也说不得什么!
有了这般底气,王节也就懒的再去物流所衙门探听消息,镇日呆在自家府中花天酒地,至于登州水师那一众泥腿子,且管他如何!
对于王节,西门庆这会儿却不想去搭理,就怕自己见着这家伙忍不住当场动刀子。
现如今,整个水师码头已经成了一锅沸水,登州城无数的工匠被物流所雇佣,正在此处大兴土木,由叶春领头,在码头上建造三座船坞,其中最大的一处甚至可以建造四千料的大海船。除此之外,距离码头一里之遥的一片空地上,数以千计的厢军士卒亲眷连同一些泥瓦匠人,也是忙的热火朝天,一幢幢土坯房开始显现雏形,不论料钱工钱都由物流所衙门拨付。
登州府通判陆宰从下属口中听闻这等事,专门亲自过来一趟,见着眼前景象,脸上倒是一片欣喜之色。只不过不明白这重建登州水师同物流何干系,西门庆如何舍得投下这般巨资。
“什么?他要控制三国海上商路!”
被人带到陆宰面前的叶春脸上还有几分不满,自己刚刚指挥的大船坞建造工作正是关键时刻,却被两个通判府的衙役强行拉走,那情形,若是再套上枷锁,简直形同罪囚,此时面对始作俑者的陆宰,这说话的语气自然好不哪里去。
“我家相公说,海上商途乃是高丽扶桑两国命脉所在,今日一铜之出,日后必有百倍千倍偿还!”
在叶春眼中,西门庆几乎可以等同于读书人眼中的孔老夫子,对于他的话,自是奉若恩旨,笃信不已。
宋朝的士大夫对于经济一道,却要比后世那些酸臭腐儒强上无数,身为一府通判,陆宰对于百姓民生自有认识,现今朝廷一年岁收,商税一项就占据了五成,若是将一应盐铁茶铜算入其中,只怕这个会更加惊人。行商之家,富可敌国,已是人所共知的常识。
陆宰自然清楚海上商途就是一条淌金流银的钱路,只不过想要控制此等泼天一般的钱财流动路径,所需的投入对于登州这等偏远州府定然是天文数字一般。只眼前这般景象,没有万贯钱财,根本是想都不用想,更不用说后续建造维护一应海上战船的花销。
虽然对西门庆这幸臣,陆宰打从心底瞧不上,可如此大手笔,还是让其咋舌不已。
转眼间已是入夏,西门庆抵登州已逾三月,京中五娘崔念奴使人送来消息,京东钱庄已经开张,西门庆所需的人手亦是筹备完全,随时可以铺展到山东各处州府。而物流所方面,第一笔一百万贯财货已经进了官家的内库,那位早就钻到钱眼里的天子,自是满意,升官的圣旨已在路上,物流所副使的职位随之转正,更是赐了宣德郎的散佚官阶。
先前的西门庆只是从八品的武散官,这会儿连升三级,正七品的宣德郎算是让西门庆由武臣正是转作文官,这可是比品佚上连升三级更大的恩典,也使得同僚下属见着他时称呼的那声“相公”实名相符。
西门庆这边诸事顺遂,而那位似乎已经被整个登州官场遗忘的水师团练王节也接到了盼望已久的调令,由登州水师团练升任淄州都监,除了银钱的上下打点之外,其实也沾了西门庆这位团练副使的光。
至于登州水师团练的职位,则是青州平匪有功的清风寨知寨花荣担任,熬了几个月,宋江那厮也总算得了知寨得实职。这一番职衔上的往来调动,自然少不得西门庆在京城那边的小心运作。
既得了美差,在这登州城,王节是一刻钟都不愿意多呆,收到调令的当天,就从州府衙门中领了登州水师两年的粮饷,捆扎停当,领着一众亲信眷属离了登州城。
这等事其实也是厢军成例,一应亏空自是留给下任将主填补,如此周而复始,吃亏的却始终是那些厢军泥腿子。
不过,对王节这厮,西门庆早就起了杀心,哪里能容得他贪的脑满肠肥去淄州上任。一收到王节离城的消息,物流所这边就有一骑紧随其后,一头扎进了登云山。
两天后的晌午,因为压着大笔粮草而行走不便王节一行在一处山涧处歇脚时,早有预谋的三百名身形彪悍的山贼将这一行人围困在此处。
“为何如这样?为何会这样?”
在登州任职四年的王节对于登州盗匪的情况亦有所知,不是灾荒年景,根本就不会出现如此规模的匪群,而且就算是那些灾年,贼匪人数虽众,可如眼前这般精悍者,根本就是百中无一。
前后不过两刻钟,这一行人除了年轻妇人外,尽皆被屠戮一空。
“为什么?”
临死前,抱着胸腹间刺出的枪尖,王节犹自不解。
抽回枪杆,王节软倒在地,石秀上前一步附在其耳边压低声音道:“我家恩主西门相公托我问候一声,一路走好!”
第101章 水师远景()
(感谢书友“哈哈大侠王、近来无限伤心事、asjkjkwahwag、泪落红尘5、ic0121、挽风不太醉、落狄逍遥、长腿叔”的打赏!)
“这一趟买**以前一年加起来都赚,做的,做的!”
邹润见着如此丰厚的“收成”,一脸兴奋,搓着手直嚷嚷。*顶*点*小*说。
“是啊,还是寨主来了,我们才有好日子,这山寨才有这般红火的景象,若是在以前,就算知道有这一趟买卖,仅凭一个登云寨也断然吃不下来!”
见着自家侄子兴奋的两眼放光,一旁的邹渊心情也很是不错。回想石秀三人上了登云寨后,短短三个月,寨子里就募集了好些个精悍流民,从中挑拣一番,方才有了现在这三百精卒。虽说未曾习得战阵,不过论凶悍敢战,那等登州府城内的官军却是拍马不及。护卫王节车队的那二十余名亲信,不过一个冲击,就被碾作齑粉。
若再遇着灾年,有这样一支强军在手,说不准就能攻破登州的府县州城!
前些年流寇山民两次聚众攻击府城,都被城内步军提辖孙立所率的驻泊禁军击退,特别是那“病尉迟”孙立,武艺绝伦,山民流寇几次攻上城墙,都是此人一杆大枪,领着身边亲军一力弹压,最终才保得登州城不失。
想当初在登州绿林中,邹渊邹润叔侄两人也算是了得,不过在见识了孙立的赫赫武威后,两人却自认不如,再没有攻打登州的心思,反而同城中孙家酒店的顾大嫂攀上了交情,就是怕孙立带人来剿登云寨。
现如今,有了石秀三人的加入,手底下又有了一众强兵,特别是五头领杨再兴,那神出鬼没的枪法,恐怕对上孙立亦是不弱下风。
有了这等底气,叔侄两人只觉得这辈子都没现在这般痛快过,真正的大块吃肉,大腕喝酒,虽说没有大秤分金,可眼前得了这一桩大利是,想来少不得好处,这日子真是神仙一般。
实则当初石秀几人上山后,这三个月每次下山做买卖,都能有所收获,金银财货虽不多,粮食却着实不少,当然,这背后少不得西门庆暗中谋划。若没有这般粮草,这登云寨如何能在三个月内招募近五百青壮流民,扩张到如此规模。
“哟,这当官人家的小娘还真是水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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