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姨娘院子,一个中年男子坐桌子之上,身边姨娘正替他敲背,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姨娘仔细观察了一下男子脸色,似乎并无什么异样,才缓缓开口说道:“家主,少主似乎很久没有回本宅了。”
君邵阳原本闭着双眼突然睁了开,目光如炬看了姨娘一眼,才说道:“墨儿有自己事情要做,自然没有时间经常来回跑本宅。”
姨娘先前只是试探,见着君邵阳并没有多大反感之后,才接着开口说道:“只是如今少主年纪也不小了,容家少主早就给定下了洛家小姐。妾身想着是不是应该给少主也物色一个姑娘定下来。”
君邵阳并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看着姨娘,姨娘见君邵阳如此盯着自己,心跳都变得有些停滞,而后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又张口小心翼翼说道:“妾身听青州别院里奴才将,前几日别院之中住进了一个姑娘,听说是夙家女儿,如今风头正盛摄政郡主。这本来也是没有什么,只是夙府地位到底是低了一些。若是少主被人迷了心智……”
姨娘话并未讲下去,君邵阳却拍响了桌子,将站身后姨娘下了一跳,连忙绕到了君邵阳面前跪了下来。
“说别人地位身份之前,先想想自己究竟是个什么身份。不过是个商贾之女,别以为让你管了府中琐碎,便是君家主母!也有脸皮子说郡主身份低下。”君邵阳每说上一句,姨娘脸色便白上了几分。她确实是有些恃宠而骄了。君家这些年,她习惯了高高上感觉,自然而然也便忘记了,她如今不过是一个侍妾,之前是地位低下商贾之女。
“莫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心中那些个沟沟道道,且不说族老不意你李家地位身份,但是你那外甥女那德行,如此不害臊跑去青州去追个男人,这样子品德便配不上墨儿!”
姨娘膝下并未有孩子,君府规矩素来是只有当家主母有生育资格,除非当家主母生不出孩子,才能让妾侍生育。因而姨娘便将自己姐妹孩子接了过来当成自己孩子养着。当然她也是有私心,如今她得君家家主盛宠不衰,若是寻得机会君家家主耳边吹风,将自己外甥女嫁给了君墨染做妻子。这君家到了之后还得是她天下。
君邵阳越想越觉得这个姨娘是个不安分主子,他如今虽然有些沉迷美色,但是并未糊涂到受人摆布地步,开口说道:“君府素来是不养外人,这是祖辈便传下来规矩。当初准你接那外甥女过来不过是怜你孤独一人,有个孩子也好。如今她也到了婚配年纪,便将她送回去吧。”
姨娘闻言却知道自己触了虎须,君邵阳确实宠她,但是他心中重要便是君家唯一子嗣君墨染。只有自己便像是他养身边宠物罢了,如今触了这虎须,之前这份恩宠还会不会也未知了。
青州,君家别院。
君墨染朔月离开之后,便寻到了夙凌月所院子,走了过来。这几日容尘一直忙着江南开店事情,前两天便离开了君家别院。如今这院子里可只剩下了君墨染与夙凌月两个人了。
君墨染走进来时候,夙凌月正练字,狼毫宣纸之上留下笔笔痕迹,看似行云流水,但是那一笔一划夙凌月却写得极其用力,那力道似乎能将那薄薄纸张划破开来。写出字较之前世却多了几分婉转,如同怀春少女一般。
君墨染走到门口时候,夙凌月便已经觉察到了,只是她正是为了平息先前因为君墨染事情而搅乱心湖才练字,此时自然不可能就此放弃。但是,一想到君墨染就边上,那握着笔双手便变得不受自己控制,斜晃了几下,将原本好好字帖破坏了干净。看着那已经乱了字迹,夙凌月幽幽叹了口气,扔掉了手中笔。走到了桌子边给君墨染倒了一杯茶:“坐吧。”
君墨染仿佛并没有听到夙凌月话一般,翻看着夙凌月放置书桌之上字帖,说道:“大多数人练字是为了平息心中烦乱。小丫头你有心事?”
“喝茶。”夙凌月本就因为君墨染之事烦乱,又怎么会告知对方,只指着自己对面位置,对着君墨染说道。
君墨染闻言,也不深究,很是听话便坐到了夙凌月对面,捧起那一杯茶,浅尝了一口:“小丫头这儿茶就是好茶。”
夙凌月闻言抽了抽眼角,这茶叶还是从他君府拿,他哪里有没喝过道理。怕是他院子里茶水比这茶要好上不知多少。
“不知君少主前来所谓何事?”夙凌月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轻抿了一口,感受着嘴中茶水芬芳,摈除脑海之中那些杂事,只专心看向对面君墨染。
“想着那京中摄政郡主也该到了青州了,你也该恢复身份了,不然若是被人李代桃僵可不是什么好事。”
“此话怎讲?”夙凌月诧异抬眸。
“你阳城遇刺一事,难道就不曾想过是谁透露了秘密吗?”
“想过,但是却有想想都觉得不可能,这事情直有几人知道,那代替我之人还有苏公公都是皇上人,自然是可靠,至于我那三个丫鬟,只有青颜是知道准确时间,但是青颜根本不可能背叛与我。至于容尘自然是不可能。”所以这一直是困扰着夙凌月问题,想想谁都是不可能,但是偏偏这消息是被透露了出去。
“自然都是不可能,那为何不排除你觉得绝不可能对象,想想那些可靠呢?”君墨染嘴角噙了一丝笑容,他夙凌月遇刺之后便派了人去彻查了此事。又回想起夙凌月那个替身,便让人着重查她,想不到还真被他查出了一些眉目。
夙凌月,暗暗沉吟,会想起了君墨染之前说,眼中闪过一丝不敢确定:“难道是她?你是如何知道那女子有问题?”
君墨染抿了一口茶,说道:“说来也巧,你出京那日中午我街上看到了”你“,心中觉得有几分怪异之处,却也并不意。那日你与容尘阳城遇刺之后,我便着了人去查此事,便注意到了那女子与叶卿寥有些联系。想来那消息是他透露给四皇子,亦或者派人刺杀你就是他也不定。”
叶卿寥?夙凌月皱了皱眉头,今世她只见过对方一次,便是那日御书房之中。若是他将这消息卖给四皇子,那四皇子拿着太子腰牌去办事岂不是是害了夜星辰?但如若是他本人,那么是不可能了,根据她前世所接触,叶卿寥可是一个老狐狸。夜星辰能保住太子之位少不得他背后出谋划策。
如此精明人又怎么会犯如此低劣错误呢?
这江南之行到底是越来越复杂了,夙凌月喝杯中茶水。不过确实也是时候自曝身份了。不然真等那个假郡主来了,到时候真假难辨,免不了又是一场麻烦。
“你可想好了那青州刺史证据该如何了?”这是君墨染来寻夙凌月第二个目,既然要暴露身份了,那么这青州刺史必然是要第一时间办了,不然就等同于给了对方逃脱时间。
“只要那些个县丞还,那证据必然是跑不了了。威逼也好,利诱也好,横竖能从他们嘴中套出话来。”夙凌月自然不会动这些小县丞,头头都换了人,害怕他们不归顺?
“倒是个好主意。”君墨染赞同点点头,他与夙凌月都是前世遭遇过人,自然不可能还有什么所谓善心。这世界你待他们好,他们未必就会将你当成是朋友,这一切不过都是利益作为主导罢了。
第二日,青州大街小巷便开始有了传闻,说是摄政郡主早就到了,一直暗中观察着青州动向。等待机会惩治青州刺史。
这个消息无疑对于百姓来说是喜讯,青州刺史爱财是人皆知,让青州隶属县县丞每人每年上缴一百万两银子是人皆知。那银子是哪里来?还不是从百姓手中搜刮而来,青州有些地方百姓可谓是苦不堪言,稍显富裕地方虽然不至于苦不堪言,但是谁希望自己钱财到了别人手中?因而才会全城百姓都开心。
既然闹到了满城皆知,青州刺史自然也是得到了消息。
他想起了京中来信所说摄政郡主早就出发,他原本以为京中定然会派人刺杀那郡主保得他安全无恙,而此时大街小巷竟然传言郡主早就到了青州,他所作所为岂不是早就被别人看了个透彻?这叫他如何能不害怕?
“你有没有去查摄政郡主哪里下榻?”此刻青州刺史虽然心中害怕,但是仍然是留了一丝希望,祈祷着那郡主也是个喜爱黄白之物人,如此一切事情便好解决了。
“听说摄政郡主是君府下榻,老爷,奴才前几日听你说君府来了一位娇客,会不会……”说话是青州刺史心腹,此刻有些疑惑说道。
青州刺史却摇头否定到:“定然不会是,那女子自称是凤家表小姐。”
闻言那心腹却是睁大了双眼,面带惊恐说道:“大人,您还是赶逃走吧,那名娇客定然是郡主无疑。摄政郡主乃是并恩侯府大小姐,而并恩候所娶夫人正是凤家大小姐凤如瑶!”
青州刺史闻言却是整个人瘫了下来,怪不得他们一来便要去南州县,想着正要起身通知家人去整理衣物之时,却听到门口有人说道:“刺史大人这是要去哪里呀?”
第五十二章 办了青州刺史()
青州刺史抬眼看去,却见君墨染一身大红衣袍倚门而立,面上带着几分冷笑。身后阳光照射进来,为其镀上了一抹刺目色彩。
求见了几日而不得见人此时却主动找上门来了,青州刺史本应该开心,若是放了以前也定然会是开心不已,只不过他前脚才得知君府里面娇客是摄政郡主,正要圈起包裹逃走,君家少主后脚却已经站到了门口,任是青州刺史想笑,也只能是苦笑。
“前几日听府里面人禀报说刺史大人日日君府门口等候,似乎是有急事要与我禀报。不凑巧,前几日抽不出空闲来招待刺史大人,如今一得空便赶了过来,请刺史大人去寒舍喝杯清茶。”君墨染看着房间之中青州刺史一脸惊吓看着自己,嘴角笑意深,纤长手指悄然间抚上了唇角,“刺史大人如此匆忙起身这是要去哪里呢?”
他今早起来时候便和夙凌月打了赌,赌得是这青州刺史会不会逃走。夙凌月得知了南州县丞逃离之后,本来就对青州刺史有些不屑,此刻自然也不会看中他,只赌了他得了消息必定会逃离。
既然夙凌月赌了会逃走,那么君墨染只得赌他不走。既然他不能左右青州刺史行动,不过将他绑去了君府不就逃不走了吗?君墨染想着嘴角含了笑意,见到青州刺史只是傻傻看着自己,并未有答话意思,也不生气,只是又问了一声:“不知刺史大人此刻是否有空?”
青州刺史闻声这才回过神来,君墨染来此目他虽然不明白,但是能猜出几分,若是他说不去,下一刻定然会被人绑着去君府,他向来爱惜自己,自然不会做这种敬酒不吃吃罚酒事情,便回答了一句:“自然是有时间。”
“既然如此,那么就请刺史大人去君府一趟了。”君墨染自然是满意青州刺史回答,转身便率先离去,青州刺史紧随其后,正要离去。
“大人。”身后心腹轻唤了一声,一脸担忧看着青州刺史。
青州刺史此时脸上那一大块横肉都垮拉了下来,叹了一口气,给了身后心腹一个眼神,示意对方带着自己家人先走。
“刺史大人这房间之中莫不是还藏了红粉佳人引得大人如此依依不舍?”君墨染觉察到身后没了脚步声,便转身看向身后,似笑非笑。
看着君墨染笑,青州刺史心里一阵寒颤,只觉得这笑虽然好看,却叫人心中发堵,不如之前冷冷淡淡好。
话间君墨染已经转身离开了,青州刺史一想起君墨染之前那笑容,不敢再有所怠慢,连忙跟了上去。
君家大厅之中,如今却已经是坐满了人,青州十二个县除却已经没了南州县丞,剩下十一个而今如数被墨月请到了这里。
但是这空旷大厅除去了坐十一人之外,却再也不见任何人了。
坐大人见主人家至今还未来,心中不由得有些发堵,他们今早来时候不是没有听见街头巷尾纷纷议论这来郡主。进门时候是注意到了这门口牌匾之上挂着红底金字“君府”二字。
一个个嘴上不由得多了几分猜测。
就此时一阵轻柔脚步声传来,听着便能猜出来人是女人家,心中不由得都想起了街上听到消息,摄政郡主所住正是君府。
未几门口出现去并不是女人,而是一个黑衣男子,随后才是一个一身宫装女子,头上盘了如意鬓,斜插了一支凤钗,脸上白皙,却并未涂抹胭脂,脸上带了淡淡笑容,看着似乎很是容易亲近,便是整个人也是与一般大家闺秀并无差异,只是走进之后,众人才从那女子身上感受到了那上位者才有几分压迫之意。一个个不禁都收敛了起来,端坐椅子之上,却是半分话也不敢再说。
夙凌月目光扫过,似乎核对人数,不过她确实也是核对人数,数着并无差错之后,才走到了主位之上坐了下来:“倒也全齐了。”
“不知这府中主家去了哪里?唤了我们过来,却只派了一个女人家来接客,这便是江南君家待客之道吗?”夙凌月才坐下,一个年轻男子便站了起来,一身蓝色儒袍,根本未曾将夙凌月放眼中。虽然天朝因为出过女帝而民风变得开放起来,但是对于一些迂腐读书人来说,女人除了持家传宗接代之外也不再有别作用了。
夙凌月目光扫向那男子,不咸不淡,仿佛如同羽毛般拂过,但是却又带了泰山般压力,让男子身体随之一颤,随后又挺直了腰板。
“相必座心中也都该明白了究竟是谁叫你们来吧。”夙凌月自扫了那男子一眼之后,便不再看对方,而是将目光分散了大厅之中十一人身上。
之前站起来男子似乎也想起了什么,惊讶张大了嘴巴,后缓缓坐了下来。
“听闻你们每年都要上缴一百万两给青州刺史是真是假?”不过是群受人掌控虾米,夙凌月自然没有闲情与他们拐弯抹角,便将这话都点明了说出来。
大厅之中官员都将脑袋垂了下来,并未说话。
夙凌月见他们并没有回答,嘴角微笑转化成了冷笑,真是一群爱吃罚酒。放桌上手也有些不安分起来,尖锐指甲,轻轻刮痧着光滑桌面,发出一声声嘶哑摩擦声挑战着大厅之中每个人耐心。
“都不说话吗?”过了许久仍然未曾有一人说,夙凌月耐心已被用,清冷声音不带丝毫感情,目光如炬直直扫过大厅之中每一个人。
“原本想着只换了青州刺史也就罢了,如今看来这青州府大小官员都该换一换了,免得不知个轻重急缓,那天若是耽误了正事也不一定。”夙凌月说极轻,偏偏那话语重如泰山压那十一个官员身上让他们喘不过气来,加之那有意无意摩擦声扰得人人心烦意乱,终有一人是忍受不住这样子折磨人安静站了起来。
走到正中央躬身站好:“回禀郡主,这青州刺史确实仗着他京城之中有靠山背景,一上任便通知了青州十二个地方县丞,每年上缴一百万两银子,若是缴了他保我们平安无事,若是不缴,便如同前南州县县丞一般以须有罪名给办了。”那人不过二十上下,显然是中秀才举人。
“如今看你们一个个都好好,看来都上缴了那一百万两了?”夙凌月终于不再制造那扰人心烦声音,但是面上却依旧没有表情,甚至让人看不出喜怒。
下面官员见此便都纷纷点头。
“你们不过是一方县丞,奉银也总不过一个月百两银子,这一百万两都是怎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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