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尔蒂决心不让奥斯曼人休息,尾随着奥斯曼军队南下,至少要让奥斯曼人的鲁梅里亚军团得不到任何休息。
奥斯曼人如秦国一般,周围各国“为秦人积威之所劫,日削月割,以趋于亡。”,霍尔蒂也有晋国三军疲楚之法,匈牙利这个“晋”联手波斯人这个“吴”,自信可以和奥斯曼这个“楚”掰一掰手腕。
总而言之,就是不让奥斯曼人有消停日子。
“前方,奥斯曼人。”
充当斥候的骑手快马而回,他大声喧哗着,脸上带着笑意。
“至少五百多名骑兵,冲着我们的方向来了。”
骑兵们纷纷转过头望向霍尔蒂,用惊奇的眼光看着他,眼前这个情况霍尔蒂昨天晚上就和他们讲过了。
“你还真是神机妙算。”卡萨看着身边的霍尔蒂:“真让你给料着了。”
霍尔蒂嘴角微笑,他已经等着这波奥斯曼人很久了。
第五十三节 骑兵序列()
昨天夜里,霍尔蒂便对周围的士兵们表示,估计最近就会有一支奥斯曼骑兵找上门来,兵力大概在四百到六百之间。
结果今日果不其然,奥斯曼人配合地将这样一支部队送到了门前。
未卜先知,周围的骑兵们自然纷纷投来叹服的目光。
自从佩克什城出征以来,霍尔蒂都坚持和自己手下的所有人同住同休,住一样的破帐篷,吃一样的食物,并且每夜讲评今日用兵时的得失,对奥斯曼人的这种猜测,便是霍尔蒂昨夜讲评时讲的。
同甘共苦用来邀买人心,简单而有效,这手段古今中外都是一同的。马其顿的亚历山大大帝每战之后不留一点缴获,将所有的战利品都分配给部下作为赏赐,别人问他留下什么,他说他留下希望。
吴起在魏国担任将军,战士起了毒疮,他为战士吮吸毒疮内的脓汁,丝毫没有忌讳,于是战士归心,吴起担任魏国的西河守,连破韩、秦,从秦国夺取了五座城池。
这种同甘共苦爱兵如子的本质,便是为了获得士兵们的支持,最终去获取胜利。
亚历山大不留下任何的财富,却用战士的生命为自己缔造了一个帝国,当这些百战老兵不愿意追随他继续远征的时候,他丝毫不犹豫地将这些人杀死在沙漠里。被吴起吸过毒疮的战士的邻居就看见这位战士的老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赶忙询问因由。
老太太说:“当年他爹就是被这位吴将军吸了毒疮,打仗得时候为他下死力,奋勇作战根本不回头,被敌人给砍死了。现在他也给吴将军吸了,我寻思我连儿子死在哪里都不知道咯。”
而近乎未卜先知的预判能力,则更会增加在士兵之中的声望,所有士兵都愿意追随那些能够为他们带来胜利的将领,而能够准确地对敌人作出预判,无疑可以大大增加胜利的几率。
霍尔蒂挥了挥手,召唤过来那个呼哧喘气的斥候。
“奥斯曼人距离我们的营地还有多远?”
“大概还有六七里,他们很爱惜马力,速度并不快,斥候距离大队也不算远。”
六七里,霍尔蒂低下头,这个距离足够自己完成下一步的布置。
伯爵拉过卡萨低声唤道:“按照我们昨天看过的地形去作准备。”
卡萨点了点头,形势完全和霍尔蒂预料得完全一样,他觉得接下来完全可以按照霍尔蒂的战术去办。
“第三中队和第四中队迅速上马,立即随我出发!其他人收拢营地,准备应敌!”卡萨大声吼道。
命令在军官之间传递,骑兵们迅速地行动了起来。
霍尔蒂现在手头的兵力已经超过了两百人,原本的两个中队已经重新混编为四个中队,依旧维持着每个中队五十人的编制。霍尔蒂还饶有兴趣地给他们重新编订了战号。
所谓战号,就是骑士们在冲锋时嘴中喊着的口号,就如同他们纹在盾牌上的盾徽一样。
荣誉是一种凝聚人心的力量,霍尔蒂准备效仿罗马军团为自己的部队设置军旗和番号,用荣誉重新锻造狂野的匈牙利人。
这四个中队被霍尔蒂命名为“佩克什”,战号被确定为“雷霆”。
每个中队设置一名队长,两名副队长以及一名掌旗官。队长在作战时位于骑兵最前排的中央,掌旗官跟随者队长,负责保护军旗,一面可以挂在长矛上的小三角旗。掌旗官是中队中仅次于队长的军官。
两名副队长一人负责维护队伍中的纪律和安排守夜,另一名则负责各项后勤工作。在战斗中他们两人居于最后一排。
霍尔蒂准备通过这样的方式建立起一个更加精细的指挥链条和一支部队的基干,并以此建立一支数目不多,以骑兵为主的精锐常备军。
这也是霍尔蒂目前的无奈之举,火枪问世之后,步兵在战场上替代骑兵重新起到决定作用已经是一种必然。但是步兵是一种规模效益明显的兵种,步兵规模越大,在战场上取得的效益就越高。
然而问题恰恰就是霍尔蒂既没有足够的时间组织和训练这样一支精锐的步兵,更没有足够的金钱来作为编练这样一支部队的费用。
在佩克什伯爵的规划里,最迟明年就准备进入意大利去浑水摸鱼,而今明两年之内,不甘失败的奥斯曼苏丹在稳定了亚洲的局势之后有必然卷土重来。
一两年的时间内,训练出一支如此规模的精锐陆军,霍尔蒂觉得自己加错点了。应该把投在敏捷和力量上的点数转到魅力上去,看看把【统御】和【教练】两个技能升到头会不会有用。
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顺着匈牙利王国优秀的骑兵传统,重新编列出一支以骑兵为主要打击力量,兼顾培养步兵基干的小规模常备军,等到形势有所变化的时候再跟着扩军。
骑兵们在各自军官的带领下忙着推倒篝火,收起营帐,卡萨所点名的两个中队直接跨上战马,一溜小跑的向后撤去。
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霍尔蒂拉住自己战马的缰绳,另一只手握在刀柄上,他身边便是由皮匠晋升为骑士的米哈伊,这个家伙刚刚被任命为第一中队的中队长,而第二中队的骑兵中队长则是斯特凡·尼克莱斯库。
一个是平民被擢升为骑士的代表,一个是最早自带干粮来帮忙的贵族,霍尔蒂选择他们担任骑兵中队的队长,政治意义大于军事意义。
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诉所有人,跟着我就有肉吃。
“你一会带着第一中队现在,到我们北面大概两里的地方列阵。”霍尔蒂小声说道:“你们走得可以慢一点,带上我们的补给品。”
米哈伊看着佩克什伯爵身边的牵着战马的斯特凡默默点了点头,他的第一中队大部分都是佩克什居民组成,而斯特凡所带领的第二中队则是由南下来支援的志愿贵族。
若论骑术,显然自己的一中队是不如斯特凡的第二中队的,接下来的战术动作需要非常好的骑术,伯爵正是因为这一点才留下了斯特凡的二中队,而让自己的一中队先走。
米哈伊一想到自己那一百杜卡特的年金,便觉得不能输给斯特凡。
现在伯爵麾下的前两名肯定是典厩官卡萨和斯维因,他们也都成为了年金一百杜卡特的骑士。而自己的主要竞争对手则是斯特凡,米哈伊暗自下决心,等日后有了空闲一定要好好操练本中队的骑兵们骑术,不能让伯爵看轻了自己。
第一中队的骑兵收拾好辎重,转头向北而去。
第五十四节 推演如棋()
霍尔蒂静静地等待着奥斯曼人从南面开过来,对于这支奥斯曼人的北上,他早就便有预判。
这不是系统的异能,而是他这段时间军事历练的一个总结。
两军交战,正如同两个棋手对弈,第一步便要知道对方的棋路是什么,是沉稳善守不动如山,还是步步紧逼侵略如火。
知道了这一点,便能在落子之前先挣得三分先机。
所以霍尔蒂第一步便是看自己的对手是个什么样的人,新任鲁梅里亚总督锡南帕夏,百战余生的老将,南征北战多年,什么场面都见过,什么马穆鲁克、医院骑士团他都谈笑风生。
这样一个老将意识到自己分出去的小股部队被人一口口吃掉,绝对不会掉以轻心,更不会草木皆兵,他必然会适当的有所反应。
不然锡南帕夏也不会坐到今天的位置上。
而他会怎样反应,也可以根据情势进行推测。
奥斯曼军队是一支怎样的军队?
这支军队两百多年来欧亚非三洲开战,胜多负少,刚刚在莫哈赤之战中大胜匈牙利,虽然佩克什城下略有小挫,但是转头向东并非是战败,更多的是因为政治因素。
这样一支军队能够允许自己被匈牙利人这样挑衅撩拨吗?
当然不能。这支百战之师还没有蜕化成后来的西亚病夫,他们一定会反击。
锡南帕夏虽然是老将,但是他刚刚从死去的贾法里帕夏那里接手鲁梅里亚总督的位置,部下大多都是贾法里的旧部,虽说贾法里帕夏是被苏莱曼亲自下令处决,但是贾法里的旧部肯定不会把怨气投向苏丹,他们没有那个胆子,也没有这个眼光。本来就是贾法里帕夏政敌的锡南正好就是个背锅人选,他们都在等着看新总督的笑话。
锡南帕夏眼下这个当口,正是“兵不知将,将不知兵”的尴尬当口。
他如果不反击,那么下面的人必然会轻视他,上下离心,以后怎么统帅这样麾下的骄兵悍将,可是他如果着手反击,那么动多少人马合适?他又能派谁担当主力,眼下锡南帕夏没有摸清楚部下的实力,一旦出了纰漏,更是贻笑全军,贾法里帕夏的旧部正好借着机会煽风点火,报仇雪恨。
奥斯曼人现在是在匈牙利行军,周围是一片充满敌意的土壤,情报触角根本延伸不开。贾法里手中的情报必定是破碎的,或许有几条自己手上漏掉的漏网之鱼去告知他情况,但是贾法里对自己的情报一定是匮乏的。
因为他手头的情报不足以支撑他判断吃掉奥斯曼小股部队的匈牙利人到底是那支迟迟没有赶到莫哈赤由特兰西凡尼亚大督军佐伯尧统领的大军,还是一小撮趁乱而起的匈牙利土匪。
如果全军调转马头向北反击,结果发现一直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的不过是一伙匈牙利土匪在趁乱搞事,锡南帕夏不就等于在全军面前丢了脸?
以锡南帕夏这样一位老将来说,他必然会发动反击,不过反击的规模很有限,而且会以骑兵为主。
霍尔蒂猜测鲁梅里亚军团现在剩下的兵力大概也就在六七千左右,所以锡南帕夏应该会抽调一支数量不超过他十分之一兵力的骑兵,由一位他已经掌握的部下统领,向北发动一次试探性的反击。
五六百是个合适的数量,如果匈牙利人是大队,譬如佐伯尧统帅的那支总数大概在六千的特兰西凡尼亚军队,那么这支骑兵就可以一方面监视佐伯尧的动向,一边通知他调转方向准备反击。
如果是一支普普通通的溃兵,或者义勇军,那么五百名西帕希的力量也足以碾碎这样弱小的敌人,而他的主力仍然可以按照既定计划缓缓南撤,早点让战士们回家准备过冬。
奥斯曼人这样执着冬天不打仗其实也是有原因的。
夏季炎热干旱,冬季潮湿多雨的地中海气候和匈牙利这样的温带大陆性气候不同,大部分都是农牧兼营的耕作模式,夏天依靠相对贫瘠的庄园搞橄榄或者葡萄种植,冬天则赶着羊群从内陆前往海边,去吃海边雨水浇灌出来的牧草。
这种经营方式就好像大海的潮汐,一到夏天,牧群就从海边撤向内陆,而到了冬天,牧群就会从内陆出发去海边。这种大规模的放牧是需要人手更需要有人保护的,如果锡南帕夏耽误了回去的路程,他部下的牛羊的冬牧就要受到影响,背地里肯定要骂他的。
上下同欲者胜,这样的道理锡南帕夏这样的老将不会不懂。
霍尔蒂经过仔细的考虑,猜测出了锡南帕夏可能采取的手段,所以也提前做好了应对。
为了达到在部队中树立威望的目的,霍尔蒂前几天在夜里对士兵们将自己的判断讲了出来。
装神棍在人类社会最一本万利的事情之一,成本只是张张嘴而已。即便不准也不要紧,人类本身就是健忘的动物,所有的预言只要准上有限的几次,在社会大众的盲从天性之下很快就能建立起权威。
如果锡南帕夏这么一路怂回贝尔格莱德,战士们则会跟着自己偷鸡偷得不亦乐乎,自然不会将这么一次失败的预言放在心上。
如果锡南帕夏全军反击,大家一路跑回佩克什就是,逃命都来不及,那个时候谁还会记得什么预言,最后只会记得是霍尔蒂带着大家逃出生天。
只要张张嘴就能建立权威的好事,何乐而不为?
更何况霍尔蒂的所谓预言也是建立在本身推理之上的合理猜测,不是闭着眼睛瞎胡诌。
这就如同下棋打牌,了解的对手局面上情势和目的之后,自然能够猜出对方的想法和动态。
在后世的现代化军队中,通过参谋部的兵棋推演甚至能够用类似穷举法的方式推测出对手的所有可能动向,并一一准备反制计划,霍尔蒂现在这一手神棍比起他们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准确猜测出奥斯曼人的动向只是第一步,第二步则是按照自己的方略让奥斯曼人沿着自己的指挥棒跳舞了。
第五十五节 撤退()
远处,五百多名奥斯曼骑兵缓缓开过来,他们的队形拉扯得很开,一面通红的军旗上绘着金色的经文,在空气中飘着。
队伍的最前面是几十名轻装未着护甲的轻骑兵,他们头上戴着夸张的头饰,许多人身上都披着猛兽的皮毛,野猪皮,狼皮甚至豹皮,他们手中提着超过三米长的加长骑枪,腰间插着三四把短刀或者匕首。
奥斯曼人声名显赫的德里骑兵,来源于改宗绿教的克罗地亚人和塞尔维亚人,不着护甲,战斗风格尤其狂野,他们正是马加什·匈雅提建设黑军之时轻骑兵的灵感所在。
在他们后面,则是拖成松散队形的奥斯曼西帕希骑兵,少部分人战马上披着一层厚厚的毛毡,大部分人的战马毫无防护,绝大多数人都身穿雪亮的板链甲,头盔上鲜明的鸟羽衬得他们衣甲鲜明。
穆拉德掌旗贝伊骑着马匹走在队伍中央。
在贾法里帕夏被奥斯曼苏丹处死之后,嗅觉灵敏的穆拉德贝伊迅速改换门庭,是鲁梅里亚地区所有掌旗贝伊中第一个向锡南帕夏宣誓效忠。
这样做自然引来部下的非议和同僚的鄙夷,穆拉德掌旗贝伊这么做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是奥斯曼的上层政治总是风云变幻,一不留神便会被巨浪吞没,到了穆拉德这样统领一旗之地的地区长官,若是和统领整个鲁梅里亚的总督关系不和,下场必然十分难看。
更何况穆拉德的旗在佩克什大火中损失惨重,如果不能赶紧改换门庭,免不了日后被处分。
看着远处的匈牙利骑兵,穆拉德贝伊缓缓勒住缰绳。那里大概不过五十多名匈牙利骑兵,隔着一里的距离看过去,对面似乎整训得也相当精良。看不见什么携带辎重的车辆或者骡马,应当是一支留下来断后的部队。
“看来是断后的。”一个在他左手边的骑将轻轻用马鞭打着胯下的坐骑,正是克里斯蒂安贝伊,或者应该叫他哈桑,这个曾经和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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