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边上有棵矮矮的树桩,一人来高,看上去有些奇怪的感觉,只是天太黑,虽然树桩就在我身边,还是无法看得清楚,只是隐约的一个轮廓。
就在我走神的时候,后面的水颖撞在了我的后背,我下意识地脚向前迈一步,踩在青苔上,脚下站立不稳,不由地摔倒出去。急切中,我忙伸手扶向身边的那棵树桩,没想到,那树桩在我伸手一扶之下,却向后倒去。
我的手有种怪异的感觉。
对,那种感觉就是——温度!
一棵树桩,居然有温度!那是什么样感觉?不仅有温度,那棵树桩的树皮也有些光滑的感觉,不像一般的树皮那样裂着老口子,而且,树皮表面似乎还布满包块。
当时我来不及细想,身体也随着树桩向下倒去。“小心!”一双手扶住了我的腰,走在水颖后面的宋成俊抢上一步,把要摔倒下去的我扶住了。
“怎么了?”树桩倒下去的声响惊动了队伍前后的人。
“啊,没,没什么,我刚刚滑了一下……差点摔倒……”惊动了大家,我有些不好意思。
就在这时候,我身边亮起手电筒,原来是水颖打开的手电筒。水颖嘀咕着用手电筒照了照四周,“看不清路啦,差点摔死我们。哦,原来这一块都是青苔,难怪这么滑呢!”
顺着水颖的手电筒光,我看了下地面,奇怪的是,地上并没有倒下去的树桩,而是,什么也没有!
那,我刚才扶的是什么?
我忽然觉得背上冒起一丝冷汗。
那晚我却顾不上多想,布莱德吆喝着,让大家别再耽误时间,于是,队伍继续加速前行。有水颖打着手电筒,脚下的路没那么难走了。
大约又走了二十来分钟,前面黑暗中出现一些隐约的房屋。二号大声地宣布着:“到了!到了!”
这就是我们今晚休息的地方,一处废弃的村落。
一些简单的茅草屋形成了一个小村落,村外一圈还有围起的木栅栏,只是,这些房屋已经破损不堪了,木栅栏也有多处缺口,起不到原本的作用。村落里长满了荒草,草中间有条细细的小路。
这就是水颖用电筒照着村落四处晃了一下后,小村落给我留下的第一印象。
二号把我们带到村落中一个草房边,这座草房好像是唯一比较完整的。
“我们打猎要是晚上回不去,一般就会歇息在这里。”二号指了指那座草房,“我们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
手指所触碰之处,全是那种温热的,光滑的感觉,凹凹凸凸的还带着包块。
我的四周有许多的黑影,那些黑影都是一人来高,看起来像树被砍后留下来的树桩,只是,那些树桩正一步一步地向我逼近过来。
我有种窒息的感觉,那些黑影把我团团围在了中间。
我伸手想去推开这些树桩,却又很快缩回了手,我不喜欢那种温热的感觉,在一棵树桩上感觉到温度,绝对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而且,是一棵有温度还会移动的树桩。
这真的是树桩吗?或者是土著人口里传说的森林之神?
我这样想着,那些树桩忽然就有了眼睛,眼睛红红的,像镶了两颗红宝石,但你要相信,我对这样的两棵红宝石,绝对没有一丝贪念,而相反,那只能使我感觉到害怕。
树桩狞笑着向我压了下来,我拼命地用双手推着那些想把我挤扁的树桩。
“啊……嗯……”那些树桩发出一些像女人的哼哼声,我吓了一跳,忽然冷汗冒了上来。我从梦中醒来,浑身都是汗,我的双手正推着睡在我身边的水颖,她嘴里发出些不满的哼哼声,大概是在向我提起抗议。
有一会我才想起来,我们这是在热带雨林里,此时正在一个废弃的村落里休息。
那间比较完整的草屋被收拾了一下,给我们三个女性住,我,水颖和女医生凯特,其他的人吗,分别找了两三间不太破的房屋,暂时作休息用了。
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后,我躺了一会,可身上的冷汗却没有下去,空气有些闷。
我悄悄地从睡袋里爬出来,走到草屋的外面,透一口气,汗在背后慢慢地冷了,衣服帖在背上有些难受。
我不敢离门口太远,不管怎么说,这里是热带雨林,没准一不小心踩上条毒蛇啥的。
我在门口站了一会,汗慢慢地干了,感觉也没那么闷躁,正打算回草屋里继续睡觉,忽然,一阵“嚓”“嚓”的声音,像有什么在树丛中慢慢地移动。
我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黑影,正从树林里向着小村落这边走来!黑影的移动速度很慢,给人以笨拙沉重的感觉。
而那个黑影的样子,像极了傍晚我摔倒时扶的树桩!
树桩会移动吗?
当然不会,可是,我眼前看见的这个树桩却正从树林里走出来!难道,我还在梦中?
我瞪大了眼睛,背上刚刚干了的冷汗,再次冒了出来,我把手抬到嘴边,狠狠地咬了一口,哇,疼的我差点叫了起来,这下让我知道,这次我可不是在做梦!
那棵树桩走到村落边上停了下来,村落外缺口很多的木栅栏拦住了它。
它停在那里,在森林的背景下,一动不动,更像是一棵被砍了一半的树桩。但是我现在开始严重怀疑起来,那真的是一棵树桩?一棵会移动的树桩?谁能告诉我,树桩也可以移动吗?
我仿佛被定住了,眼光直直地看着那棵一动也不动的树桩。
忽然,树林里再次响起一阵阵树丛被摇动的声音,有个很急速的脚步声向这边移动,很快,那个声音已经到了那棵树桩的边上。
从树林里冲出来的是一个怪异的野兽,看上去和人差不多大小,在地上急速地奔跑,到了树桩边忽然停下来,然后站立了起来,向着树桩扑了过去。
站直的野兽就像一个人,我忽然想到来的第一天,在森林里看见的那个脸像被硫酸泼过似的人,他也是像野兽一样四肢着地奔跑的,难道,这个野兽就是那个人?可是,他扑向树桩干什么呢?
在那人一扑之下,树桩和人一起倒在了地上。
我看不见这之后发生了什么,但从声音听起来,那个人和树桩好像在撕打,树丛不断地在晃动,这样大约有一两分钟,忽然,一声令人惊恐的吼叫传了过来。
吼声过后,那个人站了起来,只见那个树桩被他扛在了肩上,然后四脚着地,向森林里急速地奔跑,只见树丛晃动着,那个人扛着树桩消失在了森林里。
“发生什么了事?”
我刚刚看着一场古怪的事情发生,忽然被身后一个询问声吓了一跳,我连忙转过身去,一下撞在一个人身上,原来是萧达。
“怎么了?”萧达扶住我,连声追问,“刚才那是什么声音?”
这时,宋成俊和布莱德也从一间草房里跑了出来,“怎么了?怎么了?”
“是……”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说,一个像野兽一样的人,和一段会移动的木桩打架?我想没有人会相信我的,我拍了拍脑袋,“哦,刚才有两只野兽在打架……打的很厉害啊……”
“野兽打架?”萧达怀疑地看着我,“这样你也敢出来看?不怕野兽吃了你?”
“切,我怕什么?”我故作无所谓地拍拍手,“好了,我要睡觉了。”看着萧达怀疑的眼神,我才发现我身上的冷汗还没干,唉,想骗萧达真不容易,不过,我说了也没人会相信,还是不要让人以为我睡糊涂了吧。
早上我被水颖从睡梦中摇醒。
“你昨天夜里看见野兽打架了?怎么不叫我起来看?”水颖有些不满地瞪着我。
“野兽打架?”我不由地苦笑了一下,“是啊,一个像野兽样的人和一段会移动的树桩打架,有趣吧?”
说着我从睡袋里爬出来,不管睁大眼睛瞪着我的水颖,走出了草屋。
清晨的森林没有了阴暗的感觉,阳光穿过树冠,点点洒在地上,隐隐的似乎听到一些鸟叫,有点像我想象中的森林了。
我绕到小村落外,找到昨晚那个野兽一般的人和那段树桩倒下去的地方,只见有很大一块地方,地上的草都被压倒了,有些细小的灌木也被压断了。我细细地看着这些被压倒的草,有个很奇怪的发现,在这块被压到的草地的边缘,地上整齐地生着一些小小的蘑菇,蘑菇才刚刚冒出土,只看见一个小小的顶,颜色很是漂亮,而且蘑菇很整齐地长在被压倒的草地的边缘,草地的中心和别的地方,却没有生长。
空气中有股像
蜂蜜一般的淡淡香甜,细细闻起来,那种香甜仿佛是从那些蘑菇上发出来的。
虽然昨夜做了噩梦,又看见一场奇特的打架,但这样一个清晨,还是让我感到一种愉悦的感觉。
然而,我却不知道,在这样一个美好的清晨之后发生的事情,却真正像一场永难磨灭的噩梦。
而这座森林,就像一个巨大的陷阱。
离开废弃的村落后,森林里更没有路可以走了。
二号告诉我们,即使他们出门狩猎,到了废弃的村落这里,也是很远了,而几乎没有什么人会越过废弃的村落向更深的森林里走。
森林里灌木和杂草更深,有的都有一人多高,有些地方不得不用砍刀把灌木杂草清理出一条路来。
下午时我们翻过一座小山,站在山上的感觉很不错,热带雨林的景色一下收在眼底,一天多的劳累忽然就觉得很值得。
然而,意外很快就发生了。
山下有一条河,河面并不是很宽,但是河水很急,墨绿色的河水一看上去就有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我不得不佩服布莱德,他真是做足了准备,居然带着两条充气的橡皮伐。
但同时我也很奇怪,布莱德怎么会做这么充分的准备?难道他早就对这片森林做过调查,知道我们会经过必须用到橡皮伐的河流?
橡皮伐很小,一次只能过两个人。
因为河水很急,在过河时不得不小心地撑着橡皮伐。负责撑橡皮伐的是二号和保罗,据布莱德说,保罗的业余爱好就是划艇。
来回几趟,大部分人已经过了河。
最后一趟,二号的橡皮伐上装满了我们带来的食物和一些探险必备用品,保罗的橡皮伐上坐着盖尔和布莱德。两只橡皮伐几乎是并列划到了河中心。
就在这时,忽然一个浪头涌了过来,直打在保罗划的橡皮伐上。保罗虽然尽力使橡皮伐保持平衡,橡皮伐的尾部还是斜斜地撞向了二号划的橡皮伐。两伐相撞,盖尔坐不稳,向着河中倒着跌了下去,布莱德此时一伸手抓住了盖尔的衣服。而二号划的橡皮伐,被一撞之下,上面所有的东西猛地全滑向了橡皮伐的左边,二号自己也跌向了橡皮伐的左边,这样的情况导致了橡皮伐的翻倒。我们的东西,全掉进了河里,被河水一冲,包裹不是沉了下去,就是漂向了河的下游。
盖尔因为被布莱德抓了一下,他掉进河里很快浮上来,又爬上了橡皮伐。二号划的橡皮伐倒翻着漂远了,二号手脚并用地游到另一条橡皮伐边,只好抓着橡皮伐的边缘被拖过了河。
“我的包!我的衣服!”水颖不由地叫起来。
“别叫了,我们的食物,都掉河里了!”萧达一边沿着河跑,试图追逐河中漂远的橡皮伐和几个布包,一边懊恼地说。可是,那些包却以比萧达奔跑还快的速度,越漂越远,终于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
这绝对是个沉重的打击。
当所有人都上岸后,并没有马上出发,因为我们面临着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大部分的食物都掉进了水里。
在没有食物和水的情况下,一个人能活多久?
考察团的所有人,意见分成了两派,安格斯和盖尔坚持要继续这次考察,而萧达和女医生凯特则觉得应该返回去。出现争论并不奇怪,只是在这场争论中,布莱德却没有发表意见,他的眼神游移在安格斯和萧达之间。
安格斯认为坚持继续考察的理由是,我们到了这里,根据原先的估计,行程应该已经在三分之二左右了,如果不出意外,我们将在明天傍晚或是后天上午到达那座深藏在森林里的金字塔。而我们剩余的食物,基本上可以坚持到后天。
萧达和凯特则认为,我们的食物虽然可以坚持到达那座深藏在森林里的金字塔边,但是却没有食物可以坚持完对金字塔的考察,更别说返回时所需的食物了。
当然,我和水颖肯定是支持萧达的,萧达有着丰富的经历,足以让我们相信他的判断。
但是,经过一番激烈的争论,最终,布莱德还是听从了安格斯的意见,做了最后决定,我们要继续向前。
这样决定最终据有说服力的理由是:一,因为我们来的时候为了防身,是带了几把猎枪的,用猎枪就可以捕猎一些动物,作为食物的补充;二,既然来了,而且快到了,找到那座金字塔看一看,就算为下一次的考察打基础也好,关键问题是,已经花了这么多钱,资助这次私人考察的幕后老板(这人是谁,布莱德神神秘秘的不说,所以我也不知道啦),一定不会愿意的。
看来,钱是万能的,此时我发现,我真讨厌万恶的金钱,当然,平时我可不讨厌。
这件事的争论,就这样结束了。
不过,在这场争论中,我有个奇怪的发现,考察团的名义队长布莱德,似乎并不能真正左右这次考察的事情,反而是安格斯,他对考察团的重要事情,更具有左右的力量。
因为渡河耽误了时间,我们不得不加紧赶路。
早上阳光还很好,可是这一会儿,太阳却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浓重的乌云让天空阴暗起来。
过河后的森林,和前面完全不同,我发现,这里的树种和前面不一样了。前面的树种比较多样,而这一个地区的树种比较单一化,而且树冠很宽,像伞一样,几乎把天都遮住了,树枝横生,这种感应就像童话里说的——黑森林。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果然,很快,这种感觉就应验了,在森林里走了没有多久,我们就发现,迷路了。
最先发现迷路的是萧达,萧达因为有着丰富的经历,所以在每一次的探险中,他都是准备最充分,而在事情发生时也总是最镇定的。萧达手腕上的手表,防震防水并带有指南针,萧达在看时间时,忽然发现,向导带的路,偏离了原先的路线。
从我们进森林的位置,行走的方向是正北偏东一点,除了有些地方不好走稍绕过一些路外,方向总是一成不变的。
可是,当萧达看到指南针上的指针,却显示我们所走的方向是西北方向。
“等等!”萧达喊住前面的布莱德,“我们的方向好像错了。”萧达指了指自己手表上的指南针。
布莱德也掏出指南针看了一下,他有些惊愕地问带路的二号:“我们的方向怎么错了?”
“怎么会错呢?没有错啊!”二号似乎对自己不用指南针就能把握方向很是自信。
布莱德把指南针递给二号,二号傻眼了,我看见他的眼里出现些不能相信的神色,确实,他一向在森林里生活,对自己的方向感很有自信,没想到这次,却带错了方向。
按指南针所指,我们调整了方向,再次出发。
可是很快,大家就发现,我们的方向又错了。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们明明是在调整方向后,大方向上几乎是按直线行进的,为什么走了一段路之后,方向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