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往深了想这件事情,那就极可怕了。。。。。
一个大辽皇子,能把远在大宋的唐奕查得这么透彻?要说南朝之中没人策应,鬼都不信吧?
是辽朝密探?不可能。
连当时严河村的村民都不知道君欣卓的底细,番邦探子怎么可能查得这么细?
这说明,帮耶律洪基探查之人绝对是手眼通天,在大宋很可能也是权势极高之人。
。。。。
而再想到时间上,唐奕更是脊背发凉。
冬猎归来,前后不过一个半月多一点。。。。。
就算刚回来的时候,耶律洪基就派人南下摸唐奕的底了,可来回光耗在路上的时间就得用这么多。。。。。
这说明什么?
说明,辽人在大宋的暗线根本就没查,情报是现成的。只一去一回,直接把情报取回来就行了。
说明,早就有人把他查的底儿掉了!
那么。。。。。。
又会是谁对唐奕如此感兴趣,而且把消息透漏给辽人的呢?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从入京开始,唐奕混的顺风顺水,说在开封横着走也不为过。他太顺了,顺到已经忘了自己是谁了。所以,他什么都敢干,敢不甩文扒皮,敢出使北地,更敢在北朝杀人,骂皇室。
但是,耶律洪基今天一下子把他打醒了,被人觊觎的感觉让他一阵阵头皮发麻!
。。。
谁?
谁在查他!?
这是一个迷,一个唐奕在大辽根本无法解开的迷!
他拿起纸笔,开始写信。
黑子不认字,根本不知道唐奕在写什么。
君欣卓跟了唐奕几年,多多少少还是认识些字的。一看信首,不由心中一颤。
“大郎。。。。”
唐奕头都不抬道地:“别怕,想把此事消于无形,唯有这般运作!”
君欣卓虽心中没底,但她信唐奕不会害她。
她能不怕吗?
要知道,唐奕的信是写给赵祯的。
唐奕很清醒,既然已经有人知道了,那不管传没传出去,他的顶头上司就是赵祯,只要把赵祯这关过了,一切都是浮云。
况且,君欣卓等人上山落草也算被逼无奈,于理当罚,于情,却不是没有转圜余地。
大宋好在不像后世,做了叛匪法谁也救不了你。在大宋,什么土匪、叛军的,朝廷每年都得招安几波,到时候怎么把君欣卓洗白,那就是赵祯的问题了。
唐奕写信的最大用意,其实是要提醒官家,京里有人已经盯上他了。
至于为什么盯上他,又是怎么查出来君欣卓底细的,到底是谁在查他,皇帝的手段、决断比他这个白衣要多得多,就不用他来操心了。
。。。
信很长,把当年的来龙去脉,连怎么从河里救的人,怎么问的话,为什么放了,都说得一清二楚。这里面,唐奕一点水份也没搀,也一点小机灵都没抖,绝没有半句虚言。
写完之后,唐奕笔锋不停,又写一封,这封是给范仲淹的。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范仲淹做为唐奕的老师兼家长,唐奕也没法再瞒他了。反正都告诉官家了,唐奕也就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写完之后,张晋文也到了。
唐奕把信交到他手里,“你明日就南下,这里用不着你了。”
张晋文是知道君欣卓身份的,此时也有些慌神儿。“要不。。。。大郎也一起回去吧。。。这辽朝当真不是好相与之地啊!”
唐奕摇头。“这个时候我更不能走,最起码要拖住耶律洪基。若是我现在走,说不定他们的消息传得比咱们快,那就被动了。”
张晋文一叹,“那大郎还要在这虎狼之地呆到何时!?”
张晋文不问还好,这么一问,唐奕就压不住火了。他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暴怒道:“妈了个巴子耶律洪基,老子跟你没完!”
“本来饵已经撒出去了,就等大鱼上勾了,结果这货这么一搅和,前面全他妈白玩了!”
唐奕原本的计划,就算此次毛纺之事敲不定,也要在辽国找到代理人。而且这个代理人他已经找好了,就是萧家。
那日,唐奕故意给萧誉看帐册,就是想以此来诱惑萧惠主动找上门来。
但是现在。。。。。
之前,他虽不待见耶律洪基,但表面上还算是和气,把这门生意给萧家也是最合适不过的了。因为惠家是亲皇长子一系的,将来不太可能会倒。
但是,今天与耶律洪基撕破了脸,再与萧惠接触就毫无意义了,一但将来耶律洪基登上帝位,唐奕在大辽的生意能有好吗?在新皇和唐奕之间,萧惠会站在哪一边,用脚后跟都想得明白。
你大爷的耶律洪基,老子不把你坑出屎来,都对不起唐疯子的浑号!
。。。。。(未完待续。)
第247章 当无情遇见绝望
张晋文不禁好奇,
“毛纺之事是通天的大生意,大郎为何不直接与辽帝接触?有牛肠在前,这么大的利益,辽帝应该比他的臣下更容易接受才对。”
唐奕摇头,沉默不语,有些话真不能明说。
与辽帝接洽,把毛纺变成辽朝的官营自然是好事,而且会更高效、更直接。
既然如此,唐奕为什么还要舍近求远呢?
那是因为,唐奕懂得一些这个时代的人不懂的道理。这道理就是,辽帝可以为皇权放弃一切利益。一但羊毛贸易壮大起来,当羊开始吃人,皇帝可以为了皇权,或者说为了多数人的利益,而放弃羊毛。
但是,贵族却不同。他们可不管什么羊吃不吃人,他们可以为了少数人的利益而放弃大多数,甚至把皇权拉下马。
唐奕想引羊吃人,可不光是为了钱,而是憋着坏要搞大辽,当然是找一个贵族引祸入辽更好。
交代完张晋文,唐奕一直到睡前还在琢磨,除了萧惠,还有谁更合适接这个摊子。
不过,他没想到,他觉得萧惠不能用了,萧惠却自己找上了门。
过了两天。
唐奕知道今天就是耶律洪基所说的两日之期,多半会上门,于是放下手头之事,专等他到来。
不想,耶律洪基没来,先来的是萧誉、萧欣和萧巧哥。
唐奕哪有心情和他们扯皮?“今天有事儿,没时间接待你们,对不住啊,妹子!”
被赶过一次了,萧欣已经不把唐奕的话当回事儿了。“推了,推了!我家小妹驾到,还不扫榻相迎?”
萧巧哥依旧轻纱遮面。。。薄纱后的灵眸细心地发现,唐奕眉宇间有化不开的阴郁,猜想他可能真的有正事,便柔声道:“唐家哥哥,莫听三哥胡言,哥哥有事,我等改日再来!”
唐奕一笑,“还是妹子懂事!”
转头对萧欣道:“一会儿燕赵王殿下要来,确实没功夫招待你们。”
一听耶律洪基要来,三人一颤,萧欣更是换了副嘴脸,“他要来为何不早说,快走,快走,别撞上了!”
唐奕摇头,这贱人怎么像踩了尾巴似的。正要送三人出门,就见门口一辆双驾马车暮然停下。
萧欣一看那马车,差点没跳起来。
“快点躲起!”
一向沉稳的萧誉也是一激灵,拉起巧哥,掉头就往里间跑。
唐奕一阵奇怪,耶律洪基到了?那货不是喜欢骑马吗?怎么换车了?
直到马车上的人下来,唐奕才明白三兄妹跑得怎么那么快。
原来,是他们的老子萧惠。
唐奕迎出去拱手行礼,“国公爷大驾,怎么不知会一声?外臣也好做些准备。”
萧惠一边随唐奕入北阁,一边笑道:“子浩,莫要客气,下朝正好路过此地,进来看看。”
萧家三兄妹躲在唐奕的屋里不禁苦笑。还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萧惠是他们三个给招来的,倒把他们堵在了屋里。
那日回去之后,萧巧哥点通萧誉,萧誉真的就把唐奕那番话转告给了父亲。萧惠今天来北阁,明显就是冲着那番话来的。
。。。。
外厅。
唐奕与萧惠对坐,萧惠也不废话,“咱们北朝人直率,就不兜圈子了。”
“国公爷,旦说无妨。”
“唉~!早就说过,子浩若是不见外,叫叔伯即可。”
唐奕一笑,“莫敢不从。”
“嗯。。。”萧惠满意一笑。“那我这个做长辈的就直说了。”
“子浩和誉儿提过什么生意的事?”
唐奕神情一暗,要是没有耶律洪基那个**,萧惠能来,这事就成一半儿了。但是现在。。。。。。
“不瞒萧伯父,原来确实有一门好生意,但是现在。。。没有了。。。”
“哦?这是为何?”
唐奕苦笑,“因为有一道关过不去。”
“什么关过不去?说出来,伯父帮你!”萧惠大手一挥,极是豪气。
“耶律洪基!”
“呃。。。。。”萧惠一下就咽住了。“洪基。。。。子浩和查刺不会有什么过不去的事儿吧?”
“还真有。”
“说来听听,伯父与查刺还是能说得上话的,可为子浩斡旋一二。”
唐奕摇头,“可能性不大,伯父就不要操心了。倒是让伯父白跑了一趟。”
“呃。。。。。”
唐奕越这么说,萧惠心里越痒痒。那门生意是什么还不知道呢,怎么就黄了?
“子浩,还是说说是何嫌隙吧?兴许老夫帮得上忙。”
“好吧。。。。。”唐奕也觉得没什么不能说的,这事儿又丢的不是他的人。
“燕赵王看上了小子的内子,欲占而有之。。。。。”
。。。。
屋里、屋外一片寂静!
萧惠是尴尬的,而屋里的萧家兄弟则是不约而同的看向小妹。
萧欣恨恨道:“他果然还是打君姑娘的主意,真他妈不是东西!”
萧巧哥却没那么激愤,这种事情听到了确实不太舒服,但谁又拦得住呢?
她现在担心的反而是唐奕,不由拧着眉头道:“这件事,父新应该可以帮到唐家哥哥吧?”
萧誉点头,“以父亲在陛下和燕赵王身边的地位,应该不难,毕竟要以大局为重。”
萧巧哥暗松一口气,“父亲能帮上忙就好!”
三人继续侧耳细听。
只听萧惠沉吟了许久才道:“既然到了这个份儿上,老夫有一问还望子浩如实回答。”
“伯伯请问。”
“那君姑娘真是子浩正妻?”
“还未迎娶。”
“那老夫有一言。。。。。”
“请讲!”
“即非正妻,送他便是!于男儿丈夫,女人只是陪衬点缀,何苦为之耽误立业大事。女人可以再找,但是机会。。。走了,就没了!”
“。。。。。”
外面的唐奕是什么表情,屋里的三人看不到,也想像不出。
但屋内的萧巧哥却已经是两只小手搅在了一起,苏幕遮下看不见的眼神随着心神直往下沉。
“那可是女儿的丈夫啊?就算不阻止,也不应该纵容吧?”
“父亲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难道在父亲眼中,什么都可以拿来利用吗?那女儿呢?女儿也可以为了机会而用来交换吗?“
。。。。。
“那女儿呢?”外间,唐奕冷冷的声音传来。
萧巧哥一怔,浑身开始发抖,她真怕父亲说出一个让她绝望的答案。
只是,萧巧哥注定要绝望。。。。。
因为,外面的萧惠连犹豫都没犹豫地答道:
“老夫已经送出去一个女儿了!”
。。。。。
(未完待续。)
第248章 笑对人生的理由
说心里话,明知萧家兄妹就在里屋,唐奕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问出了这么一句,他还没损到用父女亲情来给萧惠下套儿的地步。
但是,鬼使神差,他就这么问了。
而萧惠也就这么答了。
“老夫已经送出去一个女儿了。”
。。
想像不出屋内的萧巧哥是什么心情,唐奕下意识地望了一眼三人藏身的方向,心中不由有些后悔。
对于一个十四岁的小丫头来说,这话是不是有些太残忍了。。。。。。
“唉。。。。国公爷请回吧!”
“贤侄,这是。。。。。”萧惠一脸错愕。心说,怎么不说行,也不说不行。直接就要送客了?
“没什么。”
唐奕牵一抹笑意,“外臣尚有贵客要来,不便再招待国公。”
。。。
若是以往,萧惠敢劝唐奕把人送给耶律洪基,以唐奕的性子,就算不骂得他狗血淋头,也得好好顶他几句。
可是现在。。。。。
唐奕真的是一点心情都没有了。
萧惠不是个例,这种以亲换利的事情也非大辽独有,甚至不是这个时空独有。
唐奕猛然意识到,自己所处的圈子并不高尚,藏污纳垢、龌龊至极。只不过,自己进来的太晚,才刚刚接触到而已。
。。。
一听唐奕说有贵客,萧惠也不好再留,心中只道唐子浩还是转不过这个弯,对那君姓的小娘子恋恋不舍罢了。
“贤侄是做大事之人,这个道理不难理清,老夫在家中等贤侄的消息。若是想通,贤侄可随时派人支会一声,老夫过府来见!”
说罢,萧惠转身出门,上车而去。
。。。。
唐奕缓缓起身,目送萧惠离开,见房中半天没有动静,不由更是后悔有刚刚那一问。
他迈步走了过去,进到屋内,就见萧巧哥柔柔弱弱地瘫坐在桌前。
萧誉、萧欣都站着,见唐奕进来,萧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萧誉也是把头别向一边。
“我。。。。。”唐奕有些语塞,勉强一笑,“我是不是有点混蛋了?”
萧氏两兄弟皆是不言,唯有萧巧哥苏幕遮轻纱摇晃。
“唐哥哥,问与不问有何分别吗?”
“有。。。。。”唐奕无比尴尬。
“妹子本可以不知道,或者晚一点知道。”
萧巧哥尽量让声调变得轻快,“小妹不介意知道的,唐家哥哥不必自责。”
。。。。
唐奕还想说点什么,但却不知如何开口。
萧欣猛的开口,语气不善。“咱们赶紧走吧,还呆在这儿做甚?”
萧誉也去扶起萧巧哥,“走吧,一会儿查刺到了,就又出不去了。”
唐奕僵在那里,不知道该不该拦住他们。
萧家兄弟三人正要出去,忽听外面一阵骚动。
唐奕苦笑,“这回是真出不去了。”
果然,黑子来叫,耶律洪基到了。
。。。
唐奕让三人在屋里先呆着,他出去应付。
只是,走到门口,唐奕又停了下来,回身道:“让那贼厮等着去吧,我先给小妹讲个故事吧。。。。。”
萧欣一翻白眼儿,这位心也够大的,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情讲故事。
唐奕也不管外面,坐到桌前,悠悠道:“这个故事就发生在我大宋的观澜书院之中。。。。。。”
“妹妹听着喱,唐哥哥讲来就是。”
“诸位应该听说过,我大宋有位有名的讲学大儒,姓孙名复,字明复。”
“孙师父学问渊博,特别是对《春秋左传》的研究在大宋无人可出其右。”
萧誉道:“泰山先生的名号,我们北朝也是知道的。”
唐奕笑道:“但你们不知道的是,孙师父最大的本事不是《春秋》,而是授人以理。”
“你们可能也知道,我大宋上一科大比,观澜书院独揽状元、榜眼,且一榜十进士,天下闻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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