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无极暗自想到,自己取了楚王的级战事提前停止,不知算不算奇功?自己这个御前侍卫的散秩官,俸禄有没有八百石?唉,俸禄……之前居然忘了问了。那……自己这个国舅爷,算爵位不算?
想到这里,萧无极立即摇了摇头,并在心中告诫自己,千万不能被这里的美丽而冲昏头脑。
“大人,抬头,能看到太阿宫了。”
萧无极闻声抬头。
果然。
这里距离太阿宫还很远,能看到它,是因为太阿宫的地基太高了。那士卒又道:“那里以前是一座矮山,建造太阿宫时,力役们一石土一石土的把那座矮山自半山腰处削平了,再以此为基础建造地基,后来那位女皇帝觉得,下半截山曝露在外,露着土色,不好看,便又命人以大理石巨砖覆上,而后才成了今天这样子。”
萧无极叹道:“居于玉京,岂能不自命为仙?居于太阿宫,又岂能不自命为天帝?这已非人间能有之奇景。”
“大人努把力,机会还是很大的!”士卒鼓励道。
萧无极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也有人与萧无极一样,走在这里的街道上,赞叹它的美景。但那人的赞叹比萧无极要高端得多。他的赞叹不出几年之后,便成了世人所传唱的名篇:《玉京赋》与《游仙词三十五》。此人,则正是少年王秋水。
在他身边跟着的,则是大儒宋名臣。
宋名臣安安静静的听完了少年出口成篇的赞叹,然后便说:“若居于此,必成贪生怕死之徒。”
少年脸上犹自挂着如梦的申请,悠悠道:“师尊何出此言?”
“如果你住在这里,你舍得死么?”
少年莞尔:“我住在哪里,也必然舍不得死的。但师尊说得对,如此胜地,勾人心魄,想来原本不怕死的,也会变得怕死。”
宋名臣道:“秋水,咱们很快就会成为此地的住客了。”
“师尊,我等此来,真的要效命秦王?”
“你以为我们为何要来呢?”
“其实,徒儿很不解。那齐王并非庸人,他心胸坦荡,又有才华、又智谋,看人的眼光又很老辣,是可辅之人,师尊为何执意离去?”
“此人格局太小,对自己那些不切实际的理想信念,执着又太深,终究难成大器。”
“师尊没有这样的信念么?”
“师尊有,但师尊可不是帝王。”
“徒儿明白了。”
……
离得近了,萧无极才真切的感受到太阿宫究竟建立在多高的地方。
力役们不止削没了山顶,还削没了山体的弧度,从下往上看,已看不出是山体的山体,几乎是垂直的平面,当然倾斜一点还是必要的,那样更能显示威严。他之前不知道这样的地方要如何上去,近了才知道是有阶梯的。到了这里,帝云寰也从马车上下来,准备步行了。这种地方,也不是车马能上去的。
帝云寰下了马车,立即走到了萧芙蓉身边,二人说说笑笑,也幸得如此,萧无极才没觉得上这阶梯有多累。宫殿南门叫炎天门,呈拱形,一大二小,大门为整个宫殿的正门,非礼不用,包括秦王在内的众人皆从小门而入,进去之后,萧无极又看到了一处能够远远就瞧见的景致。
那是一座琉璃塔,通体皆用琉璃烧成。晶莹剔透,在阳光下闪着光。萧芙蓉惊叹道:“好漂亮的塔啊!”
帝云寰笑着说:“这琉璃塔是用来盛放先王遗体的,名叫祖塔,我秦国祖先也出于虞氏,所以虞氏的先王并没有被遗出去,孤只是把我秦国的先王的遗体移了进来,为此,那些迂腐的礼官可没少骂孤。说孤擅动先王遗体,扰神之安息。孤觉得,自己不过是让先王们换个地方住住而已。除了这祖塔之外,还有一处通体以碧绿琉璃烧制的宫室,名叫灵神殿,是一处不太高大的宫殿,灵神殿唯一的用处,是暂时停放皇帝的尸体。如果没有意外,孤崩之时,也会在那里住上几天。”
“还没好好活过就说死,你真扫人兴!”
“行了,远征归来,孤需要好好休息休息。李慈、王几,你们俩先各自回家吧。”
二人应声而退。
侍卫们也被秦王拂退了,此地现在只有萧无极、萧芙蓉与帝云寰三人。
“这个地方,除了孤和宫女宦官,便再无旁人,实在寂寞得很。无极,孤给你第一个任务,待会儿跟孤一起去后宫,陪孤练武。芙蓉,你想去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先熟悉一下宫里的环境。”
“得嘞!”
萧芙蓉蹦蹦跳跳着跑开了,立即便有一位宦官满头大汗的过去接应。萧无极则随着帝云寰一起向后宫行去。
后宫中殿宇极多,普遍要小些,但造型更秀气雅致,中间有个很宽敞的院落,院落中有个小湖。帝云寰指着那小湖道:“其实柯方公主督造太阿宫时,是想把这座山再削低一些,奈何在这里现了地水,不过也正好,收拾收拾就成了赏心悦目的地方。这玉京与太阿宫仙气太重,唯独这里有点凡气。”
萧无极道:“臣倒是觉得这小湖是最有仙气的。它太清澈了。而且……里面怎么好像没有鱼?”
“你尝尝。”
萧无极伏下身子,将手指探到湖里,又抽出来舔了舔。
咸的。
“再往北去有更宽阔的园子,那里有有鱼的湖,人凿出来的,鱼也是人养的,你想看鱼,可去那里看。”
“臣不想看鱼。大王不是说要让臣跟大王一起练武?怎么个练法?”
“自然是见招拆招了,怎么,不敢?”
“万一伤了大王……”
“不可能。”这话说得不容反驳。
他的霸道与自信让萧无极有点不舒服,所以萧无极暗自决定,使出十二分力来,就算输的很惨,也不能让他太过轻松了。
“拔剑吧。”萧无极道。
帝云寰却摇头道:“孤极少用剑。”
“手搏吗?臣却不善手搏。”
“你便用自己趁手的兵器,如果你的兵器太差,孤可以送你好的。”
萧无极道:“不必了。”
之后,袖中便滑出一柄匕。
帝云寰嗤笑道:“凡兵耳。”
就在他出言的瞬间,萧无极动了。他善暗杀,既然是暗杀,则必猝然而动人防不胜防。萧无极不止动了,选的角度也极为诡异,攻击的目标自然是可致命的地方。他果然是要使十二分的力来。帝云寰没有半点惊诧,他轻轻一拨,便拨开了萧无极的手。
“略慢。”
帝云寰评价道。
萧无极又出一招。
这招如同鬼神,天呼地震,而没有半点风声。
“意境么?”
帝云寰不得不认真起来,他化指为掌,直接迎了上去。萧无极清晰的看到帝云寰手掌周遭的空气变得像夏天的热浪一样,不停的弯曲抖动起来。这是萧无极第一次看到出体的真气。
他手中的匕就这样被一只肉掌震飞了出去。
萧无极大惊失色。
如此内力,已经无法用绝强来形容了。
简直如同仙神。
萧无极的内心如五雷轰顶一般,震颤不已,竟忘了出下一招,忘了去将自己的匕捡回来。许久之后,帝云寰开口道:“萧无极,你练武多久了?”
萧无极道:“六年学成庸手,十五天悟到如今境界。”
帝云寰回应道:“孤十五年才学成庸手,那十五年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练武,上过早朝之后练武。晚上回去批阅奏折,然后看书。每日大概只睡一个半时辰。但是,孤似乎天分更在上,武学上耗费的时间,要比看书为文多许多,但练到地十五年时,仍是庸手。当时问于教导孤的武师,武师说,孤大概在武学上的确是没有多大造诣的。不料,某日孤练武归来,正要去上朝,忽然呆在半路。”
萧无极苦涩的道:“跟臣一样?”
帝云寰点了点头:“在那里,孤站了一日一夜。恢复精神时,便成了现在这样。”
“如此内力,总不是一叹能悟出来的。”
帝云寰道:“然而,事实上,这内力也是那一日一夜得来的。当时孤心中有许多人影闪过,又觉得身边刮起了好大的风——宦官跟孤说,那天肯定是没有风的。孤以为他骗孤,便去找其他人问,其他人也这么回答。现在想来,当时天地间的巨风,大概就是道人们所说的气了。”(。)请
第158章 春秋战史 七()
未开悟时,只是大海中的一滴水。
开悟之后,他便成大海的全部,整片海洋都听从他的呼唤。
这件事情如果被那些学道的人们知道,肯定会嫉妒的要死他们每日吐故纳新,不过能得到一点微薄的灵气,以使他们的寿命能延长几年,帝云寰倒好,我不求道,而道自来,我不求气,天地所蕴藏的气息主动到他的身上。这个人,大概确确实实、毫无虚妄的便是这个世界的真命天子。
萧无极一时怔仲无语。
帝云寰道:“孤不再用内力,咱们只过招就行。”
于是,二人只是靠身法辗转腾挪、靠动作见招拆招,一直到临近傍晚的时候。萧无极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帝云寰却仿佛半点疲惫都没有感觉到,脸不红气不喘的说:“今天就到这里,孤该去看看奏折了。”
“恭送大王。不知臣官邸却在何处?”
“你没有官邸,等会儿去找个宦官,告诉他们云剑殿给你住了他们好好进去收拾收拾。嗯如果你看到了芙蓉,告诉她,一会儿去御书房找孤。”
萧无极找到自己的妹妹时,心下便生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他先看到的是妹妹的背影,她正蹲在地上,不知道正在看些什么。他身边有一名青年文士,与她一样蹲在地上,不知道正在看些什么。萧无极绕到前头,仔细观察,发现除了几株杂乱的小草外,什么也没有。
“妹妹。”
“妹妹。”
“妹妹!”
萧无极叫了三声,萧芙蓉仿佛痴了一样,没有应答。不得已,萧无极用力摇了摇妹妹的肩膀,她这才如梦方醒:“啊,大哥你来了。”
“你看什么呢?”
“我在看蚂蚁。”
“蚂蚁?”
萧芙蓉一说,萧无极才看到,的确,小草下面有一队蚂蚁正在蜿蜒前行,它们身上负着白色的蚁卵,看上去,应该是要下雨了。
“真无聊啊。”
萧无极感慨了一句,然后脸庞转向那名青衫文士,厉声喝道:“你是何人,安敢擅自闯入太阿宫?”
这青衫文士也跟聋了一样,不言不语。对待这么一个可疑的家伙,萧无极可不会像对待自己妹妹一样客气,他直接一脚将这厮蹬得躺在地上。这人眨了眨眼睛,之后才爬起来,对萧无极道:“你干什么,别打扰老子感悟自然!”
“感悟自然?”
萧芙蓉赶紧拦下又要出手的大哥,替文士解释道:“他在想这些蚂蚁到底是一群蚂蚁还是一只蚂蚁。”
萧无极嗤笑:“这当然是一群蚂蚁!”
“他说,那你也可以是一群人。”
“什么意思?”
“我也不懂啊,所以就跟他一起瞅瞅。”
萧无极再次哂笑:“这人怕是脑子有问题。”
青衫文士登时怒了:“我告诉你,你可以怀疑我的理论,但不能怀疑我的智商!信不信老子跟你拼了?”
萧无极已经万分确定这人脑子出问题了,怕是得了失魂症。两人的战斗力简直一目了然,萧无极虽不是力量型的武者,但身姿挺拔,呼吸沉稳,步伐稳健,这青衫文士刚刚只是被踹了一脚而已,现在还捂着刚才被踹的地方,呼吸也早就乱了。
“你有什么理论我管不着,现在我是大王的御前护卫,看到你这么可疑的人,当然有资格管管。说,你到底是谁?”
“你丫的连老子是谁都不知道,还御前护卫,可疑的是你吧?”青衫文士指着萧无极的鼻子,仿佛就要撸袖子开始骂街了。这人说起话来的气质与他方才安安静静看蚂蚁时的气质已不是云泥之别,而是天地之分。
萧芙蓉虽对这文士好奇得很,但毕竟是个陌生人,她立即为自己的兄长辩护道:“我佐证,我哥哥确实是大王钦点的御前侍卫!”
青衫文士抽了抽鼻子:“有利益之关系者无作证之资格。你说你是御前侍卫,好,你有牙牌么?”
明明是自己要审问他,现在咋成了被他审问了?萧无极一阵心虚牙牌,确实还没来得及要的。这青衫文士既然有恃无恐,自然是有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难道这么点小事也要捅到大王那里?大王以后将如何看我?
萧无极心情烦乱:“凡是有先来后到之理,你先证明了自己的身份,我再证明我的。”
青衫文士哈哈笑道:“好,那告诉你,老子正是大秦虎狼之大国地位最高的三公之一充满思想与才华的最受大王器重之人伟大的公正廉明的如青天一般的御史大夫荀江!”
“一口气憋这么长,你是想荀江自杀吗?”
“废话少说,该你了!”
萧无极双手抱臂,先哼哼了两声,之后便道:“不怕告诉你,老子正是那取了楚王狗头献给大王的猛士”
萧无极哑了半天。
他发现自己实在没办法想面前这人一样无耻的给自己加上各种形容词,以彰显自己的厉害。无奈之下,只好有气无力的吐出了自己的名字:“我叫萧无极。”
“无极,这名字又俗气又老土。”
“荀江,一听就联想到荀江自杀。”
“嘿,你个臭练武的莽夫,哪里能体会到我们文人骚客的意境!”
“啐,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穷措大,哪里明白我们这些侠者义士的精神!”
得,俩人果然吵吵起来了。
萧芙蓉开始暗自紧张。大哥对官僚没概念,自己可是了解一点的那可是御史大夫啊!跟丞相大人是同级别的存在。现在大哥居然跟他互相讽刺了起来,万一被记恨上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萧芙蓉极像打断他们俩,无奈竟发现自己完全插不上嘴。
“小子,你等着!”
“等着就等着!”
“你再说一遍试试!”
“等着就等着!!”
“你你有种就再说一遍!”
“我说了!等着就等着,老子还怕你不成!”
“信不信我明天就判你个以下犯上之罪!”
“你谁呀你,一个编纂史书的,还能判罪?告诉你,大王说了,老子只用听他一个人的命令!”
荀江哈哈大笑起来:“谁跟你说,御史大夫是编纂史书的啦?”
萧芙蓉抓住时机,赶紧扯了扯萧无极的袖子:“大哥大哥御史大夫正是管刑名的最大的官!”
萧无极满乎的抱臂道:“有多大啊?”
“跟李丞相一样大!”
“什么!!!”
荀江的脸上霎时抖出了一幅气派威严的神色:“哼,小小侍卫,见到本官还不拜见?”
“拜你姥姥!”
萧无极说罢,扯上自己的妹妹,扭头就跑。
已看不见荀江的身影时,萧芙蓉气喘吁吁的坐在了地上,萧无极则不太有底气的道:“妹妹,想必这大秦的御前侍卫该有很多,他应该不会知道我是谁把”
“大哥你咋也变得这么傻了,你刚才明明白白告诉了他自己叫萧无极啊况且这御前侍卫还真的就大哥一个”
“什么意思?”
“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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