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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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衣监国-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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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荀无翳并无动容,白墨放开了身边娇娘,一把揽住荀无翳的肩膀,举着酒杯,含糊其辞道:“若你名叫荀况,说不定我会以为你是一位圣人。”

    “是荀况还是荀无翳,不过是称呼而已。”

    “据我所知,那位儒法并重的圣人荀况,已经死了一百二十年。”

    “族人一直说我这一脉便是荀况后裔,只是族谱遗失,不足为信。”

    白墨喝了口酒,忽然挑逗着问道:“你不是魏击所请,甚至也不是魏击那班朋友所请。”

    荀无翳腼腆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口渴了,又恰巧路过此地,于是来蹭口酒喝。”

    说到此处,二人相视一笑。

    方才白墨已经跟魏击打好招呼,说这荀无翳必是一个有真才实学的人,若能把他收入丞相府,也是一桩美事。魏击欣然应允,于是白墨便来试探。

    几句下来,白墨竟真的起了些爱才之心。

    “白兄,无翳有三问,似乎从出生之日起便萦绕于脑海之中,庸庸碌碌二十年,游走四方,似乎一直只是寻找这三问的答案。白兄,可否为无翳解答一二?”

    “荀卿尽管问来,白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问宇宙,问天地,问苍生。”

    白墨一时哑然。

    整理了下思路,才侃侃道:“宇宙者,四方来去也,天地者,上下左右也,苍生者,道衍之物,生老病死而已。”

    荀无翳摇了摇头:“你的说法与王灵神如出一辙,但这并非我想要的答案。”

    “你认得王灵神?”

    荀无翳再次腼腆起来:“只是给他做过书童。”

    “能跟王灵神相近,白某已经心满意足了。”白墨一把搂过身旁美姬,往她脸上亲了一口,“美人儿,叫墨哥哥疼爱一番呢~”

    “成何体统。”荀无翳这话是批评,却是笑着说的。

    “只是希望白兄若有闲暇,可以帮无翳思虑一下这三个问题,无翳感激不尽,若白兄真得能说出一个叫无翳心服口服的答案,无翳愿穷一生以为报。”

    ……

    不久之后,莽山诗会已经无人记得,只记得兰亭雅集,或者那被讹传的流觞诗会,以及白墨所作的那首沁园春,以及《兰亭集序》。

    白墨在文坛之中,初露峥嵘。

第十一章 这时节谁在套中() 
王灵神作诗,注重气象与境界,王秋水作词,注重瑰丽与灵性。若无裴行俭对王秋水“器识不足”的评断,二人在那十二风流品中谁上谁下还真不好说。白墨在内心中曾将王灵神看作杜甫、苏轼和辛弃疾的合体,把王秋水看作柳永和李清照的合体,于是这个世界的文坛上异彩纷呈,不逊另一个世界,只是独独少了一个李白。

    新的十二风流品还没有印发,估摸着现在裴行俭和他门下那数目惊人的弟子门生,已经开始到处搜罗与白墨有关的种种情报,以作为评价依据了。

    白墨本人,则看着冷玉烟终于编纂而成的《胭脂谱》,饶有兴味地一遍一遍翻着,看着那一个个让人浮想联翩的芳名。

    “秦妲己,如此精妙绝伦艳名远传的女子,竟然只被你们排到了第十三位,啧啧,如果是挨个尝过滋味再来排名的话,恐怕她的名次要提高不少。”

    白墨从一旁的木盘中摘了一个葡萄,扔进嘴里,细细咀嚼。

    莽山诗会中,到底没能留住那位颇有圣哲之气的荀无翳白墨颇感惋惜。

    不过这本鸳鸯谱彻底遮盖了白墨心中那一点点挫败感。

    冷玉烟坐在旁边,也在一颗一颗吃着葡萄,只是那吃相就差得远了,这一串葡萄大半都是她吃下的,白墨根本没吃多少。听到白墨嘴上的荤话,冷玉烟只是冷哼了一声,并没有发表什么看法。

    地板上,老楚只顾呼呼大睡。

    “我说烟烟呐,被你排到第一名的那个楚遗世,真的有那么美?”

    “我现在的身份,是你姑妈,再叫我烟烟信不信我真的缝上你的臭嘴?”冷玉烟骂过了,便回答起白墨的问题:“我只是打听到了这么个人,并没有目睹此人真容。只是听说今上北冥真肃曾为她微服私访,意欲将此女带回宫中,不知何故,结果却不了了之,王秋水曾赞叹此女‘如洛神遗世之魂魄,凡人敢望而不敢亵之’,这女人如今年已十六,尚未出阁。”

    “哎呀,皇帝看上的女人,算了,略过。”白墨往后翻了一页,“这人名字有些意思,啧啧,北冥龙女?这位该不会是哪位公主殿下吧?”

    “正是当今圣上独女,奢香公主。”

    “算了算了,前两名目前都沾不上手,这第三名,名字普普通通,叫赫彩的,是什么来头?”

    冷玉烟道:“我就知道你第一个目标肯定是她,赫彩乃是京城富商赫卫与一胡姬所生,并无什么名气,乃是我的一位手下偶然在市井之中见到,此后便惊为天人,甚至打算隐瞒不报,幸好有一次他喝酒说露了嘴,这才能出现在这部胭脂谱中。”

    白墨当即拍板:“就她了!”

    “如果不是有巨子的命令,我早就杀了你为民除害了。”冷玉烟咬紧银牙,恨声说道:“莽山诗会你钓的是文名,如今却连个风流的名都要步步为营,白墨,你究竟拿人心当什么了?你究竟拿将要被你荼毒的女子当什么了?都是你的工具而已吧,包括我,甚至巨子?”

    白墨避而不答,只是略感随意地说了一声:“此事若成,刊印胭脂谱时,便把赫彩之名挂在第一位吧。市井之中出最美之人,即使王秋水夸赞如洛神的女子也要排到第二去,相信不明真相的看客们会欣然接受这个设定的。”

    “白墨,回答我,不然即便巨子怪罪下来,我也要先踢断你的命根子你无法作恶。”冷玉烟站了起来,指着白墨的鼻子,十天以来帮白墨做搜集情报这种事,本来就让冷玉烟憋着一肚子火,借白墨口出狂言之际,终于宣泄了出来。

    白墨看着冷玉烟的眸子,一双丹凤眼微微眯起,语气还是充斥着挑逗的意味:“冷玉烟,你不会是吃醋了吧?白某的确人见人爱,可这毕竟是两情相悦的事儿,强扭的瓜不甜。”

    冷玉烟嗤笑了一声,道:“我对你,只有发自骨髓的厌恶,就像看到青菜里蠕动的虫子一样。”

    “哦,对了,我想起来了,你从小就在墨家隐藏的那个小村子里生活,不知道什么叫饿,咱们伟大的墨家有几个不知名讳的金主,不须耕种便能财源滚滚,你也不知道什么叫苦,这个伟大的组织里大家都吃着一样的穿着一样的,只要不出来执行什么狗屁任务,就都享受着一样的,所以你也不知道什么叫穷。”

    “就像那些骂我九策祸国殃民的人,他们没见过‘易子而食’是什么情况,只是感觉上好像挺残酷的,没见过那些走投无路的灾民把养育多年的孩儿换给邻居当饭吃的时候是什么表情,那些在锅里化为一桌盛宴的孩子临被宰杀时又是什么表情。”

    白墨邪邪地笑着,不管冷玉烟武功比他强出太多,短刀就藏在她的袖子里,也不管她脸上写白了老娘就是想弄死你的怒气,竟然用小指勾住了冷玉烟的下巴,凑上脸庞,直接对她耳旁道:“是不是白某现在扑倒了你,就是对你最大的伤害了?”

    冷玉烟从白墨的眼睛里看到了某种十分锋锐的东西,刺得她内心里一阵骚动。冷玉烟没有了以往的冰冷,脸上的表情从愤怒变恐惧。

    “你到底经历过什么,才变得如此可怕?”

    白墨终于收回了那咄咄逼人的语气,坐回椅子上,正了正衣冠。

    “我也不算是真正的苦命人,至少当年我在鬼谷子的山门下没有冻死,反而遇见了后来的座师,不是鬼谷子,但也是一位真正的有德有能之人。我还算挺幸运的,当时和我一起去拜师的几个小家伙,都再也睁不开眼睛了。”

    白墨闭上了眼睛。

    想起了那年最酷烈的寒风里,跪在山门外的几个童子。

    “再世为人,我不会不明不白的冻死在这里。”

    这句无声的呐喊让他挺了过来,并遇见刚与这一代鬼谷子辩过几场,带着门徒下山的“那个人”,从而逃过一劫。

    “冷玉烟,去问问魏公子,明早用不用去衙门办公,我知道他还有个守宫令的官位。如果不用,就说我请他一起去倚醉楼喝酒。另外,命令你的人,用尽一切办法,把那个赫彩引出来,明日下午,务必让她从倚醉楼前经过一次。”

    “诺。”

    冷玉烟刚说完,心中暗道不妥,自己并非白墨的下属,为什么要听他的命令?难道自己真的被他刚刚那套歪理给震慑住了?

    “白墨,你第二个要求太难,我不能确定我的人能不能做到,这需要机缘。”

    “那就把‘务必’改成尽力。如果失败,就当是和魏公子交流感情去了,他可是咱们现在的大靠山,多交往着,总是有益。”

    冷玉烟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细声道:“诺。”

    凤京北城,赫府。

    豪商赫卫虽然已经年过四十,却身形挺拔,脸上却还是棱角分明,依稀还能看出此人年轻时的俊俏,此时他站在府中的一处高台之上,俯览着这倾自己三分之财力而千户豪宅,对身旁另一位穿着员外衫,脸上却充满疤痕的中年道:“秦兄,此宅比那魏无忌的官邸如何?”

    那中年摇头道:“规模有了,气象差了不止一筹。”

    “呵呵,赫某不过一介民人布衣,比魏无忌那种出身煊赫的朝中显贵,自然是少了些气象的。”

    “魏无忌的官邸胜在积淀,若比规模大小,城北十里那座名为‘军营’的宅邸才是真的千门万户,土木兴盛。”

    “这倒是,大司马大将军文成武德,配得上那样的宅邸。秦兄,不知使君今日此来,有何贵干?”

    “我手下那位姓白的探花搞了些事情,与令千金有关,还望赫兄不要怪罪。”

    “听说了,沉鱼、落雁这两个小丫鬟不知怎的非要扯着我那闺女去倚醉楼周围逛逛,已经被我喝止。不知道是不是巨子觉得赫某的钱给少了,想教训一二?”

    那中年闻听此言,赶紧弯下腰来作了一揖,解释道:“绝无此事,是那位姓白的探花自作主张,与巨子无关。”

    “姓白,那位探花是不是姓白名墨,字子殊的?之前在莽山之上,清溪之间,曲水流觞,已在那群老夫子的圈子里传位美谈,估摸着不久后就要名留风流品了,你们墨家出了此等人物,可喜可贺呀。”

    那中年道:“就是那厮。”

    赫卫听罢,招了招手,一名家丁立即踏着小碎步,弓腰而来,垂首待命。

    赫卫命令道:“把沉鱼、落雁那两个小丫头叫来。”

    “诺。”

    很快,几个身形虎背熊腰的汉子,驱赶着两个唯唯诺诺不敢抬头的小姑娘走了过来。

    那中年疑惑道:“赫兄,您这是……”

    “沉鱼、落雁。”

    两个小丫头没有抬头,异口同声道:“奴婢在。”

    “你们二人明天务必带着彩儿去那倚醉楼旁见识一番,看看那凤京的一等风流,究竟是何等风流。理由用什么,不用我教你们了吧?”

    那中年听了这话,大惊失色道:“赫兄,使不得!那姓白的手段我见识过,令千金此行,乃是羊入虎口,不知会搞出多大篓子来。”

    赫卫却不以为意道:“多大篓子,我来收拾。哼,羊入虎口?谁是羊,谁是虎,秦兄看看便知。”

    “白墨是我墨家之人,归我墨家约束。”

    赫卫转头,看了一眼那中年人脸上的伤疤,似乎有些厌恶,又赶紧撇着嘴转过头来。

    “秦戈,这姓白的多少钱,我买了。”

    留下这句话,赫卫朗笑三生,便走下高台,渐渐行远。

    只留下秦戈,死死攥着拳头。

第十二章 风雨里恰似秦淮() 
倚醉楼坐落于太澜江畔,与文人圣地大江楼只隔了一处不宽的道路,青砖碧瓦,雕梁画栋,极具美感。这日一大早,白墨与魏击联袂而入,冷玉烟、老楚以及魏击的一众家丁都在门外的车马队伍里无聊的打着瞌睡。

    这倚醉楼做的毕竟是夜里的营生,一楼散席之中,现在只有几个睡眼朦胧还不停打着哈欠的年轻人在同样迷迷瞪瞪的美娘服侍下吃着点心,便连白墨与魏击这样两个器宇不凡的年轻人踏足而入,也只是斜睨了一眼,估计连二人模样都没看清,便自顾自吃了起来。

    阔别十数日,白墨再次回到了倚醉楼,守门的龟/公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与魏击一起坐在一处散席上,口中喃喃:“之前喊打喊杀的,莫非不是这二人?”

    愣了愣神,却听白墨敲了敲桌子,一脸不耐道:“愣着干嘛,还不赶紧上酒?”

    “得嘞,公子且稍等片刻。”

    这龟/公说完,一溜烟似的跑上了二楼,赶紧叫起了正在酣睡的蓉姨,一脸古怪道:“蓉姨啊,那假魏击又回来了。”

    蓉姨揉了揉眼睛,不解道:“你跟我说这作甚,还不赶紧押下此人,给魏公子送去?”

    龟/公楞了一下,适才发觉方才没说清楚:“魏公子和他一起来的,您看这可如何是好?”

    “哦?”

    蓉姨眼珠一转,立即清醒了过来,赶紧抄起了衣衫,对龟/公道:“他们有什么要求,你先伺候着,切莫多嘴多舌,我穿好衣服便下去亲自接待那二位。”

    一楼散席中,魏击坐定后,便开始闭目养神,一言不发。白墨一手托着脑袋,一手放在桌子上,不停敲着手指,也是一脸无聊的样子,待那龟/公上好酒水之后,魏击喝了一口清酒,这才开口道:“白兄,人言可畏啊。”

    白墨语重心长道:“魏兄,无论他人如何非议,都要向着真正的大道勇往直前,这才是君子之道啊。”

    魏击眼皮跳了跳:“现在市井之中皆传你我二人有断袖之癖,白兄,你怎么看?”

    白墨愣了一下,忽然大笑起来,那声音绕梁不绝,直叫旁边吃着早点的其他客人皱眉不已,笑过之后,白墨捂着肚子,似乎还是有些忍俊不禁,心中暗想:“稳了,我这名士的名声,稳了。腐女力量之大,果然自古皆然。”

    “魏兄,这等流言蜚语,不必介怀,喝酒。”

    两只酒杯轻轻一撞。

    “白兄之志,在何方耶?”

    白墨避而不答,转而反问:“魏兄之志,又在何方耶?”

    “我的志向很简单,”魏击举起杯子,一饮而尽,“就是在三十年之约里赢了你。”

    白墨也举起杯子,一饮而尽,之后才淡淡道:“我本以为魏兄这种王孙公子,最在意的肯定是家族的兴衰荣辱,其志向自然也该是去衰与辱,存兴与荣。没想到当时只是信口而言的三十年之约,竟叫魏兄如此在意?”

    魏击道:“魏击并非嫡长孙,家族荣辱,自然有他人来谋,击虽匹夫,最在意的,亦是天下兴衰,民生悲喜。”

    “年纪轻轻的,女人的滋味还没尝过吧,把志向定这么远做什么。”

    白墨拿起酒壶,把二人的酒杯皆尽满上,道:“你年纪再大些,估计就会变成另一个魏击了,说不定到时候再想起此时的白墨,会斥为歹人,想起此时的言语,会笑一声自己年少无知,也说不定呢。”

    魏击又浅酌了一口,眼神迷离,似乎这就有些醉了:“子曰:吾道一以贯之。未来的魏击,也是现在的魏击,我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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