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实话。如果不开通运河,都将成为现实。
“哼。”李智轻哼一声,“天象所指,北方不日就会大雨,哪会干旱。再说,开通运河一年又完不了工程,即便真旱也是救不了。”
“话不能这么说,天象虽可依,但必定不全准,还有我们可以先行拨银子让北方各郡县先打水井,然后开通北方三条江流连出支流,虽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但可在大旱时减轻不少损失。”
“谈何容易。”李智直接否道:“莫说现在北方还未解冻根本打不了水井,再说,为何四弟说怎样就要怎样,是朕是皇帝还是他是皇帝。”
“那皇帝想怎样就怎样了,我累了先回宫休息了,臣妾告退。”
九九不想与他争,这三年来,她时刻鞭策李智,李智这皇帝还算做的合格,可就是一牵扯到四王爷,他就毫无理智,只想着跟李弘对着干,从未想过利国利民才是根本。
见九九这就要走,李智一把将九九拽住,怒道:“你是跟朕生气了。”
九九失笑,“我生哪门子气?”
“就因为我不赞同四弟的建议,你就不耐了。”
“是皇帝执念太深。”九九停住,甩开手,既然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因李弘找事,那不如就直接说清楚,“皇上,您才是一国之君,如果四王爷提的建议是利国利民的好意见,那皇上就该采纳,国民是皇帝的根本,百姓不会知道也不会管是谁提的建议,他们只会知道这是皇上发布的政策,他们拥立爱戴的也就会是皇上。得了民心,皇上的皇位就会坐得越安稳,皇上还想不明白么?”
“你在教训朕。”
九九有些无力,“皇上先莫急给臣妾定罪,回寝宫先琢磨琢磨臣妾的话,再做定夺。”
“呵呵。”李智讥讽一笑,“你一旦跟朕置气就会自称臣妾,开始跟朕讲规矩,讲礼数,讲大道理,而且每次都因为四弟,既然你对四弟念念不忘,为何当初四弟要求赐婚的时候你不直接答应。”
“……”九九气的干瞪眼,“是谁来找我问意见的?”
“是朕。”李智不服,“可是你每次都是问过朕的意见之后就会问四弟的。”
“那是因为,如今在朝堂上,只有四王爷还对你有威胁。”
“你也知道,还向着他。”
不可理喻,不想再跟他纠缠,九九一甩手,“臣妾先告退。”
“你给我站住。”
不理,一直走回到安乐殿,九九也知道,李智也就是气一会儿,也不会怪罪她。这三年,她把李智惯坏了,李智也同样把她惯坏了。
可九九知道,该趁着现在离开了,再不走就晚了。
之后朝堂又会动荡,自己不能再趟浑水,如今九九已以皇后的身份,将自己的四梁八柱全部建立起来,不敢说可以与李弘匹敌权倾朝野。但是这宫中任何一个角落里发生任何事情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而且她的网络分明线和暗线,明线已交给李智,李弘也全部摸清了,但她的暗线,却一直在按兵不动。
宫外,她的四方客风生水起,她也完成了开赌坊的意愿。不但有四方客,其实全国各地崛起的多家商户也都是九九的。
也就是说,现在除了李智可以无缘无故的下旨废后斩她,否者任何人都不能轻易动她。
而九九现在唯一担心就是李沐尘,李沐尘毕竟是谋逆太子之子,是她唯一的软肋,如果被人抓住把柄虽不至于致命,但也够抽她一层皮。而李沐尘也是李弘一直拿捏她的一条线。
李弘一直不说,也不知道他抱着什么心思。
所以如果要走,那就必须得先把李沐尘送出去。
九九正筹划着将来,熟料后院起火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夜深冥思,北方的旱情;她至少也要努努力。去找李弘商量显然是不合适的;弄不好物极必反,李智再铁了心不修运河。
九九想;要不就调动自己手里全部的官员;联名上奏;逼迫李智必须修建运河。到时候她和李弘的力量加在一块;李智不可能视而不见。
可是这存在一个问题,如果动用明线,那李智一定会以为她明着跟他作对;与四王爷站在一起;没准从此自己就成了李智的敌人。
在政治的舞台上,是不管两方政党之前是矛盾还是同盟都可以因为一件事化敌为友;也同样可以因为一次意见相悖就站在对立面。
在朝堂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她和李智,夫妻三载,在外人眼中他们帝后二人举案齐眉琴瑟和鸣,可这当中的隐情只有他们二人知道。
只有夫妻之名未有夫妻之实,说穿了还是未坐到一条穿上,除了李智对她感情上的依赖,能维系他们二人关系的还是合作利益。
九九给他势力,他给九九皇权的庇护。
开通运河不是小事,要动用国库大量开支,要任命指派官员,这其中就要牵扯各方的势力。
可自己如果不依靠明线,那唯有动用暗线,可九九明白,如果自己因此时调动自己的网络,李弘必定会把她连根拔出,暴露在他面前。
等于自己的底牌全不掀开给他看了。
而且危及不止一个,若是李智也看明白了,就会埋怨她对他留后手,估计那点面子上的感情就会破裂。
九九扶着额,这还真是难为她了,要是撒手不管,想着今后上万北方百姓流离失所,寝食难安。可要是为了那万余性命耗费掉自己五年心血,九九自问她还没有那么未达。
人终归是自私的,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当民族英雄。九九咬着唇,看来她要想管,就必须再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九九这边愁眉不展,寝宫突然窜进一道黑影,九九未惶恐,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头,“红缨,深夜入宫可有事情禀告。”
“主上不好了,皇帝要废后!”
“什么?”九九拍案而起,“怎么回事?”
红缨双手握拳单膝跪地,“属下接到锦荣宫嬷嬷传出来的消息,怕耽搁就直接闯进来了,主上莫怪。”
“快起来,先别管这些礼数,快说怎么回事?”皇帝要废后?这可真是意料之外啊。
红缨站直身才道:“皇帝连日宿醉锦荣宫,那锦妃就在皇帝耳边吹枕头风,说皇后无子,又掌权干政,作风极像前朝崔氏,有夺位之嫌,让皇帝尽早废后,以免后患。”
九九讥讽一笑,“那皇帝信了?”
“皇帝不信,可也扛不住锦妃夜夜灌输,皇帝这会儿已召了内臣进殿,书写废后诏书。”
“岂有此理。”九九拍案,“走,现在就跟我去锦荣宫。”
“皇后!”红缨怕主上冲动,“主上不先想想对策。”
“再不走,大印一扣,就晚了。”又吩咐道:“安排几十个宫女跟我一同去。”
九九披上风袍,坐上銮驾直奔锦荣宫,一甩锦袍,下了凤銮,让那几十宫女在锦荣殿外等候,带人可不是耍威风,锦荣宫里有宫女太监还有女侍,她总不能吃亏。
一入锦荣宫,月下菩提,莺歌燕语,真是好一片风华雪月。伴随着一声皇后驾到,九九缓步进入院中,就见李智手持着国玺就要扣在那摊在酒桌子上的诏书。
“皇上真是好雅兴,这在酒桌上是要办什么国事?”
李智闻言手一抖,那国玺就摔在了酒桌上,一旁的锦妃见状,见大事不妙,赶忙急劝,“皇上,既然决定了,就不要犹豫,皇后居心叵测,不废后患无穷。”说着便拿起那玉玺,硬塞到李智手中,“皇上,快落印吧。”
李智拿着国玺的手颤抖个不停,眼神闪烁的看着九九,那国玺要落不落。
九九直接走到李智身侧,伸手抽出那诏书,立刻有人过来掌灯,九九粗略扫了一眼,轻哼道:“皇上,这是要废后?”
“皇后,朕……”
“还叫什么皇后啊,这就要废了。”把诏书重重的往酒桌上一扔,“皇上既然想好了,就落印吧,还犹豫什么?”
锦妃一听赶紧又插嘴,“皇上,莫要再犹豫了。”
“给我闭嘴。”九九眼神一斜,“本宫与皇帝说话,哪有你插嘴的地方,还懂不懂规矩了。”
锦妃哪里肯退让,手帕一甩,轻蔑的看了九九一眼,“一个废后,还敢这么嚣张。”
“废后?”九九点点头,“的确是将废之后,可这诏书上还没落印呢。”又揶揄道:“我这个皇后的确失职,封后三载从未管理过后宫,不如就趁着现在最后一刻,本宫仰仗这后位,替皇帝好好管教一下你们这帮后宫的嫔妃。”
九九阴森一笑,“来人,给我打。”
“我锦荣宫可允你撒野?”
“允不允,可不是你说的算,我看谁敢拦。”九九一个眼神,立刻进来一批女侍卫,她带来的人终归是要管些用的。
几个孔武有力的女侍卫一上来,锦妃立刻就怂了,大叫,“皇上,皇上,救救臣妾。”
李智瘫坐在石凳上,哪还管得了锦妃。锦妃见状万分惊恐,皇上是指不上了,大喊:“玉嬷嬷,李嬷嬷,快……”
喊谁都没用,九九是不爱管这后宫,可这偌大的后宫又哪里不是在她掌控之内。
九九瞅瞅锦妃的惨状,“轻着点,别给打死了。”
九九说的是真心话,可那些女侍卫以为她意思是往死里打,就听那边掌掴声,鞭打声此起彼伏。
哎,九九叹口气,坐在李智对面,哀声道:“皇上要废后,可是九九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
李智头头微微下落,半响才喃喃道:“朕,喝醉了!”
“醉了?”九九轻笑,“那现在可醒了?”
“半醉半醒。”
九九将那纸诏书重新推到他面前,“那这废后的诏书还盖不盖印?”
李智气愤将诏书一推,“九九,你再逼朕。”
“臣妾惶恐。臣妾要是不敢来,估计已成废后了吧。”
李智轻哼,“这不正是你想要的,你不是一直盼着这道旨意,早日离开着皇宫,离开朕。”
“的确。”九九倒是不否认,“日日夜夜都想。”
“你!”李智气急,凶恶地道:“那你还来作甚,将那诏书给朕,朕这就成全你。”
“先等等。”九九依旧面不改色,“我是想离开,但却不想被皇帝这样赶出去,其实皇上要废九九,随便扣上一条罪名都可以。但皇帝你可还记得,当日册封大典上,您说过,只要在位一日,必不会亏待九九?”
李智垂目不言。
“可今日皇帝醉酒,瞒着九九,将往日承诺就随意的摊在这酒桌上,就这么草率的背信弃义,结束了你我二人这几年的相依?”
不是没有一点感情的,虽是建筑在利益之上,可他们从孩提时期就认识,这三年来同舟共济,在这波云诡谲的朝堂上硬拼出一席之地,谈何容易。
九九接着道:“皇上,这三年来我们虽然不是真正的夫妻,但九九自认从未做过愧对皇帝的事,九九不求皇上能惦记九九多少好,只求可以让九九全身而退,这难道也是奢求?”
“九九……”李智面带羞愧,酒也全醒了,“是朕对不起你,朕任性了。”
九九这出苦肉计算是演的差不多了,将那纸诏书放在袖口里,“这,九九先收下了。”
“你……”李智伸手就要抢,“朕不废后了,朕后悔了。”
“皇上,九九早晚都是会走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九九浅笑,“九九也曾答应过皇上,会相助到皇上不需要九九的时候,这皇宫中,九九是皇上最信任的人。”
“朕懂了,朕是糊涂了。”
这危机算是解除了,九九悬着的这颗心算是放下了,还好李智她还拿捏的住,她是很想离开这皇宫,但现在真不是时候。
她还摸不清李弘的心思,这三年来,李弘虽未与她正面交锋,但也处处借机为难,谁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就比如这个锦妃。
九九移步走到锦妃身旁,脸被打出了一道道血凛子,九九叹口气下令道:“停手吧,都下去。”
女侍卫撤离后,九九托起锦妃血污汩流的下巴,弯身道:“锦妃,你可知错?”
锦妃眼神凶毒,口齿都不清依旧咬牙反驳,“你这恶妇,本宫何错之有?”
九九摇头无奈一笑,“这后宫,你们几个嫔妃一直兴风作浪,我宽容不争,视若不见,由得你们胡闹,可你错就错在不该得寸进尺,太过着急!”
锦妃呸出一口血污,知道自己完了,索性吐个痛快,“你眼高于顶自以为是,霸占着皇帝,干涉朝政,实属霍乱。”
“这是谁告诉你的?”九九又是一声长叹,身子向下又弯了弯,在锦妃的耳畔低声道:“你都死到临头了,还没想明白?你只是四王爷手中的一颗废棋,他走你这一步,就知道无太多用,未行就打算弃了。还在为他演戏?知不知道,整个皇宫中,除了我,没人也不会有人肯救你,想活命就把嘴闭上。”
“啊呸,你有那么好心。”
“既然这么想死,我也不拦着。”九九擦着脸上的血污,“你最错的就是不该同谋四王爷,知不知道这后位我是坐不了多久的,而这后宫中锦妃你最得宠,家世背景最殷实,只要你能怀上龙种这后位早晚都是你的。是你太过心急了。”
“你……”锦妃眼里虽还是怨毒,但已开始动摇。
“但现在也为时已晚。”九九还是太过心软,“还想活么?想活就说句软化,我求皇上送你出家为尼。”
作者有话要说:写完时间有点晚,先发上来,醒来后捉个虫虫。
感谢雨后庭院和字母d的地雷啊。争取真能结果出好多更……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为尼……好一个出家为尼!”锦妃闻言;满是血污的脸上神色癫狂;早已不复昔日风华,在这锦荣宫中凄厉大笑:“哈哈哈哈,你这个鸮心鸝舌的恶妇!后妃送入寺中岂有活路;终日受那些恶尼欺辱,过的日子就连狗奴贱婢都不如,我又何必苟活;成全你那欺世盗名的仁德!”
话音刚落,她不待众人反应,竟是拼尽残存余力挣开了宫婢的压制;冲到殿柱前用力一撞;发髻尽散;身躯缓缓沿着雕刻金龙玉凤的柱子瘫倒在地,留下一道长长的血迹,一代宠妃竟就这么于寝宫中触柱而死,香消玉殒。
九九迈出去的脚,久久才收回来,眼望着锦妃的尸首轻言,“这是何苦呢。”
这宫中的女人依附的不过是皇上,许是他看见了李智那一脸冷漠觉得此生再无希望,可难道就再没其他出路?
院中一静,不知过了多久,九九缓缓吐出一口气,启唇尚未说话,原本服侍在锦妃左右的宫女就已双膝一软,洪水猛兽一样望着她,见状九九闭了闭眼,方道:“来人,把锦妃带下去吧……依贵妃之礼厚葬。”
锦妃双眼犹自圆睁,空洞洞地不知道望向哪里,竟是说不出来的怨毒。一名年纪较长的老宫女抖着手上前,轻轻把她的眼睛阖上,扶着锦妃的双臂一路拖出殿外。
九九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胸口一阵闷疼,不知怎地,锦妃身前虽与自己势不两立,背后百般作祟,如今她死去的情状,却让九九心底泛起一阵兔死狐悲之感。
她站在那里微微怔忡了下,又转身去面对还瘫坐在那里的皇帝李智,李智原本正痴愣愣地望着锦妃被拖出去的殿门口,这时候见她回头一步步走向自己,竟然下意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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