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这样？
她毕竟是个心智成熟的女子，转瞬便平复如初，“这丫头，只知道古董。却不知道这些文物有着多么重大的含义。”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聊着流失在海外的著名国宝，又聊起了目前英国的现状。渐渐的，觉得不再像刚见面时的拘谨。
两人都有些为当年的事情而感到尴尬，聊到兴致所至，忽然对望一眼，相对一笑，似乎将过往的一切全抛开了。
到了此时，忽然觉得像是早就相识一般。越变得熟络起来，言谈轻松了许多。
不得不说，顾佳韵气质中天生就有一种让人如沐春风般的亲和。高贵处却又让人觉得不可侵犯。连李秉衡都忍不住要赞一句，好一个成熟美艳的绝代佳人。
交谈了许久，见顾佳韵并没有谈到顾承义的事情，思索再三，还是开诚布公的说道：“关于顾家在南京、杭州与上海等地大量财产被没收以及查封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关于这件事，我准备找机会亲自写信给老爷子说明一切
“不知道老爷子是何态度。我想有必要在之前沟通清爽，过后才能毫无误会
顾佳韵柔声说道：“不用！我可以代替我家作出决断。该如何处理，如何处置，都按照规矩来。不要有所顾忌
听她语音婉转媚柔，说不出的珠圆玉润，悦耳至极。
不过斩钉截铁处，却又让人凛然而不敢轻慢。
“顾承义自作孽不可活，我顾家绝不会保他，也不想保他。老爷子那里，自有我去分说。有什么，我一力担着。南洋其他家族牵扯进去的，我还是那句话，从严惩处
一席话犹如滚雷一般滚过李秉衡的心头，这才是主掌顾家海外资产杀伐决断的那个顾小姐。
此时望着她，犹如望着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女神一般。
“老爷子那里，我也是这句话。不要看着顾家的面子而有所顾忌，我们都是明事理的。我也会劝老爷子，帮着抚慰南洋那些个大家子。好好教育后人，以免造成大祸。”
着，又叹了口气，“说来说去，都是当年在南洋家太容易了些，有了些资本。又轻了骨头，以为能为所欲为。
长此以往，只怕更加的骄纵。这次出了事，还是好的，给国家民族捅破了天。这才是后悔莫及之事。”
李秉衡心下感动，更是对她敬佩之至，如此明事理，有见识，懂进退的佳人，实在难得。
本来以为她是来说情的，谁知道却是这么一番情景，让人感叹。
带着感激，虚心的向她请教起从英国回收文物的办法。
“如果同盟国能够取胜，凭借您与德国皇帝的私人关系，那么恐怕大英博物馆的中国文物全部搬回来都没有问题。”
顾佳韵着重的咬着私人关系几个字，充满智慧的眼睛里满是椰愉。
李秉衡看着对方娇艳如花。竟然是有些痴了。
今天这是怎么了？
一再的失态。一再的愣，只怕要被对方小瞧了。
连忙定了定神，笑道：“只怕很难，同盟国有先天的缺陷，长期战争还是协约国占上风。别的不说。协约国光是殖民地就能动员数百万的军队，可以用来当炮灰，而德国呢，德国人打一个少一个。威廉二世已经下令下至旧岁上至的岁的德国男人都要拿起枪来，加入军队。如果这一代德国人打光了，难道让德国女人去打仗？”
想到殖民地军队。最近德国袭击舰队以及南华潜艇部队的战绩不错。今年已经有6万多人的澳新军队被送入了海底。
而成功的将旧万的南洋土著通过波斯湾港口输送到同盟国之后，德国人更加的笑得合不拢嘴。
协约国有的是殖民地劳工。同盟国可是短缺人手，招募南洋土著当劳工，可没有南华什么事，并不违
南华只是在劳工的组织与集合上，出了一点小力”罢了。
顾佳韵轻笑着，打断了他的走神：“也不是没有办法，最好德国能够打到英国本土，或是把他们逼得走投无路。到那个时候，别说黄金储备，只怕英国王室珍藏的珠宝拿出来抵债也是肯的。”
“想想这场仗下来，英国要欠我们多少债务，万一他们为了这些债务而选择赖账，我们能怎么办？”
李秉衡心中一动。的确如此，如果想赖账，那么就动对华战争，这是最好的办法。
除了能赖帐，还能重新夺回势力范围，又能重新得到中国市场与原料，一举多得。
“或许可以不一定要求他们用黄金储备来抵付货款，可以用中国的文物，各种文化艺术品，其他国家的也可以。不管是协约国官方采购也好。民间采购也好，都可以如此做法。如果协约国拖欠货款太多。时间太长，会影响到工厂的正常运营与扩张。”
着，带着笑意，算是感谢李秉衡给她递上的茶，又说道：“我们可以号召用货物来换取文化艺术品，国有企业当然好办，民间企业，则可以许诺政府出资购买。”
李秉衡点头说道：“办法很好，可是，政府恐怕没有这么多资金来从民间收购抵付货款的文物。”
顾佳韵抿嘴一笑，任凭那头如瀑布般的从侧着一肩泻下，“政府可以行专项债券，这样一来。等于是这些民间企业家仍然用自己的钱买了这些文物，只不过到一定年限之后他们起出本利，而文物则归属政府。另外，民间资本家们也不乏爱好收集文物的，爱好各类文化艺术品的。可以鼓励民间回收，民间珍藏，好歹都是在中国人手里。”
顿了顿，笑着说道：“还有。凡是回收流失在外国宝的资本家。可以享受政府在贷款、税额、公共事业上的优惠与便利，现在这个急于扩张的时期，让他们怎么做都是愿意的。”
李秉衡鼓掌大笑，说道：“果然英雄所见略同，除了这些，我还想要协约国的黄金储备，英国的大头虽然在流向美国，但是我们拿个小头也不错了。同样的招数还可以狠一点，用在老毛子身上，让他们吐出我们的国宝，还有他们的黄金储备我都想
着，忍不住一阵的美滋滋，俄国没有了海参葳，要想获得物资，只能靠中国，黄金储备只能乖乖的往中国送。
只一个，粮食就能卡住老毛子的喉咙，抓住他们的七寸。不得动弹。
看着他得意地样子，顾佳韵忍不住笑了出来，犹如一朵海棠当堂盛开，艳光四射，夺人心魄。
李秉衡忍不住看呆了，犹如愣头青一般。
刚刚为她的聪明才智所折服，又被她的美丽所打动。
李秉衡只觉得今天整个人焕出了前所未有的活力，难道是第二春。
或许，当年错过的那段姻缘并没有真正错过呢。
经历了这么多。或许，有些事情。还是会回到既定的轨道。
这么想的也有顾佳韵，心中同样是小鹿乱状，情难自制。…以筑六人嫁了，只是，不知道眼前纹个、人叉会如何。是啊，又该如何。
回到胡公馆。犹如还在做梦一样，做的是十来岁时青春烂漫那会的少女梦。
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躺在床上。仍然在奇怪，为何会心潮澎湃。起伏不定。
就这么短短的相交，便能激起如许的共鸣？
之所以要回来，回到中国。是因为，总觉得自己丢失了什么。
不管在中国也好，南洋也好。
对。丢失了什么。
仿佛是丢失了什么宝贵的东西，哥也找不回来，却又不知是什么。
不知道自己打定主意回来，回到东方，是想追寻，或是追忆。
岁月联跑，如果自己当初知道家里安排的结婚对象，是李秉衡，那么或许自己就不会依然叛逆的留在英国，任凭家族的召唤而矢志不回。
可是，知道又能如何。凭自己的个性，是不会接受自己所爱的人心里装着别人，她是个。新时代女性。又越这个时代，不想当男性的附属品。
在欧洲，与亚洲也没有多大的区别，女性的地位只是略高而已。
也许，自己这样的个性，注定找不到归属吧。
夜雨，打在她的窗上。
到了夜半，居然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
听着在屋檐上滴滴答答响成一片的雨声。不断被风吹起打在窗上的雨声。竟然多了些小女人桔怀，点上支红烛，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细细追溯前尘往事。
渐渐的，露出了微笑。
这一觉，睡的无比舒坦，起来后心旷神怡，已经许久没有这样脚踏实地的感觉了。
回家了。回家真好。
过几天便回去，亲自向老爷子解释自己所做的决定，顾家决不能因小失大。
只下了一夜雨，天便晴了。
没有胡水云的唧唧喳喳，让她有些奇怪，问了佣人，才知道她一大早就赶到上海去了，说是江南造船厂三期工程结束，正式投用。
这次英国海军部在江南造船厂下了大单子，连朱尔典都亲自赶到这个亚洲最大的造船厂来出席剪彩仪式，胡水云这是要去采访来着。
连英国人都放下了姿态，到中国来造舰。可见中国的地位在日益提高。
只是这租界。什么时候才能取消掉？
在英国。许多人都将香港当做英国王室皇冠上的一颗明珠，只怕将来香港会成为中英关系的重要阻碍。
眼下为了争取有亲德倾向的中国与南华，协约国使出了浑身解数，表面上来看双方关系逐渐在升温，可是背地里，不知有多少龌龊。
现在的关系升温。只怕到时候欧战一结束是直线下降。
凭她对英国的了解，总之也差不到哪，**不离十。
想必，那位年轻的总理，西方称为“疯狂总理”的李秉衡，也有相应的后手吧。
到现在，他还没有决策失误过。当初力排众议，坚持做的布置。如今都收到了奇效，造就了一个又一个的神话。
西方世界已经开始深入的了解他，开始研究他。
不过，关于他的身世背景，依然是一个谜。
他自己的说法，都不能让别人信服。
这使得西方兴起了一股研究李秉衡的热潮，从他在南洋开始创业，再到南华建国，再到入主中国。
在物化、医学、电子以及政治、文艺等领域，他都取得了辉煌夺目的成绩。
尤其是今年公布的青霉素。更是让整个医学界为之震惊。
不出意外的话，他将收入自己的第三个诺贝尔奖项。
连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在英国的时候，她一直在搜集关于他的资料，关于他的评论。
渐渐的。他的形象也深入她的内心。
她何尝不是抱着种种疑问，想要探究笼罩在李秉衡身上的那些迷雾背后。到底是什么？
“顾小姐，有客人来访，在书房等您。”
前厅的佣人过来请示，让她从回忆中惊醒。
“是找我的吗？”
“恩，是的，客人点了小姐的名字。”
顾佳韵有些疑惑起来，除了家人，并没有其他人知道自己住在胡公馆，家族中人有事都会去顾家在南京的会馆，又会是谁来拜访呢？
难道是他？
想到有可能是李秉衡，不禁脸上有些热，定了定神，才恢复了娇艳如花的笑容，从容往前厅而去。
顾昌永悠闲的坐在太师椅上，抽着香烟，百无聊赖的打量着书房布置。
这老胡也是贼精，将女儿送到李秉衡身边，打的心思跟当年石家一般。谁知道这次却是不灵，这胡家的小女也已长成，过了成亲的岁数，只怕老胡也正烦恼。
不过，他倒不是幸灾乐祸。想到自己的宝贝孙女，便是一阵的长叹。
顾佳韵莲步款款，提着裙子网进书房，却见老爷子眼光灼灼的看着她，不觉吃了一惊。
“爷爷，您怎的也到这里来了？”
第436节 小日本海军杯具了
顾昌永自从知鲨了顾承义犯下的案午户后，几乎要与到心删二
不过，李秉衡一直在等着他表态，显然也是给足了顾家面子，当年的交情毕竟还在。
老爷子也知道李秉衡是个重情之人，也不想他难做。
他是何等人物，不过他迟迟没有作出反应，其实便是想看看在南京的顾佳利会如何处置。
凭他对自己孙女的了解，想必不会让他失望。
他笑眯眯的看着满脸惊喜的孙女。柔声说道：“很好，你这次做的很好。我前些日子就到了广州，便是想看看你能不能挽回这次顾家因为那个逆子造成的损失。”
顾佳韵莲步轻移，乖巧的站到了老爷子的身边，说不出的讨人喜欢。
“爷爷，我这么做，您没有任何意见？家里没有人说什么吧？。
“说什么？有我在一玉，他们敢说什么？更何况，我顾家传了这么多代，凭的是什么？”
顾昌永抚摸着孙女的手。满脸慈爱。叹了口气说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这么多孙子孙女，你是最让我省心的。只是，只是。”
想到这个宝贝孙女的婚事，却是说不下去。
“能传十代往上的，不仅是书香门第。更是严谨持家的大家族，往后更是不易。所幸顾家人丁并不繁杂，又大多教养得当，没有造就大祸。值此我中华数千年未有之真正大变局，更要步步为营，步步当心。这次出了这事，我委实心痛。但愤怒多过于怜惜。”
皱了皱眉头，又说道：“让我心安的，还是你处置得当，让光华高看你一眼。也让我面卜有光。这场祸事，倒说不得是个契机。人说树大招风，我顾家要想百代长存，还得要靠着这棵大树。你，你觉得，光华这人怎样？”
老爷子的意思她却是听了个明白。原来他是故意让自己在李秉衡面前留个好印象，为将来做铺垫。
不过，自己当时却没有想这么多。
“爷爷，你是故意让我为难了。我毕竟是女的，只怕有人巴不得我早点出阁，将管事的权力交出去呢。”
“无妨，家里灰尘太多，也该清扫清扫了。”
老爷子哈哈大笑了起来，仿佛在说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着，拍着大腿，闭着眼睛轻轻哼起了小曲。
顾佳韵在旁边端茶倒水，依稀听的却是：陋室空堂，当年劣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妹丝儿结满雕梁，绿纱今又糊在蓬窗上。说什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两鬓又成霜？昨日黄土陇头送白骨，今宵红灯帐底卧鸳鸯。金满箱二银满箱。展眼乞丐人皆谤。正叹他人命不长，那知自己归来丧！有方，保不定日后作强梁；择膏梁，谁承望流落在烟花巷！自嫌纱帽致使锁枷扛；昨怜破袄冷，今嫌紫蟒长。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正是红楼梦中《好了歌注》，仔细品味，却正是这个道理。
顾家家大业大，如果一朝失算，只怕也是“陋室空堂，当年劣满床妹丝儿结满雕梁，绿纱今又糊在蓬窗上”。
这次出了顾承义这纨绔，说不定将来出强梁，正可谓失之桑榆得之
篱。
念及自身，一年年长大，到底会否“说什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两鬓又成霜”？
原来是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顾垣，可怜辜负这好韶光。这青春究竟付与何处？
若是没有个好归宿，将来年华老去，终究是一场镜中水月。
一时间竟想得痴了。
隔壁小园里有人在放着收音机，隐隐约约的传来声音过来，原来竟是南京电台的午后歌曲播放。
顾佳韵也是极喜欢这档节目，每天都播出时下流传最广的戏剧与调。有时候这小调听来，竟比梅兰芳的京剧还要吸引人。
凝神听去，好像唱的是不知何人谱曲的《葬花吟》。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游真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媚鲜妍能几时，一朝漂泊难寻觅，”
听得入神处，反反复复的呢喃念着那最后二句：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一朝春尽红颜老么？
眼波流转，忽然多了几分哀思。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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