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良人何来情深- 第74部分

“爸……”

顾晏铭深沉的眸子沉淀着一种悲伤跟寂寥，又仿佛像是下定了决心那般开口。

“我答应你，这件事情就此罢休，我不会再深究下去，至于亦晗……我放手。”

最后三个字，真的是用尽一身的力气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让自己感觉心在跟着被凌迟一样……

是有多痛，是有多么不舍，是有多么残忍……

“对不起，孩子……”

顾亦晗下飞机的时候，就接到了梅姨打来的电话，司机在机场外面等着她，先把她送到医院，再帮她把行李带回家。

这个时间，顾浩天已经休息了，跟顾晏铭聊了一下午，很累很累，吃了叶欣茹带过来的热粥之后就先睡觉了。

至于顾晏铭，叶欣茹跟他换班，让他回家吃饭跟休息，明天还要上班，不要耽误了。

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就刚好看见奔下车跌跌撞撞跑过来的顾亦晗，只见她小脸煞白，嘴唇因为太干的缘故，有些裂开。

顾晏铭整个人都怔住了，因为许久没有见到她，疯狂的想念涌上心头，差一点就要上前抱住她。也在迈出脚步的那一瞬间停住，脑海中响起刚刚答应顾浩天的话，他，要放开顾亦晗，不会跟她在一起。

短短的几秒钟之内，顾晏铭心里面的想法百转千回，而顾亦晗又哪里知道。看见顾晏铭的时候，激动地跑到他面前，拽起他的手着急地问：“爸爸，爸爸怎么样了？”

声音里面带着颤意，顾晏铭心里一阵痛。

“你回答我啊，爸爸怎么了？你是不是跟他说了什么，是不是？”

因为顾亦晗的责问，顾晏铭深邃的眸光，绽出一丝猩红：“你说什么？你又怎么会回来的？你不是应该在法国的吗？”

“梅姨今天给我打了电话，我就赶最早的一班机飞回来了。爸爸晕过去，不是因为跟你吵架了吗？他是不是知道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了，是不是？”

顾亦晗越说，情绪越控制不住，刚讲完一句话，眼泪就开始往下掉。

顾晏铭看得有些心疼，顾不上什么，走上前去抓住她纤细的手腕就将她猛然拉进怀中，扣住她的后脑俯首哑声道：“你不要怕……”

我们之间的事情，不会像你害怕担心的那样，被知道的。

这句话，顾晏铭只在心里面说，他现在心很痛，痛到唯有抱紧顾亦晗的时候，才能够感觉到稍微有些缓和。

“我……我要进去看爸爸……”

顾亦晗推开顾晏铭，不顾一切地奔进医院，因为不知道病房在哪里，就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前台的护士叫住她，见她满脸都是泪水，不敢大声责怪她，只是开口问她找谁。

“麻烦你帮我看一看顾浩天在哪个病房……”顾亦晗咬着唇，哽咽着抬眸问，“我要怎么走？”

一直站在顾亦晗身后的顾晏铭再也忍不住了，冷冷抿住苍白的嘴唇之后，上前一步拉起她的手，不待护士回答就将她带走。

“我带你去，但现在爸爸休息了，而且我妈在那里，如果你有勇气的话，你大可以去。”

水眸颤了颤，半晌顾亦晗都没有说话，任由着顾晏铭带她走，她不是不害怕，但是，她就是想要看一眼顾浩天……

因为心里面的愧疚已经像是烈火一样，快把她整个人整颗心都燃烧成灰烬了。

从知道的那一刻开始，从搭上飞机到现在的十多个小时里面，顾亦晗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巨大的悲痛中。

都是她的错。1cVuG。

全部都是因为她！

是她一次又一次的不坚定，是她没有真正断了顾晏铭的念想，是她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内心，全部都是因为她自己。总是天真地以为，只要离开，就能够解决一切，只要相信顾晏铭就一定会没有事的。

可是现在……

最疼爱的爸爸因为她而躺在病床上，那一种罪恶感都快要压死她了。她现在又怎么还有资格，还有理由去害怕呢。

就算叶欣茹现在要她死，她都不会畏惧什么的！

顾晏铭把顾亦晗带到走廊，离病房只有几步距离的时候停下来，顾亦晗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能不能，只站在门口看就好？”

顾晏铭还是担心顾亦晗，就算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更会伤她千百倍，他都想要再保护她一点点，哪怕是一秒钟都好。

“我已经……不想要逃避了……我犯下来的错误，凭什么只要你来承担？”

顾亦晗眼角含着泪花，笑着看顾晏铭，声音已经变得有些沙哑了：“现在，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不堪一击的黎亦晗了，我是顾亦晗啊，我是顾浩天的女儿。”

叶欣茹原本打算出来打个电话给梅姨的，吩咐她收几件厚的衣服过来，天气凉了，虽然病房里面开着暖气，但总是感觉有些冷。但她完全没有想到，走出来，会看见这样的一幕——

本应该在法国的顾亦晗出现在这里！

而且，又跟顾晏铭在一起，两个人站在那，身影重叠在一起，顾晏铭伸手帮她抹去脸蛋上的泪珠。这么细腻的动作，柔情似水，可在叶欣茹看来，就像是刀刺一样。怒火狂烧，收起手机大步朝两个人走去。

高跟鞋哒哒哒的声音引起了顾晏铭跟顾亦晗的注意，一转身，就对上了叶欣茹尖锐冰冷的目光。

“你还敢来这里？”

“妈……你冷静一点。”

顾晏铭将顾亦晗护在身后，而顾亦晗也跌跌撞撞，脸上的表情都是茫然的，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但是，她却不想要一直被顾晏铭保护着了，就在她准备上前的时候，叶欣茹却先开了口。

“不是说离开吗？不是答应了离开吗！为什么又回来，是不是来看你爸爸怎么被你们气晕的？”

叶欣茹面色铁青：“要不要说一说你现在的心情？嗯？”

说完，叶欣茹就走上前想要把顾亦晗给拽出来。

“妈，冷静一点，不要这样。”

顾晏铭早已察觉她的动作，抓住她伸过来的手阻止住她，“这里是医院，不要争吵。”

“你到现在都要护着她？”叶欣茹一脸的难以置信，眸光尖锐：“躺在里面那个人，是你们的爸爸，他是因为什么而躺在里面的，你们难道到现在还不敢承认吗？你不要拦着我，不要拦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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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跟亦晗无关，妈，你不要再用恶言恶语伤害她了好吗？”

这是第一次，顾晏铭用这种类似着求饶的语气跟叶欣茹说话。

叶欣茹眯了眯双眼：“你为了她来求我？”

顾晏铭脸色微微泛白；深眸里面带着痛色：“因为都是我的错，是我苦苦纠缠于她，她早就不愿意跟我在一起了，是我一直不愿意放弃她而已。所以，所有的一切……”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甩在了顾晏铭脸上！

“晏铭！”

顾亦晗尖叫出声。

叶欣茹倒吸一口凉气，倒退了一步，停在半空的手慢慢放下来，不停地摇头：“直到现在你还在为她说话，你还是不是我叶欣茹的儿子了！”

“阿姨……”顾亦晗痛哭出声，她差一点就想要给叶欣茹跪下了，明明都是她的错，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伸手轻轻抚上顾晏铭的脸颊，清晰的指痕一下子就显露出来了，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啊，心跟着剧痛。

“我从来没有对你这么失望过，你气晕你爸爸还不够，你是要把我气死才好吗？”叶欣茹眼底蓄满了泪水，身体剧烈颤动着，指着顾亦晗道，“还有你，到底是那个践人生的，永远都不知道脸面为何物，我好声好气警告你，你是不是非要闹得让我不得不毁了你，你才肯清醒？”

“阿姨……”

整颗心就好像被钢丝一样的细线勒住，然后使劲地拽一样难受。

顾亦晗不敢开口反驳什么，脸上泪水肆虐，看得顾晏铭都跟着疼了。

一丝冷冽而苍白的笑绽放在唇角：“如果你们还想要继续这样，还想要不知廉耻地爱下去的话，大可以公布于众，现在不要紧了。躺在里面的人是顾家的老爷，我是他的妻子，我们两个人死了，就看不见了。至于全天下人会怎么说你们，我们听不到，也就不在乎了，这样，你们大可以放肆地爱下去！爱到天荒地老！”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嘶吼出来的。

天荒地老。

多么美丽的字眼，用于爱情，等于承诺。

可是现在，就是尖酸刻薄的讽刺，入了顾亦晗的耳朵，就像是莫名的嘲笑那般。

长长的医院走廊里，让人觉得窒息的气氛笼罩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只听得见顾亦晗低低的啜泣声，那个纤细消瘦的身影，真的如同风一吹就倒了一样。

叶欣茹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巨大的铁锤，狠狠砸向自己早已经血肉模糊的心脏一般。

一步步走近，这一次，顾晏铭没有再拦住她。

“现在，我不想要跟你争吵，也没有那个力气跟你争吵，走，有多远走多远，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叶欣茹颤抖着哑声道，伸手指着医院大门口的位置。

顾亦晗忍着心里面的痛，水眸颤动，几乎是哀求地开口道：“我想要看我爸爸，我想要看他……”

“看他再被你气死？”

顾亦晗拼命地摇头：“不会的，不会的……我不会说什么的，我，我只是看一看……”

“你凭什么有这个资格？”

叶欣茹语气里面带着嘲讽：“既然已经出国了，就在国外好好呆着，不要不知天高地厚，回来掺和闯祸！”

一直站在顾亦晗旁边的顾晏铭，双手紧握成拳，又松开，又紧握，像是在忍耐着什么一样，却又一点动作都没有。

“我只是担心爸爸，想要回来看看他……”

这个时候的顾亦晗完全就是脆弱的，一边说话，眼泪跟着往下掉，身子都在颤抖，嘴唇都被用力咬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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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我会觉得我是孤独的……【寒风吹来……

【叶子胖胖】110　我们分开吧

“我只是担心爸爸，想要回来看看他……”

这个时候的顾亦晗完全就是脆弱的，一边说话，眼泪跟着往下掉，身子都在颤抖，嘴唇都被用力咬破了。爱睍莼璩

“你要是真的担心，就永远不要出现！”叶欣茹容忍了许久的脾气一下子爆发出来，美眸圆瞪，“不要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你不知羞耻勾。引自己的亲哥哥！如果跟江昀初结婚是事实的话，就好好过你的生活，不要让所有人都因为你而蒙羞！”

宛如遭雷击那般，头脑一片空白，全身上下的血液像是停止了流动，冰冷一片。而那种羞耻跟罪恶，就如同海啸般疯狂席卷过来，快要把顾亦晗整个人给淹没了……

后来的后来，顾亦晗一直在想……

那时候她能够站在那里，听着那么难听的话，是不是因为有勇气。后来，能够坐在朋友身边，面对面，面无表情地说起那些话，如同无关痛痒的废话那般，是不是，早已经把当初打落牙齿，把血往肚子里面吞的所有疼痛跟委屈都忘记了？

其实不是……

因为已经放弃了，当不得不放弃的时候，你再继续下去，那都只会是徒劳无力的挣扎。最好，你就是把那些长夜痛哭的委屈跟辛苦，还有那些今生再也没法弥补的遗憾，配着酒，和好朋友说一说，最后，忘记。

那一天后来，是顾晏铭牵着顾亦晗的手，在叶欣茹的怒目瞪视下走到了病房门口，就那样站在那里，透过窗户往里看。

强忍着不发出哭声，只是看着里面的顾浩天。

而顾晏铭也是不说一句话，只是看着顾亦晗，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能够看见她长而卷翘的眼睫毛，还有削尖的下巴，苍白的嘴唇……

他有多么爱她，就有多么舍不得。

而很快，他却要放开她的手了。

不得不放开。

顾亦晗尚且不知道，在这短短的时间里面，顾晏铭已经做了一个决定，与之前那么坚定不移不同，这一次，他一直都是在犹豫跟挣扎中度过。

到最后，他还是选了一个至始至终都跟他心声不同的决定。

“看完了，就离开吧，我送你回去，正好有话想要对你说。”

顾晏铭冷声开口，拉起顾亦晗的手就要离开。

“等等。”顾亦晗抬起头来看他，眼里还有泪水，“你留在这里吧，我自己回去，免得你妈妈又说什么。”

“我说了，我有话要跟你说。”

顾晏铭说这一句话的时候，用了很冷的音调，顾亦晗一下子就被震住了，看着他眸色黯沉，也不敢开口说什么，任由他拉着自己经过叶欣茹身边，穿过走廊，走出了医院……

那一刻，顾亦晗一直都盯着顾晏铭的侧脸看着，感觉像是迎着日光，要将这个人的容颜深深地印刻在脑子里面。

他，曾经是自己心里面最柔软的地方，现在，也是最痛苦的地方。

因为爱而挣扎，感受着是不是被禁忌的罪恶刺穿心脏那种疼痛，现在，她尚且挣脱不开他的手，那么，她什么时候，能够真正放开呢？

不再妄想，他们还有可能在一起，还有未来。

“上车。”

“去哪里？”

顾亦晗看着绕到另一边的顾晏铭，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径直坐进了车子，一路飚车，直到抵达郊外。

车子停下的时候，顾亦晗脸色煞白，就在刚才，她差一点就要吐出来了。顾晏铭就像是发怒了一样把车子猛开，时速都快要爆表了。

整个车厢的气氛都很低，就好像是冰窟一样，起码是零下十几度。

“爸爸的确知道我们的事情了，却也是因为我的固执，才会气晕过去。”

果然是这样……

顾亦晗温热的眼泪再次流出来，感觉整个人都被沉重的罪恶感跟愧疚感给压住了，压得无法呼吸，只知道哭，一直哭……只个只茹不。

就像快要塌掉了一样，都已经坚持不住了。

顾晏铭强忍住想要把顾亦晗带到怀里的欲望，强忍住想要伸手帮她把眼泪擦干的欲望，双手紧紧攥着方向盘，冰冷，带着挣扎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前方。

“我们……分开吧……”

手指微微颤抖，但一切都不如心里面的那种痛，迅速蔓延开来，无法遏制。冷笑在唇角蔓延，预示着他接下来说出的一连串话，都会带着残忍。

他的心早已经被挖得不剩什么了，痛，又算得上什么。

只有分开，才不会让彼此这么难过跟挣扎。

所以，这一次由他来开口吧，让顾亦晗有幸说了两次，可终究都没有做到，那是因为不够狠心，不够绝情。

那么，这一次就由他自己来，拼恨，他足够。

顾亦晗听着顾晏铭说的话，滚烫的眼泪顺着脸颊一滴滴垂落，她知道，他是有多痛苦，才会说出这几个字来。

她看得见他眸色里面藏着的剧痛跟挣扎，就算一闭上眼睛，再睁开，冷冽取代，顾亦晗依旧忘不掉。

“你说的对，我们不能够在一起，我们的每分每秒都是在犯罪，都是在做着这个世界上最罪恶的事情。”薄唇轻启，低沉磁性的嗓音溢出薄唇：“我从前不明白，心心念念以为只要我们不是亲兄妹了，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了。”

顾亦晗静静听着，当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美眸缓缓瞪大。

不是亲兄妹？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

“我们是亲兄妹！”

冷冽打断顾亦晗的询问，眸里透着死灰般的绝望，这句话，打破了顾亦晗刚刚燃起来的希望，一下子，所有的一切又回到了那个罪恶的起点。

如同到最后，都不能够脱离一样。

“所以，我们不能在一起，不是因为不相爱，而是因为不能相爱，是吗？”哭泣着询问他，嗓子早已经嘶哑了。

紧紧握着手，却丝毫不能够分担一点心里面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