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良人何来情深- 第2部分

“晗晗啊，现在功课忙吗？为什么今晚不答应回家吃饭？”

顾浩天看着顾亦晗，堆了满脸慈爱的笑容。

其实对于这个父亲，顾亦晗是不讨厌的，因为他虽然没有跟自己的母亲在一起，但并不是那种没良心的角色，只不过离开的时候，他不知道情人怀孕了而已。后来对自己，也真的是百般爱护想要弥补，顾亦晗虽然总是淡淡的，但她好坏都看在眼底，记在了心里。

“爸爸，我晚上社团有活动，所以就没有办法回去了，哥他，也不是只回来一天而已，我周末回去也是可以的。”

顾亦晗垂下眼睑，长长的眼睫毛在白希的脸上落下一点阴影，给人一种忧伤的感觉。

“晗晗啊，你知道爸爸遇见你妈妈的时候，是怎样的一个场景吗？”

话题突然转换了，还是换成讲述那段不为人知的过去，顾亦晗不得不觉得吃惊，抬起头看向顾浩天的时候，却见他眼神好像飘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一样，那里，有妈妈吗？

006　爱而不得，却仍旧沉沦

当往事沉淀太久以至于覆盖上一层尘埃的时候，再度掀开，灰尘扑面而来，那种感觉是厚重的。1

一个故事，顾浩天说得断断续续，中间甚至是几度哽咽，鬓角的斑白撞入了顾亦晗的眼睛里，让她水眸一阵刺痛。

那时候，她在想，是不是可以那样认为——虽然没有在一起，但是，爸爸却深爱着妈妈？

爱而不得，却仍旧沉沦，为之无悔付出。

“我一直愧对你妈妈，她在我人生最困难的时候出现，成为了我的红颜知己，后来悄然离开的时候，我以为她是恨我，恨我不够果断。我没有办法跟欣茹离婚，不是因为我爱她，而是因为那是一种责任，作为顾家长子长孙的责任，我无法因为个人的感情而去跟整个家族，跟叶家作对。后来，当你妈妈重新联系我，把你带到我跟前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她一直都在用她独有的方式，理解我，爱我……”

说完这段话，顾浩天仿佛又想起了黎明月跟他相处的点点滴滴，还有后来离开人世的日子，眼眶顿时红了。1

男儿有泪不轻弹，更何况是他这种身份的男人。

顾亦晗从车里放着的面巾纸盒里抽出几张面巾纸，递给顾浩天：“爸爸，妈妈她懂的，所以她在天堂一定会很幸福地看着我们的。”

“我一直想要好好地弥补你，好好地尽作为父亲的职责，但是我们相处的时间又是少之又少的，晗晗，你不喜欢顾家吗？”

终于，顾浩天直面询问顾亦晗这个问题，令顾亦晗一时不知道该做怎样的回答。

叶欣茹对她的厌恶，虽然没有很明显表现出来，但也是能够感受得到的。而顾晏铭……从她回到顾家之后，他就选择了离开，这辈子，他们做好了不再见面，再见便是兄妹的准备。

没有爱情，剩下的便只有挣扎。

每每出现在顾家大宅的时候，脑海里总会涌出他的身影，那不是你勉强自己不去想，就真的能够不去想的。

这是他生活过很多年的地方，这是他的家，他是不是也为花园里的花花草草浇过水；他是不是也去书房拿过一本书后跑去阁楼上躺着翻看；他是不是也很希望晚上的时候光着脚丫去顶楼天台看月亮看星星……

之所以不喜欢回去顾家，最大的原因就在于每做一件事情，每看到一样东西，你就会想着，他是不是也这样做，是不是也碰过它，那种心情，就是想忘而不能忘的挣扎。原以为心已经化作一滩死水，不会再起什么微澜，后来才发现，其实就是高估了自己而已。

“我喜欢，我很喜欢，那是一种归属感。”

顾亦晗淡淡地微笑，她曾经梦寐以求完整的家庭，有一天终于出现了，她多了疼爱她的奶奶跟爸爸，还有，一个，哥哥。

她如果还不满足的话，会不会遭天打雷劈了？

“爸爸，我今晚回家吃饭，只不过我得跟社团里的同学说一声，收拾一下东西，所以晚一点才回去，要不你们不要等我了。”

其实顾浩天的来意那么明显，顾亦晗又怎么会不明白呢，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希望在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里，自己也能出席。

顾亦晗不是什么内心狭隘，心心念念报复的女孩，所以在这个时候，她主动提出来自己会回家吃饭。

“好，好，好。”顾浩天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眉眼间都是藏不住的笑意：“你现在回去收拾东西，爸爸在这外面等你。”

看样子也是拒绝不了的了，顾亦晗笑着点点头之后，下车回宿舍去收拾东西。

007　当初那个女孩子

车子行驶到顾家大宅的时候，坐在车里的顾亦晗透过车窗，看了一眼这个奢华的别墅，灯火通明，隐隐还能够听到笑声。爱夹答列

看样子，他应该是回来了？

心里面刚这么想，紧接着顾浩天就开口印证了顾亦晗的猜想。

“这么开心，应该是晏铭回来了，听说还带了他的未婚妻一块来。”

未婚妻！

这三个字，就像是巨大的铁锤一样，从天而落重重砸向了顾亦晗的心口，鲜血飞溅，整个人无法呼吸，愣是瞪大了眼。

他，有未婚妻了？

“呵呵，这是第一次晏铭肯带女孩回家，很久以前总是说要带自己的女朋友回来给我们看看，总是说那个女朋友很好很好。对了，那时候你还没回家呢，不过也不知道后来怎么就没再提到了。1这一次出国留学，就订婚了，我想啊，应该是当初那个女孩子吧？呵呵，让他赶紧带回来给爸爸看一眼，你的男朋友爸爸已经看过了，可是你哥哥的女朋友，爸爸这还是第一次看呢。”

顾浩天说得眉眼间都是笑意，还呵呵地笑出声。

可是，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顾亦晗却不是……

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狠狠攥紧，白裙子的裙摆都被揉成皱皱的模样了，指甲像是嵌进了大腿一样，疼痛顺着腿部向周遭蔓延，丝丝缕缕，侵占了四肢百骸。

……

“很久以前总是说要带自己的女朋友回来给我们看看，总是说那个女朋友很好很好。”

蓦地睁大了双眼，不想让那湿热涌出来，骨节寸寸泛白，硬是张开嘴巴才能够呼吸。

……

“晗，我这一周的周末带你回家好不好？我在我爸妈面前提到你无数次了，他们都很想要见见你，我也想带你去见我的父母。”

靠在顾晏铭胸前的黎亦晗忽地抬起头来，因为没有预料到，顾晏铭的下巴被她的头狠狠磕了一下，痛得顾晏铭闷哼一声。

“这么激动干什么，我知道你想这天已经很久了，也用不着这么激动吧？”顾晏铭一只手捂着下巴，另一只手依旧搂着黎亦晗。

“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啊，我，我，我没有准备啊！”

黎亦晗的小脸异常纠结，自古以来，见家长这种事情就是很令人发愁害怕的，这一声不吭地就自己擅自做了决定，黎亦晗的心里面有些闷闷不乐。

“怕什么，你这个样子啊，就很好了，我就喜欢你这样，我爸妈也会很喜欢的，你放心，他们都是很好相处的类型，特别是我爸爸。”

……

“晏铭，我周末不能够陪你回家去见你爸爸妈妈了，我妈妈病倒了，我要到医院照顾她，等下一次吧，下一次我陪你去好不好？”

……

后来，后来就再也没有下次了。

下一次的时候，她来他的家，他带着另外一个女人来见家长。

……

“我想啊，应该是当初那个女孩子吧？”

当初那个女孩子……

已经成为了妹妹呀，亲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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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们，你们在哪里呀？？

008　哥，欢迎回来

下车之后，挽着顾浩天的手进屋，顾亦晗觉得父亲的步伐是很轻快的，因为就要见到儿子跟未来的儿媳妇了，这种一家团圆的日子，心情肯定是很欢乐的。爱夹答列

低下头看着自己脚尖的顾亦晗一直暗示着自己，微笑，一定要微笑。

“老爷跟小姐回来了！”梅姨正好就站在门口的地方，大门打开的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转过头来就看见了顾浩天跟顾亦晗。

这可把她乐坏了，果然，老爷出马，小姐总是会回家的。

顾亦晗抬起头来的时候，迎着那两道目光，只觉得浑身的力量都被抽走了。

那熟悉的面容，无数次想要去遗忘去总会在梦中徒然闯进来。他就站在那里，顾亦晗忍住了想要奔过去抱住他，抵着他的怀抱呼吸那熟悉味道的欲望，站在原地，看着他，嘴角缓缓扬起一丝笑容。

“哥，欢迎回来。1”

这一句话，五个字，顾亦晗练了整整两年，她知道，他不可能一辈子都不回顾家的，只要一日他是顾家的儿子，那么他就肯定会回来，那就一定会遇见自己，那么，自己就一定要跟他打招呼。

曾经的关系，来不及被人知晓，就被替换。

残忍分手的时候，他只问了她一个问题。

“那么，不爱了吗？”

他问她不愿意爱了吗？她满脸泪水，嘴唇已经被咬破了，可还是开口回答他：“是。”

此后，他决然离开，一别两年。

再见面的时候，她要用练了整整两年，却似花光一辈子的力气一样的五个字去跟他道声好。

“嗯。”

低沉的嗓音晕开，这算是他的回应了吧？

顺着他手臂上那双一直紧紧挽着的白希的手看过去，其实在得知他有未婚妻的时候，顾亦晗的脑海里就想象了无数个画面，里面都是不同的女主角，因为不知道能做他未婚妻的究竟是哪种女人。

但当顾亦晗的目光触及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子时，双眼徒然睁大，难以置信地望着那个女人，整个人不由自主颤抖着，那种从心底蔓延而来的冷淹没她整个人。

只见阮琳若放开顾晏铭，走到顾亦晗面前，牵起她的手，眉眼弯弯，声音甜得让人感觉发腻：“亦晗，好久不见。”

“哦，你们认识吗？”一直站在旁边的顾浩天有些惊讶。

顾亦晗还没有开口，只见顾晏铭走上前，一只手抄在裤袋里，另一只手轻轻搂住阮琳若的纤腰：“琳若，这是我的妹妹顾亦晗，这是我的父亲，爸爸，这是我的未婚妻，阮琳若。”

“叔叔好，我是琳若，也是亦晗多年的好朋友，不过我后来跟着顾晏铭出国留学了，我们两人就没有联系了。”说到这里的时候，阮琳若还特意扭头看了顾晏铭一眼，那神情对视的目光，就像是尖针一样刺进了顾亦晗的双眼。

觉得有些疼痛，慌忙低下头，不想让别人看见她泛红的眼眶。

“哦哦，这么巧啊，都没有听亦晗提起过，估计这孩子也不知道，是吧，亦晗？”顾浩天询问。

“啊，嗯，我不知道，因为有很久没有联系了。”顾亦晗淡淡回答。

“你们这是干什么？一堆人站在门口，快进来吃饭，浩天，晗晗，快洗手，洗完手就可以吃饭了。”

叶欣茹在餐厅等了大半天，明明都听见声音了，怎么半天都不进来吃饭，走出来想要催一催才看见一堆人挤在那里。

009　真的很煎熬

顾家的餐桌是长方形的，按照以前的坐法，主位自然由顾浩天坐着，紧接下来就是叶欣茹，顾晏铭。1但今天顾浩天却让顾亦晗跟顾晏铭坐在自己的左手边，叶欣茹跟阮琳若坐在自己的右手边，这样的位置安排，让顾亦晗呆了一下，站在桌边迟迟不敢入坐。

反倒是顾晏铭，像是无所谓样子，拉开椅子就坐下。

“我说老爷，你这么安排就不对了，应该让晏铭跟琳若两个孩子坐在一起才对啊，硬生生拆散人家小两口。”叶欣茹故作不满地开口，但脸上却是堆着笑意。

“我这是让他们两兄妹好好培养感情，这亦晗回家，跟晏铭同桌吃饭的次数简直太少了。至于晏铭跟琳若，不是听说一直住在一起的吗？那也不在乎这一刻的分开吧？”

“叔叔说笑了，其实我倒是很想要跟亦晗坐在一块，因为很长的时间没有见面了，我们当年可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啊。1”

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嘴里说着可人的话，不得不说阮琳若给顾浩天跟叶欣茹的印象真的是很不错的。

他们也不是特别在乎出身这种事情，只要顾晏铭自己喜欢就够了，顾家家大业大，也不需要什么联姻。

一直沉默不语的，只有两个人，那就是顾晏铭跟顾亦晗。

天知道，他离自己那么近，会不会听到自己紊乱的心跳声，会不会嘲笑自己，过了两年之后，依然不能够很自然。

一顿饭，吃得顾亦晗真的很煎熬。

席间他们说了些什么，在美国的经历？顾亦晗完全都没有听进去，只是埋头吃饭，后来还被顾浩天取笑是不是在学校饿着了，回家这么喜欢吃梅姨做的菜。

天知道，顾亦晗之所以一直低着头吃饭，是想着，如果眼泪掉下来的话，滴到饭碗里面，就没有人看见了。

吃完饭后，阮琳若缠着叶欣茹说是要帮她洗碗，梅姨家里面临时出了点事情，所以就在他们开饭的时候，她就先提前离开了。厨房里就挤着阮琳若跟叶欣茹两个人，站在一块洗完，时不时传出银铃般的笑声。

顾亦晗跟着顾浩天和顾晏铭，三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顾浩天一直在问顾晏铭的打算，譬如他这一次回国，是不是就打算这样定下来了，回来掌管顾氏，还是另有打算。

顾亦晗一直玩弄着自己的手机，没有仔细去听。

江昀初发短信来问她，家庭聚餐的感觉怎么样？顾亦晗望着这条短信怔怔发呆了半天，她不知道怎么回答，说美妙吗？见到了久违的哥哥，换做是别的妹妹的话，应该是很兴奋的吧？缠着自己的哥哥问长问短，哪里管他喜不喜欢自己，反正就是吊着他的胳膊撒娇。

但是，顾亦晗却恰恰相反，除了进门时候，与他双眼对视过了之后，她几乎就没有再看过他。

一眼就够了，一眼她就感受出来了，好像他比当初更加帅气了，脸部的轮廓棱角那么清晰，变得更加冷峻了。

就算是一点点变化，她只需一眼也就看出来了。

最终，顾亦晗给江昀初的回复就是——有些压抑。

那我现在到你家带你出去兜兜风？

江昀初以神速回复了这条短信，顾亦晗微笑着刚想要回复他不用了，这时候，顾浩天就开口喊她了。

“晗晗，你哥从国外回来到现在，你都没有跟他说过半句话，一直盯着手机，怎么，跟昀初聊天？”

010　一切都交给时间吧

顾浩天的话让顾亦晗愣了一下，抬起头就撞见了顾晏铭投过来的目光，那深邃的眸子里全部都是冷意，这让顾亦晗下意识颤抖了一下。爱夹答列

“亦晗跟昀初是什么关系？”

顾晏铭开口，声音低沉而又富有磁性，与记忆中的声音相互碰撞在一起，然后粉碎了当初的那种深情宠溺温柔。

“昀初是我的男朋友，我们交往一年了。”

顾亦晗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指尖在发凉，但她还是尽量挤出笑颜来面对顾晏铭。心里面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提醒她，给她力量。

是的，顾亦晗，做得好！

就是这样，自然一点，不用怕的，他是你的哥哥，不是别人。江昀初才是你的男朋友，才是你应该好好去爱的男人。你做得好了，能够自然面对他了，以后的相处也一定会越来越好的，虽然这条路走起来不容易，但总下去一定会慢慢变得平坦。爱夹答列

“原来如此，我怎么从来没有听昀初说过。”顾晏铭嘴角浮起一丝浅笑，端起一杯茶，小呷一口，姿势说不出的优雅。

“你这两年一直待在国外，也不回家，怪不了别人不告诉你这件好事情！”顾浩天板着脸开口。

“这么一说倒也是，改天找个机会跟他们聚一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