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碧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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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碧桃心- 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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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现吾凤自从划到这浅海和深海的交界处,就没有再动过木桨,风是东西向,倒也没有把他刮到深海里去,就围着那交界打转。他的船上,鱼儿也捕到许多,但是这货没有在船上罩网兜,只看见那上层活蹦乱跳的鱼儿,时不时跳回海里。我纳罕,吾凤在船尾坐了一天,连屁股都没有抬一下,这是怎么个情况?鱼跳回海里时,他的手微伸似乎想阻止,却又在半空停下,慢慢缩回去。我能想象他那张憋屈哀怨的脸,有些想笑。

临柏看时间差不多,就站在船上,朝吾凤那里喊:“时间差不多了回去吧”

吾凤听到临柏的喊话,第一次往我们这里看过来。我一只手上还架着鱼竿,另一只手抬起来朝他挥挥,看他的鱼,应该没有我们的多。吾凤看到我,却忽然很激动,远远地指着我们:“你们怎么两个人捕鱼明明说好是我和临柏的比试”那样子,屁股已经抬了一半,又不敢多抬,姿势有些不雅,十分颠覆他神君的形象。

我就笑,我和临柏一家人,帮一帮他,理所应当啊“这是蛮蛮的自由。”临柏的声音波澜不惊,能把海上的风浪都抚平,但是传播的力度丝毫不减,吾凤应该是清清楚楚听到了。

他终于被临柏的话激起,尔后大约又是看到了我们船上的鱼儿比他多,反正在船上,身形远看都能看出有些颤动,还愤愤然跳脚:“不带你们这样的”

其实我一天下来,钓到鱼儿十个手指头能数过来,比起满船临柏捕上来的鱼,可以忽略不计。却不知为何,我看到吾凤郁结的样子,心情就十分好。虽然我们的距离有些远,基本看不清,但还是朝他做了个鬼脸,当初可没有说不能这样。

只见吾凤的身影,开始动作,慢慢弯腰像是在找什么东西。船尾没有找到,又小心翼翼地往船肚子里跨去,身形狼狈。总之他今日,全然没有一个神君的风采。吾凤在鱼儿里摸索半响,终于从那鱼堆里挖出了一条木桨。看他那小心谨慎的动作,大概是想划到我们这里来与我们理论。不想当他刚刚抱起木桨,准备再弯腰跨回船尾的座位,突然有一尾鱼儿从船肚子里一个跳跃,正好跳到他的脑袋上。这厮大约没有心理准备,只见他被鱼儿一砸,顿时失了平衡,手胡乱挥舞想要抓住船身,他双臂一动,船跟着摇摆,于是整个身子也随之摇晃,最后撑不住跌坐在船儿的最外围。

我就看吾凤在海上,如同演戏一样,跌到最外沿,船儿因为他的重量所迫,也往他那边倒,鱼儿也往他那边倒。最后

“扑通”

船倒把在海面上,火红色的身影连同一船的鱼儿,一个瞬间就滚进大海里,溅起高高的浪花。

我惊异,真有人能站起来就掉到海里……猛扯临柏,吾凤这是在演戏么?

临柏皱眉,望着吾凤落水的地方,沉默不语。

海面上的风浪,今日一直有些大,一个个浪头扑来,很快就抹平了吾凤制造出的波动。大海好像一张巨大的嘴巴,吞没了吾凤神君。片刻后,吾凤的身影,破水而出,正在挣扎,“救命”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微不可闻。刹那又被海浪淹没,吾凤在海浪里沉沉浮浮五六下,忽然连人影也不见了。

他在叫救命?他什么情况?我紧张地又扯临柏。

只听身边临柏冷冷冒出一句:“他不会游泳。”

第一百三十一章 南海之中有神奇

吾凤不会游泳?我震惊,忽然明白了为何今日一整天他除了做鱼饵和放收鱼笼,只埋头沉思;明白了为何他那般小心翼翼地动作;明白了为何昨日当他答应下比试时那吃榴莲的表情……原来这厮是只畏水的鸟儿啊,还这么拼命要赢,他脑袋里究竟是如何作想的?

又望了一眼海浪翻滚的水面,瞧这情况,大约吾凤是连仙法都记不得怎么用了。他会不会是有史以来,第一只因为不是鸟水而溺死的天界奇葩?想到此处,不禁皱眉,纵使他有些疯癫和烦人,好歹也是天界的道友,见死不救似乎有些不道义。

当我的脑袋还在纠结,手脚已经自顾自动起来,快速脱了蓑衣和外套要往水里钻。

临柏紧张地抓住我胳膊,阻止我的动作。沉色冷言:“蛮蛮,你要做什么?”

我不以为然,手指海面,救人啊。

“我去救,你在船上等着就好。”他也脱起蓑衣,脸上是不容拒绝的坚定。

救吾凤这事儿没有什么好争抢,我不与他纠缠,顺手还推推临柏。那你快去救吧,再过会儿吾凤就该溺死了。

临柏脱下衣服,就钻入了水中。我看他的动作很老练,应该是个游泳高手。倒是忘记问他,我们两棵树是如何学会游泳的。我不下水出力,就独自划着船往吾凤落水的地方镇守。在靠近他们一些的地方等,也好让大师兄救起人后省去些划水的力气。一个人在船上等得无聊了,开始天马行空的瞎想。世上万物分属五行,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而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我们属木,最喜欢水,游泳不过小菜一碟,或许大师兄和我,天生就会水。又比如吾凤神君是火凤凰,所以天生对水性有缺陷。想通一个问题,我身心又轻松起来。大师兄的本事比我大,一点儿也不用让人担心。

可是等了半天,吾凤和临柏两人竟是始终不见人影,我本来无比轻松的心情,因此又变得焦急起来。心想,不会游泳的人,好像会胡乱挣扎,莫不是大师兄被吾凤那只鸟儿连累,一起溺水了?还是吾凤已经被海浪冲跑了,大师兄在四处找他?紧紧盯着海面,希望能看到临柏换气的身影。先前没有留意,现在想留意了,却怎么也等不到人影的出现。

等了又等,等得我花儿也谢了,终是忍不住,自己也往海里跳。

二月里的海水,尚有些冰凉,我刚刚没入水中的一瞬,浑身打了个哆嗦,水流也不太温柔。适应了片刻,开始顺着水流的方向寻找,视线还算清晰,几丈之外没有人影。游一段就浮上水面唤口气,再看看海面上的动静。小船已经离得我看不见,心里除了焦急还有些害怕,害怕找不到大师兄,丢下我一个人;也害怕和他错开,他如果回到船边找不到我,一定会急疯掉。

怀着如此纠结的情绪,在海里摸了一炷香的时间,却是一无所获。

正当我想回到小船那边看看时,忽然发现,在远处的深海底似乎有一座模糊的古城轮廓。因为视线的所及不够,看不甚清楚。心中疑惑,听临柏说过,南海的尽头是虚无,而从上古开天辟地以来,南海一直都是现在这个样子,怎么会有一座类似古城的建筑沉在南海底?丰乐乡的村民也说,他们捕鱼的地方仅限于近海和深海的交界之内,再往外太危险,从来没有人出去过。

心中虽然疑云升腾,好奇地想要再游过去看看清楚,可是又想到临柏和吾凤还不见身影,立即打消了去这探险的念头。找不到大师兄,我这辈子也不活了,还是先找到他们,改天再来探险吧。

船被海浪卷来卷去,可怜得狠,船上依旧没有大师兄的影子。我浮在船边喘了口气,又思忖,现在正在涨潮,水里的情况复杂难说,顺着水流找不到,就换个方向试试吧。于是绕着船儿方圆几里内皆搜索一遍,希望能看到吾凤那撩人的红色。

而那片我无意中看到的古城,好像长了脚一般,我游到哪里,看到的轮廓似乎都是一个样子。我被这意外的发现震惊,那古城是不是太诡异?又刻意变换了方位,要验证这个发现,果然是一沉不变,就好像在地上看太阳和月亮时,走到哪里都在我头顶一样。

该不是,南海底下有上古遗迹,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宝贝?我视线停留在那一片模糊的白色轮廓上,被心中冒出的猜想讶异。

“蛮蛮——”突然,好像有声音在叫我,水里听不清。

我从奇怪的古城嘎然收回注意力,往水面上游去。

“蛮蛮——”的确是有人在叫我

我高兴地破水而出,是大师兄

就看见不远处,临柏一边肩膀扛着吾凤,腾云极近水面,叫唤着我的名字四处寻找。

我不能说话,连忙手指放在唇边打了个响哨。

临柏听到哨音,猛地回身朝我这边望寻,我朝他挥手,他便急速略来。

“蛮蛮,你吓死我了”他的脸上,担忧和欣喜参合在一起。那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美人相公大师兄,竟也会有这样多彩的表情,实在是百年难得一见。

朝他歉意地笑笑,我也是担心他嘛。

“叫你不要乱跑,你当做耳旁风回去有的罚你”

临柏一把将我从水里捞起来,腾云往小船那儿飞。我侧头看他,上一刻的表情早已烟消云散,又恢复成面瘫的模样。心里有些担忧,他的惩罚会是什么,而另一边的吾凤尚处在昏迷之中,想来海水带给他的冲击,十分之大。

临柏把吾凤扔在我们的小船上,鱼儿因为吾凤的重量挤压,凄惨地吐着泡泡,苦于和我一样发不出声音,不能发泄出来。吾凤脸色不太好,眉头在昏迷中也是紧紧皱着,在水里的那会儿一定很痛苦害怕。

我把他的脑袋搁到船沿上,不让鱼儿把他吞没。看着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便善心大发,撬开他的嘴巴,手按在他的胸腔上挤压。在船上并不能很好地施救,吾凤吐了一点海水出来,依旧半死半活的瘫着。

“他死不了。”临柏划着船,冷漠地说。

确是,死不了。我默默点头,又拍拍他光滑的脸蛋,有些冰凉。

“唔……桃笙……”他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

雨一直没有停,我们三个人现在都是落汤鸡,蓑衣也不穿了,反正仙人身强体壮,这点程度的麻烦不是问题。不过问题是,吾凤的船翻了,他的鱼儿都游回了水里,那这比试怎么算?我纠结地看了一眼半昏迷中的吾凤,还有淡定划船的临柏,无计可施。

临柏手上的动作很快,不多时就能看到海岸,私以为他是用了法力催促小船。远远就瞧见海岸边,驻足着许多人,顶头的便是村长,阿亮在旁边帮其撑着伞。后面的男女老少,皆伸长了脖子在眺望海面。见到我们,纷纷在那儿激动地喊起来:“回来了村长他们没事”

他们是有多担心,海上的风浪将我们吃掉。我感动,也不知道村长守在这里候了多久。能看到他满脸的皱眉里嵌满担忧,疾步上前迎我们,海浪都冲湿了他卷到膝盖的裤腿临柏划到差不多的地方,率先跳下船,拉着船头的绳子将船拉到岸上搁置好。对村长点头,交代了一句:“我们回来了。”然后又回过身来,把吾凤从船上扛出来扔在沙滩上,我跟着跳下来。大师兄最后回到船边,开始倾倒船里的鱼儿。众人看到吾凤的惨样,又是一阵骚动。村长已经忍不住,拉着我焦急地问起来:“这小兄弟是怎么了?还有一艘船呢?”

村长爷爷……我不能说话……

我为难地望了吾凤一眼,思索要怎么告诉村长这一天里发生的事情。手指指着船,做了个翻转的动作,又指吾凤,做了个游泳的动作,摆摆手,张牙舞爪。村长身边的阿亮弟惊呼:“另一艘船在海里翻了?这个小哥还不会游泳?”

点点头,可不是嘛,我也对此很惊讶。解释完,先蹲下身帮吾凤又挤挤胸膛里的水,我都怕他能吐出一条活鱼来,一些人围着吾凤和我,海星阿爹说:“哎,村长不是劝过你们今日别出海么还好人都平安回来了,若是出点事可要我们怎么办啊”

海星阿娘附和道:“是啊,晴天的南海是温柔的姑娘,可是一下起雨,就变成了一个疯子万万招惹不得”

我抬头送上一个歉意的微笑。心想,男人执拗起来就是这样,而且我们是仙人,没有那么容易被疯了的南海弄死。疯了的南海?突然,海里那座诡异的古城又浮现在脑海里,想问一问村民们知不知道它的存在或者历史,可手上不知如何形容,呆了片刻。

与此同时,那边另一些人,在帮大师兄卸鱼,有人声:“临柏阿哥,下雨天你都能打回来这么多鱼可真了得”

“是啊是啊太了不起”

我立即得意地转头看临柏,他却并不说话,脸色好像除了冰霜,还有些肃杀,不知什么事情触动了他的心房,视线从鱼的身上,穿到了未知中。

“咳咳”

这厢,吾凤又开始死命咳嗽,在地上打滚,终于活过来。滚了会儿,缓过了劲儿,看到蹲在他旁边的我,愣神须臾后猛地从地上跃起,步履蹒跚地往海里跑,嘴里喊着:“我的鱼我的鱼还在海里”

我瞬间无语,望了眼吾凤凌乱的背影,起身回到临柏身边。

第一百三十二章 惩罚你伺候为夫

众人在一段时间里,皆陷入沉默,围观徘徊在海水里的吾凤。

吾凤从刚开始的激动,渐渐平复下来,也是默不出声地凝望着海面。雨点穿过他的发,又落到他的红衣,冲刷掉些许后脑勺和后背上的沙子。阴暗的天空和澎湃的海浪,衬托的吾凤分外渺小而落寞。

我与临柏对视一眼,临柏的眼里,除了淡漠,还点缀了些愁绪,眉头微皱。大师兄好像从找到我那时候起,面容就不太好看,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我扯着他衣袖,摇一摇,又做了个鬼脸。临柏看向我的目光变得宠溺,也不管两人身上湿淋淋的衣服,脱了我的爪子,一只胳膊将我紧拥着。

正当我俩渐入无人之境,听到吾凤的话语飘来:“我的船翻了,但是临柏你看见的,应该帮我作证,我捕到的鱼有一整船”

我诧异看向吾凤,觉得他的思维有些奇特。

临柏则不假思索道:“我没有看见。”语气冷漠淡定至极。

“你你”吾凤手指在风中颤抖地指着临柏,却半天没有再吐出别的话,想必是被我大师兄气噎住了。

我的目光转悠周围一圈,吾凤怒,临柏冷,其他村民满脸都狐疑。

两厢对峙间,村长站出来,问吾凤道:“小哥你从前可是学过捕鱼?”

“未曾。”吾凤回答得倒是很干脆。

语毕,就激起众人的一片质疑声,是不相信他刚才所说的话。村长也怀疑:“小哥你既然没有学过捕鱼,又如何能在这种天气里,打到一船的鱼?莫要信口开河。”

吾凤瞬时脸色涨红,跳脚又梗着脖子:“怎么不可能我不会捕鱼,但是我会做鱼饵鱼饵做得香,放个鱼笼,那些鱼就自己游进我的笼子了不信我拿给你们看”伸手在衣袖里捣鼓,是要摸出些鱼饵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我却担忧地看着他的动作,海里游了那么一遭,吾凤还能掏出什么完整的证据。只见最后吾凤摊开手,有一滩类似泥巴的软物,烂在他的掌心。那烂泥巴之中,还混合有一些花生之类的原材料。

吾凤也不管那东西的样子如何,一路跑回人群间,长臂送到村民们面前,展示了一圈后停留在村长面前。村长皱眉,或许有些嫌弃,不过还是负责任地低头去查看。他先用两根指头,从吾凤手掌中取了零星烂泥巴,用手指搓开细细感受了一番。又把手指放在鼻息认真闻过,尔后我就看村长的样子微愕,啧啧有声,仔细去辨认吾凤手上那滩泥巴中的颗粒。

“这鱼饵里面很讲究……”村长口中念念有词。

“鱼饵是我昨晚翻阅了一晚上的典籍才寻找出来的秘方里面加了五谷,还有一些香料和让鱼迷幻的药物,自然很讲究你们要是再不相信,可以自己拿去试”吾凤语气里压抑了些委屈,说着就要把手里的糊状物塞给村长。

我了然,难怪看他之前在小船上捣鼓那些花生米之类,也难怪昨夜总是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干扰我美梦,这厮还是下了番苦功夫的啊村长这边研究完,抬起头问吾凤:“冒昧问小哥,你既然不会捕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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