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语,先裹住露出一半的肚兜,尔后抓住他的一只手在上面奋指疾书。大师兄,你太得寸进尺了“是我太心急。对不起,蛮蛮。”临柏单手撑床,余下那只被我写过字的手,温柔抚着我的面颊,帮我拨正林乱的前额发。
我又抓住他乱动的大手,继续写道,那就快帮我解开封音术“蛮蛮愿意留在南海么?为夫在等你的答案。”临柏正色,逼我凝视他的星眸。
清冷的月光也盖不住他满目的火热,我心中感叹,今晚的美人相公大师兄,真是十分之反常先接受了阿亮的邀请来村长家吃晚饭,然后又送礼给村长要村民帮我们盖房子,现在还想我留在南海,他的目光里的意思,如果我还算聪慧,确是想让我留在南海。暗地思忖,大师兄或许等我等急了,才出此下策来套我。即便失忆,对自己的性子倒还了解,就如同老牛推车,狠狠抽一鞭我才肯动一动。所以大师兄现在如此诱惑我,我并没有责怪他的心,反而对他有些愧疚,让他等了那么久,再淡定的人,也会被磨急。
不过一念之间,心就软了。
无声叹气,朝他颔首,算是答应。反正未明还有鹿鸣陪着,且要回昆仑墟也就三天的路程,看望他们起来很是方便。关键在于,临柏在我身上这一鞭抽得到位,我真的是明白了不能如此随意去辜负临柏,他三百年里,或者之前更久的岁月,皆是不容易的。
临柏的俊脸,展开笑颜。与我之前,听到他说要住在这里时,那欣喜更甚。如同一个孩子,从来没有见他这般爽朗地笑过。他笑,我却看得心酸。伸出手,在他的嘴角摩挲,他应该像这样多笑笑才好看。
“蛮蛮……”他还把我压在身下,眼波情意绵绵。
我赶紧又在他手下疾书:生娃娃的事儿,等盖好我们的小房子再说起码今日,我没有心理准备,实在没法满足他。
他嘴角一直挂着笑,抱着我开始在床上打滚,边滚边喃喃:“你不知道,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我知道,我知道的。你在我心中,也很重要。
滚了半天,他忽地停下来,又俯视我道:“想我帮你解开封音吗?”
嗯嗯嗯,啄木鸟啄木头
“那解开之后,唤声相公听?”他不可一世,挑眉看我。
我老脸一红,但为了自己的声音,还是屈服地点头。
“可以喊了。”他立马淡定道。
……
“相公。”
“娘子。”
第一百二十一章 山桃花么开呀开
经过大师兄的鞭策,我似乎放下了一个包袱,跨过那道坎后心里无比轻松惬意,于是觉也睡得特别安稳,再次睁开眼睛时,早已日上三竿。转头,临柏不在身边,我起身,在屋子里搜索一圈,并不见他的人影。又趴上窗口,往外去看。阳光洒在脸上,暖洋洋,还有海浪声、人声、鸟声,平静而安逸。
“……”大师兄
我本能地开口想喊,忽地发现,“大师兄”三字并没有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起初以为是多日不开口,所以声音还没有归位,再尝试几次,终于发现我依旧是那个哑巴蛮蛮。这心里头,堪比南海暴风雨时的海浪,一波一波猛烈地拍打着心房昨天晚上明明喊了一声“相公”的,不可能啊不可能……除非,某位相公,又给我下封音术了想要自己解开,却是徒然,这相公的仙法比我高出太多飞速穿好衣服,冲出二楼。临柏今日可是有些过分了,怎么能如此出尔反尔,真真是枉为本桃花的美人相公大师兄。我跑进底楼的堂屋中,看见村长婆婆正在做针线,她也听到动静,抬头来看。与我视线相接,村长婆婆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儿站起来迎,边说:“蛮蛮阿娘,你阿哥跟着阿亮去学捕鱼了,我去给你端早饭。”
我现在哪里有吃东西的心情,朝村长婆婆比划,势必要去找临柏算账。她劝我道:“阿亮带着他出海了,蛮蛮去了也只能在海边干等,没有什么意思。他们最迟晌午收网,蛮蛮吃口饭,与阿婆坐会儿,你心尖尖上的人儿就回来了”
听村长婆婆的话,我思忖着,南海那么大,我上哪儿去找他们?既然无法,只好又憋着一肚子火气,重重坐在桌子边,将木桌当成临柏,往死里狠狠扣。
不多时,有熟悉的糕点香飘进我的鼻子,诧异转头去寻,村长婆婆正端了一绿一红两碟糕点往我这里走来。方才我生闷气时,她去厨房给我端早饭来了。赶紧站起来,要帮她接过点心,实在见不得老人家伺候我,虽然我的岁数,其实比她长上许多许多。
她递给我一碟,自己手里仍拿着一碟,与我一起走到饭桌边。“你阿哥可真是个顶呱呱的好阿哥,一大早上起来就问我借厨房,为了给你做这些早点,说怕你吃不惯南海的饭食。蛮蛮,你是个好福气的姑娘。”村长婆婆目光慈爱,放下糕点后牵起我的手摩挲。
我不好意思起来,原本在生临柏的气,被桌子上熟悉的香味,弥盖去一些。临柏做了茶末糕和桃花糕,平日我最爱吃的两样,心里感叹:也亏他随身带着那些细料。从村长婆婆手中抽出一只手,挑了块桃花糕递给她,她摇头,“我们早上都吃过,这些是专门留给你的,你阿哥出门前叮嘱我要看着你全部吃完。”
这厮,当真是个**的将手中的桃花糕狠狠扔进嘴巴里,狠狠咀嚼起来,味道如旧,清香可口。于是果断把再次失语的怒火,全部发泄在临柏做的食物上,两碟小糕点,不一会儿就被消灭干净。
正当我填饱肚子,让村长婆婆教我打渔网时,从外头走进来一个姑娘,提了一篮子热带的水果,笑盈盈道:“听阿亮说来了两位客人,我阿姆让送些水果来。”那姑娘穿着蓝色布裙,挽着衣袖,头上没有头饰,只裹了一块方巾。圆脸,眼睛和阿亮一样,大而亮,她笑着,就露出雪白的牙齿和两个酒窝,皮肤呈麦色,看上去健康爽朗。
村长婆婆对我介绍道:“这是海星阿妹,家就在我们屋子的斜对面。”我朝海星微微一笑,尽量做得好看些,婆婆又对海星介绍了我,顺带上那个她没有谋面的,我的阿哥。丰乐乡里,管没有成婚的男女叫阿弟阿妹,成婚了叫阿哥阿娘。
海星把水果篮送到我怀里,里面还躺着一束鲜艳的花儿,我很喜欢,拿起来闻闻,气味香甜。因为又不能说话了,只好对海星福身,表示感谢。察觉到海星脸上的疑惑,我指指自己的喉咙摆摆手,她的小脸立马流露出同情,过来拥抱我。
我是那个哀怨啊,杀千刀的大师兄,非要把一朵正常的桃花变残,是有多狠的心“蛮蛮阿娘,早上村长爷爷来找我阿爹,说是要帮你们在这里盖一间小屋子,是要长住在丰乐乡?”海星放开我,高兴问我。
我颔首,想起昨儿晚上的事情,微微脸红。
“太好了来南海的客人本来就很少,更别提有打算长住的了蛮蛮阿娘,我这就先带你去熟悉一下我们丰乐乡吧”这阿妹也是个热情的,我觉得她和阿亮弟十分般配。
想起手上学到一半的打渔网,两边纠结起来,还是村长婆婆提我拿定主意。这打渔网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学会的,我刚刚来丰乐乡,还是应该先去看一看这里美丽的风景。昨日我和临柏只在海边晃荡半日,确是没有游览其他,所以不如我跟着海星去探路,等熟悉了这里就能亲自给大师兄带路,也好在他面前得瑟一把。于是欣欣然同意了海星的提议,跟着她往外面去。
“中午吃午饭时要回来。”婆婆在屋门口叮嘱我们。
我笑着点头答应,因为要出去玩,心情变得爽利许多。
海星问我:“蛮蛮阿娘是想逛逛村里,还是去村外?”
我思考,其实最想看看山桃花,于是在她手中写字,海星却歉意地摇摇头,“我们丰乐乡除了村长爷爷和阿亮,都不识字。”
不识字?我愣了须臾,丰乐乡地处偏僻,靠海吃海,不识字倒也不是怪事。可是那我要怎么表达才好?都怪大师兄,没事把我封音作甚,害得现在与别人交流都困难。他是多怕我闯祸,连这么偏僻的小渔村里都要防着。可是,就算他封了我的嘴,我还有手有脚,真要闯祸又他如何防得住。飞快地腹诽一顿临柏,对海星指指村子后面的大山,又两只手放在下颌作花状,左右晃动脑袋。
海星虽然不识字,人还是聪慧的,立马明白过来:“蛮蛮阿娘,是想看山里的花?两三里月的南海,属山桃花最好看,可是要去?”
我猛点头,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姑娘。
决定好去向,我们两人就手牵手往后山去了。走在山里的路上,还碰到一些伐木的村民,是在帮我们的小屋子忙活,我福身向他们道谢,有些向往那间属于自己的小房子。
我们来时在云上,曾俯视过南海山边的桃花,因为离得远,与连绵的群山比起来并不觉得有多少。但今时站在山桃树下望去,不禁赞叹,一个山坡的桃花,满目粉红,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香味,煞是壮观。山桃花的花瓣比家常的桃花多上一圈,层层叠叠,繁复好看,而香气不如家桃那般浓,总之别有一番风味。我无声地捂住嘴,眼前这些可都是我的小辈们啊恨不得过去每棵树抱一下,亲切温存一番,告诉它们,曾经祖奶奶我也扎根在这里,你们要努力修仙,与祖奶奶我看齐我转了个弯,又想着,本桃花的元身估计也长得眼前这样吧……
师父和师兄教我什么都能学会,只有一样,天生行不通,那就是把自己变回元身。未明师父可以变成貔貅,鹿鸣师兄可以变成梅花鹿,美人相公大师兄我倒也是没有见过他的元身。所以他安慰我,我们树本来没有腿,修成人形后树根已经离开大地,若再从人变成树,根没有地方扎,轻易是成不了的。我想想也对,只遗憾不能看看元身到底长成什么样子,竟然能让我变成人形时这般难看不过我的这些花子花孙们,应当各个比祖奶奶我好看。
“南海的桃花,还有一个神话故事。”海星在我身边,打断我与山桃花的感情交流,兴致勃勃说来。我转头看她,兴趣被吊起来,示意她继续说。海星弯下一枝桃花,凑过去闻,又说:“传说很久很久以前,我们南海是个富足繁盛的地方,神仙和凡人共同生活在这里。可是有一次发生了大海啸,那海浪高耸入云,顷刻就淹没一切,仙人纷纷离开,凡人没有力量挽救家园,无数人被淹死,大片的土地被淹没。等到海水退去,瘟疫流行,庄稼毁尽,到处民不聊生,如同人间地狱。最后,夸父神从天而降,化南海山顶一棵桃木为杖,而桃木杖挥过之地,万物复苏,春回大地,这才将人们从苦海中救出。南海人为纪念夸父神和桃花树,曾建了一座祠堂在山顶,可惜经历千年现在已经无处可寻。南海也只剩下我们丰乐乡这一块地方还有人烟,繁盛不再,不过因为这个传说,我们从来不砍桃花树。”
夸父我听说过,但夸父桃木杖我却从来没有印象。昆仑墟里的书大部分都是未明打发时间用的人间戏本子,关于仙法和天界传说之类无处可寻。我后来重新练起来的修为,也是通过临柏言传身教,从来不依据书籍,这导致我对于外界的了解十分片面狭窄。听着海星讲故事,我决定回昆仑墟时要让未明师父多找几本天界八卦的书看一看。倘若以后碰到个仙人什么,也不至于太土鳖。
而身为一棵从南海走出来的桃花仙,我为有如此了不起的先辈感到光荣,心中正澎湃激昂之时,身后传来阿亮弟弟嘹亮的喊声:“海星蛮蛮阿娘”
我们回头,就见不远处阿亮正在朝我们挥手,他旁边还跟着我的美人相公大师兄,他那一张平静的面瘫脸,让我有冲动上去蹂躏一番。又想起得而复失的声音,拔腿就往他那方奔去。
原本我是预计到他面前三寸停下,然后可以对他张牙舞爪。临柏忽然一笑,在我距离他大约六寸时就快步上前,这导致我刹不住车,人直接扑进他的怀里。他将我抱了个满怀,还提起我的小腰,在原地转了三个圈,“见到为夫就如此兴奋么?”他在我耳边轻声说,说完还在我脸颊上印了个吻。
我是又恼又羞,猛捶他的胸,去你丫儿的兴奋,明明是愤怒临柏松开我,又抓住我捶打他的手,说道:“先回去吃个饭,下午去瞧瞧村长给我们选的家在哪里。”
不由分说地拉着我就往回走,我扭头找海星和阿亮,却见这两人都脸红到脖子根,低着头,尴尬不已。大师兄,你方才开放过头了啦,眼前还有俩没成亲的阿妹阿弟呢……
第一百二十二章 这丑女是个哑巴
我们的家,靠近海边,正有村民在打桩。
虽然尚且看不出样子,但我能想象:小小的屋子,温馨可爱;外面要围一圈篱笆,不知道喇叭花在这里能不能种活,不能活也没关系,我是仙啊,总有办法让它活下来所以还要在院子里搬棵山桃花下来;然后可以再问村民们要一艘破旧无用的小船,放在院子里,晚上心情好的时候,就躺在船上看星星;还有还有,门上挂串贝壳做的风铃,我看到海星家的窗口挂了一串,又动听又好看……这样想着,不觉嘴角弯弯。
临柏本双手背后站在我旁边,感觉到他靠过来,还顺势要牵我的手,我立马一个跳跃逃开他的魔爪。他笑问:“作何又不待见我了?”
我就腹诽,哪能待见你,无缘无故又给我上封音手指猛戳自己喉咙,要他把我的声音还给我。临柏看我想要咬人的样子似乎还挺得瑟,笑得更开,身手敏捷地又略到我身边,还是成功把我的手抓在掌心。他的仙法武功都高我几倍,认真起来,我自然不是他的对手。我如同山林里的兔子,只能在原地胡乱蹦跶。
大师兄强势将我的小蛮腰一揽,我整个人就贴近他,只听他冰冰凉凉的声音说:“白天封音,晚上会给你解开的,只有我和你的时候。”
什么叫做,只有你和我的时候?合着大庭广众下,我就只能是个哑女蛮蛮了呀?使劲挣脱开他的怀抱,揪起临柏的手写:大师兄昨晚,不是说只要我叫……,就给我解开封音的么?中间“相公”两字,实在羞于书写,点点两下一笔带过,相信大师兄会明白的。
临柏贼手捕捉在他掌心划动的青葱手指,直接拎起来放在嘴边亲了一口,那唇上的温度和触感让我浑身抖了三抖。我忽然发现,自从昨晚同意留在南海的条件,这厮渐渐变身成狼了从前三百年里,都没有他这一个晚上加一个白天所作的逾矩。
“叫什么?”他直视我的眼睛,笑眯眯。临柏现在的脸平凡无奇,我还是能想象出他妖孽的冰山脸上绽放出笑容的灿烂模样。“我只说昨晚帮你解开。”
春风得意啊春风得意,一朝春风解寒冬我严重怀疑,当年那个冰山大师兄,其实就是个埋伏极深的闷骚腹黑大尾巴狼我白他一眼,扭身不去理会,准备考虑下,要不要反悔回昆仑墟算了。
临柏不依不饶凑过来,又放软语气劝解:“蛮蛮是哑女,忽然能说话了,岂不会吓到村长他们。而且你惹是生非的本事,就算在这偏僻的南海,也叫我不放心。我不能时刻盯着你,少了声音,也少了你惹事的机会。”
越听越气
在他手上写:没有声音,我就回昆仑墟“这样回昆仑墟,我也不会解开封音,别指望未明和鹿鸣帮你。”他翻手继续捉我的手,另一只还在我鼻子上刮了一下。我原本就不挺拔的鼻子,更加塌下去我同临柏如此吵吵闹闹过了七八日。
白日里他出去打渔,我就在村长家里和村长婆婆学织渔网,海星妹也常来村长家做客。她和阿亮弟都有十八岁,早已到了适婚的年纪。每当我与海星妹打手势,问她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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