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洒海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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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洒海归-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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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芳草

两天之后,母亲的信如期而至。秦娇取了信回到家,随手撕开。一张纸片从信封里滑落,她俯身拾起。小小的两吋彩色照片,让她不觉莞尔,没想到他给她的照片竟然是这样正式的证件照片。

照片上的人方方的一张脸,五官极普通,淡淡的眉目,放到一堆人里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只一副细细的金边眼镜让他多了几分书卷气。不过秦娇非但一点不觉得失望,还暗自舒了口气。虽然他长得并不出色,但她觉得这样刚刚好。

年少的时候,总希望自己的男友英俊潇洒,并肩走在街上可以赢得无数羡慕的目光。真正有了那样的男友,她就明白了,对于长相平平的她,这样的男友绝对是祸不是福。他们走在一起,她得到的不是羡慕而是疑问或是诅咒的目光。

如今,而立已过,她早已不再需要那样的男友来满足她的虚荣,也没那个闲情去享受那些诅咒的目光。所以这个貌不出众的他正是她所希望的。

看过了相片,秦娇取出母亲的信,细细地读着。原来这个相亲男的名字叫“顾磊”,今年也是30岁,京城著名大学毕业,专业是计算机软件,一毕业就去了一家知名外企软件公司,现在已经做到了系统架构师。看到这,秦娇想,谢天谢地,总算有了一个薪水相当的。

读过了母亲的信,秦娇把相片和信都装回信封,靠在沙发上发呆。单从相片和母亲的信来看,她对这个相亲男没有任何的不满意,而且的确如母亲所说,他几乎是无可挑剔的。但既然他条件这么好,为什么也还是跟她一样的剩着。

过了一会,她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妈,我接到您的信了,这个人的确挺好的。可他怎么会需要相亲呢?”秦娇开门见山地直接问道。

“哦,这个啊,听他妈说,是因为工作的关系,他出差在外的时间比较多,所以就给耽误了。”

“这样啊……”秦娇将信将疑,这个理由在她看来实在有些牵强。不过既然母亲这样说,大概也不会知道什么其它的,那就只好等见了面自己观察了,不过可千万别是什么隐疾,她是剩女,不是圣女,柏拉图的爱情还是算了吧。

难得秦娇主动打来问相亲男的情况,母亲抓住机会,又猛夸了一顿那顾磊,还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她好好把握机会。

秦娇边听边叹气,大龄剩女总是悲哀。

结束了通话,秦娇又看了一遍母亲的信和照片,心想,作人还是厚道点吧,姑且相信他未婚的理由,那么这顾磊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唉,她一个人也真是挺孤单,能找个合适的嫁了当然最好。于是前所未有的,她忽然对这次的相亲有了淡淡的期待。

又是一周过了,周五晚上秦娇一到家,手机就响了起来。她拿出来一看,是孟思诚。秦娇皱眉,这个人还真是固执,也不管她怎么说,说了再打来就再打来了。看来这次她得再说得清楚点。

“孟思诚,你有什么事吗?”秦娇接起来,语气里淡淡地疏离。

“明天你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去吃饭。上次也没问你喜欢吃什么,这次你挑地方吧。”对于上次秦娇的直接拒绝,孟思诚好像并不在意。

犹豫了一下,秦娇说:“你撞过我,但是你也请我吃过饭道过歉了。我们俩谁也不欠谁的,你为什么还要请我吃饭?而且我上次已经说了,我不去,现在也还是一样。再说按你的样貌,加上你开的那车,要是你就这么往王府井大街那么上一站,想找什么样的女孩子吃饭找不着,干嘛跟我吃饭啊?多闷呐?”

“啊?”顿了一下,孟思诚才说:“秦娇,你是不是误会了。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和你吃吃饭,聊聊天,交个朋友。”

“一样的,你要想交朋友,王府井大街上一站,什么样的朋友交不到。”秦娇不以为然。

“大街上随便找的怎么能一样?你和别人也不一样。”

“不一样,嘿,有什么不一样的。不都是一个鼻子俩眼睛吗?哦,也许我还真和别人不一样。谁能跟我似的,一大龄剩女,还是个博士,海归的,所以我整个就是一灭绝师太。嗯,这样看来果然不一样。”秦娇心情不好,口气也不善。

“你,你就不能跟我好好说话吗?”孟思诚在电话那边说。

“我怎么没好好说话了。”

沉默了一瞬,孟思诚说:“好吧,我说不过你,你到底去不去吃饭。”

“不去。”秦娇一口回绝,她不喜欢跟不相干的人一起吃饭浪费时间。

“那,那就再说好了。”孟思诚一贯的好脾气。

挂断电话,秦娇叹了口气,出门靠朋友的道理,她不是不懂。在外这么多年了,她也一直不排斥交朋友,多个朋友多条路。可这次不知怎么了,她就是不喜欢和这个孟思诚交往。细细想来,他也不是坏人,那次送她回家,直到确认她安全到家了才离开,今天又主动问她想去哪里,他应该是个既细心又大度的人,可也不知他到底哪里惹到她了,让她莫名其妙的心里抗拒。

思索了半天,秦娇用她PhD(博士)特有的异常严谨的理性思维总结出一、二、三、四点。

1。孟思诚是个草包小白脸,连她都抱不动

2。孟思诚没有修养,在她面前连骂两次脏话

3。孟思诚不够诚恳,骗她说是开车的

4。孟思诚喜好卖弄,带她上最贵的馆子吃鲍鱼

结论,此人不适合交往。

丢下笔,秦娇弄饭吃去了。

星期天,蒋玲跟她出去逛街。秦娇便主动说了母亲帮她找的这个相亲男的事。去相别的男人,总好过盯着别人老公好吧。

知道秦娇的疑问之后,蒋玲想了想说:“其实吧,你妈说的那个原因也不是不可能。我有一个朋友以前就在那个公司做。他们的系统架构师都是从客服做起的,基本上每个星期都出差。所以那些人大都单身。单身的时候,花着公司的钱四处旅游还挺爽的,但结了婚,天天不着家,这日子就没法过了。我那个朋友就是后来想结婚,换了个不常出差的公司。所以秦娇啊,你得好好想想,真要跟他们那种人相处了,他大半时间都在外地,你受的了吗?”

秦娇不在意的耸耸肩,“这有什么,至少还有一小半的时间可以陪我,怎么说也比我现在一周7天没人陪要好吧。”

“嗯,那倒也是。你想清楚就行,再说先看看吧,当个备胎也好啊。”

“备胎?”秦娇觉得这说法挺新鲜。

蒋玲翻翻白眼,“土人,骑驴找马。这明白了吗?”

秦娇不平,“哼,你去洋插队八年,只不准还不如我呢。”

两个人斗嘴斗够了,该聊的也都聊了,脚也走疼了,挥挥手,各自回家。

晚上躺在床上,秦娇想,既然蒋玲那么说了,她就更不该怀疑人家的理由了。这样的认知让她心里对这次相亲的期待不知不觉间又增加了几分。算算时间,按母亲信里的说法,顾磊这个星期就应该回来了,那么大概明天她就会接到他的电话了。

人一旦有了期待,心里就如同长了草一般,时不常的就会想起那一件事,让人坐立不安。从周一开始,秦娇每天都在等着自己的手机响起,里面传来相亲男温和的声音,不知为什么,她认定了顾磊的声音定是温和有礼的。

但当日历从周一变成了周六,她的手机却一直寂静无声时,她的期待也变成一种无从宣泄的躁动和对自己无限的疑惑。这么久了都没有打来,自然是不愿跟她见面了,可叹啊,她这海归女博士的背景又吓跑了一个大好青年。

周六下午,阳光正好,秦娇无聊的在小区里散步,兼……伤春。她回国的时候是春天,花满枝头,现在已是夏初,叶子上的新绿已褪,再过两个月大概就该绿树成荫了,只是她的相亲路还没有开花结果。这大概可以算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了。

看着小区里抽着一簇簇绿叶的杏树,秦娇心里忽然冒出一句“花褪残红青杏小”。这让她有些意外,没想到,她还能记得这些东西,想当年她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女文青啊,大好的才华,都让那个让男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博士给耽误了。不过这句就后面是什么来着。

秦娇搜肠刮肚的想了半天,还真给想起来了,她的记忆力向来一流。她摇头晃脑得意地念着:“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念到这,秦娇忽然停住,又念了一遍,然后她一撇嘴。嘿,她还真是被这个顾磊搞糊涂了,在这发什么神经,伤什么春啊,老祖宗说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她着个什么急啊,没了这个顾磊,自然会有其他的草。

仿佛是印证她的话一般,那沉寂了整整一周的手机忽然叮叮咚咚地响了起来。秦娇看看号码,微微一笑,接起来道:“孟思诚,我跟你去吃饭,不过上次你说了地方我挑,我要去后海的酒吧。”

“啊?!”一秒的沉默之后,电话上的孟思诚也笑了,然后他说:“好,我们就去后海的酒吧,不过酒吧只能喝酒,所以还是先简单的吃点东西再去吧。你想吃什么?”

“那我们去吃川菜吧。”

“好,还是五点半去你那了接你好了。”

挂断电话,秦娇已经把那个什么顾磊抛到了脑后,虽然她不觉得孟思诚是她那根草,但这草满世界到处都是,她烦什么烦。于是秦娇迈着轻快的步伐回家画皮去了。

晚上五点,孟思诚准时到了,秦娇准时也顶着她那张精致的脸出了门。

孟思诚看两眼秦娇,什么也没说把她让进车里。

两个人吃过川菜,就去了后海。后海的酒吧街,秦娇闻名已久,一直想来看看,但又不想自己来,原本她还打算让张义斌陪她来,但自从知道他和蒋玲作了夫妻之后,她当然就想也不敢想了。总算今天孟思诚总算帮她料了这个喝酒的心愿。

夜色迷醉

傍晚后海的酒吧街,灯红酒绿,珠宝般璀璨美丽,而且因为临着后海,完全没有寻常酒吧的轻浮烦躁,倒有些沉静厚重的感觉。

孟思诚带着秦娇进了一家名为“京城夜色”的小酒馆。虽然这家酒馆的门脸不大,里面却是木质的桌椅,带了些岁月的痕迹。朦胧的灯光下一个女歌手正唱着辛晓琪的《两两相忘》,低低的歌声,几分苍凉,几分无奈。

秦娇不觉放慢了脚步,也许真的老了,她很喜欢这里怀旧的感觉。她侧头看一眼身边的孟思诚,他感觉到,也看向她,眼光安静平和。

两个人选了靠窗的位置,坐好,孟思诚点了啤酒,秦娇点了果味的玛格丽特。

“你怎么知道我会喜欢这里?”秦娇望着窗外静谧的湖水,似是不经意地问。

清淡的声音自耳边传来,“上次你说你回国不久,我想你可能也不熟悉这几年流行的那些歌。这里的曲子大概都是十年前的,大概你会喜欢。”

“谢谢!”秦娇并没有回头,依旧望着静静的水和闪烁的灯。她喜欢这里的确有几分是因为歌手唱着她熟悉的老歌。她跟总经理去过几次KTV,这些年的新歌,她的确没有一首会唱。记得以前看到网上有一句话是说他们这些在海外的人的,说他们就像化石,身上有的永远是离开之前那些年的印记。

而人生就是这样充满了讽刺。海归之前,她想既然她一辈子都要说蹩脚的英语,一辈子都不会明白同事们谈论的几十年前的美剧,一辈子都不懂得享受看棒球比赛或者橄榄球的比赛的乐趣,那么美国就永远不可能是她的家,所以海归吧,回家去吧。

可是回国了,她发现她穿着别人眼里过时的服装,说着过时的“现代”中文,唱着过时的“流行”歌曲,离开的这些年,家里发生的一切在她的生命中都是空白,与其说像化石,不如说更像个外嫁的女儿,这里曾经是她的家,她是主人,熟悉这里的一切,但几年后回家,她所熟悉的一切都已改变,她的身份也从主人也沦为了客人。

没错,她拥有动听的海归博士头衔,但她也不过是个在文化的夹缝中求生的人。

秦娇叹口气,刚好酒上来了,她拿起来朝孟思诚晃了晃,喝了一大口。水果味的酒,浓浓的酸甜,一点点辛辣,恰到好处的刺激着她的味觉,也让她的心头悄然一松。

孟思诚看到一愣,“你很能喝酒?”

秦娇冲着孟思诚挑眉一笑,“对,我很能喝酒。”

孟思诚也挑起了眉毛。

秦娇又喝了一大口,放下酒杯,依旧笑着,知道她能喝酒的人不多,她忽然觉得自己有心情给身边这个人说过故事。

“你知道吗,我以前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多爱国,可是到了国外,好像突然变得爱国了,只喜欢说中国好,也不许别人说中国差。

有一次,公司里的年轻人一起去酒吧,一个俄罗斯女孩说她们俄罗斯人最能喝酒,我说中国人也很能喝的。她看我一眼,然后就把盐倒在手上,舔一下,一仰头喝干了一个tequila shot。

我想咱中国人也不能让个俄罗斯人给比下去了吧,就二话没说也照样喝了一个shot。她一共喝了八个shot,我也喝了八个shot。

后来她不行了,非说这酒不好,要再跟我比vodka,其实比vodka她也赢不了我的。我那酒量可是老爸从小拿二锅头灌出来的。”

故事讲完了,秦娇面前的玛格丽特也见了底。孟思诚抬手又叫来一杯。秦娇一边喝酒,一边絮絮叨叨地给孟思诚讲那些在美国上学工作时的趣事。说了一会,她觉得有些累了,指指孟思诚,说:“该你了。”

孟思诚想了想说:“那我也讲一个吧。刚才你不是说你钓鱼,连着两天没钓上一条吗?我也钓过鱼,不过可是一秒钟就钓上来了。

小时候,我挺皮的,有一次想拿我哥的鱼竿去钓鱼。那时候我小,也不知道去哪钓。我当时记得□金水河里有鱼,就带着馒头去了。那儿的鱼特大,还一看馒头就咬,我一下子就钓上来一条,等我拎着鱼要回家的时候,被桥上的警卫看见了,二话不说就把我教训了一顿,还告诉了我爸,我爸打了我一顿,把我哥的鱼竿也给扔了。后来我还被我哥骂了一顿。”

秦娇一边喝酒,一边听,一边傻乐。喝着喝着,她的脑袋开始发晕了,眼前的孟思诚也从一个变成了好几个。

思绪混乱的时候,她好像听到有人问她:“你的房门号是多少?”

“502”她下意识地答。

“靠,你居然住顶楼,这楼还没电梯。”她听到想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其实她还想说,那不是顶楼,顶楼是六楼,可她实在太困了。

第二天一早,秦娇在一阵刺眼的阳光中醒来。她费力地睁开酸涩的眼,只觉得头痛欲裂,脑中一片空白。她想了半天,也不明白自己怎么窗子都没关就睡了。

口渴的实在厉害,秦娇爬起来去找水喝。一进厨房,就看见一个人撅着屁股,背对着门口在翻冰箱。秦娇一呆,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她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疼得“哎呦”叫了一声。

那人闻声转头。秦娇一愣,过了两秒,疑惑地问:“孟思诚,你,你怎么在这。这是我家吧。”

“你家有吃的吗?我饿了。”孟思诚不答反问。

“你饿了?”秦娇本来还想说,你饿了就去买吃的,再一想明白了。她钻进冰箱,取了两只鸡蛋出来,以最快的速度煎好,第到孟思诚面前。“快吃吧,可别再晕了吓我。”

孟思诚点点头,问了句:“你吃吗?”

“不吃,我得先刷牙。”秦娇说完找了瓶水,一口气喝掉半瓶,然后洗漱去了。

到了卫生间,一照镜子,秦娇发现自己还穿着昨天的衣服,外套没了,衬衣扣子一直开到胸口,里面的绣花胸衣若隐若现。她一皱眉,然后走到小饭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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