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梨说着将手帕揣着兜里,没再和我细说,步履蹒跚地走了。
看着颖梨的背影消失在天牢门口,我意兴阑珊,只觉得烦闷。
袖子里藏着那枚七彩贝,我从袖子中掏出七彩贝,怔怔看着。颖梨赠我七彩贝的初衷已经面目全非了吧。友情一旦遭遇爱情,时常不战自败。
“主人,你心情不好,让小金出来陪你说说话吧?”小金在七彩贝中探出头来。没有我的乐音召唤,他是无法从七彩贝中飞出来的。
我摇头,索然道:“不用。”
小金撇了撇嘴角又缩回七彩贝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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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时分,月神昏睡着,我也缩在板床上睡得迷迷糊糊的,牢房中一道金光闪现,我便惊醒过来。从板床上腾地起身:“谁?”
“主人,是天君。”小金在七彩贝中应声道。
我定睛一看,果见天君幽幽立在床前。
我忙跪身行礼:“参见天君。”
“朕是只身前来,俗礼免了。以免惊动他人。”
天牢内只有昏暗的光线,我望见天君一脸凝然。他朝阿月挥了挥手,一道法力飘过去,阿月的头歪了歪,睡得更沉了。
天君再往空中撒了一把萤火虫。整个监牢霎时亮堂起来。
天君径自走到板床边坐下,道:“朕只身前来,只是想知道对于这个谎言,你有什么要解释的?”
如何解释?难道说中了他娘的圈套?
我缄默着,心里思虑不知该如何回答,小金在袖子中道:“天君,小金有话要说。”
天君眉毛挑了挑。看着我道:“让小金出来见朕。”
君命怎能违抗?我掏出七彩贝,吹了七个乐音,小金游了出来,他的龙身惊吓了漫空的萤火虫。
天君道:“小金,你有何话要说?”
小金在空中微微颔首,“其实主人没有对天君撒谎。天君和神瑛的确是一对父子,只是天庭如今的神瑛是个假神瑛,他真名叫小苦,而真神瑛的下落那就要问主人了。”
我竟然忽略了先前小苦同我说的话,小金都听得一清二楚。
“真神瑛假神瑛?难道和真绛珠假绛珠一样?假绛珠其实是白狐?”天君凝眉沉思。
小金道:“正是。天君英明。”
“那是谁炮制了这样的假象陷害绛珠?”
“是王母娘娘。”小金心直口快。我欲阻止已来不及。
“大胆小金!”天君已经龙颜震怒,小金立即瑟缩到我身后。
我急忙跪在天君跟前,“请天君息怒。小金有口无心,请天君饶恕他。”
天君盯着我看了许久道:“小金说的话不算,朕要听绛珠你亲口说。”
“主人,你快说啊!”小金在身后催促我。
我心里飞速想着:我能说什么?说我与天君旷古情劫中的恩怨纠葛?说西王母与我的种种是非曲直?天君如何信得?更何况在这个禁欲的天庭,让天君知道自己曾经情*欲泛滥,他将情何以堪?更如何立足于三界?不如让绛珠一人承担了这罪过。
“天君,神瑛与白狐有没有宽恕的可能?”我想做最后一搏。
“你是泥菩萨过江,还想着救人?”
“绛珠只想恳请天君给神瑛和白狐最后一次机会,莫要处以极刑,只要给他们一次活命的机会,就算不能为神仙,他们亦是愿意的吧?”我想白狐和小苦总是有真情在的,不做神仙,去做一对可以活命的眷侣,或许更适合他们。
天君沉默着没有说话。
我跪在地上也没有说话。
小金着急道:“主人,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管闲事?还是自己保命要紧。”
我的命横竖是保不住了,不如豁出去,成全一对有情人亦是好的。
“你告诉朕,这个神瑛是真神瑛还是假神瑛?”
“真神瑛如何,假神瑛又如何?”
“真神瑛,你就必须担下欺君的罪名,假神瑛的话,朕答应你的条件放他们离开天庭,远走高飞,只是你要告诉朕真神瑛的下落。”
我一时不知道这个交易可行不可行,小金已经上蹿下跳了,“主人,快答应啊!”
我一时犹疑,神瑛已死,我去哪里寻神瑛的下落?但是小金催得紧,又能暂时救下小苦和白狐的命。我便一口应承了。
天君不再说什么,默默看了我一会儿便甩袖离去。
天君一走,我便瘫在地上,小金担忧地环绕着我游飞。一边唤道:“主人,你没事吧?”
我虚脱地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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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明,我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小金将我唤醒,我揉着惺忪的睡眼,听见隔墙有敲墙的声音,我便跑到墙根,问道:“谁在敲墙?是小苦吗?”
“是我。”我一颤,竟是白狐。
“白狐,你没事吧?”我一时有些犹疑。再次听到白狐的声音,不知道该忧该喜。
白狐静静的声音穿墙而来,没了往日的犀利:“谢谢你在天君跟前保我和小苦。”
我悬着的心这才安下来,她今番总算不是来拉仇恨的。
“没有经过你和小苦同意,也不知道这样的决定合不合你们的心意。做不成神仙,去下界做一对鸳鸯,不知你们愿不愿意?”
“还有什么比保命更为紧要的呢?”
“绛珠,我是小苦,我和白狐在此跪谢你的大恩了。”
墙那头没了声音,我知道是小苦和白狐在向我行礼。
“绛珠,我和白狐。这就走了,离开天庭,去下界,你多保重。”
“绛珠,你保重。”
牢门开启的声音,天兵天将呵斥的声音。小苦和白狐的脚步声想起又远去了。
小金道:“主人,他们已经离开了。”
我这才靠在墙壁上愣愣失神。
月神突然哭着醒过来,我忙走向她,问道:“阿月,你怎么了?”
月神满脸泪痕。神情凄惶:“我梦见神瑛走了。”说着便呜呜哭了起来。
“不是神瑛,是小苦走了。”小金绕着阿月游飞,一边搭腔道。
“那我的神瑛呢?神瑛!神瑛!”阿月对着墙那端叫嚷。
小金再次不耐烦道:“那不是神瑛,那就是小苦。小苦是假神瑛,但是现在贾神瑛都走了,更别提真神瑛了。”
“我的神瑛去哪里了?”阿月哭闹不止,我觉得烦躁。
小金摇头晃头,嘴里嚷着:“哭得好烦哪!”
正闹腾间,天牢的门哐当开了,一个天兵走进来道:“绛珠仙子,天君宣召!”
我一怔。
“主人好好表现,为自己争取机会哦!”小金欢天喜地的,聒噪得厉害。我将七彩贝向他一伸,便将他收了进去。然后随着天兵出了天牢,阿月在身后闹腾得更加厉害了,我无瑕理她,只是低着头随着天君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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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天牢的宫门便见天君背着手站在云雾之中。那一袭龙袍龙冠威武霸气,却又飘逸出尘,让人看得有些呆。
天兵将我领到天君跟前便兀自退下了。天君凝眉看着我:“你该兑现你的承诺了,告诉朕,真的神瑛在哪里?”
“已经死了,灰飞烟灭,再无踪迹可寻。”我实话实说。
天君还是勃然大怒了,“你耍朕?”
我吓得跪在他脚边,“的确是灰飞烟灭了,绛珠没有说谎。”
“既然灰飞烟灭,又如何证明他是朕的儿子,又如何证明绛珠你没有说谎呢?”天君愁闷万分,我同样郁闷愁苦。
正僵持着,杨戬急匆匆来报:“启禀天君,大事不好,南天门有大批妖魔来犯!”
我心惊肉跳起来,妖魔来犯?这是旷古情劫中那一批妖魔吗?
正文、第两百五十五章 魔君徒弟
杨戬在一旁面容整肃,静候天君示下。天君只是转头看我,“杨戬,送绛珠仙子回天牢。”说着,疾步离去。
看着天君离去的背影,我愁肠百结。杨戬在一旁道:“绛珠,我先送你进去吧。”
我点头,跟在杨戬身后进了天牢。不经意抬头间,瞥见杨戬的腮边有一道红色的抓痕,像是女人用指甲划伤的。我心头灵机一闪,难道是颖梨因为丝帕的事情和他别扭?我心里打着这个结,又不好问出口,只能闷闷不乐随着杨戬走进天牢去。到了关押我的监牢门口, 杨戬回身看着我。
我立即目光躲闪,不敢正视他。
“颖梨有难为你吗?”杨戬问道。
我心里叹口气,他问出这话,想必颖梨是难为他了。
“没有没有,”我忙摆手,“她只是拿回了属于她的丝帕。”
又是沉默了一会子,我觉得我该进监牢去,可又必须和杨戬交代几句,“杨将军,谢谢你对我的关心和照顾,我知道你是看在我和颖梨的情分上,但是毕竟男女有别,你和颖梨又本是恩爱夫妻,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从今往后将军不要再插手绛珠的事了。”
杨戬落寞一笑,“我知道,我纵使有心插手,过五关斩六将,亦抵不过天君一句话。杨某能力有限,对不起。”
我心里愁肠九回,暗自思忖杨戬的话,想必他为了救我出天牢的事煞费苦心,不料却只要天君一句话,便能赦了白狐和小苦,杨戬是有感而发。在这天庭,要杀要赦,全都在天君一人。相比杨戬,我更应该拉拢的人是天君。而我也不想因为自己再让杨戬和颖梨生出嫌隙,便给了杨戬一个明快的笑容。“所以,将军不必再妄自费心,还是顾好颖梨先,她刚刚失去孩子。心情难免波动,还请将军多加安抚。”
杨戬的面色冷如冰水,声音如石头一样硬冷,“我夫妻之间的事情也无需绛珠仙子操心。”
我一时怔住,杨戬显然是负了气。就在这时,颖梨怒冲冲从通廊那端跑过来,几个天兵拦她不住。
“绛珠——”颖梨吼叫一声,已经站到了我和杨戬面前。
“将军,夫人她……”几个天兵为难地看着杨戬。
杨戬蹙着眉头挥挥手,天兵便退下了。
颖梨扬起手就挥了我一巴掌。只听一声巴掌声,我的眼前就金星乱冒,身子正向后踉跄了一大步,一双大手便及时稳住了我。是杨戬及时拉了我一把。
我只觉半边脸颊*辣地疼,颖梨已经劈头盖脸骂了起来:“绛珠。你到底是何居心?明知道白狐杀了我的孩子,你还向天君求情放了白狐?你放走白狐,你给我的孩子抵命!”
颖梨揪扯着我的衣裳不依不饶,一脸的暴怒与泪痕。
我任由颖梨拖拽,自觉理亏,没有挣扎。
杨戬拉开了颖梨喝道:“你是真君夫人,岂能如泼妇骂街。不注意自己形象?”
颖梨憋闷,泪珠立时夺眶而出,“杨戬,白狐害死了我们的孩子……”
“孩子日后还会再有!”杨戬喝斥一声,拖了颖梨的手便走。
颖梨回头恨恨地盯着我。我暗暗叹了口气,我只一心要保白狐和小苦。竟忽略了颖梨的感受,可是伤害已筑城,怨念也已种下,还能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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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监牢中闷坐了半日,悬心着外头妖魔来犯之事。一直惴惴不安着。
到了傍晚,监牢外传来阵阵喧哗,一个个粗暴的声音都在诅咒着天君和天庭。
我扑到监牢铁窗前,踮起脚尖望见外面通廊上,天兵天将正押着一个个妖魔鬼怪走过去。蓦地,一张久违的面容扑入我的眼帘,我的心漏跳了一拍:初龙!
我抓握住窗子的铁棱,喃喃念叨着“初龙”,眼睁睁看着天兵将初龙和其他妖魔一起押走。
“主人,初龙是谁?”小金在七彩贝中问我。
月神也在身后问我:“初龙是谁?”
我回头看着被捆在仙柱上的阿月,她正歪着头似傻似痴地瞪着我。
我慢慢走向她,心绪复杂,个中滋味却不为外人道。旷古情劫中的人一个个重新出现在我的视野中,我却不知该悲该喜,有的只是除却巫山不是云的沧桑。
“我觉得初龙这个名字有点熟悉。”阿月嘿嘿笑着,复又哭起来,“你帮我问问初龙见过神瑛没有?神瑛去哪里了?”
阿月抽抽搭搭哭个不停,小金在七彩贝中道:“主人,不如小金去打探打探。”
我也有心打探初龙的消息,便依允了小金。小金去了。天兵又来了,押着我出了天牢去见天君。
天君依旧站在天牢外的云雾中,双手背在身后,一脸遥远疲累的神色。
我上前俯身行礼,天君道:“造反的妖魔都已拿下,羁押在天牢,他们都是些狼子野心的亡命之徒,与你关在一起,朕不放心,你还是随朕回寝宫去吧。”
天君大抵是有心宽恕我,可是我心里悬着初龙,竟不假思索就回绝了,“绛珠多谢天君关心,只是绛珠乃是带罪之身,没有接受应有的惩罚,冒然随天君回寝宫,恐难堵天庭众仙悠悠之口,给天君招来话柄。绛珠已经给天君制造了太多麻烦,不愿再拖累天君,还是请天君将绛珠关在天牢就好,更兼,天牢有众多守卫,妖魔并不能如何作祟的。”
“既然如此,朕也不勉强你,朕把杨戬调来天牢当值一段时日,直到将那些妖魔全部处决了,再把他调离。”
我只好跪谢。心里觉得欠天君的债又多了一重,更加不堪负荷的感觉。
天君道:“好了,现在朕和你继续先前的话题,真的神瑛到底在哪里?”
“的确是灰飞烟灭了,绛珠没有虚言。”
“就当做你说的是真的,他因何灰飞烟灭?而且,你又是如何知道朕有个儿子叫神瑛的?在天庭仙籍薄上,朕可只有瑰儿一个女儿。”
从何说起啊!和天君说那场旷古情劫吗?只怕他会觉得是天方夜谭吧!多说无益。
“如果天君相信我,请体谅绛珠有难言之隐,不要再追问,如果天君不信我,就当做绛珠在撒谎好了。”我跪在地上执拗道。
天君郁闷,“绛珠,你可知如果你承认撒谎便是欺君之罪啊!”
“既是欺君之罪,就该处以极刑!”西王母不知何时出现在天牢门口,她由宝蟾和玉儿搀扶着,紫鹃、婆婆纳紧随其后,自然一股威严。
“绛珠犯下欺君之罪,罪不容恕,即刻押往斩仙台,处以极刑!”西王母一声令下,便有天兵天将骤然出现,从地上捞起我,架住我的双手。
“母亲!”天君龙颜失色。
“怎么,天君舍不得绛珠死?要知道我仙界之所以巍然三界,立于不败之地,那是因为法度森严,赏罚分明,天君难道要为绛珠徇私枉法?”西王母斜睨着天君,言语咄咄逼人。
“绛珠之事,朕还未查明真相,绛珠是否欺君,现在下定论为时过早,朕只是不想错杀无辜。”
西王母微微一笑,“绛珠是否欺君,绛珠自己方才已经承认,天君又何必此地无银,欲盖弥彰呢?押走!”
天兵天将架住我就要走,天君一道法力射过来,我就被吸到他身边去,“朕是天君,朕就是要徇私枉法一回,又当如何?”
天君说着拉了我的手,走进天牢去。
站在监牢门口,天君道:“朕会让杨戬来护你周全,你也在监牢内好好思虑清楚,要如何向朕交代。你是怎么知道朕有个儿子叫神瑛的。”天君说着拂袖离去。
我暗叹一口气进了监牢,小金立即飞游过来,绕着我上下窜动,“主人,你去哪里了?”
我懒懒的,蓦地想起让小金去探查初龙的事情,便打起精神,问小金道:“怎么样,找到那个叫初龙的人了吗?”
“找是找到了,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他不是人,是妖怪诶,主人。”小金调皮地瞪着我,龙眼一眨一眨的,我终于破愁为笑。
伸手拍拍小金的头,笑道:“那这个叫初龙的妖怪关在哪里,是什么来头?”
“就关在隔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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