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子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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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苏醒
一场预谋化作一场绝命霜降铺天盖地袭来,风和日丽的灵河阴云密布,阴风萧瑟。我只觉透心刺骨地寒,喊了声:“爷爷好冷——”便瞬间失去了知觉。
当我睁开双眼,时光已过了五百年。眼前灵河的风景依旧,绿草如茵,河水潺潺,麋鹿成群,野鹤飞舞。
“红姑娘,你醒了?”耳边响起三生石爷爷慈爱的声音。
我仰头望他,他的石身巍然立于蓝天白云下,石身上两条清晰的神纹将他伟岸冲天的石身隔成三段。
“爷爷,你怎么能站起来了?”我惊愕不已。
来到灵河一千多年,三生石爷爷一直卧躺于地,像瘫痪不起的老人。
“红姑娘,你睡了五百年终于醒了,爷爷还以为你再也醒不来了。”三生石爷爷喜极而泣。
“爷爷,我睡了五百年?”我吃惊。
“是,红姑娘,更确切地说,你是死而复生了。”
死而复生?我心头一惊,前尘往事一股脑闪现到眼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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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水神共工和火神祝融打仗,共工被祝融打败了,一怒之下,头撞不周山,结果这座撑天的大柱被撞塌了,半边天便塌了下来,天上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大地也被震荡得多处破裂。裂口中爆发出的火焰燃烧着盘古开天辟地后的世界。洪水漫过两岸,地下的水流也从其他隙缝中喷涌出来,淹没了大地,到处都是一片汪洋大海。
这次变故破坏了神女女娲氏自由自在的游历生活。
她到黄河边,挑选了许多五彩缤纷的石头,把它们放在熔炉里熔化,再用这些熔化了的液体把天上的洞补起来。
女娲不停地补呀补呀,九天九夜过去了,天空终于被补好了,大地放晴了,天边出现了五色云霞。
女娲娘娘在补天后闲来无事用泥造人,每造一人,取一粒沙作计,终而成一硕石,而硕石因始于天地初开,受日月精华,灵性渐通。他在寂寞旷野度过了漫长时光,当我从他脚边的泥土里冒出来时,他已从石哥哥长成了石爷爷。
石爷爷一刻也无法停止生长,他在我的仰视中肆无忌惮越长越高,只听天际一声巨响,石爷爷直插云宵,顶于天洞,还生出两条神纹将石身隔成三段,大有吞噬天、地、人三界之意。
女娲娘娘大惊失色,急施魄灵符,封住石爷爷。
这一封,石爷爷轰然倒地,自此便像个瘫痪的老人一病不起。茫茫旷野,宇宙洪荒,幸而有我每日陪石爷爷说话,给他唱歌讲故事,帮他驱遣孤独,慰藉他病痛的身心。
女娲娘娘毕竟是石爷爷的筑造者,眼见石爷爷被毁,心有不忍,便道:“天地鸿蒙,诸神归位,独缺姻缘轮回之神,姑且封你为三生石,赐你法力三生决,将你石身三段命名为前生、今生、来生,你且到西天灵河岸边,朝饮灵河水,暮浴灵河汤,待到身心复原魔性尽除之日,便可归位,掌管三世姻缘轮回。”
我含泪和三生石爷爷道别,三生石爷爷却说:“红姑娘,你虽姿态娇艳,卓于草莽,但植株柔弱,经不得霜冻之劫,就像狐狸最怕雷霆之灾一样。狐狸尚有躲过天打雷劈的可能,而你却丝毫躲不过霜冻之劫。”
三生石爷爷说这话的时候,天地间秋风乍起,万物萧瑟,一场霜降迫在眉睫。我不禁自危,难道我的生命就如此短暂?春天的时候,我刚从泥土里钻出来,发芽生长,才经了一夏的繁茂就要在摧枯拉朽的秋风中枯萎死去吗?
三生石爷爷当然不会弃我于不顾,他将我带到了西天灵河边。
我们一起在灵河岸边相依相伴,这里气候温暖四季如春,我躲过了霜降之劫,便随着三生石爷爷修身养性。爷爷努力依靠灵河里的圣水驱除魔性、复原身心,而我有了灵河水的滋润,草身更加幽绿丰茂。
可是一场霜降猝不及防,我在这旷世奇寒中瞬间就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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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灵河怎么也会有霜降?”
三生石爷爷轻轻摇头,“爷爷也不知道五百年前那场霜降从何而来,这场霜降来得蹊跷啊!”
“爷爷,你说过狐狸尚有躲过雷霆的可能,我是绝逃不过霜降之劫的,那我为什么又能在五百年后死而复生呢?”
“救你的有缘人是赤霞宫神瑛侍者,五百年夜以继日不停灌溉,你才得以重见天日。红姑娘,你向水中照照自己的影子,看看和五百年前比起来有何不同。”
我依着三生石爷爷的话向水中照影,只见水面上映着一棵聘婷玉立的绿草,纤细的草茎嫩绿晶莹,长长的叶柄垂直对生着心形的草叶,娇嫩翠绿,五百年前三生石爷爷常赞我“凄楚婉约,清雅不俗”。
和五百年前不同的是我的草身上竟生出一颗绛红鲜艳,圆润饱满的浆果。
我正要惊呼,天边一朵祥云翩然而降,一个美艳到无可形容的神女落在灵河上。
神女身着彩霞般绚烂的衣裙,黑色长发在风中飘逸,身子浸透在河水中,我的目光扫过河面,心里猛然一颤:我看见了随波逐流的裙袂里露出一条圆滑的蛇尾,在灵河潺潺的水波间飘动。
三生石爷爷已经对神女毕恭毕敬道:“三生石拜见女娲娘娘!”
原来是女娲,一千多年前我对她只是惊鸿一瞥,现在才知道她原来是人首蛇身的神女。
五百年前,听三生石爷爷讲女娲娘娘的神人伟绩之时,我对她充满了膜拜和信服。
此刻,我崇拜的那个神女赫然出现眼前,我的心情激动到无可言喻。
“三生石,你在灵河边修炼千年,魔性尽除,现在可随我去到鬼门关忘川河边正式掌管三世姻缘轮回。”
女娲话音甫落,纤手一指,三生石爷爷的石身便发生巨大的震动,一团耀亮刺眼的白光大作,又见一团白烟笼罩,不一会儿三生石爷爷的石身就不见了,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个鹤发童颜慈眉善目的仙翁。
他朝着灵河上的女娲娘娘深深一拜,再转头看了我一眼,便随着女娲娘娘腾云驾鹤而去。
一切迅速得让人来不及眨眼,我愣愣地看着四维茫茫旷野,除了灵河流水潺潺,麋鹿羚羊偶尔叫唤,一切是那么安谧恬适。三生石爷爷走了,我心里油然而生一股寒凉,如果又来一场霜降,还有谁能救我于危困?
三生石爷爷说过救我的人不是他是赤霞宫神瑛侍者。赤霞宫在哪里,神瑛侍者又是谁?我还没有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呢!可是我一介植株草身,如何能生出双脚去寻我的恩人呢?
我正思忖纠结着,只听远方空中传来三生石爷爷的歌声:“三生石上望三生,生生相望不相识……”听着那歌声,我心里莫名悲痛与感伤。
正烦闷着,忽觉身子底下一阵绞痛,原来一只狍子正在拱我脚边的泥土,它拱得凶猛,我只觉根茎部传来阵阵刺痛。我正要乞饶,却被它的头猛地一顶,整个身子从泥土中飞了出去,悬空飞了一小段,便直直落在了灵河里。
轻盈的身子坠落河水,还是溅起稍许水花。我的身子接触到灵河冰凉的圣水,顿觉疼痛消失,身心舒畅。
身子正随着潺潺的灵河水波缓缓飘动,一侧头我便在河水中望见了一个绿衣少女,少女娇颜,清丽脱俗,绝对是个少有的美人,及不上女娲娘娘的美艳无方,却是另一种超凡脱俗的美,如晨露,如朝雪,如灵河的圣水冰清玉洁。少女的头上簪着一颗绛红鲜艳的宝石,晶莹剔透,光莹洁润,像极我在岸边照影时看见自己的草身上长出的那颗饱满丰润的鲜红浆果。
我的目光完全被这个美丽的少女吸引,我一翻身,盯着水中的少女看,她竟也盯着我看,我朝她眨眨眼,她也朝我眨眨眼,我朝她努努嘴,她也朝我努努嘴。
我一骨碌爬站起来,水中的少女也朝相反方向爬站起来,她的头顶有湛蓝的天空和雪白的云朵,我抬头望望我头顶的天空,一样的湛蓝,一样的白云飘游。
我再低头看那少女,许多五彩的小鱼萦绕着她的身子,自由自在,嬉戏玩耍,我也想看看我身上是不是也有小鱼优哉游哉,可是我一低头就吓了一跳,不知何时,我竟然不再是草身,而是幻化成人形,一身绿衣上水珠滴滴答答往下落去。
我兴奋地跳了起来,发现我的根茎早就化作两只玉足。我欣喜若狂又拍手又叫唤。适才,我在河水中看见的美丽少女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我向着阳光伸出自己的双手,金色的阳光底下,那是一双雪白纤手,肌肤娇嫩,灵巧可人。我将双手伸入河水,追逐游动的小鱼。五彩的鱼儿惊慌失措地逃窜,我却开怀畅笑,正兴奋得忘乎所以,只听岸上一个少年婉转清扬地呼唤:“绛珠草——”
因为不是叫我,我也没搭理他,我不是一个好奇心强的人,我兀自低头戏水,那少年却不死心地继续召唤:“绛珠草绛珠草绛珠草绛珠草——”
我不耐烦地抬头看他,一袭白赫然映入我的眼帘。那白并非如雪一般亮,而是柔和亲切舒服熨帖的,似把夏夜的月色捣碎浸染而成,白中泛着些微黄。
少年的面容清晰可见,眉目清朗如静川明波,长身玉立若芝兰玉树。他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已让人觉得仿佛看到朗月映空,春风吹过。
第二章 神瑛
“这里没有绛珠草,你到别地去找吧!不要打扰我和鱼儿嬉戏。”我没好气地想把他打发走。
少年含笑看着我,“绛珠草可不就是你吗?你幻化成人形,我也认得你。”
我一怔,我的名字不是叫红姑娘吗?三生石爷爷喊我“红姑娘”都喊了一千多年了,这个少年真可笑,长得好看,就可以随便替别人改名吗?
“你真的认错人了,我叫红姑娘,不是你要找的什么绛珠草,我真的叫红姑娘,不然你可以找三生石爷爷来作证!”我话一出口就后悔了,灵河岸边再没有三生石爷爷了,他去了鬼门关忘川河畔掌管他的三世姻缘轮回去了。
我正沮丧着,少年向我招手:“你先上岸吧!听我慢慢和你说道,你身子刚刚复原,灵河水寒,小心冻伤你。”
我一愣,这少年怎么知道我身子刚刚复原?好生奇怪啊。好奇心驱使我乖乖上了岸,少年在岸边接递我,他向我伸出他友好的手,却被我一下就拍开了。
“起开,三生石爷爷说男女授受不亲,我才不和你拉手!”我骄傲地爬上岸,在岸边抖着身上的水珠,绿衣裳湿透了,紧巴巴地粘贴在身上。我发现少年正直直地盯着我的胸前看,我低头一看,自己的胸前像两朵蓓蕾绽放在绿衣裳底下,脸上立时一阵灼烧。我跺着脚冲少年嚷起来:“你的眼睛看哪里?坏人——”
少年被我一吼,脸上飞起了两抹红云,他慌乱地移开目光,手足无措地立着。我见他如此光景,更加羞得无地自容,烦躁地在原地跺脚,抖动衣裳,恨不能马上就让身上的衣裳甩干。忽见少年抬起手伸向我,我一惊,像躲一只刺猬一样跳开身子,惊叫起来:“你要干嘛?”
少年的手停在半空,哭笑不得地看着我,“我只是要帮你把身上的衣服弄干。”
“鬼信你,你怎么可能那么厉害?”我话音未落,只见少年的手掌间吹出一股暖风,那暖风环绕住我的身子,说不出的舒适,我几乎要被那暖风曛醉。待我要忘情地闭上眼睛时,掌风戛然而止,少年已收了手上法力,而我浑身暖融融的,低头看绿衣裳时,绿衣裳已经烘干了。我惊奇地在原地转了几圈,惊呼起来:“衣服干了,干了干了,太神奇了!”
我扑向那少年,摇晃他的手臂,不依不饶地追问:“快告诉我,你刚刚是怎么做到的?”我对少年的不屑和反感已经被崇拜和惊羡代替了,少年却卖起了关子。他傲娇地瞟了我一眼,就走到岸边的石块上坐下,我赶紧屁颠屁颠地挨着他坐下,侧眼看他,少年极好看的脸部弧线呈现在我的视线里。
“你会法术?”我歪着头看少年,眼睛里一定闪着雪亮的光,整张脸一定都充满媚好的笑容。
“我只是有法力。”少年轻描淡写。
会法术和有法力有什么区别?我心里疑惑不已,“你也会三生石爷爷的法力三生诀吗?”
“三世姻缘轮回可不归我掌管,”少年斜睨了我一眼,然后猛不丁敲了一记我额头,“我只管你的死活,现在看来我可以功成身退了。”少年说着就起身要走,我连忙追他。
“喂,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神瑛。”
“神经?”我一愣,好奇怪好有趣的名字啊!
“你才神经!”少年猛然停住脚步,回头不悦地看着我,一本正经道,“是意为美玉的瑛,玉有瑛华,琼瑶其质。”
神瑛摇头晃脑的得意劲落在我眼里,让我突然有了打趣他的**,我笑道:“原来是琼瑛、瑛瑶的瑛啊,怪不得你长得女里女气的呢,真真是人如其名。”我说完兀自笑得前仰后合。
神瑛带着些许邪坏的笑容向我走来,我觉得一股阴寒之气迎面迫近,不禁连连后退,声音也发了颤,嗓子眼梗了个鸡蛋般胀疼起来:“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神瑛的手已经拖住了我的腰,脸贴近我的脸近到鼻尖都要碰触到我的鼻尖,我的身子使劲向后仰去,还是被他的手死死箍住。他的温热的气息一阵阵喷在我脸上,曛得我脸热辣辣烧灼起来。
我和他对视着,他邪恶冷鸷的目光映在我眼里让我的心脏暴跳。那狂而有力、急促不稳的心跳声响在我和他的耳侧,我看见他的脸向后仰起,目光却向下落在我的胸前,一种更为浓重的羞赧铺天盖地袭来,我感受到我脸颊上的烧灼向双耳迅速蔓延而去。
神瑛的目光终于回到我的脸上,他带着抹戏谑的笑容,问我道:“这样够男人气吗?”
我一下推开他,呛他道:“小肚鸡肠的家伙,你才不是男人!”
神瑛的脸色瞬间又冷凝下来,我心下忐忑,捉摸不透我面前这个少年的脾气,他的脸色可以一会儿晴空万里,也可以瞬间就阴云密布,要是我不小心把他惹恼了,他会法力,把我灭了怎么办?
我在心里一番计较筹谋,忙对神瑛陪笑脸道:“你会法力,手掌这么一伸,我的衣服就干了,所以你不是男人,是男神!”我双手学着先前神瑛施法的模样夸张地比划着,神瑛被我逗乐,“噗嗤”一笑,一脸阴霾终于换做满面春风。我长长吁了一口气。
“男神,你为什么叫我绛珠草,三生石爷爷都叫我红姑娘的。”
神瑛道:“五百年前那场霜冻之劫几乎要了你的命,我来到这灵河,为你日夜浇灌,保住你一线生机。幸而你不但恢复生机,还结出红果,这颗红果绛红鲜艳丰润饱满就像一颗绛色宝珠,于是我就给你取名绛珠草。”神瑛边说边指了指我头顶的红色玉珠。
“原来我的名字是你取的啊!”我一惊,眼前的少年原来就是救我的赤霞宫神瑛侍者。我撼然,感激之情填满胸臆。
神瑛却突然敛容收色,盯着我,语重心长道:“绛珠,你已脱却草胎木身,幻化人形,不再是五百年前的红姑娘,而是获得新生的绛珠草,现在三生石爷爷离开灵河,而我也要回赤霞宫去,你一个人呆在这灵河岸边,好好保重。”
我心里团着一团疑问,三生石爷爷曾经说过西天灵河是绝无霜降可能的,而我与他在灵河边生活了几百年也安然无恙,怎么会突然遭遇霜降呢?而他又为什么要到灵河边救我于危难?不待我把心中疑惑问出口,神瑛已施了法术,引来天边一朵祥瑞,他双脚轻立云端,目光透满离愁别绪,声音也十分黯然:“绛珠,你头上这颗玉珠是你的保命符,无论何时何地都不可摘下,外面的世界纷繁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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