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不好的。
“这是我女儿小玖，这是薰儿。”回过神的来的何氏有些不好意思，赶忙把叶玖和薰儿拉到身前给张妈妈看。
其实叶玖根本就是对张妈妈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她离开不过不到一年多时间而已，怎么外祖家就变的如今的模样了。
叶玖不知道的是卫家被抄家后，沈家的生意也遭到了沉重的打击，原本她的大舅沈冲就不善经营，靠着卫家但还过得去，但是卫家一倒，沈冲在生意上接二连三的受挫，使得铺面连连关门，还欠下了外面不少银两，甚至现在生活都四处赊借。有些沈老爷子的旧友，发发善心便也救济几个，但是一直这样下去又怎么行。
好歹沈冲也是读过书的，于是便做了个教书先生，只是挣得确实不多。除掉家中开销所剩无几，又怎么去还给别人钱，这才使得要债的三天两头上面，张妈妈才会把叶玖他们当成了来要债的。
“张妈妈好，我叫叶玖，这是我妹妹薰儿。”叶玖装作第一次见张妈妈，冲着她露出了一个笑容。
薰儿也甜甜的叫了一声。然后冲着张妈妈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张妈妈，外头是谁啊？”
这时候屋里有听到一个老妇人的声音，这回叶玖听得真真的，是她的外祖母余氏。
余氏见张妈妈许久没有回去，冲着门口喊，还拄着拐杖出来了。
虽然过了多年。何氏还是一下听出了她母亲的声音，顿时泪如雨下。
一下冲进去，看到那个满头银丝的老妇，跪到了她的面前，“娘。女儿不孝，女儿回来了。”
余氏怔住了，她有两个女儿，一个女儿已经死了，而另一个女儿失踪多年，这个女子是哪里来的？
“姑娘，你莫不是认错人了，我只有两个闺女，大的已经先一步离开了，小的至今没有音信。”余氏说着不禁露出一抹哀伤的神色，那拄着拐杖的手在颤抖着，另一只手抹了抹眼角。
“老太太，真的是咱们二姑娘回来了。”张妈妈去扶住余氏，声音哽咽地说道。
余氏的手一下松了，拐杖掉到地上，她蹒跚着走到何氏面前，仔细盯着她看。
何氏已经泣不成声，甚至连解释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叶玖也鼻子发酸，一直以来都只是听到外祖母和娘亲在她面前念叨姨母，可见她们是有多想念姨母，现在姨母成了她的娘亲，她也能感受到娘亲那思念家人的心。
邵志涌对沈家的这些事情自然是知道一些的，见到这副场景，自然是高兴的，能够家人重聚，是多好的事情。
余氏突然一把把何氏抱到怀里，痛哭出声，张妈妈在一旁劝了又劝，却阻挡不了这对相拥而泣的母女。
最后还是叶玖见这样下去实在不行，喊了声外祖母，才把二人分开。
余氏见到叶玖和薰儿自然又是一番亲热，然后拉起何氏几人到屋里说话去了。
现在沈家住的房子自然不比从前，几人一进去，基本整个房间都满了，邵志涌和杨勉很有眼色的把空间留给了他们一家人，而青竹也跟着张妈妈去了厨房烧水。
“娘，爹和大哥大嫂呢？”何氏见家里只有余氏和张妈妈问道。
余氏叹了口气：“你爹他早在半年前就去了，你大哥现在在一家私塾教书，你大嫂出去收衣服去了。”
听到她爹已经去了，何氏自然是一阵伤感，随即又想到余氏的话：“收衣服？”
“是啊，收衣服回来缝补浆洗，补贴些家用。”在女儿面前，余氏倒没有什么隐瞒的。
“那大哥大嫂这些年有孩子吗？”
“有啊，你有一个侄子一个侄女，侄子叫沈寒，侄女叫沈芳，寒哥儿也跟着你大哥上私塾了，无论如何都得供他念下去，芳姐儿跟着你大嫂出去了。”
叶玖心里不禁叹气，其实她的这个大表哥真的不是念书的料，比前世的叶玖小三岁，如今也有17岁了，可是念来念去连本论语都背不利索，可是外祖家就这一个独苗，怎么都想让他出人头地，小表妹今年11岁，如今的叶玖应该喊她表姐了。
何氏自然是不知道这其中的原由的，还当她这侄儿定是个读书的料呢。
“我姐她……我想去看看她。”何氏说着又哽咽了，她在家时跟沈碧玉的感情最好，如今却连见一面都是不可能的了。
余氏见到何氏的神情就知道她已经知道了沈碧玉的事情，也不再隐瞒，同样掩嘴哭泣，有什么比白发人送黑发人更让人痛苦的。
“等你大哥大嫂回来，让他们带你过去。”等情绪恢复了，余氏说道，何氏点了点头。
“娘，我们回来了。”
“外祖母，我们回来了。”
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大舅母和小表妹回来了，大舅母是个贤惠的，这些年，虽然大舅做生意屡做屡赔，但是她从不埋怨，不过那时候有卫家，就算赔了也没什么，可是如今……自从卫家出了事情，叶玖也就没有再见过这个大舅母了。
大舅母还是那么和善，只是脸色多了不少皱纹，没有当初贵妇人的模样，一年多的操劳，俨然已经成了个村妇的模样。
蓝氏回来还没有抬头往屋里看，把收回来的衣服都放到院子里堆好，猛地抬头看到院子里站着的邵志涌和杨勉一愣，随即面上就带上了怒容：“欠你们的银子肯定会还，家中只有两个老人，你们怎么可以闯进来！”
说着蓝氏就要去找东西撵二人。
见到这副情景众人不知道是什么感想，刚刚张妈妈也把他们当成了要债的，现在蓝氏又是这样，这只能说明平常来要债的情景已经司空见惯了，只要是看到陌生人就会当成是来要债的。
余氏赶紧制止了蓝氏，去水缸里舀水喝的小表妹也这才发现家里多了好多人，吓得往蓝氏怀里钻。
“娘，他们是谁？”蓝氏手里还拿着一把大扫帚。
张妈妈从厨房里出来，赶紧解释：“太太，二姑娘回来了，这两位是跟着二姑娘一起回来的。”
二姑娘？
“大嫂！”叶玖大舅和蓝氏成亲没多久，何氏就和叶玖她爹私奔了，两人虽然没有多少交情，但是却也是见过的。
果然就见蓝氏惊愕的看着何氏，手里的扫帚也掉了下来。
然后打量了何氏一眼，随即表情恢复了正常，却一副看陌生人的模样：“这位娘子莫要走错门了吧，这里怎么会是你们这种高贵人来的地方？”
当年她的这个小姑子跟人私奔，她可是气的很，谁让那个西席叶先生是她介绍进府的，最后弄得她里外不是人。
何氏也知道她这大嫂的脾气，相处的日子虽然不多，但是却也知道她不是个会拐弯的，有什么都摆在脸上，但却是个贤惠善良的。
“大嫂，当年的事情是我不对，连累了你跟着受累，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何氏说着就冲着蓝氏施了一礼。
蓝氏眼圈有些红，跑过来一把抱着叶玖，其实她不是真的生何氏的气，也知道她跟人私奔定也吃了不少苦，可是想想她当年的不懂事，她还是做不到立刻就原谅她，但是见到何氏道歉，她的心就软了。
见到这副场景，余氏自然是高兴的。
“你这个死丫头，当年一声不吭就走了，你知道家里人有多担心吗？”
“对不起，都是我不对。”何氏再次哭泣起来。
这种哭哭啼啼，啼啼哭哭的场面真是让人受不了，没见到邵志涌和杨勉都站到院子外头去了么，叶玖也想离开的说，还好两人一会儿就恢复正常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要债
“张妈妈去买点鱼肉回来。”蓝氏从手上退下一个金镯子递给张妈妈。
“太太，这怎么行，我还有一根银簪子拿去当了就好。”张妈妈赶紧推却，这个镯子是蓝氏的陪嫁，一直都舍不得卖，就是这样困难了，都还舍不得，可见这个镯子对蓝氏是不同的。
“饭都吃不上了还有什么不行的，你哪里还有什么银簪子，上回芳姐儿病了，你不是已经拿去当了吗。拿去吧张妈妈，二妹回来了，总不能让一顿像样的饭菜都没有吧。”蓝氏叹息道。
张妈妈无奈只好接过。
待张妈妈出门，青竹追了上来，“张妈妈等等我。”
张妈妈眼神闪了闪，“青竹姑娘，你怎么出来了？”
“我家姑娘让我去买菜做饭，说是要让老太太和太太尝尝我家太太的手艺，老太太好些年都没吃过我家太太做的菜了。”青竹毫无异色，这倒让张妈妈不知如何是好了。
青竹说的也在情理之中，二姑娘的厨艺是非常好的，老太太确实是多年未曾尝过，但是这毕竟是在娘家，若是菜钱还让姑娘出，那岂不惹人笑话？
可是，张妈妈捏了捏掩在袖中的镯子，暗自叹了口气。
看姑娘这次回来，定是过的不错的，一顿饭钱应该不算什么吧。
青竹不知道张妈妈想了这么多，高高兴兴的拉着张妈妈去了集市。
“青竹姑娘，够了，够了。”张妈妈看了眼篮子里的菜，嘴角抽了抽。
这姑娘得多败家啊，这都买了一篮子的肉菜了，鸡鸭鱼，甚至猪蹄牛肉都买了。
“这怎么够，才这么点，肯定还有再买些的。蔬菜类的都还没有买呢，还有我家太太说老太太喜欢吃燕菜粥，还嘱咐我要多买些回去。”青竹扒拉着手指数着，生怕还漏了什么。
张妈妈心里又一阵发酸。曾几何时，她怎么会把这点东西放在眼里，对于大户人家来说，这些算什么。
燕菜粥，老太太有多少日子没有吃过了，偷偷抹了抹眼角。
“瞧见没，说了还不信，你看看张妈妈不仅买了鸡鸭鱼肉，还买了那么些燕菜。”之前给叶玖他们指路的妇人，瞧见张妈妈和青竹从补品店里出来。对着身边的一个大汉说道，他们一直都跟着张妈妈二人，一路她们买了些什么，看的清清楚楚。
“看样子是真的，沈家真的有有钱的亲戚来了。那咱们还等什么赶紧去沈家啊，要是那有钱的亲戚走了，我们的钱还能要回来吗。”
男人说着就转身去邀别人，被妇人制止：“你傻啊，当然是自己先去，难道等都去了，你还指望轮到你的时候他们会给你吗？”
男人恍然大悟。**的看了眼妇人，还在她的腰上捏了把，这才一个人往沈家去了。
叶玖和何氏陪着余氏说话，蓝氏在一旁时不时插一句，也是笑呵呵的，最开心的就是沈芳了。好久家里都没有这么热闹了，一直以来除了上门要债的，就没有别人会来这个小院了。
只是余氏听到何氏说叶玖的父亲已经不在了，也是心下哀伤。
“娘，您还不知道吧。小玖可是鲁州的名医，也是邵志涌的徒弟。”
“什么？”余氏和蓝氏都愣住了，起先听到叶玖单名也是玖字，不仅音同连字也一样，已经够惊讶巧了，可是现在竟然告诉她们不仅两人名字一样，连师父都一样。
“妹妹说的可是真的？”蓝氏有些不可思议的站起来。
“自然是真的。”何氏欣慰的看了眼身边坐着的叶玖。
“外祖母，舅母，若是不信，小玖可以为你们把把脉。”叶玖说着就坐到了余氏身边。
“好好，真没想到我的两个外孙女都这么有本事，若是你姐姐还在，你们的感情定会很好的。”余氏声音有些哽咽。
“我经常听师父提起姐姐，我想我们定会喜欢彼此的，我虽然没见过姐姐，但是听了师父的描述，我也能想象的出来，她应该是很聪明漂亮的。”叶玖自己夸着自己一点都不带脸红的，只是心里却有些忧伤，她其实没有死，真正死的却是她的表妹叶玖，而不是她卫玖。
给余氏和蓝氏都把过脉，二人并无大碍，只是忧思过重，需要几剂药调理一下，还要放松心情才好。
对于叶玖的医术，余氏和蓝氏是容易接受的，毕竟家里曾经已经出现过一个天才，再出一个也能淡定接受了。
一旁的沈芳大眼睛直眨，以前是大表姐，现在是小表妹，怎么都这么有本事，崇拜羡慕的眼神毫不掩饰的就投给了叶玖。
薰儿也开心的笑了，在她心里她姐姐最好了，有人崇拜她当然是高兴的，她自己就崇拜的很。
“芳姐姐想学医吗？”叶玖走过去，笑眯眯的看着沈芳。
“小玖，真的可以吗？”沈芳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还回头去看蓝氏。
蓝氏也怕自己是听错了，“小玖，你再说一遍，芳姐儿真的可以跟你学医？”
这是多好的一条路啊，如今的沈家是给不了女儿什么想样的嫁妆了，以后能找个本分人家嫁了都是很好了，如果学了医，那可就不一样了，其实当初她也是有这个打算的，是想让女儿跟着她大表姐学，只是还没等她开口，卫家就糟了难，她那个天才外甥女也就这样陨落了，真是让人叹息。
“当然是真的，我们是一家人，我怎么可能骗你们。”
虽然叶玖不过才10岁，可是蓝氏不会把她当做小孩子看的，比起她的女儿叶玖要早熟的多，加上当初大外甥女在十岁的时候，不同样是成熟的很。
其实叶玖如果知道她在她大舅母心里不管前世今生都是一个早熟的孩子，不知道是不是该高兴呢，她今生现在成熟那是肯定的，可是前世她十岁的时候也很成熟，那不是很怪异吗？
沈芳学医的事情就这样尘埃落定了，以后她就要和薰儿一起跟着叶玖学医了。
蓝氏听到院门响，打了声招呼就出去了，何氏也跟着出去了。
“青竹把菜都放到厨房去吧。”
“好的，太太。”
张妈妈着实被青竹的大力吓到了，一路上都不带停顿的就把这么多东西一个人拎了回来，她徒手跟在后面，都差点没跟上。
不自觉看了眼何氏，二姑娘这是从哪里找来这么个丫头的？
“妹妹，刚回家，怎好让你下厨，还是我来吧。”
“大嫂，你是不是对我还有芥蒂啊？”
“哪能啊，真是，算了，你来吧。”蓝氏无奈，不过她也好久没有尝过何氏的手艺，知道余氏也确实很想尝尝亲生女儿的手艺，也就不再勉强了。
“太太，这个还给你。”张妈妈借着柴堆挡住身子，把金镯子还给了蓝氏。
蓝氏接过镯子什么也没说，嘱咐张妈妈再去私塾跑一趟，让叶玖她大舅尽早回来，然后就去厨房帮忙了。
她自然知晓青竹是紧随着张妈妈出去的，果然如她所想，二妹妹太知道现如今家里情况了。
这时候院门被大力拍响，坐在院子里的邵志涌和杨勉对视一眼，两人起身就去开了门。
这么粗鲁的方式是沈家大舅就怪了。
想到几次被沈家人当做是要债的，二人心里透亮，这次恐怕是真的来要债的。
徐二见开门的是两个穿着得体的男人，而且其中一个还带着面具，甚是吓人，不自觉后退了一步，勉强露出个笑脸。
“二位，我是来找沈家相公的，他欠了我十两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给我，家中确实是有用钱的地方，还请二位去跟沈相公说说。”徐二不傻，一看眼前的两人就不是他能得罪的，态度好点总是没差的，他根本就是知道叶玖的大舅不在家，可是他还是故意说找沈家相公，其实是想邵志涌和杨勉把沈家欠他钱的事情，告诉沈家那个有钱的亲戚。
徐二自动把邵志涌和杨勉当成了何氏的护卫家丁，想着沈家竟然有这样体面的亲戚，也难怪，当出沈家也是大户，而且和江城首富都是亲戚。
十两银子对他们来说应该不算什么吧，真暗自窃喜的徐二，却听到蓝氏说道：“徐二，你怎可胡说，我们只是欠了你二两银子而已，你怎么说有十两？”
“沈家娘子，你不能这么说啊，二两银子是三个月前你们欠我的，加上利息可不就是有十两了吗，当初可是看你们实在可怜，我才赊了药给你们的，而且也说好了，会加倍还给我，怎么想赖账？”徐二的声音有点变调了，不过也没敢来�